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算嘈雜的酒吧裡,一頭紅髮的高大青年一口一口地仰頭“倒酒”,因爲喝的又快又猛,不停地引起別人的側目,更有幾個絢彩頭發閃亮眼睛的漂亮女人試圖上來勸說,卻在看到他身邊坐着的女人時悻悻而回。
什麼嗎,黑眼睛黑頭髮,皮膚還慘白慘白的,哪裡來的土妞!
這麼英俊的小夥子居然看上了這麼難看的姑娘!
一定是因爲她太難看了,長得跟幾千年前土裡爬出來的一樣,哼!
姚霽耐着性子看着秦銘一個人喝掉了大半瓶酒,到後來實在看不下去了伸出手一把奪過了酒杯,皺着眉頭:“雖然很感激你,因爲你才過了心理審查那關,但我和你一起出來,是以爲你會告訴我一些東西,不是讓我來看你喝酒的。”
她隨手翻過酒杯,讓杯口朝下對着桌面,冷冷地說:“喝醉了的人說的是醉話,我可不想聽醉話。”
“喝醉?呵呵……”秦銘發出一聲苦笑,“我要能醉就好了,我現在就想醉,可是我醉不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姚霽聞言仔細一看,發現秦銘連喝了那麼多杯烈酒,連臉色都沒有變,只是身上酒味重了點,她是略微想了想,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你給自己打了乙醇轉化酶?你傻啊,你既然是來買醉的打乙醇轉化酶幹什麼?”
乙醇轉化酶是一種防止醉酒的製劑,原本是爲了應酬所需被研製出的,但是也有很強的副作用,就是會因爲容易乙醇、乙醛中毒,後來經過幾次改良,終於配製出了會在臨界線前立刻發出警報的乙醇轉化酶,其表現現象是全身通紅,任何人一眼都看的出即將中毒。
現在秦銘臉色如常,自然離中毒很遠,可是喝了這麼多卻一點事都沒有,即使打了乙醇轉化酶也實在是太讓人吃驚了。
“不是乙醇轉化酶,你忘了我家是做什麼的?”
秦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第一代的乙醇轉化酶,我是其中一個實驗者。很不幸的是,實驗失敗了。”
姚霽“啊”了一聲。
秦銘是富二代,真正富可敵國的那種,他家中有許多產業,其中一項就是生物製藥公司,而且是最有名的那種,他的母親就是很有名的生物學博士。
“我的父母希望我在應酬的時候不要出醜,可是我從小一碰就醉,醉了還會胡言亂語,大概是出於失望,我的母親開始研究乙醇轉化酶作用於人體的可能性……”秦銘那雙火紅的瞳孔裡像是燃燒着某種壓抑的火苗:“結果便是我這輩子也不可能醉了,可我也被下令不準碰酒。”
他搖晃着面前的酒瓶,呵呵一笑。
“因爲我會中毒而死。”
“那你還喝!我以前就覺得你是個瘋子,現在更這麼覺得了!”姚霽板着臉:“沉迷於遊戲不好,遊戲人間更不好,更何況你還是家族的繼承人,這麼不靠譜你真的能繼承好家業嗎?”
“姚博士,你是一直這樣無趣嗎?”
秦銘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認真地問着面前的女人:“一直都是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說教者樣子,又或者是一副‘我沒錯我是正確的你們都是無理取鬧’的樣子。”
姚霽眉頭一蹙。
“你看你看,你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你難道不是無理取鬧嗎?’”秦銘笑着很不禮貌地指了指姚霽的鼻子,輕佻的要命。
“還是說,你和你那皇帝小男友也是這麼相處的?一副老學究老古董的神仙做派?他看上你哪一點了?這一副出土文物一樣的相貌?”
秦銘撅着嘴努了努圍着他們身邊貌似無意間在轉悠的幾個女人,當代的審美喜歡豔麗的、色彩明亮的、
他的話讓姚霽成功一僵。
“什,什麼小男友……”
“得了吧,你別裝,你我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如果真是不人不鬼的在那些地方飄上一年,別說你心理醫生,是個人都看的出你是個神經病。必定是心靈上有了某種寄託,何況你我都改變了……”
“秦銘!”
姚霽急忙喝住他接下來的話。
“不用擔心,這酒吧是我開的。”秦銘對其中一個侍應生打了個響指,幾個保安就心領神會地將這附近都隔了開來,那些還滿是好奇的女人們馬上就被“請”去了別處,一下子清淨多了。
秦銘離開桌子,伸手對姚霽招了招,領着她到了一處更僻靜的地方。
“我說的沒錯,對吧?那小皇帝看得見你,也能和你說話,只是碰不到你,是不是?”秦銘露出一抹壞笑:“你們到哪一步了?山盟海誓?你儂我儂?哎呀我記得他才十七歲吧?你比他大……”
“那你呢?”
