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蕭策在馬上打了一個噴嚏,難道是沒有來得及去救薛靈兒,這小丫頭背後罵他了不成?
此時蕭策正在快馬加鞭的趕往炎城。他很清楚未歿神主向來不喜歡在炎城之外的地方多做停留,所以掠了薛靈兒之後他們一定會盡快回到炎城的。
“籲。”蕭策勒住馬,冷眼看着面前的五個人。他們都穿着黑色的斗篷,整個人都被斗篷嚴嚴實實的遮蓋住,半點不透。手裡拿着精鐵打造的鐵鏈,鏈子的一頭握在手裡,而另外一頭帶着三叉的鉤子。
“各位攔住蕭策,有何指教?”蕭策不慌不忙的看着面前的五個人。“或者說,未歿神主有何指教?”
“取你性命。”其中一個人開口,竟是位姑娘。說話的同時,手中的鉤子已經滴溜溜的在原地打轉,只等主人手上力道便會直奔蕭策的肋骨。
蕭策的手鬆鬆的攏着馬繮繩,並不爲這話中的殺氣所動,淡聲一笑:“未歿者一族有近百年沒有犯吃人肉的戒律了。怎麼,這一次蕭策有幸讓未歿者一族犯戒?”
方纔說話的女子越衆而出,揚聲道:“你若是肯自己了斷,我可以留你全屍送回河洛王府。”
“看來姑娘知道我的來歷。”蕭策越發覺得奇怪。炎城雖然在河洛之地,但因爲地處偏遠,一向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他們不生事端,朝廷也默許了他們的與世隔絕。什麼時候起他們也開始點擊上河洛王的性命了?
“廢話少說。”
“在下還有事情在身,現在就死委實有些死不瞑目。不如這樣,姑娘點了我的穴道帶我去炎城面見你們城主如何?”
“想見城主?哼,我勸你歇了這妄想之心。”話音落,鐵鏈已經嘩嘩作響,幾乎同時,五個人手中的鐵鏈一起飛出,鏈子上的鐵鉤直奔着蕭策而來。兩個要勾腳,兩個要勾手,剩下的一個徑直衝着脖子而來。
若一下子被勾上,下一步他們就能將蕭策五馬分屍。
蕭策足尖一點,腳頓時脫開腳蹬,憑空自馬背之上躍了起來。
五隻鉤子都撲了空,他們默契極好,一擊不成立刻變化了招式。腳下發力飛奔,只眨眼間就將蕭策團團的圍在當中。
蕭策負了手站在原地,眼看着五個人圍着自己慢慢的移動腳步。他們的鉤子拖在地上,隨着他們的腳步在地上畫了一個整整齊齊的圓形。那圓形呈現出詭異的黑紫顏色,明顯是鉤子上淬了烈性的毒。
未歿者一族血中帶着陰毒,自然不會害怕鉤子上的毒藥。然而那毒對普通人來說,見血封喉。
“下如此重手要蕭某性命,不知蕭某可否問一句原因?”蕭策嘴角之上仍舊帶着淺淺的笑意。然而笑意止於客套,他眼中一派清冷神色。
未歿者的五星煞氣陣法不是好對付的。蕭策也只在書上聽過,從來不曾真正見過。據說這五星煞氣陣乃是未歿者集結了自身天生而來的殺氣創立。未歿者生而食人肉,飲人血,其陰毒怨氣令天地變色
。
“啊。”五個人忽然齊聲吶喊,聲音在蕭策聽來由遠及近,一點一點變得震耳欲聾,聲音透過耳朵直傳到五臟六腑,頓時覺得五臟肺腑疼痛不堪。
蕭策忙以內力封住聽覺和嗅覺,閉上眼只憑借觸覺感知周圍的情況。凜冽的風從手背的皮膚上颳了過去,感覺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蕭策錯步讓開強勁的風頭,回手便是一拳。
風止,同時蕭策縱身而起,卸了全身力道隨着風飄然落在一支柳條上。足尖點在細細的柳葉上,再不下降半分。
好險。蕭策暗自舒了一口氣。剛纔若是慢了半步,已經被其中一個人的刀撕成兩半了。
中了蕭策一拳的人在地上掙扎了半天,終於還是無力的暈了過去。
“好厲害的拳。”五個人中唯一一個女子失聲叫道。
“原來是炎城的五方護者,在下失敬了。”蕭策拱了拱手,俯視着下面的四個人。
“你一個嬌生慣養的皇子想不到竟然有如此的功夫。”
“姑娘,人不可貌相。”蕭策微微笑着,飄然落在四個人面前,衣袂翻飛之時,身形動也未動,似乎原本就在他們面前。
其餘三個人已經做出了攻擊的姿勢,爲首的女子擡手止住他們。
“炎城五方護者,翩然。”
“舞若驚鴻,翩然而立。看名字,姑娘的舞姿一定很美。”蕭策笑着回答。既然已經對他亮出了身份,想必是要帶他去見未歿神主了。也好,剩了他一番追趕的功夫,也能儘快見到薛靈兒那丫頭。落在未歿神主的手裡,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在蕭策與五方護者在林中拼命的時候,薛靈兒在馬車上瞪着眼睛吃驚的看着面前驟然放大的南宮羽的臉。
