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炳文看完信非常滿意,立刻就派了人去送往大寧。夏天看看時機剛好,提出要把“樑崢”放出來,關押改爲軟禁。理由是萬一等大寧的人來了,看到樑崢餓瘦了怕是不好交待。
耿炳文捋着鬍子看夏天,“倒是這個道理,只是……樑未平這個人……我只怕放他出來之後,他會跟出爾反爾,等大寧的人一來,他再改了口風。別到時候我想前後夾擊燕軍不成,反倒成了給燕王找來援軍。”
“耿將軍多慮了,燕王現在是反軍,樑未平聽命於他是因爲本就屬燕王帳下。可他的父親樑總督不同,總督大人畢竟還要考慮寧王的立場,他的人來了,就算是按兵不動,也不會敢陷寧王於不義,所以他們絕不會成爲燕王的援軍。另外大人如果能放心把樑大人交給文敬看管的話,我可以保證絕不讓他有跟外界接觸的機會。”
既然樑崢寫了信,那麼肯定是不能一直把他關在牢裡的,這個耿炳文心知肚明。只是樑崢常年駐守在外,夏文敬也總不在京中,這兩個人他接觸有限,他們的事從來都只是聽說。樑崢的爲人口碑不好,耿炳文一時也找不出個合適的人來看他。耿炳文心想:這二人相識多年,從親如兄弟到勢同水火,其間必定有不少不爲外人所道的恩怨。夏文敬想親自負責看管樑崢,一定是有私人的原因。他應該沒膽子也沒理由敢放了樑崢。只要樑崢在真定城,我就沒什麼可值得擔憂的。這樣的話我不如送個順水人情,應了他便是。
“嗯,這個……夏大人既然能讓樑未平寫出書信來。我自然沒有道理不相信大人。只是這本是老夫的分內之事,卻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夏大人,我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唉──耿將軍見外了,同是爲朝廷效力,能幫上忙文敬自當全力以赴,何必分得那麼清楚。眼下正是兩軍對壘的重要關頭,能儘快滅燕纔是當前頭等大事。”
接着兩個人又互相拍馬了一陣。夏天搜腸刮肚說了一堆曲意逢迎,自己都覺得肉麻噁心的話,纔拿到耿炳文的親筆赦書,趕回都司去放出了樑泊雨。
去官驛的路上,樑泊雨問跟他一起被抓來的那些人怎麼辦。夏天說耿炳文答應,只要大寧的人馬一到,他這邊立刻無條件放人。
樑泊雨撇撇嘴,“這個老狐狸,分明是想過河拆橋,等打敗了燕王,再把我們都處理了。”
夏天皺起眉頭認真想了想,“不會吧。我看他說這話的時候挺真誠的,再說他也沒有必要處理你們啊。”
“沒必要?哼!”樑泊雨冷笑一聲,“你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自從耿炳文到了這邊,我們大大小小的數次交鋒,我手下的人殺了他多少兵馬?耿炳文早就對我恨之入骨,恨不能挫骨揚灰了。他留着我,完全是爲了大寧的兵,只要他能確定必勝無疑了,就一定會把我們幾個殺了滅口的。”
“滅口?滅什麼口啊?”
“在你來之前,他是怎麼對我的你也看見了。這將來只要我離開真定,就是不回大寧跟‘父親’說明真相,這事我也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可是他要真把你怎麼樣了,就不怕樑崢的父親跟他翻臉嗎?”
“他當然會先撇清關係。沒準會說我是投降以後,上陣殺敵,被燕王的人所害也不一定。”
“可是……這些不都是你自己推測的嗎?”
“推測怎麼了?放心,都是八九不離十的事。”
夏天搖搖頭,“我不信,耿炳文不像是那樣的人,我看不是我天真,是你太陰暗了吧?”
