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泰騎馬帶着千雪趕回王府,一路上卻一句話也沒說,一種極其壓抑的氣氛在千雪身邊蔓延。
再是遲鈍也感覺得出,夏侯泰今日好像非常之生氣,千雪請放在戰馬鬃毛上的手緩緩揚起,抓住夏侯泰的衣袖,低喚:“泰。”
夏侯泰依舊沒有說話,半晌,他才垂下眸道:“怎麼?項”
一瞬間變化的神情讓千雪有些驚訝,他的聲音仍是那樣溫柔,彷彿一點也不責怪於她,只是那俊逸的眸中,卻蘊含着一種讓她會感到徹骨寒冷的執拗,在一點一點的啃食着她瘙。
千雪心上一緊,迅速將方纔的想法甩開,然後靜靜說道:“泰,你誤會了。”
夏侯泰的眸子微動,卻將視線收回沒再看千雪,僅是淡淡回道:“是嗎。”
輕描淡寫的一句,滲透着千千萬萬的情緒,兩人一路僅道了這樣幾句話,擡頭間,已經回到了王府。
夏侯泰將馬轉給方堯,徑自丟下千雪一人返回房中。
千雪有些焦急,踉蹌幾步跟着夏侯泰去了,不過門卻沒關,像是特別爲她留着的。可纔剛一進去,就看見夏侯泰正在換衣裳,她一怔,緊忙將臉偏過不敢多看。
夏侯泰看了她一眼,徑自將衣衫換好,道:“有事?”
明顯的還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
千雪咬了下脣,擡頭看向夏侯泰,“泰,你在……生我的……氣?我和陵,什麼都沒有……”
“陵?”夏侯泰右眉微挑,幾步走到了千雪身邊,他依舊是笑着的,如往日那般溫柔,右手緩慢的貼在門框上,突然按下,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震得千雪身子猛的一僵。
而他則用着那雙冷如寒冰的眸子,緊緊凝視着千雪,一字一定道:“比起本王,你更喜歡和他在一起嗎?”
他的聲音低沉冰冷,一時刺痛了千雪的心,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泰,這樣讓人難過的泰。
她啓脣想要解釋今日之事,誰料夏侯泰卻是冷哼一聲,忽而壓下了脣,突然就用力地咬上了她的脣,鮮紅的血自脣角流下,千雪痛得眼角都泛了溼.潤,她先是雙手緊握.住了夏侯泰的衣袖,可是她卻在狠狠用力之後,又將手鬆開,任由夏侯泰宣泄心中的怒意。
可她卻不知,她越是這樣一臉痛苦的忍耐,夏侯泰心裡的焦躁就更甚。於是他眉心一動,轉而用力的吻上了千雪,舌尖肆虐,讓她毫無招架之力,脣上的血紅被捲入舌上,帶入了一陣血腥,而後他輕揚脣,靜靜看向千雪,他沒有發脾氣,只是用指尖若有似無的在她臉旁遊走,低聲說道:“如何才能讓你聽話的呆在本王身邊?如何,才能讓你不去接近其他的男人,如何,才能讓你只屬於本王一個人……”他的語氣,帶了一種莫名的哀傷還有一種如墮入深淵般的黑暗,他用脣輕輕摩挲過千雪的右眸,耳,然後低聲說道:“本來想再等等,但是……本王等不了了……本王要給你烙上本王的印記……本王要讓你永遠也不能再屬於別人……”
夏侯泰說罷,淡漠地笑了一下,突然就橫抱起了千雪向着榻上走去。
千雪一驚,對夏侯泰的話又怕又驚,可她也不傻,知道話中的含義是怎樣的,她雙手緊攬着夏侯泰的脖頸,有些手足無措。
“泰,泰……我還沒有準備好……不要……”千雪連聲說道,躁動不已,她早便決定將自己給泰了,可是是想與泰有一個很美好的回憶的,她……還沒有沐浴更衣……!
