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她倏然擡了眸對上了雙曾讓自己如此依戀的深眸,僅道一聲:“罪妾,給皇上請安。”
一時間,四目相對,彷彿也是在同一時間,連空氣都被凝結上了一層霜。
此時,清澈的眸中毫無波瀾,清晰的映着那曾經不止一次擁着自己的人正緊緊攬着另一個貌美女子的腰際,身上也不是一身過去見她時正裝的龍袍,而是隨意而慵懶的錦色長服轂。
而被他緊擁的阮採芸,則是一臉羞紅,兩隻小手緊緊抓着夏侯靖的衣衫。
見雲若正向這邊看來,看似有些不好意思,稍稍將臉埋入了夏侯靖的懷中,如同一隻乖巧的貓兒銓。
夏侯靖正若有若無的輕順懷中人兒的髮絲,深潭般的眸子卻是望着面前的她,然而卻無喜無悲,彷彿誰也看不透在那深眸中究竟是有着怎樣的情緒。
望着此情此景,雲若淡淡的垂了眸,道一聲:“打擾皇上雅興了,罪妾這便告退。”
然夏侯靖卻沒有回答,只是傾下頭,無視她般又吻上了那已然輕腫的雙脣,沉聲而道:“朕不會放過你的,一定不會。”
隨即,又是一陣阮採芸的嬌笑。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聲音陣陣迴盪宮中,彷彿任何一個停留的人,都會成爲不可饒恕的罪人。
雲若終也是扯了脣,無聲的笑笑,而後稍稍行了禮,如來時那般安靜的向景隆宮外走去,竟沒一絲停留。
卻不知,在她平靜的轉身離去之時,始終凝望着她身影的夏侯靖,卻在那一刻,漸漸沉了眸,攬着阮採芸的手稍稍用了力,使得阮採芸因爲痛楚一陣輕哼,忍不住道:“皇上……”
許是過了許久,夏侯靖才稍稍滑下了冰冷的眸,然後用着彷彿毫無情感的聲音道:“朕,又豈會捨得讓你疼?”
言罷,他倏而將阮採芸就這樣壓在內殿的門邊,就這樣繼續了昨夜之事。
那一聲聲輕喚,不停迴響在這寂靜之處,纏繞着雲若向景隆宮外所走的每一個步子。
直到跨過那道冰冷無形的界限,雲若終於可以頓了下步子,她站了許久許久,安靜到幾乎無人察覺她的存在。
只是當一縷朝陽滑過,將她那單薄的身影映襯的更加動搖之際,才見她低聲而道:“香兒,當是會怪我了吧。”
她苦笑一聲攤開手掌,看到那已然被捏到變了形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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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寵幸了寶瑛宮的阮採芸。
這樣的消息,對於久未與女子同寢的皇上,簡直就是驚天動地的消息,不脛而走,鬧得皇宮沸沸揚揚。
再是嚴厲的宮規,也抵不住宮人們私底下的議論紛紛。
不是要寵廢后慕雲若嗎?怎如今換成了寶瑛宮新近的阮採芸了?
聽說阮採芸和當年的蓮妃有着相同的瞳色,所以格外的受寵。
原來皇上一直就只念着蓮妃,原來慕雲若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是!
如此議論,自慕雲若打景隆宮往觀星臺走的路上,聽了一遍又一遍。
一路上她僅是淡漠如常,任由那些人指指點點。
待到與皇宮隔絕的觀星臺,因着沒人知道她便是那人人口中的“什麼都不是”,使得這樣的氣氛終於是淡了許多,沒人再對她投以視線,可也不乏私下的議論。
“聽說啊,皇上寵幸了採芸姐姐,呵,我就說,她一定是有貴人的命,不像某個宮外野泥,連皇上的腳邊都摸不着!”
