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頃襄王三年(公元前296年)楚懷王熊槐薨,秦歸其屍。楚人哀之,皆怨子蘭以勸懷王入秦而不返。子蘭引咎而退。頃襄王在位三十六年,不復有令尹。
楚頃襄王十九年秦大將司馬錯攻楚,陷黔中,楚割漢水以北及上庸地求和。
二十年,秦大將白起攻楚,陷鄢城、鄧縣、西陵。
二十二年秦大將白起攻楚,陷其國都郢都,燒其先王墳墓彝陵,楚兵潰散,不能復戰,遷都陳丘……
秦王政二十六年(公元前220年)滅六國,統一天下,正式建立秦朝,稱“始皇帝”。
十一年後,其幼子胡亥即位,是爲秦二世。繼位一年,楚地戍卒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山東豪俊雲集響應。
雲夢澤,楓梓。
江水湯湯曲折進了狹窄的河道,水流變緩,兩岸可見高高低低的楓樹與河楸樹,都是碩大的葉子,連綿濃蔭,河楸滿樹黃花,在風裡招展。
一葉扁舟慢慢靠向芳草萋萋的岸旁,不等船停,那船首的青年一躍上了岸,擡起手衝着船家笑道:“大哥,多謝了!下次烏曜再找你喝酒!”
轉眼鑽進了樹林,大步向山上跑去。
過了兩個山嶺,是一處鄰接山崖的山道,靠近崖邊一根高高的石柱。
一位老人跪在那石柱下,面前擺了一碗祭食,一壺酒水,正合着手喃喃自語:“山神大人保佑小兒平安回來……”
烏曜咳了一聲,那老人轉過頭,看看他,疑惑道:“你也是來求山神大人保佑的?”
烏曜指指石柱,問道:“老人家,這是什麼神吶?”
那老人道:“你不知麼?快來拜一拜。若是徵了役,山神大人會庇佑你啊。”
說起徵役,這個烏曜知道,秦吞併六國,天下安定不過十幾年,賦稅徭役卻重,秦地人似乎習慣了,然而昔日楚韓魏齊燕的百姓被壓得喘不過氣。前諸侯王室貴族後裔紛紛召集人馬反秦,恢復國家。秦爲平叛,徭役徵發越發頻繁,甚至濫捕行人徵爲兵丁。烏曜周遊各地,都幾次險些被強行充丁。
老人拉着烏曜要他拜,一邊道:“我家牛子也是你這般大啊,只求他好好回來,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別的念想了!”
烏曜沒奈何拱了拱手,又問了一遍,老人才說清,原來老人住在楓梓崗前一灣的沙洲,灣後河路盡頭,這羣山圍繞方圓數百里,以前是神靈守候的雲夢大澤,據說百多年前靈禽神獸很多,凡人不敢隨便進來侵擾。
“只有靈巫大人方可在此祭神。不過,自靈均大人之後再沒有人能有祈神的資格啦,我們誰也沒見過……”
“你知道靈均大人?”烏曜一下睜大了眼,他雖不會到處傳揚,可是自楚亡國之後,再沒有人知道靈均其人。
因秦王稷下令,不得在史籍中記載其人其事,所有與巫覡相關的東西也皆被清除,還遺訓於後來君王,嚴禁百姓談及任何與巫相關之事。
因而十年前還鬧出了“焚書坑儒”之舉,其實那些被殺之人並非儒生,而是宣揚巫術的方士或巫醫。
秦始皇這樣防民之口,不過幾十年時間,師父就真的被遺忘了,包括楚人。
他們曾崇拜仰慕、感激涕零的,這樣一位名聞天下、傳說拯救人間於毀滅中的大巫師,彷彿沒有存在過一般。
如今竟有人提起來,怎不叫烏曜又驚又喜?
