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霽和劉凌互訴衷腸時,尷尬的秦銘只能淪爲背景,待導向儀被送到秦銘手裡時,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它戴在了手腕上。
劉凌有隨身帶酒的習慣,所以這導向儀甚至還帶着劉凌身上的體溫,秦銘握着導向儀的腕帶,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了起來,心中竟有些難以言說的嫉妒。
不是嫉妒姚霽和劉凌如此相愛,而是嫉妒姚霽能被劉凌如此溫柔愛重的對待……
等等,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秦銘使勁地搖搖頭,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在囚禁的這一年多裡壞掉了,纔會有這麼不可思議的想法。
有些驚慌失措的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跟姚霽招呼一聲,就自顧自地啓動了“返回”功能。
這一次不同於上次要給狄芙蘿造勢,秦銘沒有喚出他的召集光柱,只是身子向着西邊的“通道”快速地飛去,猶如一隻迫不及待回巢的倦鳥。
姚霽只是頓了一瞬,也啓用了同樣的功能,縱身而起,向着不遠處的秦銘追去。
“果然無論看多少次,都還是會痛苦……”
劉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裡甚至還留有難以忽視的溫柔觸感。
“但是,被承諾了。”
劉凌仰起頭,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還沒有揚起多久,就被西邊突然發生的劇變驚得瞪大了眼睛。
只見原本還晴空萬里的天空之上,突然間烏雲密佈,無數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滾滾黑雲之中似乎蘊含着巨大的威能,壓的每個人的心頭一陣猛跳。
所謂天人感應,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天威之下人人平等,無論你是天子還是販夫走卒,此時此刻的心情都會一致。
“怎麼……變天了?”
劉凌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我的天啊,這冬雷震震,真是見了鬼了!”
宣政殿裡一羣大臣們等候皇帝未至,忽然見到外面起了雲,頓時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
但黑雲確實不停的在往皇宮聚集,那風起雲涌的速度,讓人不安到幾乎透不過氣來。
宣政殿原本正大光明,可黑雲壓城,剛剛還明亮宏大的殿堂瞬間就黑暗了下來,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來人,掌燈!攙着幾位老大人,小心別摔了!“
殿中少司命們連忙呼喝。
“暴雨要來了,關窗!關窗!”
“外面風大,小心吹飛了哪裡的杆子!小鵬子,叫陛下暫時先別出屋子,先在哪裡暫避風頭,等風小些再出屋子!”
要是哪裡的枝幹木牌沒安置好被吹了下來,砸了頭,就壞了事了!
剎那間,一片繁雜,好在宮中之人早已經見過更大的風浪,連地動都經歷過了,所以雖然忙,卻忙而不亂,沒一會兒,宣政殿中門窗緊閉,只靜候狂風暴雨的過去。
“這風,妖異的很啊。”
薛棣手持着玉笏,隨口嘆道:“只希望別下的太大,否則這麼多大人散了朝也回不了府衙了。”
“陛下怕是也頭疼的很。”
雷尚書搖了搖頭,“冬雷主殺伐,也不知哪裡要起兵禍。”
“怎麼會,雷尚書也信這個?”
“哎,由不得我不信啊……”
宣政殿中一片忙亂,宮中三清觀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幾乎是黑雲一起,張守靜就直奔出殿,驚得渾身直顫。
太玄真人如今已經年近八十,在宮中無論誰見了都要喊一聲“老神仙”,饒是他跟張守靜相伴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過張守靜這麼吃驚的時候。
“守靜,怎麼了?宮中有妖祟作孽?”太玄真人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了眼黑雲,“好大一片黑雲,啊,隱隱有雷光!”
“並非妖孽,相反,和西邊那次一樣!”
張守靜腳踩法靴,身背法劍,提起輕身之術,匆忙地往祭天壇地方向而去。
“什麼西邊那次一樣!喂!”
太玄真人沒提防,被張守靜從身邊急掠而過,連跟衣服角都沒摸到。
“是有人渡劫嗎?哪個在渡劫?”
張守靜哪裡顧得上他,早就跑的腳不粘塵,去尋“仙緣”去了。
秦銘和姚霽剛剛升入通道時,並沒有感覺到哪裡不對,畢竟通道之中是無數的光粒,而人在剛剛進入通道里時,幾乎是看不見彼此的,眼中只充斥着無盡的光線。
但從通道一直向上,快要到達雲上的時候,人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光,便可以看到不少東西。
譬如說,幾乎是直撲而來的雷雲。
如果說之前的他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的話,那狄芙蘿的死,已經讓這兩個未來人徹底了悟了什麼叫“天威”,所以當他們看到這熟悉的雷雲又壓將過來時,秦銘和姚霽齊齊變色。
“不,不,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熟悉的雷雲挑起了秦銘的回憶,那具焦黑的人體似乎還在他的懷裡,就這麼在他眼前湮滅成灰,連一絲塵煙都沒有留下。
長期幽禁的經歷已經讓他整個人的性格發生了巨大的改變,秦銘看着天上飄過來的雷雲,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幾乎完全喪失了鬥志。
“狄芙蘿……是狄芙蘿來了嗎?”
