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前面就是南牀山(今內蒙古烏拉特後旗以北,蒙了,我們就此分手吧。”曾華騎在風火輪上對野利循說道。
“是的大將軍,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野利循還是那個樣子,不過對於曾華的命令他一向是非常重視,所以拱手正色答道。
“你真的瞭解你肩上任務的意義了嗎?”曾華笑着問道。他一向都喜歡讓自己的部屬弄明白自己佈置任務的真正用意,畢竟任務是死的,人是活的,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要是部屬將領明白了任務的真正含義,那麼就會根據事態靈活變化,比死搬硬套要強多了,而且他手下都是一批不俗的將領。
“還不是很明白。”野利循知道曾華的規矩,於是便實話實說。
“你先說說我給你的任務是什麼?”曾華反問道。
“帶領一萬人馬在南牀山至意辛山(今內蒙古蘇尼特右旗西北,外蒙古和內蒙古交界處)遊戈,分成三隊人馬,時聚時散,不近不遠,都打一樣的旗號,用一樣的番號,穿一樣的服侍裝備。”野利循老老實實回答道。
“那你對這項任務的理解是什麼?”曾華繼續問道,旁邊的姜楠、鄧遐、張遐三人都圍了上來,而竇鄰三人在顧原、姚的帶領下,知趣地在一邊討論起這附近的人文地理來。竇鄰三人都是聰明人,知道必須經過這一役之後纔算真正融入北府軍中。
“南牀山到意辛山之間是柔然聯軍從漠南退回漠北的必經之路。伏擊打悶棍外加尾隨追殺都是我野利循地本事,我想大都護應該要我在南牀山一帶等待柔然聯軍潰敗北逃的時候好好露一手。”野利循自信滿滿地答道。自從野利循在冀州北露了一手,追殺俘獲的燕軍比主戰場上的少不了多少,讓北府上下對這個又瘦又黑的党項將領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也知道這位原匹播將軍能殺到北天竺去不是僥倖的,人家精的就是千里狼行。
“還有嗎?”曾華笑眯眯地問道。
野利循想了想又繼續說道:“還有就是在後翼牽制柔然代國聯軍,減輕朔州地壓力,另外就是掩護大都護地行動。”野利循可不怕在曾華面前說錯話丟醜。在他想來要是誰能猜透“無所不能”地大都護的計謀。那是不可能的。
“的確如此。你的行動是在牽制朔州北之敵和掩護我們,不過你知道該如何牽制和掩護嗎?”曾華又追問道。
“不清楚!”野利循又幹脆地答道。
“我讓你分成三隊,不遠不近,而且一樣的旗號、番號和裝備,就是讓拓跋什翼不清楚在他身後到底有多少騎兵活動。”曾華開始揭開謎底,“拓跋什翼縱橫漠北漠南,自然不是一般人。在他領着柔然聯軍猛攻我北府朔州的時候。如果身後草原上一點動靜都沒有,以他地智謀會怎麼想?”
“我知道了,他肯定會認爲這裡面有鬼,不是前面朔州有陷阱,就是後面有危險,要是如此的話,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弄清虛實。或者直接退回漠北。那樣的話我們的計劃就前功盡棄了。”野利循一下子明白了一些。
“正是如此,”曾華讚了一聲,“你在南牀山和意辛山之間來回活動。大布疑陣,對於拓跋什翼這種聰明人反而會認爲我們這是在故弄玄虛,以便牽制他們對朔州的進攻。拓跋什翼多少知道一點我北府的底細,我們以前的表現顯示我們有一定實力,如果在柔然、代國十萬鐵騎壓境地時候沒有一支騎兵在側翼和後翼騷擾牽制他們,就無法與我們威震天下地名聲相匹配。”
“大都護,那拓跋什翼會不會猜到我們奔襲漠北的計劃?”野利循想了一下繼續問道。
“如果沒有你們在南牀山與意辛山之間活動,拓跋什翼也許會猜到漠北有危險,但是如果有你活動的消息,拓跋什翼反而應該認爲我們不會如此大膽奔襲漠北,只會在雲中和五原、朔方郡與他們決戰了。”曾華答道。
“大都護,我明白了,虛虛實實,我越是在拓跋什翼身後裝神弄鬼,他就越認爲我是一招虛棋,爲地就是想把他吸引回去,以便減輕朔州的壓力,拓跋什翼反而更加放心大膽地攻打朔州了。”野利循終於大徹大悟了。
“是啊,奔襲漠北,自古以來除了空前強大的前漢武帝時期衛青和霍去病幹過這事,此後誰有這個實力?漠北縱橫數萬裡,沒有內應嚮導,沒有精銳騎兵,不要說和上百萬的部衆打,就是迷了路也能困死你。”曾華點頭感嘆道。