老人看了看烏曜歡喜的樣子,有些奇怪,搖搖頭道:“我只是聽村中原來老人提起過,說是神通廣大成了神的人。我們自然沒這等好福氣見到。”
接着絮叨叨講到這位山神大人。
原來他們村裡前一年有一個少年,家裡只有他一個男子,也即將被徵發,逼不得已跑到這山中來採藥,結果掉下崖摔斷了腿,想到自己死在這荒山裡,病重的阿母與奶奶也無人照顧,痛哭不已,罵天罵地,最後昏了過去。
不想醒來時躺在崖邊石柱旁,傷腿裹上了藥,旁邊還有他苦尋不得的給阿母奶奶治病的草藥。
這事就此傳言開去,都說是秦不得人心,山神顯靈。於是附近村寨便有人來此祈求神靈保佑。自然也不能讓官尹知道,不然說是妖言惑衆。
“哦……”
烏曜搔搔頭,看了看石柱與那崖下。
等那老人走後,方喚道:“符伊!”
一匹雙翼鐵黑色的大犬現身,烏曜坐上去順着崖壁飛下去。
那崖底傾斜向下延伸,靠近崖壁的地方離崖上不過三四丈,草木深密,沿着谷底夾壁飛,越來越窄,也越來越深,朝上看天只有一線寬了。
等穿過夾壁,眼前豁然開朗,矮丘溪流,花樹錯雜,馥郁香氣引得蜂蝶亂舞。
烏曜令符伊自去,一個人折了枝開得正好的山代花,晃晃悠悠順着溪水穿過樹叢。
這裡山石多了些,樹木蔥蘢,繁花競放,景象也沒什麼不同。
他頓頓腳站定,左右望了望,暗道:“這麼費事!”擡起手一彈,一道紅色靈光繞着圈劃開來,光芒消失,百米外出現了一座小屋。
短籬竹牆茅頂,木門半掩着。屋外左右種着幾棵花樹,周圍一片竹林,左側花藤纏繞着石巖,攀援而上。
屋前夯實的平地上,鋪着幾個竹匾,曬着草藥。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白衣男子端着兩碗水出來,放在屋前石案上,接着仰頭看了看天,信步到曬着的竹匾旁翻弄藥草。
烏曜笑了笑,向小屋走去。透過一重重綠蔭,那男子的面容便在眼前了,看着他垂眸的側臉,輕巧的動作,烏曜不又停下了腳步。
曾經與師父在辛村,每日都會見到這麼熟悉的情景,現在看到相近的,便覺得一百年也不太長似的。
“烏曜,杵在那裡做什麼?”那男子忽而轉頭,朝着烏曜說道,一邊皺了皺眉。
烏曜笑嘻嘻跨進去,道:“我說呢,禁界被破了,闖進來個大活人怎麼也不知道啊。”又道:“這裡已夠隱秘了,怎麼還設了禁界?”
子蘭擦了擦手,到石案邊坐下,道:“外面亂起來,逃難到這雲夢來的人多了,我怕闖進來驚了鬱姝,以防萬一。”
烏曜猜到如此,雖覺得太過小心,也沒說什麼,坐下端起水來喝。
子蘭攔住他,拿過烏曜面前的碗,道:“等了你許久,那一碗是給你留的。”
烏曜兩邊看看,才注意到碗不一樣。
子蘭手中的碗是一塊渾玉琢成,白瓷一般,碗中也是一泓清泉。留給他的碗裡是金色的桂酒。
烏曜也不喝水了,看看花藤纏繞處,道:“鬱姝還是老樣子?今日還沒……”
子蘭微微點了點頭,道:“有些事耽擱了一會,食時前最好。”
說時捋起衣袖,烏曜笑斂起來,放下碗,道:“這次我來吧!”