“起來,秦銘!”
姚霽恨聲將癱軟地秦銘一把拉起:“狄芙蘿早就化成灰了,她那樣的人,也成不了什麼神仙,她要有這個本事,也不會被劈死!”
“那爲什麼……”
秦銘看着雲層中跳躍着的雷蛇,緊緊攥住姚霽的衣袖:“它,它是不是把我當成狄芙蘿那樣……”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哆嗦着說:“我,我摘下導向儀那麼久,有段時間宮裡人甚至能聽到我的聲音,我是不是被同化了?”
“秦銘,你和狄芙蘿不一樣,你和我是來自一個時代的人,我們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我們在這裡纔是被這裡天道所不容的!”姚霽態度堅決地吼道:“這些雷雲傷不到你!就像上一次狄芙蘿都化成了灰,你卻一點事都沒有一樣!”
“可萬一要傷到了呢?”
秦銘嚥了口唾沫,看着突然電射而起的雷蛇,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來了!”
滋啦啦讓人牙軟的可怕摩擦聲突然響徹兩人的耳邊,兩人環抱粗細的雷電像是刻意被人瞄準一般向着秦銘轟去,那千鈞之勢似乎是要將秦銘從通道里直接給撞出來一般。
轟!
姚霽只覺得眼前一閃,眼皮比思想更快地合上了,即使是如此,她的眼前也還滿是光斑,簡直像是被閃光彈閃過一般的痛楚,可除此之外,她能感受到自己被雷光包圍,卻沒有任何接觸到雷電的感覺,只是披上了一層光的外衣。
但她身邊的秦銘就那麼好了,雷電轟下之時,秦銘像是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在雷光轟完之後立刻消散,等光芒散去,姚霽睜開眼睛,看見秦銘僵硬着身子站在那裡,不由得鬆了口氣:“我說沒事吧,要是你和狄芙蘿一樣,剛剛那雷雲已經把你劈成焦炭了,哪裡會還好生生在這裡!”
她疑惑地擡起頭。
“奇怪,按照我們平時的速度,這時候已經穿過通道返回設備艙了,怎麼突然停住了?”
“姚霽……”秦銘已經嚇傻了,根本沒辦法動彈一根手指。“雖然感覺不太明顯,但我剛剛真有被電到的感覺。”
“哈?”
姚霽倒吸一口涼氣。
“你有感覺?”
“我覺得皮膚有些麻酥,就像是兩個人之間起了靜電。正是因爲剛剛身體有了感覺,我才嚇得大叫起來。”
秦銘臉色白得像是刷了一層面漿。
“我們得走,趕緊走,再這麼下去,我怕我真會被轟成灰……”
秦銘如何僵硬不說,已經停住的兩人,在祭天壇下開了天眼的張守靜眼裡,簡直就如同悠閒等候天劫的神仙中人一般。
“不愧是已臻化境的道友,這般神仙風度,實在讓人羨慕……”張守靜自慚形穢,他纔剛剛達到“辟穀”的境界而已,離“昇仙”還不知道有多遠。
他擡起頭,努力眯起眼睛,遠處那白色的身影似乎是個女仙,但不知爲何雲霧繚繞,完全看不清其形態,倒像是一團仙氣。
但另一個紅髮高壯的男人卻能看的清清楚楚,剛剛受了天劫的人便是他,能硬抗一擊而巋然不動,果然是個好漢子。
“看樣子,那女仙是已經得了道的女仙,專門來接這位道友的,真是好羨慕啊,有這般的仙緣,甚至還有神仙親自下凡來接……”
張守靜眼睛都羨慕紅了,恨不得立刻搭訕那個紅髮男子,捎帶着他一起“雞犬升天”纔好。
正在他嘆息間,第二道雷光以鋪天蓋地的氣勢又轟了下來,只見那紅髮男人又一次硬生生地受了,如果說第一道雷光猶如電蛇,那第二道雷光就像是電蟒,將他纏繞絞死,似乎要將他絞殺乾淨。
一旁的女仙因爲離得近,那折射着的電光不停的落在她的身上,可她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甚至還好奇地試圖抓住一兩道閃電,看的張守靜嘖嘖稱奇。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也不可能再遇見這樣的“仙緣”了,雖然不知道怎麼會有修道者選擇在皇宮裡渡劫,但他還是不願意放棄這一絲絲機緣,終於忍不住吐納一口丹田之氣,仰天大喝出聲。
“敢問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在此渡劫……
渡劫……
劫……
動如天雷響的驚喝猶如實質一般向四面八方傳播而去,一時間,似乎整個宮中都在迴響着張守靜的喝問。
宣政殿裡的大臣們早就被這不同尋常的雷聲和閃電驚得人心惶惶,可只見打雷閃電不見下雨,簡直猶如妖孽出世,幾個平日裡就信鬼神的臣子在第二道雷聲響起時早就跪下身子。
剎那間,喊阿彌陀佛的有之,喊無量天尊的有之,另有幾人訓斥“子不語怪力亂神”之類的句子,力圖讓他們恢復鎮靜。
皇帝不在,一干大臣等於失了主心骨,又在皇宮中遇見如此不可思議之事,比之天狗食日還不逞多讓,古人迷信,驚慌失措也是自然。
但張守靜的一句“敢問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猶如當頭棒喝,連綿不絕地迴音簡直像是某種法術一般乍響在衆人耳中,就像是突然給人送出了一道答案一般,快速地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哦,原來是有人渡劫……等等,什麼?渡劫?”
