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這聲令下,四千多名作爲後備力量的孔軍騎兵,立即從本陣呼嘯出動。他們迅速分成兩部,向着兩邊的側翼迂進,準備憑着騎兵強悍的衝擊力,把正全力鏖戰的唐軍的橫行總全部沖垮擊殺。
孔軍騎兵出動,耿仲明亦急急下令,讓自家的一千餘名騎兵前隨其後,一道衝擊唐軍兩翼。
耿軍騎兵一動,那邊的唐軍統帥安和尚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樣在兩邊待命的六千餘名唐軍騎兵,立即呼嘯着對衝上去。
馬蹄隆隆,槍指刀橫,兩方的精銳騎兵,迅速地絞殺在了一起。
短兵相接,廝殺無情,一柄柄騎刀與騎槍,互相揮舞攻殺,一匹又一匹坐騎悲鳴倒下來,一名又一名騎兵慘叫着掉下馬來。
相比裝備清一色的孔耿兩軍騎兵,衝在最前頭的是唐軍的重甲騎兵玄虎重騎,這些人馬俱着重甲的精銳唐軍騎兵,雖然因爲距離太短沒能成功集團衝鋒,但在這樣的短兵相接戰鬥中,其作戰能力與防禦能力皆是比敵軍強出許多。故在這樣殘酷而直接的戰鬥中,唐軍騎兵人數雖少,卻也開始漸佔上風。
而就在這時,唐軍本陣中,隊形迅速變化,原本在槍盾戰陣後面,作爲預備隊等待的三千餘名槍兵,亦快速分成兩隊,他們快步奔行出陣,準備兜到耿孔兩軍騎兵後面,去將他們徹底包圍消滅。
隨着唐軍預備槍兵的出動,耿孔兩軍的數千名騎兵,迅速地陷入了將被前後包夾的極其危險境地。
而在這時,隨着唐軍中的令旗又高高揮起,以及一種怪異的天鵝號聲遙遙響起。
孔有德與耿仲明二人,皆是驚訝地看到,從遠處地平線處,竟如變魔術一般,又有一隻約有三千餘人的騎兵隊伍,疾速地兜轉奔行,他們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飆,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吶喊着衝殺而來。
“不好了!唐軍騎兵殺過來了!”
就在這時,孔有德旁邊的護衛,一臉驚恐地驚叫起來。
孔有德臉色煞白,他半張着嘴,雙眼之中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腦袋在此時竟是一片空白。
萬萬沒想到啊,唐軍竟然還藏了一招……
在戰局這般困難的情況下,唐軍竟然還這般沉得住氣,一直悄悄藏着這個殺招,直到自已將手中的牌全部打出後,才施手放出。
毫無疑問,這三千唐軍騎兵,一定是唐軍最爲精銳,裝備最爲精良,戰鬥意志最爲強悍的預備部隊。他們現在趁自已已將騎兵全部派出,後陣兵力薄弱之機,趁虛發動進攻,實是可惡之極!
可恨啊,老子玩了一輩子鷹,今天去在這裡,被老鷹啄瞎了眼。
“恭順王,敵兵勢衆,我們該怎麼辦?”與此同時,旁邊的耿仲明亦顫聲驚問,將陷入迷茫的孔有德,瞬間喚醒。
孔有德現在,面臨着最痛苦的抉擇。
從現實意義上說,在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的情況下,自已已然寡不敵衆,那最好的應對辦法,便是迅速脫逃離去,如此當可保性命無虞。
但是,如果他作爲主帥現在這戰局關鍵時節掉頭逃跑,那可以想見,孔耿聯軍的戰陣,因爲主將逃跑,必定會士氣大沮,甚至就此全陣崩潰。
而這三千唐軍騎兵,縱然追不上他,卻可立即背衝正陷入苦戰的孔耿聯軍軍陣。若是正在與唐軍膠着苦戰的手下軍兵,被這三千名騎兵凌厲一衝,那接下來的戰局,只怕會朝唐軍一邊倒的傾斜,自已這一方可謂敗局已定了。
而且,自已身爲統軍大將,就算能從戰場逃得性命,若兵馬盡失,縱得逃回,又焉可善終!
