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泰眸子一動,若有似無的勾動了下脣,“朕是該欣喜於你對朕情感上的信任,還是該憤恨你……竟替朕意外的人擔憂?”
夏侯泰忽而將千雪身子扯過,狠狠攬在懷中,然後用指尖輕輕劃過千雪精緻的五官,他一一輕吻,視線灼熱,可湊近她耳畔時,氣息卻是那般冰冷:“雪兒,你和鍾凝文不同。朕愛你,所以朕只執着於你,朕會因你的受傷而痛苦,因你悲傷而流淚。可她……又是誰呢?娶她,最後尚能留她一命,這已經是朕,對鍾家,最大的仁慈。”
“爲什麼……鍾家究竟做錯了什麼?妲”
夏侯泰輕輕擁住千雪,撫着她的發,“錯在,他想從朕這裡,得到的太多了,以至於忘記了,朕是誰,他是誰。而且……”夏侯泰實現下滑,輕輕吻過她的耳畔,“最大的錯,便是他,想要傷了你。”
他哼哼輕笑,鬆開千雪,任她無力地退後三步,而他則心情愉悅的轉身推門離開窀。
千雪怔然,慢慢坐倒在地,冷風灌入,將她的髮絲輕輕吹動,眼淚已經不知如何要流,也不知道如何才讓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不再疼痛。
夏侯泰是一個殘忍的男人,他折磨的,始終是她曾經背叛過他的心。
千雪慢慢蜷縮住身體,渾身發冷。
夏侯泰要懲治鍾家,本是勢在必行之事。然卻又一次的讓她成爲了燃起這一切的開端。
凝文,這個救過她,待她如姐妹的女人……她回饋給她的,竟是這樣的結局。
千雪心痛無比,還是不住的打顫,今日比往來任何一日都要寒冷,一種壓抑在心底已久的對泰的怒意,漸漸捲上了她的心。
雙瞳有些莫名的飄忽,令千雪有些難以自控,呼吸也變得有些艱難,金色雙瞳中也漸漸被一陣血染般的紅色掠過。
千雪好似意識到什麼,猛然抽口氣,慌亂從地上爬起,一杯又一杯的給自己倒了水喝。而後無力的趴在桌上,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隨即按住自己的小腹。
爲了孩子,她不能悲傷,再大的痛苦,她也能承受。
因爲泰是愛她的,縱使那份愛,已經變得可怕。
但他仍是愛她的,也許孩子誕下,會改變泰現在對她的殘酷,也許泰會回到初時認識她的那個溫柔的男人。
漸漸地,千雪平復了心情,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儘可能的將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去想。
因爲,此時的她,只能這麼做了。
離開後的夏侯泰,也是漸漸斂住笑意,雙眸裡沁着一絲絲的冰冷。
對於千雪,他想,他已經病入膏肓了。
閉上眼,右手逐漸貼上心口,然後緊緊抓住龍袍最尊貴的象徵。
明明,在她叫住他的時候,他是那般雀躍,可是他能對她所做的,卻只有無盡的折磨……
但,縱然如此,全天下能夠傷害這個女人的,只有他,夏侯泰一個人。
忽而擡開雙眸,夏侯泰又恢復了最開始的冷漠與冷靜。
這時鄭喜拿着冊子,雙手端向夏侯泰道:“皇上,這是明天要一併冊封的嬪妃的名錄,您一直沒有看,是否現在——”
“不用了。”夏侯泰冷冷打斷,揚身離開。
鄭喜長嘆一聲,自己翻了翻名錄,突然一頓,視線落在了一個人的名字上面——樑樂蓉。
坊間傳聞,工部尚書樑大人的女兒樑樂蓉一向聰慧,可卻傲慢,而且對下人極狠,更是一個嫉妒心很強的主兒。
“樑大人可是塞進宮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皇上看也沒看這個女人的名字,大致是在他心裡,從來就沒想寵幸。可在宮裡久了,有些事總是有規律的,比如越是不在意之人,越容易引起風波。
希望,是他的錯覺。
“鄭公公……”這時,一個小心翼翼的少年之聲自旁邊傳來,鄭喜轉頭,看到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十二歲左右的男孩兒。
他看起來憨實,而且戰戰兢兢,身體纖薄,好像被風一吹就會倒。
“張保,師傅讓你學得東西,都學好了嗎?”鄭喜開口,臉色露出了笑容,如是在看自己家的孩子。
張保點點頭,“師傅教的我都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