姚霽不客氣的反擊:“你不也沒瘋?若說我和劉凌有接觸就是我的男朋友,那你和摩爾罕難道是好基友一被子?哎呀呀,有多少女人要心碎,她們喜歡的男人居然喜歡的不是女人,是個男人!”
“什麼,你以爲……”秦銘睜大了眼睛,看着姚霽自以爲說中了他“痛處”而有些內疚的表情,突然掩住臉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愛……”
“你笑什麼!”
姚霽被笑的老臉有些繃不住,往沙發裡縮了縮身子。
“哎呀,咳咳,哈哈哈……”秦銘笑的微微彎下了腰,捂住了臉龐,“看的見我的可不是摩爾罕……”
“咦?”
姚霽錯愕地看着秦銘指縫裡流下來的液體。
他不存在喝醉的問題,剛剛也沒喝酒,所以這些不是酒,他也不是發酒瘋,那就是……
掩着臉的秦銘突然揚起了臉,嗟嘆着低喃:“要看得見我的是摩爾罕多好,如果是他的話,我倒沒有這麼痛苦……”
看見他的不是摩爾罕?
那讓“天神眷顧”所以得到火藥的摩爾罕是怎麼回事?
還有突然對流風公主態度大變甚至要將她派去和親,還派了王太后身邊心腹的大總管安歸去監視……
安歸?
王太后身邊的心腹?
“看見你的,是胡夏的王太妃?那位手段過人的姑墨國王室後裔?”
姚霽倒吸一口涼氣。
“你,你……”
“啊,是啊,我有什麼資格笑話你老牛吃嫩草。”秦銘自嘲地移開自己捂着臉的手掌,不着痕跡的低下頭揉了揉鼻子,手背從臉頰帶過。
“我看上的,可是一個生過孩子的老女人……”
這明明該是諷刺他的最好機會,可姚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劉凌對自己是戀慕嗎?
應當是有的,但他是個如此優秀的青年,優秀到只要接觸過他的人不會不喜歡他、敬仰他,在他的人生中註定會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他相遇、相知、相愛。
而她,不過過客而已。
但她相信,無論劉凌最後和誰相戀,她將永遠在他心中佔有最特殊的一抹色彩,不僅僅是因爲他和她不凡的相遇,還因爲……
“我多麼羨慕你,你的小皇帝將會不停成長,他將變成成熟的男人、英挺的中年、睿智的老人,可你永遠都是這般年輕貌美,對於他來說,他永遠不會忘記你,無論他如何老邁、糊塗,你卻是永恆的。”秦銘說着,“我聽說你的外表是根據代國人的審美塑形的,是吧?可我的外表是按照我們的審美塑形的……”
“對於狄芙蘿來說,紅髮紅瞳的我長得並不像人類,倒像是光明教的神祇,可姑墨國是不信仰光明教的。所以我只是‘異人’,需要靠展現‘神蹟’才能得到她專注目光的可憐神祇。”
秦銘呼出一口氣。
“你下一次進入,將看到一位更偉大、更成熟的帝王,我卻要和埃及組的那位前輩一樣,看着她一點點變老、生病、死亡……”
“呵呵……”
他輕笑着。
“我似乎有些後悔安排心理醫生做假了呢。”
這算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嗎?
聽到秦銘的話,姚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迴應,於是兩個有着同樣遭遇的人一齊沉默着,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過了片刻,大概是對於劉凌和那個世界的擔心佔據了上風,姚霽咬了咬脣,準備開口,卻又是一怔。
她並沒有咬脣的習慣,這個習慣是劉凌的,她是什麼時候也有了這個習慣?
“哎……”
她嘆了一口氣,第一次並不劍拔弩張地拍了拍秦銘的背:“說說吧,你到底爲什麼要那麼做?別說那是意外!你拿來搪塞他們的那些理由,他們都將信將疑,我更不可能信!”
