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此際,一個龐大的商隊正沿着逼仄陡峭,蜿蜒曲折的蜀道艱難行進。
阿木望路而興嘆。
“馬隊千里前行已是了不起的舉動,但更了不起的是那些修路的工匠,能在這延綿的山裡,在這堅硬無比的石頭上,開鑿出如此綿長的道路來,他們和修築夜郎國五尺道的人,是真正無名英雄。疇昔聽竹伯言,秦始皇時,曾有孟姜女哭倒長城之事,可謂一寸長城一寸血淚,多少人埋骨城下,成爲孤魂野鬼,至死不得返回家鄉。”
尼珠和灼華畢竟還是女孩,一聽有個孟姜女的故事,馬上圍過來。
灼華更是急衝衝說。
“阿木,給我們講講那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
“以前,在秦始皇修築萬里長城的時候,有個美麗的姑娘,叫做孟姜女,一天,她遇到一個躲避官差抓役的書生,叫範喜良。倆人一見鍾情,孟姜女的父母也喜歡範喜良一表人才,於是招之爲婿,和孟小姐共結連理。可惜,就在他們洞房花燭的那個晚上,範喜良還是被官差抓走了,送到北方修築長城,並在飢寒交迫中,死在所修的長城腳下。
孟姜女在家,思念丈夫,轉眼已經一年,想到馬上天寒地凍,就加緊趕製寒衣,準備送給夫君。誰料到,當孟家女連日奔波,風餐露宿趕到長城腳下的時候,聽到的卻是丈夫已死,屍體不知埋於何處的訊息。
孟姜女傷心欲絕,發誓找到丈夫的屍體,於是她就在長城腳下,整日痛哭,直哭得天地失色,日月無光,狂風驟起,濁浪滔天。孟姜女一哭就是十日,眼淚已然哭幹,流出的是滴滴血淚。這一哭感天動地,長城也倒了八百里,終於露出埋葬在長城地下的茫茫屍骨,多得數不清。
孟姜女咬破手指,滴出殷紅的鮮血,在數不清的屍骨中,一個個找尋丈夫。當她把鮮血滴在範喜良骨頭上的時候,鮮血頓時凝住,經久不散,於是,孟姜女知道,這就是自己的丈夫。
就在這時,趕來巡查的秦始皇發現了孟姜女,一見到孟姜女的美貌,秦始皇起了壞心思,想要霸佔孟姜女,孟姜女將計就計,要秦始皇答應她三個條件,一要秦始皇搭起三十里長的孝棚;二要秦始皇披麻戴孝,領文武百官到祭臺上祭祀範喜良;三要秦始皇遊海爲範喜良舉行葬禮。
秦始皇爲得美人歡心,當即應允。
就在祭祀的當天,孟姜女哭完丈夫之後,縱聲一躍,跳進茫茫大海,香消玉殞。秦始皇勃然大怒,着令手下下海捕撈,孰料海上風雨雷電大作,驚濤駭浪,直衝雲霄,秦始皇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天怒人怨,才就此作罷。
原來是海底的龍王可憐孟姜女的遭遇,將她送去了龍宮。”
聽完故事兩個女孩雙眼通紅,淚珠隱隱。
“那個孟姜女當真可欽可嘆!爲了愛人而死,還爲已死的夫君掙得屬於自己的榮光!但是,老天爺也真不開眼,這樣好的一對人兒,爲何就不能長相廝守,反而要生離死別呢?”尼珠癡癡的說。
“人的命運,往往自己是很難左右的,猶如水中的浮萍,風中的落葉,是喜是悲,很多時候要看天意!”阿木也是嘆息。
“如果到了那樣的時刻,”尼珠悠悠嘆氣,不過目光卻是清明而堅決。
“不會只有一個孟姜女。”
“什麼?”阿木問。
尼珠眼睛沒有看着阿木,仰首高高的羣山。
“阿木,你生,我便快樂;你死,我再無所戀。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孟姜女那顆心!”
