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取了藥走出來,他說:“傷在哪了?”
瀟碧坐下,他的後背處被利箭嚴重擦傷,要不是武藝高強,那箭就正中要害,奪了他的性命。他冷眼看着亦蕊,說:“瀟碧偶爾行俠仗義一回,居然差點賠上性命。所以說,這虧本的買賣做不得。”
“你受傷了?”臻嫿一直偷偷躲在簾子後面偷聽外面的說話,忙不迭地跑了出來。
李衛正在幫瀟碧上藥,那傷口雖不深,卻皮開肉綻,足有一個童子手臂般長。
臻嫿緊張地說:“瀟碧大哥,你怎麼會受傷的?”
瀟碧並不答話,嘴角含笑,挑眉看着亦蕊。
“又是她!”臻嫿嘟囔着說。
李衛附在臻嫿耳邊輕輕說話,她噘着嘴,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抓起瀟碧脫下的外衣,向屋外走去。沒一會,就聽見洗衣杵的聲音。
李衛本來是讓臻嫿帶亦蕊去休息,她卻跑去洗衣服,李衛只得衝亦蕊憨憨地笑着,試圖打破僵局。
“傻笑什麼?不是要幫我上藥嗎?”瀟碧脫去內衣,空氣中頓時彌散起一股陽剛之氣,****的上半身凹凸有致,寬厚的肩膀顯示得穩重有力,連身爲男子的李衛也在心中暗讚一句純爺們。
瀟碧任由李衛上藥,一對劍眉星目卻勾魂攝魄般盯着亦蕊。李衛上好藥,瀟碧蹭地站了起來,邁開長腿,兩三步便走到亦蕊面前。
亦蕊早已飛紅了臉,瀟碧邪惡而俊美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甚至他那棱角分明的脣已在她鼻尖着晃動,狂野不拘的眸子幽暗深邃,他低語道:“你也可以選,做我的女人?或做胤禛的女人?”
李衛在一旁嚇住了,瀟碧居然直呼雍親王的姓名,還,還調戲王爺的女人。他趕忙上前,拉住瀟碧的胳膊,說:“這玩笑開不得,快放開福晉!”瀟碧二話不說,手上使勁,擊中李衛後頸,李衛輕哼一聲,倒了下去。
瀟碧修長的五指撫上亦蕊的臉,誘惑地說:“跟我走,我讓你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亦蕊見他一出手便傷了李衛,心中害怕不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臻嫿進屋來,看到這一幕,嚇得撲到李衛身邊,見丈夫還有氣息,才放心一些。又聽到瀟碧深情款款地對亦蕊說話,心中老不是滋味,指着亦蕊就罵:“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你不是王爺嫡福晉啊,勾引完劉大哥不說,還要來勾引瀟碧大哥!你怎麼這樣****無恥,害人精,狐狸精!瀟碧大哥,你別上她的當,她利用完劉大哥,現在又來利用你。我說,你好好做福晉不好嗎?幹嘛出來勾三搭四,臭不要臉。大家快來看啦!把這賤女人抓去浸豬籠!”無論臻嫿怎麼罵,瀟碧都笑嘻嘻地看着亦蕊,並無一絲指責叫停之意。罵了一陣,臻嫿也累了,瀟碧靠近亦蕊,在她耳邊低喃道:“別理她,你要快活嗎?我帶你去……”
臻嫿見二人居然如此親密,醋意怒火齊上,順手抓了個大茶缸便往亦蕊頭上砸去。瀟碧抓住茶缸,用力一引,臻嫿連缸帶人向櫃子倒去,頭上一磕,軟了下來。
亦蕊看得楞神,只覺胸口一涼,不知何時,她的衣帶已被解開。瀟碧低啞的聲音更顯性感,幽幽地說:“寶貝,來吧!”