姚霽最擔心的那種事沒有發生,因爲秦銘太聰明瞭。
電路出現問題的那天,他恰巧剛剛出系統,所有人都看見他回家去了,可他還是留在了系統裡,按他的說法是,他對摩爾罕王的王宮有很大的興趣,總是牽掛不下,回到家後又返回了中心,索性選擇回去做“科研觀察”。
經過他大量資金的投入,系統可以承受的住他短時間內的單人來去,加上姚霽之前也曾滯留過代國做過一段時間的“科研觀察”,他這種行爲倒不算出格。
聽起來,似乎只是個倒黴蛋,和她一樣被關在遊戲裡,就連他能量耗盡的原因都被解釋成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用光柱求救,想要讓華夏那邊的同事發現他存在,最終果真成功被救的故事。
連他說出的經歷都和自己一樣,要回去的時候發現導向儀所有對外功能都失靈、他不得已被迫留在胡夏王宮,他和自己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胡夏王宮比代國皇宮要小,所以他曾經出去過很多次,不像自己幾乎都在代國皇宮裡待着。
等他們發現秦銘的時候,秦銘的導向儀已經幾近沒電了,也就是說,如果姚霽不說他在這裡,他將完全被滯留在那個世界,即便光路打開他也沒有能源回去,導向儀是進行DNA綁定的,他們也無法交換給別人使用,只能在回去自己的世界後補充能源,只要遲一點點,秦銘就完了。
他們回去後的第一天就接受了審查,兩個人的“導向儀”被交了出去查看其中的痕跡,姚霽爲了節約電源一直沒有使用過裡面什麼功能,只有流風公主那次祭祀她使用了不少功能,但秦銘的事情給了她啓發,讓她有了很好的理由……
她要對秦銘那邊做出迴應,證明自己確實存在。
而秦銘對於自己大量耗費能量操作導向儀裡各種功能的解釋也很站得住腳:他說他自己一個人留在那,很多時候感覺自己已經死了。他快要瘋了,必須要做點什麼提醒自己還活着。
所以他不停的使用導向儀裡各種功能,自己和自己說話,還跑出王宮降落點寧願站在人羣裡發呆。
他沒瘋,全靠這些東西支撐着。
面對他的回答,她那些科學家的同事們能怎麼說?難道能理智地說:“你這樣是不對的你應該等到人來救援你的能量要用在刀刃上”?
一個瘋子,即使還記得怎麼用導向儀,回去了又有什麼用?
而且秦銘遠比她狡猾也厲害的多,其他人只要一問他在系統裡是怎麼熬過這麼久的,他就露出憂鬱而無法忍受的表情,讓人不忍再問。
不像自己,別人只要一問她,她就一臉癡呆。
沒辦法,她實在裝不出很痛苦的樣子,除了日子有些寂寞,風趣而體貼的劉凌大部分時間都排解了她的驚惶和不安,讓她能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鑑於之前埃及組那個可憐同事的遭遇,研究組很快請來了當地最好的心理醫生爲兩個人做“心理輔導”,與其說是做“心理輔導”,倒更像是研究所的人想看看他們有沒有瘋,還能不能繼續勝任這份工作。
那時候姚霽不安極了,她聽說有些心理醫生會用催眠的方法讓人說出之前發生的事,結果等她進了診療室,那位和藹可親的中年醫生只是隨便問了她一些問題,而後卻寫了長長的一篇報告,就讓她離開了診療室。
那報告寫的極其專業,而且其中的問診對答她根本一句都沒說過,最終的結論是她雖然受到了一部分的幽閉傷害,但因爲她心性堅強又是女性抗壓更好,所以靠研究專業所學轉移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沒有造成不可逆轉的心理傷害,只需好好調整一陣子就可以繼續工作。
看到這裡,再不知道是有人幫她,她就是傻子。
等出了診療室的時候,姚霽果不其然看見了和他一樣遭遇的“倒黴蛋”秦銘,只不過此時的他,早已經沒有了最早跟她隊伍時的囂張和不知天高地厚一般的自信,眼下青黑一片,氣質也是萎靡不振,像是被吸血鬼剛剛初擁過的小可憐。
連那頭豔麗的紅髮都好像失去了光澤。
“要不要和我去喝一杯?”他當時說,“你和我喝一杯,我就告訴你我發生了什麼。”
所以,現在她就站在了這裡。
但她還是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第一次跟你們進這個系統的時候,就覺得這不太像是什麼虛擬系統。”秦銘聽到姚霽的問話,雙手合攏,認真地回答:“我從小就玩遊戲,我家的產業裡也包括虛擬娛樂,可以說,對於這樣的技術我比你更瞭解,我懶得去拿那頭銜,否則我甚至算的上虛擬交互技術上的專家。”
他頓了頓。
“我那時候故意裝作狂妄無知的樣子,就是想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傻不想讓我知道其中的秘密,當我發現你表現出義憤填膺的態度時,我就知道在你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我那時候知道你們缺錢,很缺錢,所以我花錢砸了下去,想要自己找尋答案。”
姚霽訝異地看着他。
什麼叫裝作狂妄無知的樣子?
他是說他不傻,之前那副氣焰囂張的樣子,是假的?