灼華卻是氣呼呼的說道。
“那個秦始皇真壞!第一,無緣無故,爲什麼要修長城?第二,明明知道,孟姜女已經有了心上人,而且已經成了親,他還要搶,這根本就是強盜,哪還是什麼王!”
阿木笑道。
“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自古皆然,不獨秦始皇。不過,爲何要修長城,我不敢妄加評論,因爲我還沒有到過長城。秦始皇修長城,也許有他的道理,只是方式太極端。聽說那秦始皇修長城,築阿旁宮,不顧百姓死活,一味勞民傷財,驕奢淫逸,這也埋下秦朝覆滅的種子,大秦王朝昔日何等威風,蕩平六合,橫掃八荒,霸業既成,持續不過二十年,便煙消雲散,前車之鑑,可不哀哉!”
講到這裡,阿木心中一凜,想起夜郎國的種種,腦海裡出現一句話。
“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是制定一切國策的根本準則。”
跋涉中,幾人邊走邊談,旅途倒也不是很寂寞。走了兩個時辰,前方的隊伍腳步慢下來,看樣子是要稍息一陣。
灼華突然說。
“尼珠姐姐,阿木公子,你們知道這條路叫什麼名字嗎?”指着腳下。
“我知道,有卓氏的夥計跟我講過,好像叫金牛道,也叫石牛道。”尼珠笑道。
“對,是叫金牛道。”阿木也附和。
灼華說:“這個金牛道,也有一個傳說,想不想聽?”
尼珠大喜,道。
“灼華妹妹,別賣關子,快講吧,正好打發時間,也長長見識。”
“很久以前,我們蜀郡還不屬於秦或者漢,那時,我們的蜀王,是個貪圖錢財的傢伙。有一次,蜀王和秦國的秦惠王聚會,秦惠王送他很多金銀珠寶,作爲回禮,他也送給秦惠王許多。
秦惠王回宮,打開禮品的盒子,發現裡面空無一物,遂大怒,也起了滅蜀國的心思。秦惠王知道蜀王貪財,就命人做了五個巨大的石牛,石牛的尾部,放置許多黃金,石牛一走動,就會排泄出黃金。秦惠王派人告訴蜀王,有五頭可以便金的石牛,意圖送給蜀王。
蜀王派人一打探,果然有此事。於是命令蜀國最有力量的五個大力士,喚作五丁,前去迎接石牛。五丁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把石牛接回蜀國,可惜,蜀王還沒有等到便金的石牛,卻等來了秦國的大軍。
蜀國從此被滅,這條道也就成了金牛道了。”
阿木點頭。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誠不我欺!若那蜀王不貪圖秦王的石牛便金,豈會有滅國之災!灼華姑娘,謝謝你講的故事,我會把它記下來,傳諸後世,讓人們記住,貪慾會帶來橫禍。”
停停走走,隊伍忽而在山巔,雲遮霧罩;忽而在澗底,飛流急湍;忽而猶如九曲連環,忽而又好似筆直一線。衆人神經已經麻木,只知道就這樣按部就班的走,走了一天又一天,過了金牛道,過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關劍門,過了漢中,繼續沿着東北方向日日行進,轉眼將近兩月,算算時間,已到金秋。
漫山遍野的樹葉正由翠綠變得金黃,在陽光的照射下,色彩斑斕,稻田裡,一派豐收景象。
道路愈加寬闊平坦,官道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乘車的,騎馬的,挑擔的,步行的,熙熙攘攘,是一個很大的集鎮。
不用人提醒,大夥知道,長安,不遠了。
因爲阿木、尼珠、灼華、阿貴大叔等衆位活計,都是生平第一次到長安,卓氏的領隊格外關照,專程騎馬前來交代。
“此鎮距離長安,還有百里,快馬加鞭,最多兩日可到,這裡,是入長安的必經之地,也是隊伍最後整頓休息的前哨站,大夥就地歇息,明日再趕路。”
尼珠吩咐阿貴大叔帶領活計,看好馬隊貨材,就地紮營,和阿木、灼華、羅頗進了鎮子,採買食品、補充馬料,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