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李嘯之令,南方的唐軍第一鎮,第六鎮、第七鎮、第十四鎮、第十五鎮這四鎮兵馬,則從山東到到河南,從湖廣到四川,這幾千裡之地上,乘大順軍北上之際,乘虛對大順發動大規模進攻。
唐軍的進攻迅猛而凌厲,完全打亂了大順的計劃。
李自成等人本以爲,他們這番與清軍聯繫,乃是十分機密之舉,且又對唐軍加以撫慰,以期能儘可能麻痹他們,卻沒想到,唐軍徹底看穿了他們的小伎倆,反而立即出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唐軍這一番大規模進攻,如洪水來襲,氣勢滔天,上千裡的戰線上處處開戰,已然抽調兵力北上的大順,根本就無法及時應對,只能倉促抵抗,各自爲戰,很快就陷入一片混亂的局面。
很快,唐軍這邊捷報頻傳。
諸如陳留、睢陽、蘭陽、偃師等河南中北部城鎮,皆是順利被中路唐軍順利攻下,而憑着秦嶺天險支撐的西面順軍,則只能是咬緊牙關苦苦支撐。
面對唐軍洶涌的攻勢,李自成這邊驚慌萬丈,已然顧頭不顧腚的他,又急急將已派往北面的三十萬大軍分出一半,重新將其調回南部,以期阻擋住唐軍的凌厲進攻。
由於唐軍的南方的進攻,本來就屬於策應與佯攻性勢,見大順軍抽調回了一半進攻北方的兵力,遂亦降低了攻擊的程度,開始穩紮穩打,很多地方,漸漸與其形成了膠着之態。
這樣的狀態,其實亦在李嘯的意料之中。
因爲,現在的他其實進攻的重點,反而是要渡海而擊的滿清。
大順畢竟地盤廣大,兵馬數量極多,相應的,現在的滿清局於東北一隅,地盤面積倒是小得多。況且現在滿清已將十五萬兵馬調往錦州,正準備開赴宣府北路與山海關,其國中兵馬數量已是空虛得多,故正好給了唐軍下手的機會。
就在清軍兵馬剛到錦州不久,正分兵兩處,前往宣府北路與山海關時,乘着水師船隻,一路劈波斬浪跨海而來的的唐軍四鎮兵馬,已然殺氣騰騰地趕到營口。
第二鎮、第十一鎮、第十二鎮、第十四鎮四鎮兵馬總共二十餘萬,乘坐着約五百多艘大小艦船,在夏日南風的吹送下,經過了十多天後,終於到達了營口外海。
營口海岸上那些原本無所事事的清軍,忽地從瞭望臺中,看到這般鋪天蓋地而來的唐軍艦船,幾乎嚇得屎尿失禁。
警報的聲音,鋪天蓋地的響起,岸上的清軍有如無頭蒼蠅一般四下亂竄,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加以應對。
要知道,現在營口的守軍,不過僅有一千餘人,如此是這鋪天蓋地而來的唐軍對手。
接下來的戰鬥毫無懸念。
營口的駐軍以最快的速度棄了海岸防線,全軍退守數十里外的耀州城。與此同時,當地守軍將領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數名信使,疾疾趕往盛京,去向清廷急急稟報。
而唐軍千里奔波,終於到達營口,亦是人馬疲乏不堪,而未追殺這些北逃的清軍,而是任其散去,然後全軍在營口海岸紮營,準備稍做休整後,便再度往北推進。
經過一天一夜的打馬奔行,在接連跑死了數匹駿馬後,唐軍入侵營口的情報,終於在深夜時分,傳到了多爾袞府中。
此時,正準備入睡的多爾袞,聽到手下這般信報,驚得幾乎從牀上直跳而起。
不是吧?!
