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鵬程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從宗正寺綁走了,滿朝皆驚。事發之日劉少卿和劉老寺丞封鎖了前衙,事發的又快,饒是呂鵬程身邊的隨扈發現不對去找人,也已經來不及了。
但皇帝的兵馬也不是擺設,兩位宗室帶着的人根本逃不出城外就被抓住,呂鵬程雖然吃了點苦,但至少性命保住了,之後又是一場兵荒馬亂,抄家的抄家,審訊的審訊,倒審訊出另外一件事來。
這位姓劉的老宗室在審訊時不停哀嚎,說是當年先帝記錄皇子的譜牒上,記的不是皇帝的名字,而是另外一個叫做“劉意”的皇子。
爲這位皇子上譜牒的,正是當年的太史令趙太傅。
這一審訊,倒像是順藤摸瓜一般,拉出許多的藤蔓,再加上金甲衛們傳出冷宮裡有一位皇子的事情,之前方孝庭被三司會審時吼叫的話,似乎是一一應驗了,弄的京中上下人人自危,生怕皇帝一怒之下,又殺出一片血流成河。
因爲宗室鬧事的事情,劉未擔心背後有方家的指使,索性全城戒嚴,將有可能掀起風浪來的京中宗室都控制了起來。好在宗室大多都在封地上,在京中的不是閒散宗室就是年紀已經老邁的,宗正寺幾位宗室族老已經是難得爬到高位的了。
這也是讓劉未想不清楚的一件事。如果他們能忍住這麼久不發作,如今並沒有手握勝券的把握,爲什麼會急着發作?
就算他們拿到譜牒,想要讓天下人都相信這件事,那需要花多大的功夫?幾位閒散宗室,無兵無權,能用的也不過是一二百家家丁而已,拿到譜牒,也是插翅難飛。
反常即爲妖,宗正寺裡一場風波,猶如沉甸甸的大石,壓在了劉未的心頭上。
紫宸殿中。
“你說過,這件事天底下無人得知,除非是死人復活了!”劉未望着殿中一臉病色的呂鵬程,勃然大怒道:“如今你既然違背了約定,朕是不是也可以違背誓約!”
“陛下,這件事臣從未透露給別人過!”呂鵬程強忍着頭部的不適,咬牙道:“臣甚至將譜牒藏在一處隱秘之所,外人根本不得而知!否則昨天就不是臣被擄走,而是被滅口了!”
“那你如何解釋!”
劉未深吸了口氣,臉色鐵青,如果不是顧及着呂鵬程的身份,換了別人,他恐怕早拖出去砍了。
“臣還是當年那句話……”呂鵬程低了低頭,小聲說:“只能是死人復活,或是當年的人……”
“沒有死絕。”
呂鵬程的話一說出口,劉未的臉色已經不是鐵青了,而是又紅又白,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罷了,你先下去吧。”
劉未揉着眉間,“連宗正寺裡都有人起了不臣之心,更何況外人?舅舅本來就不怎麼理事,宗正寺裡的事情也怪不得你。”
“臣惶恐。”
呂鵬程心中嘆了口氣。
皇帝這還是不肯相信他。
呂鵬程正要慢慢退下,卻聽得皇帝用着幾乎是哀求一般的聲調,問了一聲話。
“那本譜牒……真的有嗎?”
一時間,就連呂鵬程都生出了幾分同情。
無論外人看這位皇帝是如何手段老練、喜怒無常,在他看來,他似乎還像是那個一直生活在他姐姐陰影下的男孩,即使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依舊無法讓他完全安心。
呂家想要的是生存,不是逼迫死皇帝,所以呂鵬程頓住了腳步,回過頭去,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回答道:
“陛下,代國的皇帝,只會是您,只能是您。無論有沒有那本譜牒圖冊,都不能改變什麼。臣不得不手握這個,和冷宮裡的趙太妃不得不手握那個是一樣的,您問臣有沒有,臣只能說,有。”
劉未從未想過呂鵬程會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竟怔在了當場,就這麼目送着呂鵬程離開了紫宸殿中。
寬大的御座上,劉未一邊扶着御案,一邊不能控制地抖了幾下。自前幾日聽金甲衛報,說是殺了冷宮裡一個傻子喊“父皇”的傻子開始,劉未就開始了這種徵兆。
然而他不能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就連李明東,到了這個時候,他都不能信任。最近一段時間,他已經把“八物方”給斷了,只希望能夠慢慢恢復平常時的模樣,只是沒有了藥,最近總是犯迷糊,頭痛也發作了兩次,根本理不了什麼事。
劉未感覺到一種力不從心,若他身體還是好好的,他肯定自己一定能夠支撐到塵埃落定,大局穩固,可現在……
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上朝,劉凌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即使他和金甲衛並無來往,也不在宮中窺探什麼機密,可金甲衛在冷宮裡殺了個自稱“皇子”的傻子的事情,還是通過各種渠道傳到了他的耳裡。
他終於可以肯定,那個經常在土裡挖蚯蚓扯着玩,小時候曾照顧他的“傻如意”,竟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死了,死的委委屈屈,連個水花都沒有濺起。
他不知道父皇知不知道如意的存在,但從上朝的情況看來,無論他存不存在,父皇似乎都不把他當做什麼需要打起精神來的對象,甚至不會對此作出什麼應對。
這對朝政來說是件好事,但越是當做不在意,越是引發別人的好奇,劉凌直覺的覺得這樣很危險,卻沒有辦法提醒父皇什麼。
朝上還在無休止的討論着官員空缺所以什麼什麼不能做,將近期很多差事辦不好都歸結於沒人用,莫說是皇帝,便是許多大臣都被吵得昏昏欲睡,反正繞來繞去總就是那麼幾件事,不過是逼着皇帝趕快封官罷了。
劉凌努力觀察着此時朝臣們不同的反應,心中已經有了些自己的想法,然而還未等到他將這些心得有個總結,就被宮外傳來的鐘聲嚇了一大跳。
警世鐘,又是警世鐘。
而且同時是從南邊和東邊響起的警世鐘。
劉未當場驚得從龍椅上一躍而起,驚叫道:“怎麼回事!”