“爲什麼?”南宮羽說要殺了蕭策,薛靈兒幾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懼。
“因爲他是河洛王,是你父親爲你挑選的人。”南宮羽放開薛靈兒的手,復又坐得端正。
在聽見薛靈兒將會嫁人的一刻,許久不曾用力跳動過的心臟驟然加速,連一直平靜的流着的血都開始沸騰起來。他,南宮羽,絕不可能允許薛靈兒嫁給別人。
薛靈兒仍然一頭霧水,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還是說,炎城也在這場朝廷爭鬥中被捲了進去?沐如雪曾經對蕭策說過,江湖上的勢力,便是蕭策不想要將他們捲進朝廷之爭,也不代表他們不會被別人捲進去。雖然很討厭沐如雪其人,但薛靈兒不能否認,她說的確實很對。
“難道炎城站在昭王那一派?”薛靈兒帶了幾分試探的口吻問道。
南宮羽背對着薛靈兒,連頭都沒有回。
薛靈兒只當他默認,一下子急了起來。
“朝廷爭鬥向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未歿者世代居於炎城,好不容易與朝廷保持了這種微妙的平衡,爲什麼還要參與進來呢?不管你們站在哪一邊,最終都逃不過被剿滅的命運。”
“那麼玉陵呢?”沉默了很久
,南宮羽涼涼的問道。
薛靈兒苦笑:“玉陵本是王朝皇后的封地,而我薛家本是前朝遺孤。大殷能夠爲我薛家裂地封王,此舉已經很有氣度了。”
“所以你不在乎朝廷勢力更迭會危害到薛家。”
“是的,只要薛家安分守己的做臣子,大殷不會不守承諾。畢竟蕭家有祖訓,有朝一日若取王朝而代之,必善待薛家後人。”薛靈兒輕聲說着,帶着嚮往的意味笑着。當時諸侯國林立的時候,先人們還能有那樣深厚的友誼,果然都是大丈夫,真君子。
南宮羽好像並沒有聽薛靈兒的話,薛靈兒也看不見此時他眼中淡淡的笑意。他很高興,薛靈兒的第一反應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的。
“不是因爲這個。”南宮羽搖了搖頭。“你身上還有傷,歇着吧。”
“那是爲了什麼?難道是因爲蕭策在追查稅銀的事情嗎?那本是我的事情,他不過是幫助我。”薛靈兒急切的說着,語速快得驚人,生怕來不及挽救蕭策的性命。
這樣的迫切讓南宮羽皺起眉頭來。
“你這樣在乎他的性命?我記得你小時候很不喜歡被束縛。也很討厭那些王府裡的人。”南宮羽緩緩轉過頭來看着薛靈兒。
四歲時薛靈兒就知道自己的爹是玉陵王府裡面那個大權在握,威風凜凜的王爺,她同時也知道,就因爲自己爹爹是個王爺,孃親纔沒有辦法跟爹爹生活在一起。所以,她從小就對王府有很大的敵意,對嫁給一個王爺也很抗拒。
薛靈兒的臉紅了一下,笑道:“我在乎他的性命,不是因爲他是王爺。羽哥哥,他是我的夫君。”
“你說什麼?”南宮羽只覺得薛靈兒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的紮在自己的心上。
“在我還不知道他是王爺的時候就喜歡他。雖然,我也很在意他這個身份,不過總要去試一試接受。”
薛靈兒笑得坦誠,南宮羽的眸色卻越來越陰沉。
到底還是他晚了一步,竟然讓小鈴鐺的生命中出現了另外一個可以佔據她心的男人。南宮羽眉頭鎖着,轉過頭不看薛靈兒。
蕭策非死不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挽回的餘地了。
薛靈兒不知道南宮羽此反應是爲了什麼,只當他已經受人之託,若不殺了蕭策無法交代。
“所以,羽哥哥能不能看在鈴鐺的份上,不取蕭策的性命啊?”薛靈兒有點討好的看着南宮羽的背影。但是心裡也着實不抱希望。她很清楚,眼前的人已經不是當年的玩伴,殺人對於現在的南宮羽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若我說不能,你會如何?”南宮羽冷了聲音,生硬的問道。
薛靈兒愣了一下,心裡細細一想,只覺得若身邊沒有了蕭策,她寧願也不再活着。什麼時候起她居然對這個淡笑清朗的男子生死相許了?薛靈兒在心裡笑了自己一笑。
“黃泉碧落,鈴鐺都會陪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