的確,自從前漢武帝過後,中原對漠南漠北,尤其是漠北,基本上沒有什麼大攻勢了,就是強橫的前魏曹操也只是把漠南的烏桓打得屁滾尿流。所以對於拓跋什翼和跋提可汗來說,漠北是一個非常保險安全的地方。但是他們卻大大的低估了北府的實力,也低估了曾華手下那十幾萬騎兵。這些騎兵中有許多黨項人、山南人、河曲人,他們居住的環境都是雪原高山,比起漠北的險惡艱苦只多不少,所以這些騎兵的素質也不是拓跋什翼和跋提可汗能想象的。
“大都護,這就是兵書中的奇正之術嗎?”一直默不作聲的鄧遐突然出言道,他是四人中“文化程度”最高的,自然熟讀過兵書。
“孫子曰凡戰,以奇勝,以正合。奇正之術,不竭於江河。不過你們知道什麼是正?什麼是奇嗎?”曾華被鄧遐這麼一勾,又忍不住想賣弄一下自己的“軍事天才”。不過厚顏無恥地曾華可能已經忘記了他的軍事天才是建立在上千年的積累之上。
“用強大的、訓練有素的部隊從正面鉗制敵方的主力是爲正,然後出奇兵突襲敵人。打亂敵方部署,從而全局皆勝是爲奇。”鄧遐是世家子弟出身,自然對兵書有一定的研究。
“不錯,正是如此。我們以優勢兵力在正面防禦,而且我相信以冰臺先生的本事,朔州防禦不僅僅是呆搬地防禦,也有局部地反擊,這正中就有奇。而我們奔襲漠北地奇軍分成兩支。野利循一支爲奇軍。迷惑敵人。而我們卻是正軍,擔任奇軍中的主攻任務,這是奇中有正。”曾華慢慢地解釋道,“何爲正?何爲奇,誰說的清楚呢?奇正其實就是審時度勢,避實擊虛。”
衆人不由紛紛低首沉思起來。
“我們和代國柔然的這一戰關係到北府今後的發展和存亡。如果打好了,我們北府將更上一層樓。實力大增,爲縱橫天下奠定基礎。如果打不好,可能又要倒
,甚至會讓經營數年的關隴毀之一旦,大家一定要記最後鄭重地交代道。
“大都護,我們記住了,從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四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我們的戰略是以一當十。戰術是以十當一。這是我們制勝地根本法則之一。”曾華滿意地點點頭,不愧都是在霸城武備學堂聽過自己的課,不過這句話好像有點侵權了。
看着野利循帶着一萬騎兵。兩萬匹戰馬消失在遠處的荒野之中,曾華揮揮手把竇鄰等人叫了過來:“這最近的是哪個部族?”
竇鄰想了想說道:“翻過前面的大漠應該是阿伏幹部和紇奚部,他們兩部都是柔然本部,一直都遊牧在浚稽山以北,兔園水和粟水流域一帶,是跋提的鐵桿部衆。”
“不行,我們現在不能攻擊這兩部。我們出來的時候是三月初六,現在已經出來了六天,根據情報判斷,柔然代國聯軍應該纔到陰山北,起碼要到月底的時候纔會翻過陰山開始對朔州展開攻擊。要是我們現在攻打這兩部就是打草驚蛇了。”曾華皺着眉頭說道。
聽完顧原地翻譯,斛律協和竇鄰對視一下,點點頭開口接言道:“我們明白大將軍地意思。大將軍的意思是從由北往南打,這樣的話就是消息傳到陰山南,柔然和代國聯軍也已經被粘在朔州北,進退兩難了。”
靠,真是馬賊,不,是人才呀,一下子就把自己地意圖猜透了,看來這打仗的確是要講天分的,這斛律協、姜楠、野利循,大字不識一個,打起仗來不比熟讀兵書的鄧遐含糊。
“正是,你們有什麼好計策嗎?”曾華微笑着問道。
律協和竇鄰低聲商量一下,然後斛律協吞吞吐吐地說道:“從南牀山向西北,從浚稽山和邪山以西掠過就到了金山,那裡部族稀少,而且多是些小部族。只要沿着金山以北潛行可以繞過柔然可汗庭等柔然腹地,直到敕勒部,那裡的部族不但我們都熟悉,而且多是對柔然貌合心離,易於拉攏。到了那裡我們可以先聯合對柔然不滿的部族,再迅速地攻滅忠於柔然的部族,然後一舉南下,直破柔然可汗庭,橫掃五河之地。只是這路途兇險,不知大將軍,大將軍……”說到這裡,斛律協閃閃爍爍地不敢往下說了。
曾華等人心裡卻非常明白,這一路過去妙是妙,只是一下子深入漠北腹地,要是竇鄰、斛律協、烏洛蘭託三人是“無間道”,曾華和這兩萬鐵騎就有可能全丟在漠北了。畢竟這三人是新入夥的人,一下子帶着大軍深入如此兇險敏感的地方去,換誰心裡都會嘀咕。
“好!斛律協、竇鄰、烏洛蘭託,你們三人在前面帶路!”曾華根本沒有猶豫,果斷地下令道。
旁邊的竇鄰三人露出詫異的神色,而姜楠等人也一臉的凝重,準備出言相勸,曾華一擺手,平和地說道:“我相信竇鄰三人,我們喝過同生共死酒!”