臨仙的南邊是關中所在的諸州,東邊是膠州、齊州等地,皆是富庶之地,已有多年久不起戰事,警世鐘響起實在太讓人意外。
沒一會兒,令使便飛奔而來,將兩張八百里加急戰報送往了金殿,交予了皇帝之手。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方家狼子野心!”
皇帝看完戰報,狠狠一錘御案,將那兩封戰報揉成一團,擲了出去。
見皇帝如此失態,朝臣們面面相覷,還是宰相莊駿壯着膽子,將地上的那一大團紙拾了起來,用手展平。
從皇帝的態度上,其實衆大臣也能猜得出大致發生了什麼,可莊駿看完兩封急報,竟不敢開口奏讀。
“劉凌,你讀!”
劉未咬着牙,一指殿下的三皇子劉凌。
莊駿如釋重負,連忙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劉凌。
劉凌眼睛一掃,見開頭就寫着“膠州鹽工造反”云云,心中一驚。
再看另一張,寫着的竟然是方順德在關中晉州起了反軍,豎起了“還復正道,均田免賦”的大旗,關中八州數地豪強紛紛響應,許多去年旱災衣食無着的災民都爲加入了反軍,晉州的晉陽城裡應外合,如今已經被方順德佔下了,這一封急報,便是希望皇帝能下旨讓關中其他幾州的兵馬去收復晉陽的。
隨着戰報一起附上的,還有一封檄文,字字句句,皆指向當年先帝時後宮之亂,是因爲先帝發現了皇后所生之子並非龍種,於是皇后先下手爲強,逼宮臨朝,扶植起並非劉氏子孫的孽種,甚至不惜族誅知道真相意圖而擁立其他藩王的忠臣良將……
檄文中方家一句“奉茲大義,顧瞻山河,秣馬厲兵,日思放逐,徒以大勢未集,忍辱至今”,直欲把自己比作臥薪嚐膽的勾踐,不得不隱忍至今,最終慘遭和“薛”、“蕭”幾族一樣的下場。
劉凌一邊讀着,一邊冷笑連連。
方家知道自己的人望不夠,便只能硬往自己臉上貼金,想把自己比作是薛門和蕭門一樣的“忠臣良將”,百姓可能沒聽過一手遮天的“方潛相”,卻不可能不知道綿延了三百多年的薛、蕭之家,這種老辣的行爲,幾欲讓劉凌以爲方孝庭死而復生,在關中寫下這檄文了!
朝中大臣們聽得也是怒髮衝冠,有幾個性子暴虐的武將,更是當場跳出來自動請纓,要去平叛。
劉未見朝中並沒有因此動搖了士氣,高興地一拍龍椅,連聲讚道:“好好好,這纔是我代國的大好男兒,入能爲君分憂,出則能爲君殺敵!”
他激動之下,連臉色都變得通紅。
“來人啊,傳朕,朕……”
?!
劉凌捏着檄文的手一抖,赫然擡頭看向突然不語的父皇。
只見皇帝張大了口,連連做出了口型,卻沒有發出一句聲音出來!
“來人啊!傳太醫!快傳孟太醫!”
岱山大驚失色,扶着劉未重新坐回龍椅上,連連安撫。
“陛下?陛下您還好嗎?可能是急着了,先歇息歇息,想些別的事情!”
“父皇?”
