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勢不可擋

天命軍的槍手十分寶貴,他們是裝備了步槍的精銳,集操訓的時間相對較長,李績自然不會拿他們與明軍打消耗戰。

折騰了半個時辰,愣是沒有攻破明軍的大營。

宋早已吃過飯,他已經冷眼旁觀了很久,看到李績焦急的樣子,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不是想要獨領全功嗎?

半個時辰到了,宋也不和李績客道,他帶着親兵趕過去,“李將軍,半個時辰到了,你部的兄弟已經非常疲勞,應該撤下去吃飯了,還能休息片刻!”

“宋將軍莫急,”李績的心思都在明軍的大營,幾乎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明軍的大營搖搖欲墜,只要給我半個時辰,不,一柱香的時間,我是用牙咬,也要將大營的明軍解決了!”

“李將軍,做人不能失信,”宋不卑不吭,臉甚至還帶着淡淡的微笑,“第四營的兄弟,已經睏倦了大半日,到現在一粒米一滴水都沒有下肚,該讓他們休息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李績一愣,“李將軍是說,半個時辰之後,如果第七營尚未攻破明軍的大營,便合你我兩部的兵力,共同拿下明軍的大營?”

宋笑道:“一言爲定!”

“好,依宋將軍的意見!”李績訕訕一笑,一邊衝着第四營的士兵一揮手,大聲喝道:“撤兵,回去吃飯!”

兵勢如潮,第四營的士兵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如退潮的海水般,從明軍的大營前退回來,劉宗敏心有不甘,眨巴着雙目道:“將軍,再有一柱香的時間……”

“少廢話!”李績把眼一瞪,喝道:“趕緊回去吃飯,一柱香的時間,吃喝結束,半個時辰之後,必須重新出現在戰場!”

“是,將軍!”劉宗敏聽說還有打仗的機會,不禁大喜,忙領着士兵撤下去,在一處樹蔭下坐了,取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和清水,狼吞虎嚥起來。

第四營完全撤出戰場,宋方纔向屬下的將士傳出軍令:放下步槍,拔出腰刀,一舉搶佔柵欄的斷口,不勝不回!

宋這是要放棄步槍了,步槍雖然有着射程的優勢,但遇盾牆,卻是毫無辦法,只能改用腰刀,回到冷#兵器時代。

第七營雖然有四個團,但第三團馬式樂部駐紮南陽,第四團楊辰虎部駐紮汝寧,手只有兩個團的槍手,萬餘士兵。

來到河南之前,宋原先還兼任第一團團長,在四川還有第二團趙光瑞部、第三團張令部。

但來到河南之後,軍隊經過部分調整,向規範化方向發展,他自然不能再兼任第一團團長了,如今第一團團長是鄭國棟,第二團團長是魯大志,都是領千戶銜,第三團團長馬式樂、第四團團長楊辰虎的軍餉還要低一級。

第二團趙光瑞部、第三團張令部因爲要護衛川南、夔州,一直留在四川,此時已經脫離了第七營的編制。

鄭國棟、魯大志是主力兵團的團長,屬下的士兵都裝備了步槍和山地炮,級別竟然馬式樂、楊辰虎還要低一級,心自然不服。

馬式樂、楊辰虎雖然加入天命軍較晚,

但他們原先級別很高,加入天命軍的時候,差不多帶來了整個團的士兵,所以被李自成任命爲遊擊將軍。

不過,在天命軍,一切是以靠軍功說話的!今日攻打明軍劉澤清部的大營,馬式樂、楊辰虎都不在軍,自然是鄭國棟、魯大志立功的最好機會,如果能拿下明軍的大營,立下大功,或許……

兩人得到宋的軍令,立即放下步槍,整齊地豎立在本方大營的外側,然後拔出腰刀,對視一眼,鄭國棟大聲喝道:“兄弟們,第七營是有過光輝戰鬥歷史的軍隊,是天命軍精銳的精銳,即便放下步槍,我們也能拿下明軍的大營!”

魯大志跟着道:“兄弟,殺敵立功,跟我!”

“殺,殺,殺!”

士兵們呼應着,一個個拔出腰刀,呼喊着撲向明軍的大營,雖然一直依賴步槍,但腰刀在手,士兵也不含糊。

海水再度漲潮,萬餘天命軍的士兵,揮舞腰刀,分做三個方向,漲潮般嚮明軍的大營涌去。

宋捋着下頜的短鬚,看着奮勇爭先的士兵,面不禁含笑,心暗道:李將軍終究是老了,一會回來,你等着後悔吧……

劉澤清立在高出,顯然發現了大營外天命軍的動靜,不禁皺起眉頭:天命軍的士兵,怎的像土狗似的,一波接一波,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罵歸罵,敵兵當前,大營的柵欄又多出破損,士兵們必須頂去,一旦讓天命軍的士兵突入大帳,官兵失去依託,後果不堪設想……

劉澤清顧不多想,立即給士兵下達命令:務必守住大營,等待城內的官兵前來接應!