腦海中一切的美好都被夏侯泰的怒意打亂,她驚慌着扭.動着身子想要牴觸着接下來的事情,看在夏侯泰眼中,卻讓他更爲傷痛。
他將千雪放在榻上,一把扯上.chuang幃紗幔,冷冷扯開自己的衣襟,“雪兒,本王要你記住,你究竟是誰的人,你屬於誰,這便是你與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懲罰。”
夏侯泰言罷,從容拉下千雪的髮帶,將她雙手緊緊綁在一起。
千雪一驚,可是力量上的懸殊,卻使得她根本無法去抵抗眼前怒到極點的夏侯泰,只能使用哀憐的雙眸緊緊凝視着眼前的他。
金眸中倒映出了他冷漠的俊顏,夏侯泰看得到,卻是感到滿足,因爲這一刻在這雙無與倫比的金眸中,倒映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輕笑了一聲,再度傾身吻上了千雪,同時便扯開了她的衣衫。
千雪倒吸一口氣,半字未出,便被泰再度吻上。
“不要說話,心裡只管想着本王便好。”夏侯泰喃語,聲音裡卻透了一抹不經意的chong溺,他果然還是捨不得讓這個女人哭泣,於是動作稍稍放柔了些許。
許是以爲夏侯泰稍稍平息了怒意,千雪心裡一緊,急忙睜着大眼看着泰道:“泰,我……我只是想……給你一個……美好的……”她口舌不順,急得額角直泛着汗水,搖搖頭,也順便接着解釋,“方纔……是因爲聽……聽下人們說,你和凝文姐姐很般配……所以……”
她收了聲,視線若有似無的看向他處,着實有些慚愧,不好意思看着夏侯泰。
夏侯泰動作突然一頓,冷漠的黑眸中悄無聲息的掠過一絲淡光,半晌,忽而在千雪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道:“別以爲這時候,說這般可愛的話,本王就會停下來。”
千雪臉上一紅,捏緊了雙手,“方纔一直在街上亂跑……出了不少汗……”她越說越尷尬,着實想鑽地縫。
夏侯泰聞言,終於繃不住了,直接俯下.身在千雪身上笑了起來,聲音多了一些爽朗,然後有些無奈的側頭看向這面若嬌花的千雪,用着低沉而誘.惑的聲音說道:“剛纔,是因爲這個理由,所以拒絕本王?”
千雪抿抿脣,閉上眼睛不看夏侯泰,卻是無形中默認了此事。
夏侯泰失笑,輕嘆了一聲,想着這個女子也許就是自己天生的剋星,讓他不知要如何應對纔是最好。
“要本王給你解開嗎?”夏侯泰輕語,視線望過她腕子上的髮帶。
千雪動了動,有些試探說道:“如果……泰你喜歡這樣的話……”
“本王喜歡。”夏侯泰毫不猶豫的回答,然後湊近千雪耳畔,“不喜歡被本王,綁在身邊嗎?”
對於夏侯泰幾番讓人面紅的說辭,向來不懂男女之事的千雪當真是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夏侯泰,只是側着眸,紅着臉,不敢說不敢做。
然雖是這樣,夏侯泰卻並沒有放開千雪,而是重新吻上她的脖頸,道:“就像方纔所說,本王這一次,不會再停下了。本王要你,徹徹底底屬於本王。然後,光明正大的當本王的妃,可好。”
夏侯泰說着,吻得卻溫柔了許多,雖然言語上多番逗.弄千雪,但在吻得同時,還是輕輕揭開了千雪的束縛。
這個吻與先前的截然不同,幾乎讓千雪融化其中。
千雪心裡一陣悸動,驚喜自己原來在夏侯泰的心裡,不僅僅只是一個擁有的物件,他會想娶她。