雲若纔剛一踏入,就聽到堵在觀星臺門口的朱蘭揚聲在旁邊說道,斜着眼睛看着她,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
雲若淡下眼眸,僅是哼笑一聲便向自己房中那邊走去。
忽然頓了下步子,且聽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
雲若轉頭,看到了正一臉痛徹的憐香就這樣冒冒失失的向着她身上撲來,然後抓着她的手臂道:“主子,你別聽他們的,皇上,皇上一定是有苦——”
“衷”字未落,雲若便將香囊放在了憐香手上,道:“頭有些疼,先歇息一下。”
雲若淡然一笑,露着些陽光,然後徑自推了門進入,當真看來一切如常,反倒是憐香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憐香忽然發現手上的香囊不知何時亦被捏的變了形,心中一陣揪痛,連平日木訥的她好像都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主子果然——”憐香心裡難受,遂揚起手要推門進入,然卻在指尖落下的瞬間,被剛巧過來的莫語抓了腕子給攬了回來,然後生生逼退了好幾步。
“你,你這是做什麼!”憐香眉角一豎,煩躁的說道。
此時手上正端着個盆栽的莫語反而是與她心情相反,淡淡一笑,道:“你太吵了,還是在外面守着吧。”
憐香一愣,着實想要回嘴,可沒等她上前來到莫語面前,只見他不知何時竟以極快的速度推了門進去,然後將門重重鎖上,使得憐香頓時碰了個壁。
望了那門一會兒,憐香氣哼哼的上前去敲。
門內,莫語靠在門口,側眸聽着那叮咚亂響,只冷哼一聲道:“慕雲若,你這宮婢可真是夠吵鬧的,虧你受得……”
話沒說完,莫語倏然收了聲,看向此刻正獨自一人趴在榻上,垂着眸靜默的,呼吸都有些紊亂的雲若,他不禁稍稍嘆了聲氣。
於是他上前,擱下手中的東西,用指尖輕貼了下雲若的額頭,說道:“果然還沒好徹底,爲甚還跑那麼遠。”
雲若閉上眼眸,輕掃開莫語的指尖,低聲道:“不用馬公子操心。”
說完,她稍稍勉強自己撐起身,想倒杯水喝,可是卻渾身無力,只是坐在牀榻邊上靜靜的發着呆。
莫語見狀,不由失笑,上前主動爲雲若倒着水,並道:“你真是個天生的戲子,方纔走了那麼遠,究竟是如何堅持的與平常無異的?”
說着,他便將倒好的熱水放在雲若手中。
雲若輕輕接過,望着杯中自己,又是稍稍出了神,半響,只道:“或許我,天生就是個騙子。”
她輕笑,將杯中之物緩緩飲入,而後長長的舒口氣,當真是有些累了。
莫名間,她如自言自語般喃喃而道:“爲他做完賞星大會之後,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她說着,又輕輕飲了口水,清澈的眸中耀過一抹清淡。
而那絲寧謐的言語,亦是被莫語聽的清清楚楚,只見在不經意間,他也揚了脣角,而後如恍然般說道:“哦,對了,昨日去會了一位好友,託我送個東西給你。在這裡等我。”
莫語說着,自顧自的離開了房間。
雲若一怔,不明白爲甚這時候會有人送她東西。
沒多一會兒,莫語便返了回來,在他手上則端着一個東西。
雲若擰眉,細細看去,發現是一個看起來很是脆弱的冬樹的枝子,不甚起眼,於是問道:“這……是要給我的嗎?”
莫語點頭,合了門,拿過雲若手上的杯子,取而代之的是將這個小盆栽放入了她的手裡。
掌上一沉,冰冰涼涼的,卻不知爲何有一些暖意。
雲若望着它有些出神,指尖輕輕拂過那正努力破出的青芽,道:“這東西,倒是討喜的很。”
莫語見她如此出神的看着這冬枝,於是輕聲說道:“送東西的那位,還讓帶個話兒給你。”
雲若擡頭看向莫語,等着他的下句。
只聽莫語微微一笑,言道:“那位說,等到冬枝出芽時,方是出宮日。”
雲若眼瞳猛的一縮,隨後抿抿脣,“真想,見見這位送枝之人。”
莫語若有所思道:“出宮之時,必能相見。”
雲若聞言,亦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上的盆栽,知道那位送枝之人送冬枝的含義。
雲若點點頭,起身欲將它放好。
然就在這時,突然自房外傳來一陣***亂,腳步聲聲凌亂,或是在向這方走來!
雲若先是眉心一緊,但即刻就判斷出來何事,不知不覺,眼神中撩過了一絲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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