唐軍行動竟是這般迅速,在自已還未來得及與順軍一道合攻北境之時,竟氣勢洶洶地打上門來了。
“那,那你可曾看清,唐軍所來,究竟有多少兵馬?”多爾袞聲音發顫,明顯有些亂了分寸。
“稟攝政王,唐軍艦船,密密麻麻,足有數百艘之多,而登岸的唐軍兵馬,更是一望無際,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不過,以奴才粗估,只怕有數十萬之衆呢。”
聽了來使的稟報,多爾袞不覺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麼,若真有數十萬唐軍跨海而來,那現在國中空虛,兵馬不過十餘萬之衆,光憑這點兵力,想要對抗數十萬唐軍,豈非笑談。
更何況,現在乃是夏天,唐軍的海船絲毫不用考慮會有諸如大海結冰之類的風險,可以從容給這數十萬唐軍運輸糧草輜重,讓他們安心作戰,自已想以時間消耗來逼得唐軍因爲糧草不足而退兵,亦是完全不可行。
這樣一來,自已唯一可行的辦法,便是速速將阿濟格與多鐸所統領的十五萬兵馬召回,全力在遼中一帶對抗唐軍,方可還有勝算。
只不過,唐軍已然近在眼前,自已哪怕立即去向阿濟格等人通知,等到阿濟格等人退兵回來,只怕這黃花菜都涼了。
更何況,阿濟格等人就算全力撤退,那遼西一帶必然空虛,已然沒有壓力的北面唐軍,說不定還能趁機搶佔遼西一帶的空城,甚至重鎮錦州,亦不可保。
這真是一個令人想起來,都能冷汗直下的結局。
只不過,現在唐軍已至,大清的迴旋餘地已是極小,哪怕再不情願,自已也只能咬緊牙關硬頂了。
想到這裡,多爾袞又是一聲長嘆。
真沒想到,唐軍會有這般計策,倒是反過來徹底地打了自已一個措手不及,這一下,所有的主動權皆在唐軍這邊,自已只能被動應對,這種感覺,簡直想想就憋屈。
多爾袞心亂如麻,斥退信使後,便立即進宮,去見太后布木布泰。
此時,布木布泰業已歇息,聽到多爾袞深夜到來,料知定有大事,遂速速起身召見。
多爾袞入得殿來,亦不多禮,立即將唐軍來到營口的消息,向布木布泰緊急稟報一遍。
聽完多爾袞的敘述,布木布泰頓覺全身發涼。
她憑着女人的直覺,下意識地感受到,數十萬唐軍此番來到遼東,只怕大清王朝真要大禍臨頭了。
數十萬唐軍啊,兵精將銳,裝備精良,又有強力的火器助陣,無論是攻城掠地,還是野外決戰,都是極其強悍而可怕的存在。清廷精兵遠出,現在國中駐守的兵馬,真的還有能力擋住唐軍前進的腳步嗎?
望着臉色慘白雙目失神的布木布泰,多爾袞已猜到了她現在心下在想什麼,便壓低聲音道:“太后勿憂,我打算立即派人,卻將阿濟格多鐸所統率的十五兵馬召回,令他們立即撤兵返回盛京,一定要保住我大清都城不致有失。這是萬分重要之事……”
“攝政王,縱然阿濟格他們統兵及時返回,能得全我大清都城,但遼中與遼南各地,兵馬數量皆是薄弱,又如何能抵擋住唐軍的進攻呢?”未待多爾袞說完,布木布泰就急急地說出了自已的憂慮。
布木布泰這番發問,擊中了多爾袞的軟肋。
他知道,現在清軍各地的剩餘兵力,哪怕加上三順王的兵力,也不過十餘萬,根本就不是唐軍的對手。就算臨時全國抽調壯丁,組建新軍,那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最終不過徒費錢糧罷了。
只不過,在自已的情人面前,多爾袞不打算把這般嚴酷的現狀向她一一表明。
畢竟,現在遼中與遼南一帶的嚴峻局勢,就算告訴了她,又能有何辦法加以補救,只會徒惹自已的情人愈發難過傷心罷了。
想到這裡,多爾袞臉上擠出笑容,安慰她道:“這些地方,皆有我大清軍兵,以及三順王之兵馬駐守,雖然初其艱難,亦可勉強守下來。而現在,本王會再緊急從全國範圍內選調壯丁,拉入軍伍,使守軍數量愈發壯大,各地官軍防守的任務,亦可輕鬆一些。”
多爾袞雖這般說辭,只不布木布泰臉上的憂色卻半分都未稍減。
她本是極聰明之人,當然知道,多爾袞說這番話語,只不過是爲了安慰她罷了。這遼中與遼南之地的守軍,想憑他們抵擋住數十萬精銳唐軍的進攻,只怕基本不可能。