“渡,渡什麼?我聽錯了吧?”
“好笑,真是好笑!張道長在發什麼瘋!”
譁然之聲大作,幾個信道的大臣卻三兩步走到窗前,不顧宮人們的阻攔,“咚”地一聲推開了門窗。
咣!
第四道驚雷挾着無盡地電光向着祭天壇的上空轟去,幾個眼力好的大臣仔細眺望,隱隱約約見似乎見到雲頭上真的有人影,可揉了揉眼睛再看,又似乎什麼都看不見了,心中直呼見鬼。
“祭天壇,是祭天壇……”
一位宗室的老臣顫巍巍地說道:“當年高祖一直說祭天壇有神仙下界,是通天之路,如今雷劫頻降,想來祭天壇確有什麼玄機。說不定高祖修建它時,便是得了神仙指點。”
“當年地動之時,陛下也是提早就做出了應對,事後假託有神仙示警,但我等從未相信,只當是有風吹草動讓陛下留意,如今想來……”
陸凡趁機高深莫測地嘆着,摸了摸自己的鬍鬚。
“看來有德之君,確實是受到神仙眷顧之人啊。”
衆人之中,只有莊敬一言不發,兩隻眼睛裡簡直充滿了讓人駭然的火焰,若不是侍衛爲了他們的安全死命攔住所有人不準出殿,這位平日裡穩重少言的大人恐怕早就已經和張守靜一樣,衝到祭天壇去了。
“莊大人,我記得你似乎對神仙頗有研究,家中關於神仙的藏書頗多,令郎還曾給陛下送過神仙誌異之類的圖本……”戴國公隱約記得大孫子說過這事,“依你所見,是吉是兇?”
聽到戴相提起“神仙誌異的圖本”,莊敬身子怪異的一僵,腦袋像是石化了一般緩緩轉了過來。
“什,什麼?”
“莊大人覺得是吉是兇?”
“人間有正氣,方有道士可以成仙。”
莊敬死死捏着拳頭看着雲層,眼睛怎麼也不肯看向諸位同僚,似乎那樣就能看破雲層間的秘密似的。
“我不知是吉是兇,可代國能出一位神仙,總是好事。”
“是啊,代國人成仙,應該會護庇代國吧?”
“想我皇登基,不是天災,就是**,想來大難之後必有後福,若能因此風調雨順,也算是萬幸了!”
聽到兩人的對話,很多人紛紛鬆了口氣,然後像是掩飾着什麼一般歡笑着議論着出一位神仙的好處。
雷光還在繼續,張守靜沒等到迴應,將那句話又問了一遍,於是衆人耳邊又傳來那句喝問。
“敢問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可憐通道里秦銘被一道又一道的轟雷和閃電擊的耳中劇痛,渾身猶如烈火灼身,幾乎想要將手腕上的導向儀摘了下去,趕緊逃離。
可適應了那種痛楚後,秦銘也察覺到這雷電似乎對他並沒有生命上的損害。相反,每一道雷光過後,之前去除導向儀時,身體猶如被這個世界同化的凝滯似乎也被雷電一點點帶走,痛楚越甚,身體卻越發輕靈。
“他到底在叫什麼?”
秦銘耳鳴極重,看着祭天壇下那個道士跳着叫着猶如瘋子,忍不住皺着眉頭問身邊站着的姚霽。
姚霽不受此界任何能量影響,自然也不會受雷鳴傷害,她微微側耳傾聽,笑着說:“他在問‘敢問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說罷,姚霽看了眼頭髮和寒毛都被電擊的站立起來的秦銘,大概覺得這樣的形容很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壓抑了這麼多天,只有此時此刻,她實實在在生出了愉悅之感。
轟!