要知道,原先在一年半前,自已有過一次大潰敗,被那賊廝豪格偷襲,損失兵馬近一萬,甚至連立足之本的莊河城,都被唐軍縱火焚城,弄得幾無存身之地。現在若又要在這裡,因爲自已判斷決策失誤,而被唐軍消滅掉這手下四萬兵馬的話,那可以想見,攝政王多爾袞一定不會再給自已活路,一定會堅決地拿自已開刀,斬首菜市口,以爲殺雞嚇猴之效。
更何況,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多爾袞暫留自已性命,但兵馬已失,自已就算得以退回莊河城,也終究難逃覆滅之結局了。
只不過,若是不跑,這三千騎兵一來,自已與耿仲明身邊,加起來僅有三百餘名護衛騎兵,兵力僅爲敵軍的十分之一,又如何抵擋得住唐軍的衝擊,這樣的堅持抵抗,又豈非與送死無異。
幾乎可以料定的是,若就兩軍就此交戰,那連同自已在內的這三百餘名護衛騎兵,定會被這三千唐軍騎兵牢牢圍住,全部消滅,再無孑遺。
這一刻,孔有德悔之無及,又惱躁無比。而旁邊的耿仲明亦是臉色慘白,一臉惶然。
要不是,自已急於爲那三千孔耿聯軍報仇,要不是,自已貪功冒進,未能明確判斷局勢,未能分析暗藏的陷阱,又怎麼會落得如此境地!
他孃的,難道老子現在橫豎是個死麼?!
孔有德彷徨無計,左右爲難,那三千唐軍騎兵,已然快速兜過了正在激烈交戰的主陣,越孔有德等人越來越近了。
在這般緊急時刻,孔有德腦海中,卻是電光火石般地閃出一個想法。
不,還有第三種方案可選。
那就是,立即鳴金令全軍後撤,從而全軍退回本陣以自保。這樣的話,雖然極可能會犧牲與損失極大,但是至少,在自已軍兵猶佔了近兩倍的優勢情況下,唐軍縱然再強悍能戰,卻也還真無法徹底打敗自已。這樣一來,雖然不能再奢望此戰獲勝,但是,至少還可勉強自保,緩緩撤去。
這種方案,可以說是現在最無奈,卻也最爲合適的選擇了。
孔有德長吁了一口氣,臉上立刻顯出凜然之色,也不徵詢旁邊耿仲明的意見,便開始沉聲下令。
“傳本王軍令,立即鳴金,召回正與唐軍鏖戰的兒郎們,令他們無懼損失,全力撤回。然後全軍就地結陣,一起迎戰這些該死的唐軍,只要諸位與本將一道拼死一戰,定能殺敗敵軍,奪取最終之勝利。”孔有德刷地拔出腰刀,大聲地給部下鼓勁。
旗幟翻飛,怪異急促的的鳴金聲,立即尖銳連綿響起。
聽到後陣傳來鳴金之聲,所有正聚精會神全力交戰的孔耿聯軍,頓時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麼會這樣。
在這戰況這般膠着之際,主將孔有德,竟然下令全軍後撤,莫不是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清晰尖銳的鳴金聲不到斷來,有如一柄柄重錘,不停地敲打在剩餘的近四萬名孔耿聯軍軍兵心中,讓每個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氣,有如泄氣的皮球一般,徹底消沮了。
他孃的!打個甚個鳥仗!
這樣膠着之態勝負未分之際,便要倉皇后撤,簡直就是把勝利拱手讓人,簡直就是自殺之舉!
況且,現在兩軍這般膠着纏鬥,自已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後撤,又如何能輕易辦到。
只是,軍令無情,自已又如何可以違背。
一時間,孔耿聯軍後隊變前隊,紛紛掉頭後撤,陣型爲之大變,秩序一片混亂。
而離得最近的孔耿聯軍騎兵,首先開始逃竄。
他們有如一羣顧頭不顧腚的野豬,全無戰心,瘋狂逃竄,不顧唐軍騎兵的兇狠追擊,與後面唐軍槍兵的不斷捅刺,大批的孔耿聯軍騎兵慘叫着不停掉下馬來,被追殺得十分狼狽。
而在付出了慘重的死傷代價之後,總算有一千五百餘名騎兵得以脫出重圍,狼狽地向本陣回撤而去。
孔耿聯軍騎兵潰走,那些與他們交戰的唐軍的騎兵,立即分成兩部,一部皆是飛鷂子輕騎,一路尾追潰逃的孔耿聯軍騎兵而去。
另一部皆是玄虎重騎,這些人馬俱着重甲,重達500多公斤的鋼鐵怪物,掉轉頭來,向正接連後撤潰逃的孔耿聯軍步兵,橫衝而來。
這樣的事態瞬變,其實只發生在極短的時間裡。
見到局勢瞬變,孔耿聯軍倉皇后撤,唐軍主帥安和尚當機立斷,立達下達了全軍進擊的命令。
此刻的他,心下卻是得意至極。
哼,擒賊先擒王,果然不出自已所料,再將這三千精銳騎兵作爲殺手鐗拋出,直襲敵軍王營,令敵軍方寸大亂。
現在敵軍潰回本陣,想保全其主營,簡直是給了自已破陣的最佳良機。
這般良機,豈可錯過!
