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田恬的爸爸。
法醫的報告說,令他死亡的原因並不是那些可怕的紅線,而是心臟,他心臟破裂了,因爲跳得太過劇烈的緣故。
照片上那個男人叉開着兩腿,仰頭坐在牀上,一張嘴張得很大,並且扭曲。好像突然間看到了什麼令他異常恐懼的東西似的,而他究竟看到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又是誰把那些紅線繡在田恬和她爸爸身上的?亦無從知曉。
也許狐狸知道,在他看到那張照片之後,他說了這麼句話:鬼繡。早知道,我就不讓你那麼做了,小白。
狐狸爲什麼這麼說?
我知道。
因爲這是個在我心裡壓了很久的秘密,每每想起來,我就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這秘密只有我和狐狸,以及那兩個死去了的人知道……
那天,因爲氣溫驟然下降,所以我又帶了幾身衣服去找田恬。可是還沒來得及把衣服交給她,卻看到了一幕令我至今都還沒辦法淡忘掉的畫面。
也許是當時天很昏暗,也許是那條堆滿了建築垃圾和廢棄傢俱的巷子太亂,所以讓一些人太過篤定,篤定於自己可怕的行爲不會被別人所窺知。
“田恬乖,把衣服脫了,坐到牀上去。”
如果不是乍然間窺到那男人□的背影,我會以爲田恬只是病了。
至今我無法忘記那瞬間胃裡涌出來的噁心感,它從一個被田恬稱爲“爸爸”的男人嘴力說出來,那男人赤身,爬到了自己女兒的牀上。
縱然他並不是田恬的親生父親,縱然他因酒醉失手殺了田恬的母親……
而這麼可怕的話,究竟是怎樣從這個“父親”的嘴裡說出來的?!
我看不到他說那話時臉上的表情,只是覺得腦門心一陣陣地燙。於是衝到門口用力地拍門,過了很久,那男人慢慢吞吞過來開了門。
你做什麼。他問我。
我找田恬。我沒有勇氣讓他知道我對剛纔那一幕的窺知。
田恬出去了。沒好氣地關上門,他把我隔絕在外頭。而我可悲地竟然沒有勇氣繼續去敲那扇門,去阻止門裡即將生的事情。
夢遊似的回到家,看着狐狸,三緘其口,最終還是把事情和他說了。然後說,我要去報警。
狐狸看着我,修着他的指甲:那麼,那丫頭將成爲本地區最大的笑話。
笑話?!怎麼會是笑話?!我怒。
他笑笑,吹了吹指甲:一邊同情着別人的災禍,一邊幸災樂禍着災禍下那些人可悲的可憐,這不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