亦蕊腦子裡電光火石,那夜胤禛可怖的嘴臉,伯堃溫柔的眼神,弘暉可愛的模樣,凝秋、彩娟……她側過頭去,看到李衛和臻嫿在地上痛苦地打滾,都是因爲她,他們才吃了那麼多苦頭。男人的力量越來越沉重,亦蕊開始慌亂地掙扎,索性一口咬在瀟碧的肩膀上。“絲……”瀟碧略感吃痛,他本能地移動,亦蕊卻像瘋了一樣,死死地咬住那塊肉。瀟碧無奈地笑笑,伸臂在亦蕊下頜一點,她鬆開口,身體乏力,眼中卻燃燒着怒火。
“哈哈……這一口用足了十三成勁啊!”瀟碧笑道,“我的血,味道怎麼樣?”
亦蕊的牙上脣上佈滿了鮮紅的血漬,她站起身,迅速向門口挪去,順手拿了根木條橫在胸口。
“你爲什麼不逃走?”瀟碧說,“擔心我會傷害他們?”
亦蕊不答話,但那堅定的眼神已確認了瀟碧的答案。
瀟碧說:“你怕我嗎?”
亦蕊點點頭,又搖搖頭。
瀟碧拍兩下手,用鼓勵的口吻說:“敵強我弱,在這個時候,你還懂得反擊。但若,你早反擊,李衛臻嫿就不會吃那麼苦頭。”他徐徐將內衣穿好,低下身去探李衛和臻嫿的情況,二者均是輕傷,休息一夜就會復原。
亦蕊身子放軟,木條呯得一聲落在地上,她蹲下身,抱住膝大哭起來。
李衛先一步清醒過來,他聽到亦蕊哭聲,揪住瀟碧的衣襟說:“你把她怎麼了?”
瀟碧笑道:“放心,我對她沒興趣!”
雞鳴,亦蕊腫着眼睛從屋內走出來,瀟碧牽着馬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哭夠了沒有?”
亦蕊輕輕笑道:“應該夠了。對了,我想請你幫我探聽一人的下落,請務必要幫我?”
瀟碧長眉一挑,說:“是劉伯堃對麼?他被雍親王派的親兵剌殺,死了。”
萬箭攢心般的疼痛感使亦蕊閉上的眼睛,臉部抽搐,她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睜開眼,淡淡地說:“知道了。”
瀟碧追問道:“你會怎麼做?”
亦蕊一笑:“昨天、今天、明天,我掉的每一滴眼淚都要他們付出代價。”
西郊別院
允兒急道:“姐姐會去哪呢?找了一夜,要是私逃,給王爺知道了,我也討不好。”
飛燕說:“聽說夜裡侍衛被弄暈了好幾天,姐姐會不會被人劫走了?”
允兒說:“這,這可怎麼辦?”
二人正急着不可開交,房門一推,亦蕊光彩照人地走了進來,笑吟吟地說:“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允兒大喜,忙說:“姐姐,你昨夜上哪去了?我們找了你一夜?”
亦蕊佯裝不知,疑道:“我夜裡煩惱,在院裡走走,你們沒看到我嗎?”
允兒和飛燕對視,飛燕說:“不可能啊,奴婢在院子裡找了好幾回了?您沒聽到奴婢喊聲嗎?”
亦蕊說:“可能是我想事想得太出神了,沒注意吧!不過……我想,是到回府的時候了,妹妹可願與我一同回府?”
允兒喜上眉梢,暫時昨夜之事放到一旁,說:“姐姐終於想通了。”
亦蕊點點頭,略帶羞赦地說:“既一輩子是他的人了,就得往好的方面去想不是?”
允兒拼命點頭,她不識男女之情,但若能有弘時在身邊,那她今後就有了依靠。
亦蕊走到依然熟睡中的弘時面前,脣角輕翹,眼中閃着堅毅的光芒。
臨近年關,胤禛的手令果然到別院,讓弘時準備好回府,對亦蕊與允兒隻字不提。
允兒跪在地上就慌了,直扯亦蕊袖子。亦蕊沉吟一下,傳手令的是胤禛身邊的小成子。亦蕊謝恩後,站起身來,走到小成子身邊,輕聲說:“成公公,請這邊說話!”