竇鄰三人聽完翻譯,頓時淚流滿面,都漲紅着臉對曾華抱拳一施禮,然後調轉馬頭,一起奔到隊伍的前面去了。
曾華感受到了這三人無語的感激,而姜楠等人也什麼都沒說,只是向曾華一施禮,策馬跑回各自的崗位,只留下張一人。
曾華轉身看看後面,遠處天地之際應該是陰山,自己三萬餘騎,六萬匹馬在三日前悄悄翻過陰山西麓北上,而在十幾日後還會有十萬鐵騎將在另外一個地方翻越陰山東麓南下。一南一北,這兩者的結果也許只有老天爺才知道,或者在數月之後,這陰山也會知道的。
“出發!”。曾華最後下令道。很快,兩萬騎、四萬匹馬很快就像一股洪水一樣向西北涌去,不一會,只留下春意盎然的東南風在原地打着圈,似乎還在尋找什麼。
“是的大都護,西邊就是金山,傳說那裡盛產黃金和鐵。”斛律協指着遠處的山脈說道。
真的是阿爾泰山,想不到自己在那個世界一直想去旅遊的地方今天卻如此地接近,曾華看着那座連綿不絕,雄壯巍峨的山脈,心中甚是感慨。
“金山南多是突厥各部,有如阿史那,阿史德等部,還有西域部族希利垔、邢基祗羅回、侯醫垔。西域部族居住在金山西北,於悅般烏孫交界,而突厥居住在高昌以北,金山以南的地方,專門爲柔然鍛造兵器。我在金山的時候就經常找他們換一些鐵器回來,還真別說,他們的兵器打造得很不錯。”非常熟悉這裡的斛律協詳細地解釋道。
應該就是後來很出名的突厥部,只不過現在還很弱小,還是柔然的“鍛奴”,離他們強大還有兩三百年的時間。
“等忙過這陣子再收拾他們。這草原上大意不得,就算我們把柔然打敗了,還會有其它部族崛起強大,就像春風中的野草一樣,燒了這裡還有那裡。既然我們進入到草原上了,就不能做事做一半,該清理的就一起清理了。”曾華轉頭對姜楠等人說道,衆人都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紛紛點頭稱是。
“金山北是一些柔然部落,都是鬱久閭氏、俟呂鄰氏、爾綿氏、阿伏幹氏等部分出來的,他們中許多是部族大人的庶子,不滿嫡子的欺壓,帶着不多的部衆遷移到了這裡,所以部衆不多也比較分散。”斛律協繼續講解道。
大家都點點頭,心裡都清楚。這一路上大軍已經滅了不下四十餘個這樣的部落,大的有部衆千餘人,小的只有數十人。爲了行軍的保密性,這些部落都被上萬飛羽軍“細心”地擊破,部衆無論老幼婦孺全數被殺,埋在了草原之下,帳篷等物資能用的全部帶走,沒用的也全部就地掩埋,而牛羊馬匹就成了大軍的糧食和資助了。大軍所過之處,草地還是草地,沒有任何顯示他們來過的跡象。
草原就是這樣,兩個部族可能相距上百里,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是不相往來的,也就給了飛羽軍很大的機會。至於草原上傳播信息的遊牧歌手等行旅之人,早就被飛羽軍探馬見一個殺一個。而斛律協原來留在金山的部屬,在接濟了一批武器和牛羊後繼續留在金山,繼續“爲非作歹”,以防有心人發現不對,或者有人無意發現了“血案”,也讓大家有個目標不是。
三月三十日,經過十幾天的潛行,兩萬飛羽軍終於來到都波山(今俄羅斯境內的唐努山),東邊就是敕勒部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