她不自覺的攬上了他的脖頸,感受着屬於這個男人的氣息,淚水漸從眼角滑落,然後又被夏侯泰一一吻掉。
“雪,你是我的了。”他輕語,投入了更深的擁吻之中,然後徹底的擁有了她,也將屬於他的,留給了她。
這一日,夏侯泰要了千雪不知多少次,知道千雪已經累到窩在他懷中,睡到怎麼也叫不醒了,夏侯泰才終於滿足。
他擁着她,爲她拭去額角的汗珠,又留戀於她的溫暖。
其實他一開始就是知道的,知道千雪的眼中只有他,只是……他也看得出,方纔那個叫陵的男人的眼中,同樣也刻印着想要擁有千雪的心緒。
而且,那個人,並不簡單。
他不願讓千雪被其他人覬覦,也不願千雪對其他人綻開笑顏,他只想讓她永遠看着他一個人,只對他一人笑。
他半闔了雙眸,漸漸劃出些孤寂,輕輕喚了一聲:“雪兒。”
懷中之人下意識輕應,又往懷裡窩了窩,似在夢中也迴應了一句:“泰。”
夏侯泰脣角略動,眼中多了些柔。
這時孟叔急急忙忙在門外稟報:“王爺,三王爺來府上了,說是有事要與王爺說。已經在大堂候着了。”
夏侯泰聞言,眉心一緊,先前的愉悅霎時被這一句話打的半點不剩,他眸子微凝,知道這時候夏侯成來找他,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正如昨夜他誆騙自己去宮裡,結果將千雪害至如此一樣。
他輕將身子從千雪身畔抽離,替千雪蓋了被,而後將衣袍鬆散披上,推開了門。
刺目陽光卷着冷風灌入,將他衣袂吹得凌亂,未免千雪受寒,他先一步關了門,而後才俯視孟叔說道:“讓他再多等一等,只道本王正在更衣。”
孟叔神色有些勉強,知道那邊也是位不好惹的主兒,剛欲轉身去與夏侯成推脫,就聽到一個不請自來的聲音自院中響起:“五弟可真是不近人情,本王特意來找皇弟一敘,皇弟還不見人了。”
這個油滑的聲音,明顯就是夏侯成的。
夏侯泰冷哼一聲,心裡其實大概猜出了他不請自來的原因,指尖放後,悄然又將房門關緊,從容不迫的看向悠哉而來的夏侯成道:“如皇兄所見,泰,確實是要去換衣。但若是皇兄自降身價,泰,自是不用麻煩了。”
一句話丟給夏侯成一顆蒼蠅屎,讓夏侯成臉色一下就變了,“皇弟說話,還是這麼不客氣。”
“對事,不對人。”夏侯泰輕語,稍稍攏了下衣衫,又走幾步來到夏侯成的面前道:“皇兄,可是有事要交代泰?”
夏侯成乾笑了下,眼睛卻四處亂瞟,“南王府昨夜之事,本王也有所耳聞,特意來關心下皇弟……怕皇弟被南雪山的人,弄傷了身子。”
“看來皇兄今日上朝,一直在神遊。”夏侯泰輕笑,“怕是沒聽見,鍾將軍的所言吧。”
“鍾將軍定是年紀大了,瘋癲了。本王,還是更相信玥虹的話。”夏侯成意有所指,擺明了就是要將昨夜的事翻出來,又或許,是不甘心在朝上被擺了一道當了傻子,專程來他這南王府挑釁吵嘴架的。
夏侯泰心底確實不願在他這裡浪費時間,於是只道:“那還請皇兄前往鍾將軍府,再問問玥虹。不送。”轉身離開,毫不停步。
對與玥虹喜歡夏侯泰,只聽夏侯泰的話這一點,夏侯成早就記恨在心,於是不由得在他身後低喊:“就算你和鍾將軍府結了親,也……也不一定就是好事!玥虹她心裡邊兒是有本王的!你的日子也過不舒坦!”
夏侯泰頓步,倏而輕笑了下,轉頭說道:“我只在乎我的女人心裡是不是隻有我,不是我的女人,我又何苦操心。而且,有在我這裡發牢***的時間,皇兄不該去好好陪陪父皇嗎?”