劉凌三兩步衝上殿,伸手去探父皇的脈相,然而父皇身邊一個宦官有意無意地伸手一擋,將劉凌的身子格了回去。
這一下極爲老辣,劉凌立刻心知這恐怕是會武的少司命,怕有人趁機行刺,也不敢再冒進,只能退了一步,改在一步之外大聲詢問:“父皇?父皇您是舌頭不適,還是嗓子不適?”
如果是嗓子不適,恐怕是中了毒,若是舌頭不適,就有可能是得了病了。
只是他一直只是有頭風的毛病,爲何如今看起來倒像是中了風?
岱宗看了看劉凌,又看了看劉未,腦子靈光一閃,連忙伺候起筆墨來。
此時衆大臣已經紛紛圍上,七嘴八舌的議論着是怎麼回事,毫無儀態可言,倒像是集市買人,圍着奴隸評頭論足。
劉未向來心高氣傲,怎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他不停地張口又閉口,拼命想發出聲音來,卻什麼都發不出,越是發不出越急,眼見着臉皮子紅的都像是要燒起來,額頭上青筋也不停浮起。
他越生氣,劉凌越是着急,連連叫喊:“父皇休要動怒,平心靜氣等候孟太醫來,如今外面的軍情十萬火急,都在等着您主持,您一定要保重龍體!”
其他人驚嚇的無法言語,一旁站着的太常寺卿卻拉了拉宗正寺卿呂鵬程的袖子,露出擔憂地表情。
“是不是那個……”蔣寺卿不安地小聲說道:“就是那個藥……”
“我不清楚。”呂鵬程表情也很凝重,“但十有**是。”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把此事揭出來嗎?如果孟太醫來看不出什麼,我們又瞞着這件事,恐怕會延誤了陛下的病情。以陛下的性格,是不會承認自己用了虎狼之藥來提神的,如今又是這個情況,只有趕緊找到化解的法子……”
太常寺卿皺起了眉頭。
“後戚依附君王而生,君王不存,則後戚不存,該到了爲君分憂的時候了。”
呂鵬程看了看劉未,又看了看跪在劉未下首滿臉擔憂的劉凌,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你放手去做吧,我全力幫你!”
“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陛下再用這個藥了。”蔣寺卿壓低了聲音,悄悄開口:“我去安排太醫院的事情,免得李明東聽到消息跑了,此處你多照拂……”
他丟下這句話,不但不跟着其他大臣們往皇帝身邊擠,反倒不動聲色地往後退去,叫上了幾個門前的禁衛軍,一起急匆匆朝着太醫局而去。
他們的言行自然是瞞不過有心之人的眼睛,但一來皇帝突發急症,他們也不能跟太常寺卿一般不管不顧的離開,二來皇帝的身體攸關社稷,在沒得到太醫們的答覆之前,誰也不想缺了這些消息。
沒一會兒,孟太醫匆匆趕來,身後跟着陳太醫和方太醫兩位常年爲皇帝治療頭風的老太醫,三個太醫分別診過脈,看過了皇帝的舌頭,臉色都變得煞白。
劉未此時口舌已經歪斜,口涎不停往下流淌,可右手卻是好的,在岱山的服侍下提起筆,在紙上寫下:“劉凌留,其餘人等散朝。”
顯然是不願意見到自己病弱的一面給外人看見。
皇帝下了手諭,岱山立刻召了金甲衛進來,將一干或擔憂或焦慮的大臣們趕出了殿外,可這些大臣被趕出了殿外,卻都沒有離開,以至於孟太醫在診脈的時候,還能聽得見外面悉悉索索的竊竊私語聲和各種爭論的聲響。
劉凌見孟太醫來了,心已經定了一半,但見孟太醫神色不是太好,連忙焦急地問道:“孟太醫,我父皇到底是怎麼了?”
“陛下肝陽暴亢,風火上擾,如今氣虛血瘀,滯於腦部,引發了頭風。風火一起,陛下的舌根僵硬,所以無法言語。”
孟太醫看了劉凌一眼,語氣沉重地說道。
“如果只是這樣,好好歇息一會兒慢慢就能回覆,但陛下最近身體虧損太過,臣擔心風邪下侵,使得肢體不調,如今只能暫時先清熄風陽。”
劉凌也是學過杏林之術的人,一聽之下頓時頭暈耳鳴。
他父皇還不到四十歲,竟已經中了風,腦部有血瘀了?!
劉未更是氣息不穩,攥着孟太醫的袍袖緊緊不放,眼神中俱是厲色。
孟太醫已經伺候劉未二十多年了,對於他的性格很瞭解,只是微微嘆了口氣,對着他肯定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盡力將您調養好!”
另一邊的陳太醫和方太醫卻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尤其是陳太醫,幾次欲言又止,卻都沒有開口。
反倒是一旁跪着的劉凌發現了,疾聲問道:“陳太醫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不妨先說出來,衆位太醫可以相互辯證!”
