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王嬪忽然被如玥這一語點醒。“與其難過自責,倒不如好好查清楚究竟何人所爲。笑薇不過還是個孩子,竟也下得去這種毒手。”
玉妃心裡也是擔憂的不行:“事情出在延禧宮,臣妾怎麼也要給皇上一個交代。只是笑薇此時離不開人照顧,如玥與素春又着急……”
皇帝還是很欣慰的,總算笑薇平安無事,而如玥在苦況下依然惦記着自己渴望六宮和睦的心願。於是乎,當一切都看似圓滿,唯獨那個暗中作亂的人沒有出現時,皇帝也不由得好氣起來,究竟是誰非要這麼做!
思忖間,皇帝的腦海裡閃現過不同的絕美面龐,那美麗的容顏像是會扭曲也會變幻的。總讓人覺得心裡越發的毛躁,急切的想要撕開那容色下,究竟本來的樣子爲何!“常永貴,傳朕的旨意,今日的早朝免了。”
“嗻。”常永貴拉長了聲音應下,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臨走前與於殿外還不忘囑咐小馬子:“你可好好看着,若是有什麼能幫手的,緊着如妃。”
“皇上。”如玥明白他想要爲笑薇做主,心裡還是有些感動。可若是他知道,此事與媚貴人脫不了干係,還會不會堅持爲笑薇出頭呢?
“玉淑,你就留在這裡好好照顧笑薇,朕自然要弄清楚此事的癥結。”皇帝握着如玥的手,對王嬪道:“你也一併來瞧。”
玉妃忙道:“當時的情形想來唯有斬殺刺客的侍衛張平最爲清楚,請皇上恩准張平也一併往正殿去,以備詢問。”
“也好。”皇帝點了點頭。
王嬪不捨的看了笑薇一眼,卻沒有婉拒皇上的好意,只對花兒道:“正好,也去請初貴人前來。”眉目間凝結着一股幽然之色,似乎早有所準備。
花兒即刻會意,領略了王嬪的心,恭順道:“娘娘您放心,奴婢這就去辦。”自然旁人領略不到這主僕二人之間的心思,這樣正好合適。
皇帝端身正坐於延禧宮的高堂之上,讓人將刺客的屍體擡了上來。
王嬪擺了擺手,讓內侍們都退下,卻是她自己蹲下身子掀起了那屍體上蓋得白布。“小六子!”竟然會是小六子,王嬪簡直難以掩飾自己的憤慨。這回還不抓你個現形麼!“張平呢!”
張平聽見王嬪喚他,忙幾步跨進殿上去:“奴才在此。”
“這人,果真就是擄劫公主的刺客麼?”王嬪故作驚訝,也是希望皇上不要覺得自己是刻意針對媚貴人。倒不是爲了自己的處境着想,而是希望皇帝能真的看清楚媚貴人的心思。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要緊了!
張平仔細的辨認了一下,毫不猶豫道:“正是。奴才一劍劃過他的脖頸,割穿了大動脈。這人順手將公主摔了出去,奴才擔心公主的安危,便飛撲去救。他正是趁機溜走了,只是失血過多,已經無力迴天,終於還是倒下了。”
無可否認,張平是極爲聰明的。他發現小公主的時候,立刻查看了現場遺留下的痕跡,雖然不知道那擄劫公主的小太監究竟是給何人殺死的,那細枝末節的東西他都看盡了眼裡。這一番話說的很是肯定。
從皇上到如妃,竟然沒有一人懷疑他的動機是爲了邀寵。當然他心裡也是有些害怕的,萬一有人站出來揭穿了這個謊言,是不是就難收場了。可轉念一想,若那人的身份能公開,爲何放棄這麼好的邀寵機會呢!
氣定神閒,張平也不得不做足了功夫:“啓稟皇上,奴才當時只顧着小公主的安慰,迫不得已纔將那擄劫之人斬殺。當時天黑,奴才也未能認清這人,並不知道他是宮裡的小太監。還望皇上恕罪。”
當知道擄劫笑薇的人,竟是媚貴人身邊的小六子時,皇帝便有些疑惑了。究竟是這小六子自己的意思,還是媚貴人主使的呢!又會不會是有人存心嫁禍?可若是嫁禍,笑薇怎麼會去了延禧宮?玉妃明明與如玥是一條心的,難道是那刺客知曉玉妃不會傷害笑薇麼!
那麼,這會不會是刻意的誣陷呢?
皇帝的心亂了,一時沉吟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如玥自然明白皇帝的顧慮。與王嬪對視了一眼,她便誠然的詢問皇上的意見:“茲事體大,皇上,咱們還是請媚貴人來親自問問吧。畢竟小六子已經死了,內裡的隱情咱們也無法知道。別憑白冤枉了蘇拉妹妹。”
“也好。”皇帝聽如玥並沒有急着追究媚貴人的責任,心裡略微放鬆了些。再一想,她這麼緊張自己的女兒,絕不會爲了和蘇拉過不去,就讓自己的孩子犯險。若是有什麼閃失可怎麼辦!