夏侯泰意有所指,一下戳中夏侯成的軟肋,他輕咳兩聲,狠狠嘖了下舌,“我們生在帝王家,娶誰不娶誰誰都說了不算,只有這天下說了算!你不娶玥虹那是最好,但你想娶心愛的女人,我就看你如何還能與本王爭。”
夏侯成許是被夏侯泰逼急了,竟然將原本應該憋住的話,赤.裸.裸的在夏侯泰面前表明,而他的話,也無意讓夏侯泰心裡如被車輪碾過。
回眸間,一縷碧光自眸中滑過,夏侯泰臉上的笑意早已煙消雲散,而這樣的神情,也讓夏侯成爲之一振,收了接下來的話不敢在繼續說,可是他心底是清楚的,這句話讓夏侯泰失了從容,也就是說這件事在他心裡也曾幾何時是讓他迷茫的存在。
是了,生在帝王家,再是明君,保得了天下,卻獨獨包不了心愛的女人。
東衛歷代君王,誰也打不破這個如詛咒一樣的鐵則!
夏侯成戲謔而笑,如是第一次戳中夏侯泰的心。可是他卻沒想到,半晌之後,夏侯泰卻再度勾勒了脣角,輕輕笑起,道了一句“不送”便離開了。
夏侯成一時愣住了,着實是mo不透夏侯泰的心思。可是看方纔夏侯泰的神情,好像已經想好了對策。
難不成……
夏侯成陷入深思,即刻搖搖頭。
不,光是奪得一個南雪的罪人,是不可能控制南雪的,反而是與南雪敵對,如此南雪便不可能作爲夏侯泰的籌碼。
唯一能奪得南雪的方式,只有讓南雪的主人,即四大家族與之交好才行。
看不透,mo不清啊……
“勢必要查查纔好。”夏侯成冷哼一聲,轉頭離開了府宅,準備前往鍾將軍府,再去好好問問關於夏侯泰藏起的那個女人的事。
然,待夏侯泰與夏侯成紛紛離開.房前之事,不知何時已因門口爭吵聲醒來的千雪卻輕輕推開了門。
方纔夏侯成的話,大多已經入了她的耳中,壓在門框上的手,不自覺用了力,原來,若是想登得帝位,泰就要娶鍾家的那個玥虹爲妻,如果因爲自己而不娶那個女子,便有可能落得一無所有的地步。
雖然她很久沒有踏出自己的宮,但這皇子間爭鬥輸者最後的下場,卻是連他也知道的。
可是……她又不願泰……像方纔對自己那般,也擁着另一個女子。
還有什麼事,可以幫助到泰……?
“小顏……”千雪忽而想到了小顏,想起今日還沒去看過她,於是將衣裳弄好,便出了門向廂房走去。
小顏自那日救回後,一直重傷未愈,千雪這一踏入房裡,就見小顏一臉驚恐的坐在榻上發呆,看樣子是醒了,就是還不知身在何處。
“小顏,你醒了!”千雪感到意外,幾步來到她身旁抓着她冰冰冷冷的手。
小顏驚喜的回握着千雪的手,害怕的問着:“三公主,我們這是……這是在西陵嗎?爲什麼,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想起那日的囑託,千雪有些躊躇,不知從何說起,也怕說出來小顏會生氣,但最終還是長舒一口氣,道:“小顏,我們在東衛。”
“東衛?!”小顏迅速用手捂住嘴,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然後憤怒說道:“是不是東衛的人將公主強行掠到這裡的!他們是不是要將小姐囚禁,以換南雪!據我所知,東衛的人一直對南雪虎視眈眈,他們一定各個凶神惡煞,他們——!”
