我有些失神。
我可能是還沒有完全從酒精的小小陷阱裡掙脫出來,還有大把無用的感情揮霍。我竟然覺得有那麼一絲的心軟。
我不得不要承認江霜嶽和鬱書飲身上有很像的地方。
有時候是樣子。有時候是脾氣。
但我不願意,把我對江霜嶽最初的狂熱理解成是另一個人帶來的投影。
他被我的噴嚏驚到了一下,不安地轉了個腦袋,“我靠,媽的你真的是吵死了......”我一驚,不敢動了,結果他哼哼唧唧,聲音逐漸弱下去,似乎壓根就沒清醒過來就又陷入了鬆軟的睡眠之中。
至少,江霜嶽說髒話沒他這麼厲害......
我一眼瞥到他扔在一邊桌上的外套。
真是的。還是像個小孩子。
我想了想還是起身,撿起外套,輕手輕腳地給他披上。
沒想到剛剛蓋上他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倒是把我嚇住了。要不是他眼神還是直愣愣一副沒有緩過神的模樣,我都懷疑他剛剛是不是清醒着。
“你幹嘛。”低沉暗啞的嗓音帶着些不耐煩,微微蹙着眉頭又閉上了眼,“我靠,我他媽纔剛剛睡着啊,你吵我幹嘛啊。”
果然剛剛就是個錯覺。
我想把外套往旁邊一扔,但還是下一秒輕輕扔到了他身上,沒好氣地說“我幹嘛,我想熱死你啊。”
他鼻子裡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動彈,任由衣服蓋着。
我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他沒什麼動靜,大概是真的要睡着了。無所事事是多麼可貴的狀態。
我又慢悠悠晃到他的對面,託着下巴,看看樹影在牆上的暗淡投影,看看玻璃牆外稀稀拉拉的路人,也看看對面沉沉睡去的人,他不像江霜嶽睡的時候像個天真爛漫又理直氣壯地嬰孩,他像一棵樹,安靜地在風中燃燒的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吸了吸鼻涕,這點兒小動靜告訴着我他有點兒清醒過來了。但是他也慢吞吞地不想動彈,只是睜着眼睛無神地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裝作自然地轉過臉移開眼神,又開始暗自默唸不要臉紅不要臉紅。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他不知道又直勾勾地盯在什麼別的地方了。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嗯。”他舒服得哼哼唧唧。
我覺得有點兒好笑,無言看着他。
他直起身,外套立刻掉地上。
“哎呀,這衣服好重啊。”他拖着聲音說,一定是沒睡醒的緣故,聲音裡竟然像小孩子一樣有些小小的撒嬌。
我輕輕哼了一聲,“我怕你着涼還怪我囉。真是挑三揀四。”
他非常幼稚地衝我做了個鬼臉,睡飽了以後他的眼睛明亮得像燃燒的炭。
“你還好意思了,我睡覺的時候你怎麼就不知道紳士地給我披件衣服啊。”
“我給你披了!”他懶洋洋地說,“蓋一次你自己扔一次的。”
我一個眼神望過去,四目對視,在他的眼睛裡我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自己。
忽然兩個人都不說話。
我心底好像踩漏了一拍,有些恍惚,這種熟悉的感覺正在拖拽着我陷入在對舊事的沉浸之中。
門上的鈴鐺響了一響,表明了有客人來了,於是我們又很快恢復了常態,已經沒有剛剛的恍惚。
很多東西沒有辦法穿越。
有時候我們就像是彼此的鏡子,無話可說,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