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皇帝只覺得這一夜,自己的心動盪的太厲害了。如玥與蘇拉,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希望任何一個有事。
王嬪的雙眼一直惡狠狠的瞪着倒在地上的小六子,縱然他已經死了,可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可惡。這一雙惡毒的手,險些就斷送了笑薇幼小的性命,當真是死不足惜。王嬪只恨不是自己親自動的手。
如玥微微偏過頭去,睨了一旁立着的沛雙一眼:“皇上,天色涼了,折騰了這一夜您也累了,這會兒去請媚貴人來的空蕩,不若傳早膳吧,當心身子啊。”
皇帝看了一眼臉色憔悴的王嬪,又深情的與如玥對視了一眼,才允諾:“也好,就上三碗熱羹吧。你們也擔憂了一夜,陪朕稍微進些。”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沛雙激靈的退了下去。按照之前的吩咐,她現在得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了。湯羹之類的東西御膳房備了不少,沛雙見小馬子在,就連忙吩咐他去取些來。自己一個人,迅速的消失在衆人眼前。
眼下最大的疑惑,就是要好好查清楚這個魯天到底是什麼來頭。而他故意陷害初貴人又是爲什麼,捱了板子莫不是苦肉計吧。小姐在宮門鎖閉之前,已經派人出宮去查了,這會兒她要做的緊緊是接應出宮的人回來而已。
沒想到送上來的,竟然是蓮子羹。如玥才吃了一口,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淚水,便有翻滾的掉下來。若不是昨晚小六子將笑薇帶來了延禧宮,又得張平出手相助,只怕她與女兒就要天人相隔了。
皇帝側首,瞧着如玥在抹淚,只寬慰道:“如玥不要這麼擔心,石御醫的醫術高明,笑薇必然不會有礙的。”
如玥方點了頭,正要說什麼,卻是媚貴人一陣小跑似的闖了進來。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才“復活”的宸常在。兩個人都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躥進殿來,沒有半點宮嬪該有的儀態。甚至連發髻都鬆散了,許連別在鬢邊的簪子掉了也未可知。
“皇駕面前你們這是要幹什麼?”王嬪離着兩人最近,也最爲受不了。“規行矩步都不曉得麼,何況宮裡最忌諱的就是狂奔,你們身爲宮嬪,怎麼半點樣子都沒有!”
媚貴人仰起頭,微微睨了皇帝一眼,見龍目光芒凜然,不由得彎曲雙膝跪在了地上。“皇上,宸常在瘋了。昨晚上,她不知爲何進了臣妾的寢室,還將臣妾捆綁在牀榻上,用絲巾堵住了臣妾的嘴。說了好一大堆瘋話,驚得臣妾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若不是皇上傳臣妾前來,奴才們還沒有發現呢,這會兒臣妾還被宸常在捆綁着。因爲心裡驚惶,這才失了分寸,求皇上給臣妾做主啊。”
宸常在也跪倒在地,神情愕然:“不是的,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不是要傷害媚貴人。只是,只是臣妾看見那宮婢了……她求臣妾替她帶個話來。可臣妾怎麼說,媚貴人就是不信。逼不得已,我只好將她捆在了牀上,仔仔細細的聽我說。
要是沒有說好說完,那宮婢一定會回來找我的。臣妾也害怕啊,皇上,求求您就讓臣妾跟媚貴人說個清楚吧。”
如玥知道,這一切應該都是王嬪的安排,心裡頓時生出一絲愉悅。面上卻詫異的不明所以,誠然問道:“宸常在,你口口聲聲說‘宮婢’來找你,究竟是哪個宮婢,叫什麼名字,有託你對媚貴人說什麼?再有,你區區一個常在,怎麼敢忤逆貴人,可知罪麼?”
“娘娘息怒啊!”宸常在極爲鎮定的俯身一拜,額頭貼在了地面,略微停頓才又揚起頭。這會兒她的氣息也喘平了,沒有方纔那麼緊張,言行舉止也格外鎮定,看不出瘋魔的跡象。“那個宮婢,叫紫丁,就是讓王嬪娘娘活活杖斃的紫丁。”
“臣妾又不是認識紫丁。”媚貴人有些着急,卻也不敢更多的顯露出來。只道:“臣妾睡夢之中,宸常在竟然溜了進來,偌大的永壽宮,難道連一名侍衛都沒有留下麼。怎麼會好端端的讓她來嚇唬臣妾?”
皇帝輕咳了一聲,重重擱下手裡的瓷碗:“那紫丁是怎麼一回事兒?子悅(宸常在)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