子蘭搖搖頭,那衣袖捲起來,露出一截手臂,密密麻麻一道道刀痕,皆半寸長,看顏色深深淺淺,有的微微紅腫,有的暗紫,有的灰白,有的只是一線劃痕了。
子蘭拿起一枚玉片,對着手臂完好一處深深一劃,殷紅的血冒出來,一滴滴連成一線落進碗裡,泉水裡似飄進幾縷紅紗,慢慢溶了,在潔白的碗裡盈盈一片淡紅。
“好了。”子蘭微微一笑,收起手臂,一手拿出一隻竹管來,烏曜接過去拔出塞子,倒了些紫色藥粉在那傷口上。
子蘭抹勻了,血立時止住,他放下袖子,道:“好,有這藥粉,如此過幾日傷疤就沒了,再取血時方便。你跟我來吧,你和鬱姝也有將近十年不見了。”
烏曜嘆嘆氣。藥確實好,這樣的傷有點痛,也算不得什麼,可是每日都要割一次,日日月月年年,已五十年,而以後,還不知要這麼做幾千年還是幾萬年,也不容易吧?
子蘭小心端着碗,分開花藤往裡去,穿過一處石壁,自成一圍,陽光正好照得進來,也不會擋着雨露滋潤,幾根石柱搭成的架子,護着一株翠綠鮮嫩的茜草,在流風裡輕微的搖搖,似在向烏曜示意。
烏曜數了數,十六片葉子,比他走之前只多了一片,可喜的是頂端還生出一枚葉芽。
“太慢了,不如我在家的這些時候取我的血吧。”
子蘭仍是搖頭,道:“慢慢長對鬱姝好,靈血多了鬱姝也未必吸收的了,這裡又比不得崑崙極地。”
他輕柔分開枝葉,將合了靈血的泉水緩緩澆灌在茜草根莖四周。
先生爲了讓鬱姝早日成人形,曾這麼做。
在自己昏迷不醒時,烏曜爲了讓茜草恢復生機,以靈血浸潤,才使茜草復甦生根。
能以一點血與等待,就換回鬱姝,他再無奢求。
“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啊,那些傢伙,也不肯幫忙……”他找過靈聃找過武羅,甚至去問過然而他們都愛莫能助。
子蘭淡淡一笑,道:“能夠等着,終有一天鬱姝會醒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的命是鬱姝換來的,用她千萬年凝結的靈力。
他搶在烏曜之前釋放了所有靈力封閉靈界與人間一切可能的通道,他自己也必須消失,方能真正斷絕靈界路徑。
若烏曜不殺他,他這番努力便白費。他要的就是逼烏曜出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那把五枚玉戒鑄成的靈劍終於刺進了他的心口,他看到烏曜眼中的淚光。
他以爲一切就此結束了。
卻聽到烏曜焦急的呼喊,他醒來,卻見面前是身形模糊的鬱姝。她抱着自己,以自己的靈珠保住了子蘭行將俱滅的神形。
原來鬱姝聽秦王稷所言,知道他不會置人間不顧,悲慟之下竟迸發靈力逃出了秦王宮,被蘆呈所救,及時趕來。
沒了靈珠,鬱姝便灰飛煙滅,他拼着一點氣力,把只剩紅豆大小的靈珠渡回鬱姝口中。
然而她已靈力盡失,頓時萎成了一株枯黃的茜草……
子蘭再醒來時,已是三十多年後。
女嬃大人病逝,烏曜便選了這一處世外之地,照顧他和鬱姝。
此時,楚遷都於陳,而秦如日中天,正在大舉興兵,對六國蠶食鯨吞。
靈聃大人所言天命所歸,就是指的這嗎?
子蘭甦醒了,烏曜便迫不及待到各處雲遊去了。
也許三年五年回來一次,也許幾個月回來一次。這一次最久,隔了十年。
烏曜很有些感慨,他在這裡悶了三十年,中間多數還有蘆呈陪着,他都受不了,子蘭五十年來都在這裡,還這麼淡定耐煩。
就算這樣等着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折磨啊。
他們問過靈聃大人,鬱姝有沒有可能醒來再成爲人,靈聃大人說的是:總有一天。這比什麼確切的時間也讓人煎熬。而且,他還說,也許鬱姝就不是原來的模樣,也不是原來的性情,更可能沒有這一世的記憶了——那還是鬱姝麼?