隨着安和尚一聲令下,原本刻意保持的槍盾戰陣瞬間散開,大批的唐軍槍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後撤而去的孔耿聯軍拼力追擊。
一杆杆鋒利長槍,向着正亡命撤走的孔耿聯軍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孔耿聯軍,哀嚎着倒地斃命。
唐軍槍兵殺得性起之際,那一千餘名玄虎重騎,有如鋼鐵坦克一般,從兩邊無情地夾擊衝入,那正在掉頭紛亂撤退的孔耿聯軍陣中。
人馬俱着重甲,合重多達半噸的玄虎重騎,有如可怕的鋼鐵巨獸,以凌厲高速的態度,衝入毫無防備正在潰逃的孔耿聯軍之中,其衝擊力達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無數孔耿聯軍軍兵,被鐵馬衝擊得有如紙片一般漫天飛舞,在空中劃過或長或短的弧線後,再啪啪地掉下地來,不死即殘。
而更多的孔耿聯軍,則徑直被這鐵甲重騎撞翻於地,然後被那紛沓而來的粗大鐵蹄,活活踩爆了頭顱或肚子,地面上響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聲。
強悍無匹的唐軍玄虎重騎,在孔耿聯軍的慘叫連連中,從潰逃的孔耿聯軍陣中,用暴力與死亡,犁出一條血肉模糊,佈滿碎肢殘骸的血路。
剩餘的三萬餘人的孔耿聯軍,登時全部崩潰了。
原本還勉強算是有點秩序的後撤,瞬間變成了毫無目標四下潰散的逃亡。他們紛紛棄了武器,哀嚎着大聲逃亡,更有甚者,邊跑邊脫去盔甲,以求能在這場逃生大賽中,儘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貧道,讓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軍的玄虎重騎,與那數千唐軍槍兵,則有如不停追逐獵物的野獸,對他們繼續毫不留情的撕咬獵殺。
見到自家三萬餘兵員,果然還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徹底的潰敗,孔有德心痛如刀絞,卻已然迴天無力。
自已想僥倖地搏一把,最終還是輸了個徹底。
他再無辦法,只能與旁邊的耿仲明一道,眼睜睜地望着漫坡遍野的孔耿聯軍軍兵,被唐軍如屠豬宰羊一般盡情屠殺。
這一刻,孔有德忽然有種幻滅之感,此時的他,只覺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屍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還有何意義。
戰至此時,敗局已定,孔有德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無能爲力亦無濟於事了。
可嘆啊,自已本想賭一把,想重想結陣自保,現在看來,再似一個極具諷刺意味的笑話罷了。
可憐手下這近五萬人的孔耿聯軍軍兵性命,卻在今天,以這樣一個窩囊的結局,走向命運的終點。
在孔有德彷徨無措之際,三千名唐軍騎兵,終於揚起一路巨大的煙塵,吼叫着衝到了孔有德與耿仲明之處。
見到這些唐軍騎兵一路嘯叫着,有如野獸一般直衝過來,懷順王耿仲明一聲大叫,率先拔馬而逃,而恭順王孔有德毫不猶豫地改變初衷,下達了全軍立刻撤退的命令。
三百餘名的護衛騎兵如遇大赦,立刻紛紛拔轉馬頭,緊緊地護着孔有德與耿仲明二人,縱馬疾速逃走。
只不過,他們的速度,畢竟還是稍慢了一步。
有一千多名飛鷂子輕騎,有如疾風一般,呼嘯着兜轉到了撤逃的孔有德與耿仲明等人前面,然後迅速散開,徹底地堵住了他們逃路之路。
然後,這些前面堵路的飛鷂子輕騎,與後面尾追的唐軍重騎,一道策馬狂奔,吼叫着向困在中間的孔有德與耿仲明二人包夾而來。
第八百六十八章二王殞命,進逼遼陽
從前後兩處,一路高速衝來的兩部唐軍騎兵,整體陣形各呈半圓狀,有如兩隻兇猛的拳頭,以十分凌厲之勢,向包夾在其的孔耿部護衛騎兵,兇狠地合擊而來。
其中,因爲後部唐軍騎兵離得更近,那人馬俱着重甲,重達半噸的玄虎重騎的唐軍騎兵,作出唐軍突擊的箭頭,更是迅疾而至。
他們衝擊凌厲,有如一輛輛飛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亂一片,才倉促轉身應戰的三百敵騎,衝得愈發散亂不堪。