“夠了,小顏……”千雪忽而開口打斷,莫名不願小顏再繼續說東衛的壞話,她半闔雙眸,淡淡接道,“是東衛南王,夏侯泰,救了我們。”
“救了我們……?”小顏心下一緊,當下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握着千雪的手不由又用了力,“都是小顏的錯,是小顏連累三公主——”
“是我……納蘭千雪……願意……將自己交給泰……”千雪緩緩而道,雙頰染上一縷緋紅。
小顏不似千雪那般遲鈍,一看千雪的神情,頓時猜出了個大概,只見她一把拉過千雪的胳膊,猛將長袖拽上,雪白的肌膚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守宮砂……公主的守宮砂……”小顏面色慘白,“公主,公主您真的——”
千雪有些不悅,將手拉回,然後一字一定道:“小顏,這幾日專心養傷,什麼都不要說……我們準備回南雪山。”
小顏驚訝,“公主,您想通了?”她本是想用各種方法遊說千雪,沒想到倒是千雪先一步提出來。
千雪點點頭,然後又問了一個問題:“小顏……那日,你道我的瞳色,並非妖邪……納蘭千雪……究竟是什麼……”
小顏肯定答道:“納蘭一族,原本就是南雪山最強的一族,爾後四大家族嫉妒納蘭族,所以纔將納蘭一族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滅門,又將公主關了起來。所以,公主,您不用擔心,您是納蘭千雪,本就該是南雪山的主人。只可惜……何況現在還有四大家族……”
公主性子善,這麼出來,又沒有到西陵,怕是不好再回去了。
“四大家族……現在應該亂了……”千雪忽而開口,金眸裡透着冷靜。
小顏有些訝異,這才幾日沒見,好像發現自家的主子眼中的光輝比從前多了許多,過去的三公主眼中,是空洞的,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是誰在這麼些許的日子裡,就讓三公主改變,難道……是東衛南王,夏侯泰?
等等!
小顏突然將心思轉回,想到了方纔千雪的話——四大家族已經亂了?這是什麼意思!
千雪沒有多答,只是難得的在深思什麼,半晌,說道:“小顏,我要……拿回南雪。”
“拿回南雪?!”小顏猛的一怔,險些撕.裂了傷口,可她孤寂不了這麼多,一心就是方纔聽到的那幾個字,“公主是在說笑嗎?公主想怎麼拿回?”
“憑藉納蘭之名。”千雪說罷,不再多看小顏,僅是道了一句“早點養好傷”,便出了房。
小顏半天沒緩過神,突然一怔,這才意識到千雪話中的意思。
三公主,一向善良的納蘭千雪,是要奪.權了,不再被動,是要親自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是爲了他嗎?
爲了……東衛的,南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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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出了門,恰好遇到了正在尋千雪的夏侯泰。
方纔因不放心,又回房去看千雪的夏侯泰,一見屋中無人,以爲是夏侯成又動了什麼手腳,甚是擔心,四處尋找,見到千雪好好的從她的下僕這裡出來,他這才稍稍放心,遂低語:“雪兒,不多休息會兒,就出來走動嗎?”
千雪擡頭看向夏侯泰,心緒複雜,突然間跑了幾步擁入夏侯泰的懷裡,將一張小臉埋在他的xiong前,呼吸着獨獨屬於他身上的香氣,她是這般安心。
不知,待她返回南雪,這樣的日子還是否會有,也不知面對四大家族的她,是否還能全身而退。
“泰,今夜陪我。”千雪忽而開口,然後搖搖頭,“不,以後都要陪着我。”
對於千雪難得的主動,夏侯泰並不討厭,心裡反而是欣喜的。他隻手擁過千雪纖瘦的身子,淡淡說道:“是否遇到什麼事了?”