可他不能這樣問子蘭。
尤其看他如此專注,似乎忘了烏曜在一旁,輕柔撫着碧玉般的葉片,細心拭去茜草莖上幾顆泥點。這麼等着,真的就是幸福?
“見到珞珞了麼?”子蘭瞧他忽而安靜了,轉頭問道。
烏曜說是遊山玩水,其實也是掛心珞珞,可惜那幽都不是容易去的。
“提她做什麼!”烏曜一聽有些氣惱,他兩次好不容易進了幽都,都被趕了出來,連珞珞面也沒見着。更不說爲了進幽都吃了多少苦費了多少時間。
自然他也怨不了別人,要不是他把珞珞氣跑,也沒有這些麻煩;可他不也是不想連累她麼。哪知他那個義父崆奪大人把他看成眼中釘,使喚他耍弄他,奚落了他一番把他趕出來了。
他發誓再不去了,天下美女知多少,他烏曜本來也不稀罕那麼個小狐女。
“我給你講講外面見聞吧!現在天下一片混亂,我出去也久了,要好好休息些日子。”烏曜興沖沖道。
子蘭睨他一眼,嫌他吵着鬱姝,引他出來,道:“你說的是各地起事?那些庶民與各國貴裔之後,還未成事便急着稱王,皆爲私慾,這便與當初九國之師各懷私心,受制於秦相似,我看也鬧不出什麼來。”
“你出谷去了?”烏曜頗爲訝異,在深山大澤中這些事他怎麼會知道。
子蘭淡淡道:“採藥時偶遇些漁樵或逃難之人談論,我擔心波及此地,便出去了一趟,不過半日而已。”
知道鬧不出什麼,那些事他沒什麼興致聽。
烏曜不贊同他的話,道:“這次怕不一樣,天下百姓被逼到了絕路,我聽說單就我們這楚地,便有幾十處起事,有一隻聲勢最大,爲首是楚國項氏之後。”
“項氏……”子蘭細想了想,道:“董角的子孫麼,那也是楚世襲舊臣了。”董角因屢建奇功,楚王破格封賞至項邑,其後子孫以項爲氏。
“怎樣?你不是佔過一卦麼,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是不是到時候了?”
子蘭不熱心,道:“也許吧。”
烏曜不罷休,想了想,拍腿道:“我忽而想起來,前些年……咳,我去找珞珞之前,有個少年,先祖世代是韓國丞相,他傾財到處尋刺客要爲亡韓報仇,叫做姬良。他請力士在博浪沙行刺秦政而失敗,還是我助他逃出來。後來我看他天資不錯,便將無意得到的《太公兵法》給了他。”
這事烏曜說起來頗爲得意。那姬良躲避搜捕,隱姓埋名,改作張良,匿於下邳。烏曜一路暗中相助,也是看他年少有志,指望他將來爲反秦做些大事。
子蘭道:“逞匹夫之勇,前有荊軻刺秦之鑑,這姬良意氣用事,也難能成大事。”
“所以我不是還給了他些教訓嘛!嘁,你忘了以前你自己做的那些事?那孩子生得秀氣,極聰明,脾氣也和你幾分相近,拗得很。我傳他書,他還要我報姓名,說是日後報答我教誨之恩,我被纏得不得已,看見遠處一堆黃石,便說是黃石公,好在喬裝成了老者模樣,他就真信了,這才罷休,哈哈哈!”