樑泊雨聳聳肩,“無所謂了,反正耿炳文在這也呆不了幾天了。”
到了官驛,夏天讓人給樑泊雨擦澡洗頭換了衣服。
等樑泊雨收拾挺當,神清氣爽地出現在夏天面前的時候,夏天已經在自己房裡準備好了酒菜。
推開門,樑泊雨自覺玉樹臨風地給了夏天一個側臉。
“你還傻愣着幹什麼?快點進來啊,我就快餓死了。”
“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樑泊雨不動。
“風情個鳥啊?你還能一直只給我看你的右臉嗎?你能一直站在哪不動嗎?”
“唉──”樑泊雨很泄氣,關了門,一瘸一拐地走到桌旁坐了下來。
夏天扳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其實已經不是很腫了,就是眼睛還有點兒不一樣大小。”
“那你喜歡一眼大一眼小的嗎?”
“這個……一般人不會喜歡吧?”
“你應該說‘長在你的臉上就喜歡’。”
夏天甩開樑泊雨的下巴,“就你這油腔滑調的一套,騙了多少大姑娘了?不對,是小夥子。”
“嘿嘿……”樑泊雨拿起酒壺倒酒,“我可沒騙誰,我誇別人的時候可都是發自內心的。”
“你的傷還沒好,只能喝一杯慶祝你出來了。”
“嗯,好。”
樑泊雨沒吃多少,很快就不再伸筷,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夏天吃。
“你不餓嗎?我特意讓他們給你煲的湯呢。”夏天吃得正爽。
“剛纔那硬饅頭塞的,還沒消化完。”
“誰讓你都要出來了還吃那麼歡。”
“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啊,以爲怎麼也得明天。”
“明天?那我今晚又不用睡了。”
夏天發現自己說走了嘴,低下頭去看碗裡的飯,“對了,剛纔放你出來的時候,我跟牢裡管飯的說過了,讓他們適當地給換換牢裡的伙食。”
“我聽見了,沒用的。換了也堅持不了幾天,打仗的時候糧草緊缺,誰會管犯人死活。”
“也是,這事兒本來也輪不到我管。”夏天無奈地點點頭,繼續吃飯。
樑泊雨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覺得他吃得差不多了,身體向前一傾,伸手抓住夏天的膝蓋,順着往上捏了捏,“你瘦了。”
“嗯,瘦倒不至於,就是老也沒時間鍛鍊,好像沒以前結實了。”
“這樣好,摸着比較舒服。”
夏天瞪樑泊雨一眼,“就知道你沒好話。”
樑泊雨捏完大腿又去捏胳膊,“那你看我有啥變化沒有?”
“有啊。”
“什麼?”
“這不毀容了嘛。”
“去!說正經的。”
“嗯……”夏天放下碗筷,仔細端詳樑泊雨,“你曬黑了,到處跑的吧?”
“嗯,還有呢?”
“還有?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呢?你給我清理傷口,還有大夫包紮的時候你沒看出來嗎?”
夏天一臉的茫然。
“你沒覺得我比剛來的時候強壯了嗎?”
夏天噗哧一下樂了,“這纔多長時間啊?你以爲騎騎馬,舞兩下刀,弄兩下棍就強壯了?”
“你沒看出來嗎?”
“沒有。”
“真沒看出來?”
夏天搖頭。
樑泊雨忽然站起來,抓起夏天的手很自然地往牀邊走過去,“那試試吧。”
“什……什麼就試試啊?!”
樑泊雨停下,把夏天從椅子上拖起來,“你不是沒看出來嗎?那我證明給你看。”
“你的傷……”
“沒事的。”
“什麼沒事?!”
“那我再順便證明一下我的傷沒事。”
“你……”
樑泊雨的臉已經貼到了夏天的眼前。
“不要胡鬧,你腿上的傷很嚴重。”
“那……”樑泊雨的目光落到了夏天的嘴脣上,“親一下總可以吧?”
“呃……”
樑泊雨環住夏天啃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樑泊雨心聲:只親一下,我就不是樑泊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