千雪搖搖頭,“只是……不想離開你罷了。”
“怎麼會離開呢……”夏侯泰輕輕撫着她的青絲,“雪兒永遠是本王的,本王,也只是雪兒一個人的。”
千雪微怔,擡頭看向了夏侯泰,金眸耀動着一縷璀璨,然後點頭,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了夏侯泰的脣,滿滿幸福的說着:“泰,此生……不要……負雪。雪……會爲泰,傾盡此生。”
這樣的話語,千斤重,夏侯泰也有了一瞬的訝異,雖感覺到哪裡好像有些不對,但卻也無法不因這句話而動容,於是沉下聲,亦認真的回答着她,“夏侯泰,此生定不負雪。”
千雪暖暖一笑,再度擁上了夏侯泰,只是側眸間,她的神情略微有些沉重,如是下了什麼決心,而用着千雪的夏侯泰亦是看向遙遠的皇城那方。
兩人各有心思,卻因一事而痛。
生在帝王家,這份情的分量,是否真的能熬過未來未知的風風雨雨。
甜言蜜語,不負之誓言,許是與自己的約定。
可是這份承諾,究竟可以走到多遠,他不知,她,亦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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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後,又過了一段時間。
千雪還是如往常一樣,早起,早睡,但凡有時間,就會在夏侯泰的身邊,陪着他看書,陪着他練字。
而夏侯泰也向先前千雪所說的那樣,每日都來陪她,不過爲了千雪的名聲,夏侯泰並沒有在房裡留宿,而是每每都會先哄千雪入睡,自己再返回房間。
這段時間,千雪就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一樣,對什麼事請都很好奇,但是最好奇的,竟是一些更加沉重些的書籍,她偶爾會請教夏侯泰一些朝堂上的事,同時也會拜託夏侯泰教她學習寫字。
夏侯泰發現千雪實際上極爲聰慧,才幾日時間,就已經學會了一些簡單的字句,她的字寫得也比過去好看了許多,先前縷不順的話,如今也能利索的從她口中道出。
不過,對於千雪來說,念得最順的當然還是隻有“夏侯泰”三個字。
小顏的傷勢也越來越好,終於能下chuang走動。在千雪的引薦下,她也見過了夏侯泰,第一時間便也因那與腦海中凶神惡煞的形象完全不同的俊美所迷,還有那比南雪任何一個頭領都要更爲沉穩的氣質,便是連她這做丫鬟的都看得出,這個男人,絕不簡單!而看到他對三公主的萬般chong愛,也多少有些動容,因爲她也在夏侯泰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炙熱而無法磨滅的東西。
這個男人,是喜歡三公主的,是珍惜她的。
不過即使如此,她依舊還是不願多過問這段情緣,因爲對南雪來說,東衛終究是更遠的一方。
若是三公主真的選了東衛,那麼西陵便是敵人。
公主,真心是選了一個最爲痛苦的結果,若非是與自己原本要約定終身的男人爲敵,便是要與心愛的男人爲敵,總歸是有一天,要割傷自己的吧。
然,想歸想,隨着小顏身體的日益好轉,千雪平日裡發呆的次數也在逐漸增多,因爲當小顏身體痊癒的那天,便是她要偷偷返回南雪的那日。
一轉眼,終於到了大夫給小顏拆布的日子,雖然在小顏的肌膚上,還留着那一刀刀讓人不敢直視的刀痕,可是幸好沒傷及筋骨,皮肉傷好了,也就都好的差不多了。
待替小顏打點完身邊的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手上算算,和夏侯泰在一起的時間,大概就只有今夜了,而且只是半個夜。待夜深人靜之時,她便要帶着小顏,悄悄的流出王府,而今夜,她也勢必要借夏侯泰的腰牌一用,這樣才能安全的出城。
所以看天色已經暗下,千雪便徑自先去房裡好好沐浴,她靜靜呆在池中,回想着那夜與泰一起的時光。
一個甘願陪她一同墜入地獄的男人,她又何嘗不能爲他下一次地獄?
只是在此之前,她想留下最美好的記憶。
出了水,千雪將長髮撩過,披上了一件雪色的衣裳,對鏡畫了眉,點絳脣,塗了些玫紅的胭脂,再不是剛剛來時的髒兮兮的丫頭,她用指尖撫過鏡中的自己,長舒口氣,莞爾一笑,便起身向夏侯泰的書房走去。
今夜夏侯泰總是覺得有些不安,心裡有些莫名的焦慮,書看了一半兒,卻如何也看不進去。
索性將書扔回桌上,閉上雙眸,一邊按壓着額頭,一邊在想着事。
這時千雪推門而入,帶着翩躚的步子走來,撩起了一陣安靜的雪香。
夏侯泰被這熟悉的香氣吸引,擡眸間,竟是一怔,深瞳倒映出了與往日不同的,更加傾國傾城的面容。不由的輕啓了脣,細細看了眼千雪。
她的美貌,是驚人的,是如冰霜一般冰冷卻又精緻的,沒有任何的瑕疵。而在這妝容之下映出的那雙金色的雙瞳,更是比往日看來更加的動人心魄,也更加的高貴。
夏侯泰的視線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兒,而後揚起手,示意千雪去他身邊。
千雪自是淡淡一笑,走過,回握了夏侯泰的手,道:“泰,今夜可以陪我嗎?”