明軍按照原先部署,刀盾兵在柵欄內部結出盾牆,弓箭兵躲在盾牆後面,向天空拋射箭矢,雖然準頭不會太高,但多少能減緩天命軍攻營的速度和氣勢。

天命軍的士兵,在鄭國棟、魯大志兩位急需軍攻的團長監督下,直接忽略了天空的箭矢,少量的盾牌,都是頂在頭頂,不計傷亡地向前衝。

李自成和宋在隊伍的最後面督軍,看到此情此景,不僅微微皺眉,“宋將軍這是要搞人海戰術嗎?”

宋神色一變,以爲大都督責怪,忙低下身段,拱起雙手道:“大都督,劉澤清部駐紮在朱家寨,像是一刻切入天命軍內部的釘子,如何不能全殲這股明軍,我們始終要面對兩個方向的敵人……”

李自成微微頷首,只有殲滅、打怕了劉澤清部,山東兵纔不會渡河偷襲,天命軍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圍城。

到了這個時候,李自成已經看了開封城。

交通發達、人口衆多、經濟繁榮、影響深遠,在完全推翻朝廷之前,開封甚至可以作爲天命都督府的所在地……拿下開封之後,或許要將臨時都督府遷入過來,作爲與明軍對峙的最前線。

如果基本推翻了大明,將開封作爲臨時心,亦不是沒有可能……

第七營的士兵,在付出一定的傷亡後,已經逼近明軍大營的柵欄,鄭國棟、魯大志的眼,都是閃着興奮的光芒,雖然剛纔傷亡了不少士兵,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難熬

的時刻總算過去了!

鄭國棟像是看到目標的獵人,猛地拔出自己的腰刀,在空劃了半個圓弧,口大叫道:“兄弟們,殺呀……”

“殺呀……”

士兵們應和着,衝在最前面的士兵,舉刀便砍在明軍的盾牆,盾牆並不是一塊完整的真正意義的木牆,而是用大量的盾牌臨時拼接而成,後面都是士兵的雙手。

這樣的盾牆如果用來阻擋步槍的子彈,倒是非常適合,但要面對大量士兵的腰刀,不過是戰場的裝飾了。

天命軍的士兵先是砍翻了盾牌,隨後也砍翻了盾牌後的雙手……

雙方士兵大規模接觸,戰鬥陡然提升到肉搏的程度,天命軍勢在必得,明軍誓死守衛大營!

發生在營門口的戰鬥,並沒有延續多久,天命軍依仗人數的優勢,人多力量大,一旦突破明軍的盾牌陣,內部便是空虛的腹,連一道防守的工事都沒有。

天命軍的士兵們踩着傷兵和屍體,不斷向大營內部涌去……

宋雖然在後方督軍,明軍大營內部的情況,他是看不到,但第七營的士兵潮水般涌入明軍的大營,勢不可擋,他已經不用去猜結果了。

他扭頭看了眼遠處樹蔭下的李績,心像是喝了冰鎮蓮子銀耳紅豆羹,臉不覺綻開了笑顏。

天命軍的士兵從多點突入明軍大營,正殺向心地帶,劉澤清完全忽略了吶喊聲、慘叫聲,他立在大營核心的圓臺,不動如山,面沉似水!

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在想着什麼。

劉澤清忽地擡頭看看天日,日頭早已偏西了,心不禁犯了嘀咕:高名衡說好的,凌晨會派出城的兵馬出來接應,據說還有騎兵,這都申時了,怎的沒有城的兵馬出現?

已經派出了幾撥士兵去聯繫城內的官兵,然而傳令兵一個都未回來……

天命軍已經突破了大營,外圍沒有援兵接應,自己還能支撐下去嗎?

需要支撐多久?

如果沒有高名衡的接應,自己又能支撐多久?

劉澤清緩緩閉雙目,又暗自長嘆一聲,自己這是敗了嗎?雖然天命軍的數量佔據巨大的優勢,又是輪番攻擊,不讓本部的士兵休息,甚至連吃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然而,自己畢竟是失敗了。

失敗是失敗,任何理由都是藉口!

他心清楚,沒有高名衡的接應,五千山東兵要想守住大營,那是不可能的,無非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既然失敗是難免的,又何必讓士兵無謂地傷亡呢?自己已經試過爲開封解圍,是高名衡爽約,便是回到河北,王燮拿着方天子劍也不能怪罪自己!

看到士兵們漸漸向心地帶敗退,劉澤清知道,是下定決心的時候了,如果遲疑下去,恐怕連撤退都是困難……

他走下圓臺,右手用力一揮,終於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明軍按照事先的部署,分出一個千戶的士兵,藉助各種障礙,扼守大營的部,其餘的士兵,開始向北面的渡口撤退,登預留的船隻返回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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