不過現在的她,也沒有任何辦法可想,也只能點頭同意多爾袞的做法,讓他立即下去傳令,儘快做好抵禦唐軍的準備。
多爾袞親筆撰寫旨令,第一道,便是傳給阿濟格與多鐸,要他們見信之後,立即率領全部珍馬全力回返,力求在唐軍趕到盛京之前,入駐盛京確保都城安全。
第二道,便是分別傳給三順王,要他們就地做好防備工作,嚴防唐軍分兵來襲,確保其駐地不致失守。
第三道,則是令時任兵部尚書的濟爾哈朗,於全國範圍內,緊急徵兵,但凡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丁,不分族羣,全部就地徵爲壯丁,或組成新軍,或編入現有部隊之中,以確保有更多的兵力用於對抗唐軍。
這個深夜裡,清軍使者奉了多爾袞之令,急如星火般往各地傳信,而到了天亮之後,休息了一夜的唐軍,終於開始北上進攻。
二十餘萬唐軍,一路北上,以鋪天蓋地之勢襲來,一舉將那小小的耀州城團團包圍。
見到唐軍兵馬數量如此之多,城中的守軍,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奶奶的,唐軍的兵馬數量,足有守軍的數十倍,又有多達數百門巨炮助陣,這仗還怎麼打!
就在城中守軍惶惶不安之際,城外有唐軍哨騎飛馬而來,張弓搭箭,朝城中激射而來。
這杆箭擦過一名守軍的耳朵掠過,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待其拾起一看,卻發現前杆上綁了白布,上面用滿漢兩種語言寫了數句短語。
守兵不敢怠慢,急急地走下城頭,將此箭交於城中主將。
此時,唐軍第二鎮鎮長安和尚,也就是擔任四鎮總指的他,在城下見到這名清軍守兵拿了箭信去上交,不禁臉上露出淡淡笑容。
他知道,只要這城中守將不傻,在見了此信後,都會知道,到底要作何決斷了。
畢竟,安和尚在信中,已向其表明態度,只要他們在一個時辰內出城投降,便可留其全軍性命,城中百姓亦是一人不殺,甚至個人財產亦可全部保留。特別是開城投降的主將,安和尚還打算額外開恩,讓他一家人帶着財產回返盛京。
能在這危如累卵的孤城中,得到這樣的好的投降條件,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而之所以安和尚決定先對耀州城進行勸降,一是爲了邀攬人心,二則是唐軍剛剛上岸,急需一個穩固的落腳點。這樣的話,這耀州城自已保全得越完整越好,唐軍便可以此處爲根據點,向清國各地發動進攻。因此,唐軍纔會在完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依然按兵不動,反對這座小城耐心勸降,以期得到滿意的結果。
不過,他也並未掉以輕心,依然喝令全部的火炮皆做好準備,四面圍城,準備萬一敵軍不肯投降,便全力攻城。
果然不出其所料,就在約半個時辰後,城頭便有動靜,數面白旗高高掛起,接着四座城門大開,那城中守將帶着城內兩千餘名守軍,垂頭喪氣地出城投降。
唐軍終於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結果,兵不血刃地拿下耀州城,爲這次北伐作戰,開了一個極好的頭。
安和尚捋須大笑,立即令人收降這支清軍兵馬,然後便立即派人入城,接收城中重要府庫與官署,迅速地對這座耀州城實現了全面佔領。接下來,唐軍便強制性地將這些投降的守軍與城中百姓,全部押往營口海岸,讓停泊在那裡的水師船隻,將他們全部轉運到山東去安置。至於那名投降的滿洲守將,安和尚爲了獎勵其開城投降之功,遵守前諾,放其與一衆家屬北歸,准予離開耀州。
其實,之所以放這主將一家離開,一是爲表示唐軍寬大爲懷以麻痹各地的守軍,讓他們不願與唐軍對抗到底,二則是爲了給整個清廷通風報信,讓他們知道,唐軍此番前來,究竟有多麼壯盛的兵力,足以威懾整個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