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小子把多爾袞的使者吊在了正陽門前?”
聽得探子來報,李自成大吃一驚,現出了複雜難明之色。
階下文臣武將也是備感詫異,神色不一。
李過便是讚道:“好一條漢子,那多爾袞的書信連看都不看,直接踏於腳下,雖然我李補之是他的敵人,但仍要讚一聲,吊的好!”
闖軍中的大部分將領,雖然不是好人,但還是有血性的,聽了李過的話,無不紛紛點頭,就連劉宗敏都是虎目中精芒一閃!
劉宗敏與李信沒有私怨,他這人又是一派土匪作風,私底下對於李信的某些行爲,還是挺看得上眼的,只是礙於身份,不好當衆表現出來。
“咳咳~~”
牛金星清咳兩聲,拱手道:“皇上,依臣之見,那李信蠢不可及,多爾袞給他寫信,多半不安好心,意圖離間,迫我兩方內鬥,他則可趁虛而入,一戰功城,可李信當衆剖明心跡,又羞侮於他,哪怕只爲了清國的臉面,多爾袞也不會容他,李信豈不是自陷死境?
如臣所料不差,既然李信之路走不通,或許明日,多爾袞會再有書信送來,陛下接或不接,若接了,如何接,當考量清楚。”
李自成明白牛金星的意思,前次還在行軍的時候,清國送來了大清國書,李自成也沒什麼過激表示,只是依禮寒喧一番,但如果明天多爾袞再送信來,就是個大問題了。
因李信當衆把清臣吊了起來,又腳踏書信,以表誓不兩立之心,李自成絕對不可能公然接受多爾袞的信件,否則誰高誰下,一目瞭然,天下羣雄都會對李自成大失所望。
可是不接吧,學李信那樣,一來拾人牙慧,二來他不敢和多爾袞撕破臉皮。
畢竟他只有七萬人馬,東征的其他部隊各守要道,短時間內難以抽調,而多爾袞收降了吳三桂之後,總兵力接近二十萬,他實是沒有與多爾袞交手的底氣,尤其李信還在身邊,他更不敢動手。
因此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捋須沉吟起來,好一會兒,才恨恨罵道:“這小子,是把老子往絕路上逼啊!”
宋獻策拱手道:“皇上,若多爾袞是個妙人兒,當遣人喬裝打扮來見皇上,否則,皇上不見也罷,另由此可看出,值此大敵當頭之際,李信並不願與皇上動手,皇上也可與他暫時周旋,不可教他一人獨得大義!”
“嗯~~只得如此了!”
李自成勉強點了點頭。
……
“放肆!”
多爾袞在北京的探子比李自成還多,接到消息,怒不可竭,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這是羞侮,赤果果的羞侮啊!
“此子該當千刀萬剮!”
阿濟格和多鐸均是大怒,同聲道。
“攝政王爺,請爲老臣做主啊!”
范文程跪地案前,哭天搶地。
洪承疇卻是隱約有些擔心他在北京的家人了,不由與吳三桂相視一眼,照李信做派,如果他們的家人落李信手上,鐵定是個死字,幸好洪家和吳家都住在北城,暫時在李自成的控制下,他認爲李自成不會如此的喪心病狂,哪怕挾爲質,仍有商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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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滿清的文武要員也是怒罵不己。
“洪學士,你如何看待?”
好一會兒,多爾袞才收斂怒火,沉聲問道。
洪承疇義正嚴辭的拱手道:“信賊殘暴,當受天誅,臣懇請攝政王爺速速出兵,抵北京城下,擇機進攻,當頭打滅信賊囂張氣焰,同時再修書一封給李賊,許爲關中王,與我大清共擊信賊!”
“王爺!”