特別是與唐軍騎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敵騎,被狂衝而來的唐軍騎兵,一擊致殺。
他們或是慘叫着掉下馬來,或是胸口被鋒利的騎槍捅了個對穿,還有許多被唐軍騎槍或騎刀,連人帶馬捅成對穿,死狀十分駭人。
幾乎在轉瞬間之間,前部的唐軍輕騎亦快速殺到,立即又給了包圍於其中的孔耿二部騎兵,近乎同樣兇猛的重擊。
刀劍相砍的叮噹聲,砍斷骨頭令人牙酸的卟卟聲,捅入人體馬身的沉悶噗噗聲,人瀕死的慘叫與馬臨終的悲鳴,頓時響起一片。
“打起精神,拼死也要頂住唐軍!”
戰到此時,恭順王孔有德與懷順王耿仲明二人,亦得親自下場廝殺,戰得一臉血沫的孔有德,對一衆已然慌了神的騎兵,厲聲大吼着給他們鼓氣。
只不過,在唐軍騎兵的強橫戰力與凌厲突擊面前,孔耿二人的率部抵抗,近乎徒勞。
這場騎兵之間的膠着對戰,可以清楚看到,唐軍的陣型不斷地向前擠壓衝擊,孔耿二人及其部下則不斷地向後退縮,整個陣型越發凌亂不整,他們的軍陣竟被前後兩部唐軍騎陣,呈圓弧狀漸漸吞入其中。
兩軍交戰,刀砍槍刺,喝喊連連,不斷地有騎兵慘叫着掉下馬來,或是坐騎被砍翻在地,發出聲聲悲鳴。
這場唐軍優勢明顯的騎兵交戰,由於雙方兵力對比懸殊,整個戰局迅速明朗化。
戰況激烈,廝殺不止,這場突如其來的圍殲戰,唐軍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徹底地佔了上風,整個戰鬥,已然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這三百騎兵將在短時間內被全部消滅,已是不成問題。
“兄弟們,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啊!”
見到已方軍兵被唐軍全面包圍,對戰的人數亦越來越少,懷順王耿仲明近乎絕望地叫喊。
這時,一柄鋒利的騎槍,有如一條飛刺而來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銳鋒利的槍頭,從後頸直透而出。
耿仲明的吶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裡嗬嗬連聲,下意識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槍柄,似乎想把它從喉嚨抽出。
而對面那名奪走他性命的唐軍騎兵,一聲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將騎槍抽出,耿仲明的喉嚨處,出現了一個可怕的窟窿,鮮血狂噴而出。
這位滿清的懷順王,象一截木樁一樣,從馬上無聲地滾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無動彈。
倒在地上的耿仲明,能感覺到生命象流水一般迅速離去,整個身體在迅速變輕,意識亦開始一片模糊。
在生命與意識即將一同消亡的一刻,孔有德突然有如電光石火般回憶起了,自已從當兵起家,到背叛明朝,到成爲滿清的懷順王,以及最終在這安平山前的曠野外,被唐軍捅殺的全部過程。
人生數十年,彈指一揮間,恍若一夢。
奶奶的,老子這一輩子過得快活瀟灑,該享的福都享盡了,雖然名節有污,但人都死了,留個臭名又算什麼。現在這般去死,亦是不愧此生了。
沒有人看到,這位瀕死的懷順王,嘴角邊,竟牽起了一絲奇異的微笑。
一根馬蹄踏過來,將耿仲明的腦袋象西瓜一樣踩爆,粉紅色的腦漿遍灑一地。
見到這位滿清的懷順王,竟在陣前被唐軍騎兵一舉捅殺還踩爆了腦袋,旁邊的敵騎一片悲呼,整個陣形愈發散亂,幾乎已是不可收拾。
面目睹了這悲慘一幕的孔有德,心下的痛苦與悲哀,亦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耿仲明一死,接下來,就該輪到自已了吧。
那麼,自已該不該在這最後關頭,去向唐軍投降呢。
不。
不能向唐軍投降。
當初的自已,因與上司有過結,才背叛明朝改投滿清,卻沒想到,受到了皇太極的隆重接待,並被加封爲恭順王,且在這三順王中,自已最被看重,其下勢力也最爲雄厚,清廷對自已這樣看重,算是知遇之恩,自已又安可背棄他。
哼,尚可喜可以毫無廉恥地當三姓家奴,自已這位堂堂恭順王,卻是絕不願這般下作苟且!