那他不光是騙過了自己,甚至還騙過了研究所裡所有對他抱有“紈絝子弟就愛新鮮腦子不太靈光只有IQ沒有EQ”的人。
“你是歷史學方面的專家,可你不是科學家,你無法產生疑問,你甚至對於身臨這樣的場景產生了一種神聖的使命感,覺得應當守護好它。可我不一樣,我只想知道這種技術是怎麼回事……”
他聳了聳肩,“我雖然不打理家中的產業,也一直以紈絝子弟的形象示人,但你也說了,我註定是繼承人,我想要開拓自己的事業,也很正常,不是嗎?如果真是穿梭時空的技術……”
“哪裡是穿梭時空的技術!”姚霽好笑地說:“政府早就介入了,我們接受過政府的援助,如果不是虛擬推演的技術,他們哪裡會那麼快放手,還讓我們幾乎沒有任何資源進行下去?”
“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但總會找到答案的。”秦銘似乎對自己的推測深信不疑:“我不信你沒有發現,那更像是一個正在進行着的世界,根本不像是什麼虛擬數據推演出來的產物,尤其他們能見到我們,和我們溝通……你看見過數據流或NPC會自主和玩家溝通的嗎?你別說不一樣,如果是數據推演,那有什麼不一樣的?情懷不會改變技術標準!”
姚霽沒有反駁。
事實上,她陷在代國的時候,也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過你可能沒有出去,我計算着你的時間應該完全夠了。”秦銘露出抱歉的表情:“我在電路上做了些手腳,那個和我一起的同事……咳咳,接我回家的司機,恰巧會一點點催眠的小手段……”
“我估算着時間,電路維修好需要花費的時間足夠我去尋找答案,我可以去尋找虛擬程序和真實世界之間的差距,哪怕是最精妙的虛擬技術,也會有相應的‘節點’破綻。可我沒想到,其中出現了一些問題,使得我的能源大量被耗費,我一下子慌了,如果沒撐到你們修好電路進入系統,我的管家即使提醒你們我後來又返回了研究中心你們也沒辦法把我帶出來了。”
“什麼問題?”
姚霽不自覺地開口詢問。
秦銘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有些爲難,但最終還是告訴了她:“其實我沒我想象的那麼堅強,第十天過去的時候我就快被一個人都看不見我的情況逼瘋了,我感覺自己其實是個遊魂,我纔是那個什麼人都看不見的NPC,直到狄芙蘿,也就是夏國的王太妃開始嘗試着和我溝通,我才發現她能看得見我。”
“但是她一開始把我當做的惡魔、邪靈,試圖讓我離開。我太寂寞了,我和她說,我是光明神的使者,是下來尋找明主輔佐的,爲了得到她的信任,我向她展示了種種神蹟……”
秦銘伸出胳膊,指了指手腕的部位,苦笑了一下。
姚霽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劉凌先入爲主的將她當成了神仙,是因爲她的形象是按照楚國神話裡的神女打扮的,而且她是女性,更容易得到認同感。
但秦銘的身高在他們的世界也算是高大,更別說在夏國人均普遍就一米六左右的地方,而且紅髮紅眼什麼的……
這可不是棕紅褐眼,他們的審美觀就是血一樣的紅和火一樣的紅,就如同她以前帶隊經常還帶藍頭髮、紫頭髮的人進去一般。
如果代國人一眼看到紫頭髮藍頭髮各種顏色眼睛的人站在一起,第一反應也是遇見了妖精,不會覺得自己看見了神仙。
“我並沒有什麼真正的神明本領,我沒辦法幫她排山倒海,也沒有辦法幫她千里殺人,要贏得她的信任和注意很困難。”
秦銘露出納悶的表情,“你的小皇帝男友沒有要求過你做什麼嗎?比如說殺了什麼人,或者讓哪個軍隊立刻消失?我記得那時候他應該是最艱難的時候,各地都有叛軍……”
聽到她的話,姚霽露出十分複雜地表情,搖了搖頭。
“沒有,他,他從來不用朝政上的事情請求我什麼,他只問過我該如何救災,還有……”
她懷念地笑了笑:“他問我他能不能飛昇成仙。”
“啊,和她一樣,不過當她知道變成我這樣也既不能隨便殺人也不能隨心所欲後,她似乎對變成‘神明’也沒有了興趣。”
秦銘苦笑。
“你可真是幸運。”
聽着他的話,姚霽心中如同被針蟄了一下,酸楚難忍。
“誰說不是呢……”
她輕輕一嘆,難以抑制地開始思念起劉凌來。
在他們這裡看來,大概只過了幾天,可在劉凌那裡,應該已經過去幾年了吧?
他還好嗎?
有沒有娶妻生子?
“……我可真是幸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用擔心,我會兩邊場景交替着寫的。
小劇場:
什麼嗎,黑眼睛黑頭髮,皮膚還慘白慘白的,哪裡來的土妞!
這麼英俊的小夥子居然看上了這麼難看的姑娘!
一定是因爲她太難看了,長得跟幾千年前土裡爬出來的一樣,哼!
姚霽:我沒長着七彩頭髮五彩眼睛還有閃閃亮的睫毛和指甲真是對不起你!去你的出土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