烏曜說起自己挫磨張良的事來,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他也不想想若不是鬱姝的靈血,他已是個百歲老人。
“那又如何?”子蘭嘆他過了近百年,還有這份活氣。
“我算算,他書也該讀成了,若是有他,這反秦之事必定能成!”烏曜喝着酒,說得意猶未盡,對這張良很抱着期望。
當年他們最終也沒有殺掉秦王稷。
如今秦是衆叛親離,時候總該到了。但願反秦之後,有明君治天下,百姓能休養生息。
子蘭道:“你總是愛管閒事,我只希望這裡能安寧些。如今戰亂又起,擾得這荒僻之地人多起來,也不清靜了。”
這一說烏曜又想起那老人所說的山神,不由哈哈一笑,告訴子蘭。
子蘭果然一臉不悅,道:“我不過偶然出去遇到了,數丈跌下來沒有摔死,也是他自己命大,不說也罷。我還要問你,你真不再去找珞珞了?”
烏曜沒好氣瞪他一眼,道:“且再說吧,我先想想。她不肯見我,她那阿爹更不好對付。”懶懶喝一口桂酒,讚道:“這酒好!”
子蘭瞧瞧他樣子,道:“要喝自去屋裡取——若是珞珞肯見你了,你又會如何?大概又像以往對她愛理不理呼來喝去吧?”
烏曜只作沒聽見,端了碗往屋裡去,走了幾步停下,轉身跑回來,笑嘻嘻道:“若是珞珞肯回來,我自然對她好着,有她在,這裡不也熱鬧多了?”
“你如何對她好?”
烏曜摸着下巴想想,眼珠子一轉,道:“她以前不是一直想到處去玩麼,有我在,她想去哪裡我帶她去哪裡,想吃什麼我給她買什麼。這九州四海沒有我沒去過的地方,什麼稀奇好玩的好吃的我都知道。你說,她若跟着我,那不就是……”
“烏曜,我要去玩!”
隨着一聲歡呼,屋內閃出一個紅色的身影,眨眼掛在了烏曜身上。
短黛如畫,杏眼斜飛,紅嘟嘟櫻桃小嘴,細密密玉珠貝齒,一點也無顧忌的衝着烏曜嬌笑,不是珞珞還有誰?
連子蘭也忍不住笑,搖頭道:“珞珞,你好不爭氣!”
沒幾句話就被他哄出來了。
珞珞可不在乎,呲着牙捏烏曜的臉,道:“烏曜,你可答應了,你若做不到,我叫阿爹來教訓你!”
烏曜得意道:“有我烏曜大人做不到的事麼?”
他走到門口就看見門後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在搖,這珞珞已算得上仙,高興了生氣了稍不注意尾巴竟還是溜出來了。
子蘭道:“屋子已收拾好了,珞珞爲等你,這兩日都守在家裡,你先陪她四處看看吧,找個地方自己安家,我可不長久收留你們,把鬱姝吵着了。”
珞珞已拉着烏曜往外走,這個時候烏曜也不和他爭,半不情願地就被珞珞帶出了門。
子蘭看着二人打打鬧鬧消失於花叢間,一笑。
信步走走,隨意就走過了花藤纏繞的石壁,一隻黃鶯從他頭上滑過,輕巧落在石壁頂上,幾聲愉快地清啼。
子蘭仰頭看看天,晴空高遠,碧藍澄淨,心也好似輕逸欲飛。茜草在暖風裡搖搖,和光下碧綠如水的枝葉透明一般,玉澤溫潤。
子蘭低了頭,微微一笑,輕輕道:“鬱姝,今日也是好天氣呢。”
(完)
作者有話要說: 篇首大事記摘自史書。
鄢城(湖北襄樊宜城)、鄧縣(湖北襄樊市)、西陵(湖北宜昌市)。
國都郢都(湖北荊州江陵),楚王墳墓彝陵(湖北宜昌市),楚遷都陳丘(故陳國,河南周口淮陽)。
楚地黔中郡(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吉首市)。
啦啦啦~\(≧▽≦)/~,完結啦!還有不少番外考慮~~~~,不過這個就看情況啦。
感謝在冰河紀一樣的情況下支持我寫完的朋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