想到這裡,孔有德臉上陡現猙獰,他揮劍猛砍越擠越多的唐軍騎兵,看上去,倒是一副想在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的。
就在這時,一根沾滿鮮血的騎刀,呼嘯着從孔有德背後橫劈過來,直砍其頸部。
正與前面的唐軍騎兵激戰的孔有德,聞得腦後風聲,頓時暗叫一聲不好,隨即縮頸猛躲,卻沒想到那騎刀來勢極快,一下子狠狠地磕擊在其頭盔上,砰的一聲爆響,震得孔有德一聲慘叫,從嘴中大團地噴涌出血霧。
與此同時,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瞬間直傳入大腦。這劇烈無比的疼痛,讓他幾乎當然暈厥。他在馬上搖晃了一下,撲通一聲,掉下馬來,隨即昏了過去。
“孔將軍!”
“恭順王!”
腹背受敵的孔軍騎兵連聲悲呼,又極其艱難地抵抗了一陣後,終於徹底崩潰了。
極少數騎兵開始緊急突圍逃走,而更多的孔耿聯軍騎兵大聲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舉雙手乞求饒命,模樣十分可憐。
只不過,在這一片混亂的戰場上,潰散的敵軍極難無法收拾,唐軍急於過河作戰,也根本就沒有能力與時間來收攏俘虜,故那些殺紅了眼的唐軍騎兵與槍兵,依然有如野獸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將剩餘的大西軍騎兵全部殺光。
最終,僅有不足二十騎的孔軍騎兵,拼卻一死殺出重圍,極其僥倖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消失在戰場邊緣,不知所蹤。
而其餘的三百餘名大西騎兵,則全部在這有如修羅屠宰場般的戰場上,被如狼似虎的唐軍騎兵乾脆利落地殺掉。
隨即有唐軍騎兵,彎下腰來,將那昏迷過去的孔有德從地上挾起,一路歡呼着奔回本陣,去向統帥安和尚邀功。
而其餘的唐軍騎兵,則是兩部重新合爲一部,他們一齊調轉馬頭,朝那向正倉皇潰逃的孔耿兩軍奔行而去,對他們相向夾擊,猛追趕殺。
原本就是在驚慌逃命的孔耿兩軍,在唐軍佔據絕對優勢的聯合夾擊下,立刻徹底崩潰了。
至此,整個偌大的曠野,成了唐軍盡情屠殺的場地,漫坡遍野潰逃的孔耿兩軍士卒,則有如瘋狂逃命的牛羊豬犬,任命唐軍追殺砍死,根本就沒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這樣的四散潰逃中,即使有零星的孔耿軍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殺紅了眼的唐軍士兵,或砍或捅,登時殺斃,斷不留情。
只不過,兩條腿的步兵,如何跑得過四條腿的騎兵,最終,約有兩萬三千餘人,被唐軍騎兵截斷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將他們全部包圍剿殺。
這批人當然明白自已的命運,他們紛紛跪地,面對唐軍越來越逼近的冰冷刀鋒,磕頭不止,請求投降。
最終,還是唐軍主帥安和尚下達了止殺的命令,投受了這兩萬三千孔耿軍兵的投降,整場戰鬥,終告結束。
至此,總計人數多達六萬多人的孔耿兩軍兵馬,加上其餘的零星投降兵馬,僅有約兩萬五千餘人因此投降而僥倖逃得性命,其餘的三萬五千餘人皆被唐軍宰殺,整個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滿地,死人死馬橫七豎八,一眼望去,觸目驚心。
更可怖的是,遍地溢流的鮮血,竟已嘩嘩地匯成一條殷紅的血河。這條長長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長流,殷紅刺目,令人見之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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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血腥可怖的戰場上,唐軍連綿的歡呼聲,已是有如滾滾春雷,響徹原野。