又一道“雷劫”降下,直轟的秦銘牙齒打架,受到這樣的“折磨”,居然還有人嗤笑,秦銘直覺得長期被幽禁的憋屈、以及狄芙蘿被雷電活活劈死的陰影又冒了出來,讓他胸腔中猶如一團火焰在燃燒。
這樣的憤怒和不甘使得秦銘不知怎麼地按下了導向儀的“擴音”功能,歇斯底里地對着下方一聲大吼:
“渡你媽媽個巴子的劫!祝你祖宗十八代連你一起渡劫!艹!”
然而秦銘惱怒之下的粗俗謾罵卻並沒有得到憤怒的回敬,相反,底下那道士的一聲大喊讓秦銘差點沒憋過氣去。
“成仙之人皆有大願力,多謝這位道友的祝禱!我張家代代修真,果然都已羽化登仙!”
張守靜口吐罡氣,狂喜之聲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只有快要昇仙的人需要渡劫,沒有這個機緣和實力的人,是連劫雲的影子都看不見的。
這不是祝福,還能是什麼?
轟隆隆……
天地之間所有的黑雲放射出極大的光芒,如果說之前的雷電只是電蛇、電蟒,那這一次到來的雷電幾乎就是電龍,就連姚霽都覺得這道雷光下來,似乎連通道都能貫穿過去。
轟!轟轟轟轟!
九道雷光連續劈下,卻奇異的沒讓秦銘產生任何不適之感,眼見着電光從身體裡鑽進鑽出猶如在空氣中穿梭,以爲自己被諷刺了的秦銘不但沒有高興,反倒怒火中燒。
因爲張守靜又開始喊了。
“如果道友在天界遇見我家前輩,請替我帶聲問候!”
“我問候你老母!啊啊啊啊啊!”
憋屈至極的秦銘眼睛一翻,終於暈了過去。
“咦?”
姚霽感覺到頭頂一亮,那雷雲突然開始消散,愕然地驚呼了一聲。
與此同時,通道里的推力又一次出現,姚霽知道大概是“考驗”已經結束了,伸手撈起已經暈了過去的秦銘,速度極快地向上飛去。
隨着通道里的兩人回到現世,剛剛還烏雲密佈的天空又晴空萬里,連一絲雲朵都看不見影子,哪裡能想到剛剛的駭然景色?
“我老母?我老母不是修道之人啊……”張守靜嘀咕着,搖了搖頭。“看來這位道友脾氣不是很好。”
“看來秦銘精神不錯。”
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祭天壇的劉凌站在遠遠的一個角落裡,眯着眼睛仰首望天,小聲自言自語。
“也不知瑤姬有沒有回到天上。”
他能感受到通道傳來的斥力,也同樣能感受到天地之間的威壓,比起只能看到一點影子的張守靜,劉凌更加受到這些奇異能量的影響,所以站的極遠。
然而他卻不知道張守靜爲了能抓住“仙緣”,在那一刻幾乎將身體中的罡氣運到了極致,連天眼也一直開着,所以劉凌極小聲的自言自語,在他耳邊卻清晰異常。
真氣扭轉之間,不光是耳聰目明,連大腦似乎都比往日更加靈光。
瑤姬?
那不是天帝之女嗎?
恍然間,王寧欲言又止的“請求”,宮中鬧鬼的傳聞,經常無緣無故獨處、遲遲不肯納妃的古怪皇帝,還有祭天壇下修建的仙女觀,漂浮在九天之上的女仙……
這一切一切,都串成了一個讓人驚駭的結果……
“陛下……”
口誦着尊稱的張守靜天眼通尚未收回,眼中金光猶如實質,加之渾身氣勢大變,簡直就像是另一個快要昇仙的真人。
他就帶着這樣天人感應的氣勢,一步一步地向着劉凌走來。
“陛下,您果然不是撞了鬼。”
就在他已經到了劉凌開始戒備的距離時,這位天師道數百年來被譽爲最有資質的弟子,突然向着劉凌跪拜了下去。
張守靜緩緩地伏下身子,親吻着劉凌朝服的蔽膝。
他擡起頭,看着怔愣着的劉凌,哽咽着問道。
“您是不是……”
“遇了仙?”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他擡起頭,看着怔愣着的劉凌,哽咽着問道。
“您是不是……”
“遇了仙?”
張守靜(內心):媽蛋!老子在宮中住了這麼多年,怎麼就沒見到什麼仙!陛下,仙緣請務必分我一半!
劉凌:(默默拽回蔽膝)你仙緣不夠,只有我有龍精。
張守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