陳太醫臉色一白,還未說話,劉未刀子一般的眼神已經射了過來。
只見他嘴脣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小聲說道:“陛下是不是服了什麼提神的藥物?雖說操勞於政務有損精神,但尋常人只要睡上一覺,便能補充精、氣、神,長期睡眠不振,精氣便會損耗,使得風邪越發容易入侵。以陛下的身體來看,定是熬不住這麼久不睡的,可……”
劉未閉了閉眼,心中已經又是後悔又是恨極。
那李明東明明說此藥對身體並無損害,只是不能久服,他已經停藥三四天了,吃藥的時候沒出事,一停藥反倒不能說話了!
劉未捏了捏拳頭,在紙上寫下:“朕幾日能說話?”
三位太醫面面相覷,俱是苦笑。
孟太醫心中比其他人還要詫異些,因爲他更換雲母不過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他最近還在想着該如何催發藥性讓皇帝早日出問題,誰料他還沒有動手,這皇帝身體就先熬不住,倒讓頭風先加劇了!
有了這個引子,他趁着診治之便,只要將皇帝按照風火上擾來治,便能催發雲母的毒性,加快他身體崩變的過程。
他城府過人,心中盤算着其他的事情,臉上的沉色卻一點也看不出作假,反倒讓人越發覺得發生在皇帝身上的病情難以治癒。
劉未原本想聽到好的結果,如今卻見着三位太醫一言不發,心中一點點沉了下去,面色也變得頹然。
一個啞巴,如何能做皇帝?
一個隨時可能半身不遂的啞巴,又如何能夠服衆?
“父皇,即使太醫的醫術再高明,也要您先打起精神纔是,否則病痛未將您擊倒,您自己卻先灰了心,又讓其他人如何能放心醫治?”
劉凌見父皇眼睛裡的希望已經一點點熄了下去,不由得暗自着急。
“先別說您這也許還是急症,就算不是急症,您能寫字,大不了兒臣辛苦點,做您的口舌,爲您宣讀旨意便是!”
劉未原本已經陷入了“我要變成殘廢”的低落之中,如今聽了兒子的話,慢慢也打起了一些精神。
他這句話倒是說的不錯,就算不能說話,寫字要慢點,但十萬火急的事情先批了卻是沒問題的。
他平日裡批奏摺,也不是靠嘴批!
孟太醫見劉凌居然在這個時候爲皇帝打氣,恨不得往他頭上拍上一記,連忙出聲制止:“不可!”
殿中留下的衆人吃了一驚,齊齊向孟太醫看去。
“陛下心神虧損太過,如今不但不能理政,甚至連坐臥都要注意,說不得起身起的急了,都有可能出問題……”
他用帕子抹去皇帝嘴邊慢慢流下來的口水,見他自己都沒注意嘴巴已經歪了一小半,又繼續道:“此時要先養神,再治病。”
這建議幾位太醫都是支持的,連忙附議,尤其是陳太醫,恨不得李明東趕快倒黴,直把皇帝病情的嚴重性更多說了幾分。
劉未已經慢慢從絕望中擺脫出來,可口不能言的焦躁還是讓他無法安心聽從幾位太醫的安排。
他想了想,伸手召了岱山過來,寫了一封手諭,當着幾位太醫和劉凌的面,讓他讀給殿外一心候着的衆位大臣聽。
劉凌和其他太醫倒是沒看到這封手諭,但是外面宣讀的贊者聲音實在是太大,以至於宣政殿內的迴響猶如雷鳴,想不聽見也沒辦法。
這手諭也不長,只不過寫了兩條,可這兩條,都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其一,他養病期間,由三皇子劉凌監國,命門下侍郎莊駿、六部尚書輔佐監國。組建內議閣,在六部九卿中挑選十人作爲“殿前參贊”,有隨時奉詔入宮,爲劉凌參贊國事之便利。
其二,令幽居在京中的二皇子劉祁,由禁軍保護,三日內立刻前往秦州就藩,不得留在京中。
這兩條詔令一下,劉凌不是太子,更勝太子了。
按照慣例,皇帝下令劉凌監國,劉凌應當推辭一番,然而還未等劉凌開口表示自己資歷不夠云云,殿外已經有內侍跪着通報太醫局的動靜。
“陛下,太常寺卿帶了內衛去了太醫局,將李明東太醫抓起來了。說是李太醫用藥不慎,有損龍體!”
不!
劉未瞪大了眼睛,腦子裡“嗡”的一下。
他不要留下“嗑藥”的名聲!
“陛下!陛下!”
岱山只覺得身上一沉,大驚失色。
“孟太醫,陛下暈厥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來晚了,最近事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