這時,那被唐軍擊昏然後一路挾回本宮的恭順王孔有德,亦被帶到了安和尚面前。
此時的孔有德已然清醒過來,一身血污的他,正瞪着一雙鼠眼,惡狠狠地凝視着一臉肅然的安和尚。
一名唐軍士兵,在孔有德的膝彎處,狠狠踢了一腳,孔有德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安和尚,本王已是你手下敗將,就請你給我個痛快,快點動手殺了我吧!”孔有德咬着牙,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安和尚嘴脣一動,他想說什麼,卻又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口。
他原本還打算,試圖勸降一下孔有德,現在看來,倒是沒必要了
“怎麼,你想勸降老子麼?哼,別打這個主意,老子自投清以來,深受朝廷重用,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孔有德厲聲大喝,隨及大聲慘笑。
安和尚輕嘆了一聲,便再不看他,冷冷道:“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鎮便成全你,只不過,你想要個痛快,倒是不能,本鎮打算,給你一個新穎別緻的死法。”
隨及,未等孔有德說法,安和尚凜聲下令:“將逆賊孔有德,剝皮處死,並令全軍將士,以及投降部衆,一同圍觀。”
“得令!”
以赤身體綁在柱子上的孔有德爲圓心,一衆唐軍,以及被俘的清軍士兵,組成一個半圓,隔了十來步的距離,無聲地圍着他。
一名身形壯碩,已脫了盔甲,露出黑毛疊疊的胸膛的唐軍隊長,一手端着一碗黃酒,一手執着一柄鋒利閃着寒光的牛耳小刀,緩步迎着孔有德走來。
這名唐軍隊長,倒是前幾年在復州城下,將清將阿達禮剝禮處死的唐軍士兵徐三,經過這幾年的奮鬥征戰,徐三已升任隊長。卻沒想到,在今天,他竟又要重操舊業,再來一次活剝活人。
孔有德臉現驚恐之色,他厲聲大喝道:“安和尚!你他孃的!爲何不給本王一個痛快,反要這般羞辱折磨……”
未等他說完,一團腥臭的抹布狠狠塞入他的嘴中,他被堵得嚴嚴實實的嘴巴中,發出不甘的嗚嗚聲,孔有德奮力掙扎着,卻無濟於力。
徐三拍了拍手,走到孔有德面前,才冷冷道:“我徐三,在當唐軍前,本是陝西一名殺豬漢,這豬皮也不知道剝了多少了,這人皮麼,只剝過阿達禮這廝一次,今天又能拿你這傢伙來練一遭剝皮,倒還真令俺有點手癢呢。”
聽了徐三的話,孔有德眼中更顯驚恐,嘴中嗚嗚之聲更大。他扭頭望向一旁的安和尚,眼神是竟滿是乞求之意。
安和尚面無表情,只是朝着徐三輕輕地點了點頭。
徐三會意,便走近幾步,嘴中灌了幾口黃酒,咕咕幾聲,噗地一下,全噴着孔有德剃得發青的頭皮之上。
“你這廝既然給臉不要臉,一定要自尋死路,老子一定會使出全身解數,讓你死得痛苦無比。等會你這廝若上了黃泉路,莫要再回頭了,是下輩子投胎變豬狗,還是去十八層地獄,就看你造化吧。”
徐三這冷冷的話語說完,只聽得卟的一聲輕響,一股人體排泄物的惡臭,頓時在整個廣場上瀰漫開來。
見到孔有德竟被嚇得拉稀,安和尚依然面無表情,心下卻在冷笑。
孔有德,你這賊廝,還在本公面前裝英雄,逞能耐,怎麼到了這剝皮之際,竟被嚇慫了麼?
現在纔想讓本公放過你,太晚了。
因爲本公現在,已然決意,要拿你來立威了。
而見孔有德這般變慫,圍觀的唐軍頓是鬨堂大笑,而那些降兵卻是人人臉上更顯悽惶之色。
徐三對着孔有德的腦頂,又連噴了三口黃酒,才放下酒碗,一手牢牢摁住孔有德的頭顱,一手倒執牛耳尖刀,從孔有德的頭皮正中插入,直至頭骨,再嗯地一聲發力,便從後腦勺至前額,深深地劃了一道筆直的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