小成子還算客氣,一揖手,便順着亦蕊到了一旁角落,說:“福晉不必客氣,還是喚奴才小成子吧!”
亦蕊笑笑說:“小成子,你在王爺身邊伺候幾年了?”
小成子說:“奴才自打十二歲起跟在王爺身邊,至今有二十四年了。”
亦蕊說:“你去告訴王爺,我要回府!”
小成子說:“奴才一定將話轉告給王爺,但是否首肯,要看王爺的意思了!”
亦蕊笑道:“以你對王爺的熟悉,一定知道在什麼時候轉告他最爲合適。我一定要儘快回府!”
“是是是……”小成子被亦蕊咄咄逼人的氣勢、凌厲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
亦蕊放軟了口氣,眼圈紅紅地說:“凝秋的事,我知道了。小成子,還記得在宮中海定閣的日子嗎?那時,凝秋、雲雁和你是常聚在一塊的,可是她……”
凝秋之死,府邸上下皆知,傳到別院來也不奇怪。胤禛此次不敢親臨別院,也不想看到亦蕊跟他鬧。小成子心中以爲亦蕊知道了凝秋的死因,他是個忠僕,開始替胤禛盤算起來。他含含糊糊地說:“年福晉罰得是重了些,但也非存心……”小成子想起胤禛得知凝秋死訊後,去找立言的一幕。
胤禛一腳踢開飲瀾軒的大門,立言還在對鏡貼着額中花箋,欣喜地說:“四哥哥,你來啦!幫我看看,是梨花妝好,還是桃花妝美?”
胤禛怒道:“我聽說凝秋病死了,你有什麼解釋?”
立言停了下手,莫不關心地說:“與我何干?我聽趙明說是她染了風寒,發展成肺癆,不治身亡。多給幾兩銀厚葬便是,妾身只會準備好的,勿須王爺擔心!”說罷,又弄起花箋來。
“你……你是冷血的嗎?”胤禛一巴掌拍掉她的妝盒,“你是不是罰凝秋在雪地裡跪了一夜?”
“王爺!”立言嗔怪着,看着散落一地的胭脂,又氣又惱地說,“笑話!我怎麼知道那天夜裡會下雪?再說,她又不是木頭,可以走掉啊,我又沒派人看着她,再不濟,到飲瀾軒給我磕個頭認錯就是了。”
胤禛聲音裡含着一絲哀痛:“可,你讓我怎麼和蕊兒交待啊!”
“王爺,您當着衆人的面,將凝秋指給飲瀾居了,她是我年立言的人,我教訓個奴才還要得到嫡福晉的同意嗎?”話是這麼說,但立言自己也有幾份心虛,“王爺,不就是個奴才嗎?您不是讓我教訓教訓她麼?”
胤禛無奈地說:“我沒讓你把凝秋弄死。”
立言一臉嬌笑道:“都說不關我事,我只是稍加教訓,連打都沒打過。。妾身會吩咐人好好打點她的身後事的。”
見胤禛還有些悶悶不樂,立言哄道:“凝秋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想必是身子弱些,得了病挺不過去,也正常。福晉三年五載後知道了,想必也不會怪王爺的。”
“小成子……小成子……”亦蕊的聲音,將小成子拉回現實中,他小心翼翼地問:“福晉,凝秋姑姑的事……”
亦蕊卻打斷了他,厲聲說:“你剛剛說,年福晉?難道凝秋之死與年立言有關?”
小成心中亮堂,想必亦蕊還不知真正死因,他忙扇了自己幾個耳光,說:“奴才該死。這兩日守夜累了,說話也犯糊塗,剛纔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請福晉恕罪!”
“真的嗎?”亦蕊半信半疑,現在要倚重小成子,凝秋的死因只能等回府再查了,她想了想,說:“跟我來,幫我帶樣東西回去給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