“本王不是每夜都陪着你嗎?”夏侯泰笑,手上一用力,就將千雪拉過坐在了他的腿上。
千雪雖然已經習慣了夏侯泰在身邊,可是卻仍舊不能習慣他的碰觸,她還是會如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緊張的無法用語言形容,於是身子有些發僵。
思忖半晌,終於是鼓起勇氣,她忽而正臉看向夏侯泰,非常嚴肅的說道:“泰,今夜,要我。”
這樣的請求,是夏侯泰微怔,他眸子微動,卻是覺得今日的千雪有些不對。可他剛要開口詢問,千雪卻突然傾下頭吻住了夏侯泰,用一個透着炙熱與留戀的深吻將他的疑惑封在心中。
這個吻,青澀而笨拙,貝齒時而會咬到他的下脣,只是正是這樣的小心翼翼,更讓夏侯泰無法拒絕此刻的千雪。
於是在這個長吻結束之後,夏侯泰凝視着千雪道:“罷了,晚些時候,本王再問個清楚。現在,你即使反悔,也晚了。”夏侯泰忽而抱起千雪,便自書房轉入不遠處的就寢房間,纔剛一進門,他就忍不住的用力吻上了千雪。
天知道,這些日子每每伴着伊人,卻不能要她究竟有多痛苦。
千雪似乎也比往日更加熱情,突然間反身抱住了夏侯泰,反讓他貼在門上,然後她微微一笑,用力的吻上了他。
這樣的開始,預示着一種莫名的改變,夏侯泰注意到在千雪的眼中,似乎露出了一縷堅定的色澤。
他輕笑,終是將她帶到了榻上。
那一.夜,風光旖.旎,溫暖撩人。
千雪即便身體已經有些疲憊,卻依舊是不停的索要,直到兩人皆是有些累了,才都放過了彼此。
只是他依舊緊擁着她,聞着她甜膩的髮香,他漸漸陷入了沉睡。
千雪也有些睜不開眼,可仍舊會想要靠在他的身邊,暖暖的睡上一覺,她看着他,右手輕輕撫.mo着他遮面的墨色長髮,看着他安心的睡顏,她不自覺的彎了彎脣角,然後在他的脣上又落下一吻。
“泰……安心睡吧,很快,雪就可以做配得上你的女人。”她說得有些苦澀,傾上前,用額貼着他的額,感受着他身上的溫暖。
意識當真有些恍惚了,若是就這樣睡去,該有多好。
但是,她卻不能……不能再成爲泰的累贅。
她必須走,必須去做她才能做的事。
金眸忽而擡開,霎時耀過一縷利光,千雪深深吸口氣,而後脫開了夏侯泰的懷抱。
她起身,拿過夏侯泰身邊的腰牌,然後吹滅燭火,最後又看了夏侯泰一眼,便悄然離開了房間。
夜深,人靜,府中鮮少有人走動。
小顏早已備好馬匹和衣裳,就等待千雪出來。
不久後,千雪便按照先前所計劃的,在這無人之夜離開了王府。
直到後半夜,後知後覺的方堯突然間闖入房間,大喊着:“王爺,王爺不好了!千雪姑娘似乎帶着小顏離開——!”
話沒說完,就見夏侯泰似乎已經醒來,正坐在踏遍,單手撫着額,緊咬着牙,“本王的腰牌……千雪,離開東衛了。”
“怎麼會……是逃跑了嗎?”方堯不敢置信,“難道是去西陵了嗎?”
夏侯泰眉心微緊,只道三字:“不可能。”
而就在同一時間,慕閆杉突然也感到了府上,對着夏侯泰報道:“王爺,您讓末將一直盯着南雪的動向,方纔有人來報,南雪裡面果然因爲巫馬族的事生亂了。怕是要選出新的王了。”
夏侯泰眸子一動,突然站起了身,“雪兒難道是——!”他思忖,忽然也壓沉了聲音道,“即刻給本王備馬,入宮!本王要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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