羣臣衆將紛紛施禮,以殷切的目光望向多爾袞。
多爾袞倒是冷靜了回來,依着他對李信的瞭解,不應該如此衝動,那麼,這麼做的目地只有一個,逼自己在立足未穩的時候攻打北京。
其實多爾袞也不願意立刻用兵,他向來以手腕謀略見長,更加喜歡以計策和政治手段解決問題,他最崇拜的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並以之爲師。
話說滿清對三國演義極爲推崇,中高層幾乎人人看過三國演義,很多對付明朝的計策就是演化自三國演義,比如對崇禎使的離間計,生生折了袁崇煥。
在多爾袞看來,李信和李自成早晚會起衝突,沒有必要過於逼迫,逼的緊了,反而會使雙方放下芥蒂,聯手應對,只有不鬆不緊的吊着,纔會誘使雙方矛盾日積月累,終至爆發衝突,而那時,就是清軍進擊之日。
可惜他只是攝政王,不是皇帝,對下面的呼聲沒法置若罔聞,特別是皇太極死後,阿濟格與多鐸竟漸漸地出現了離心的傾向,不再和他一條心了。
這刻,正是阿濟格與多鐸叫囂的最兇。
不過不管怎麼說,多爾袞也不認爲自己會敗在李信手上,無非是多損失些兵力罷了。
“也罷,全軍生火造飯,天黑之後,移營北京!”
清軍上下,立刻忙碌起來,清軍駐在北京東北五十里處,即使連夜移營,也要明日清晨才能兵臨北京城下。
……
天際漸漸地染上了一抹嫣紅,太陽也發散出璀璨的金光,李信正在朝陽城頭,佈置着攻打李自成的任務。
“若我所料不差,明日清軍應能趕到,所以今夜必須要把李自成這個禍胎趕出北京!”
“今次進攻,從東西兩翼的朝陽門與阜成門開始,沿城牆攻打,目標定爲將順軍趕下城!”
“朝陽門由何虎率五百前鋒營與三千火槍兵主持,阜成門由費三率五百前鋒營與三千火槍兵主持,速作準備,三更天準時發起進攻!”
“得令!”
何虎與費三雙雙施禮。
自前鋒營建制以來,還從未用於衝鋒陷陣,主要是在南方打仗,淨是不戰而降,前鋒營無用武之處,這還是正式打的一仗,所有前鋒營戰士,均是心情激奮。
雖然衝鋒陷陣,犧牲的概率會很大,但是軍中也有一些流言,說什麼前鋒營拿着高薪不幹正事,與親衛連爭寵,前鋒營的心裡都憋着股怨氣啊!
當然了,有一些流言是在李信的授意下暗中傳播的,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可是養與用之間,是非常講究的,別養着養着,養廢了,或者養成了驕兵,指使不靈,因此,李信以謠言的方式,激發前鋒營將士的怨氣和怒火!
你們不是行嗎?那就證明自己吧!
“功成爲大家計功,現在都去吧!”
衆人再施一禮,匆匆離去作準備,前鋒營是要穿兩層鐵甲的,還要揮舞巨大的斧頭,從朝陽門及阜成門一路奔跑到德勝門,有好幾裡的距離,哪怕再是身體強健,奔跑這麼久也吃不消,除了大量進食之外,就是對體力的合理分配。
因城頭狹窄,實際上攻打用不着這麼多人,每邊的五百人就分爲十隊,跟在後面的,並不披甲,甲與巨斧有專門的戰士幫助送動,臨到戰時再裝備。
經過長期的訓練,前鋒營戰士兩分鐘之內可以着裝完畢。
當然了,準備的再充足,還需要將士們有一顆悍不畏死之心。
李仙風便是擔心道:“總司令,若是李闖拼死抵抗,不肯退走,一旦明日清軍趁亂進城,那豈不是弄巧成拙?”
李信看了眼高名衡,呵呵一笑:“鷺磯先生對李闖最爲了解,還是請鷺磯先生來說吧。”
“哼!”
高名衡輕蔑的哼了聲:“闖逆此賊,最爲狡詐,車廂峽曾有過詐降,潼關被圍時,亦曾放言,願歸順朝庭,併爲朝庭與東虜作戰,孫百穀未理會,後此賊三攻開封,前兩次見勢不妙,立即退走,可見又是一識時務之輩。
總司令於清軍到來之前趁夜攻他,他必猝不及防,節節敗退,且深夜難以探得實情,難道他就不怕被在困在北京,關門打狗?當各門失守的消息相繼傳來之時,他必蒼皇出逃。
他在釣魚臺有行宮,距北京只有數裡,因此必去釣魚臺,若非總司令留着他另有用處,只須於德勝門外布上伏兵,或可取他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