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牧文直哼哼了幾下,猛地爬了起來,雙眼沒有朦朧,昨晚一夜好眠。“今天的事情可是多多的了。”曹牧文這樣想着,自然要養足了精力。許久不穿的飛魚服今天穿上,倒是平添一股英氣,讓他自己個感覺倒是有些不自在。
來到官署的時候,時間不早不晚,今天看起來,人倒是多了起來。曹牧文遠遠的便看到了幾名錦衣衛在官署門口。官署便是坐落在江邊的山上,曹牧文第一次來時,便了解了官署的確是不小,今天再一次前來,竟然發現更是更是內有乾坤了。這出錦衣衛的官署內部設施,分工極爲明確,曹牧文之前成爲錦衣衛後,並沒有在北京待得多長時間,早早的就被打發去了北方。所以真正的官署機構,他知道不多。曹牧文眼見着門口來個幾個錦衣衛,看樣子只是一些下層人員,曹牧文可不想擺官架子,自己初來乍到,即便是個“力士”,上面也有可能是“大有來頭”,仔細思量,決定當個老好人,誰都不得罪。
曹牧文走上前,和對面兩名同樣身着飛魚服的錦衣緹騎面對面走進,雖是毫不認識,曹牧文快走幾步,迎上前去,很是熱情的問好。曹牧文笑道:“諸位安好。”
對面兩人微微一愣,隨即笑道:“這位兄臺未曾見過……”說罷上下打量起曹牧文來,一眼看到他身着的飛魚服,仔細一瞧,估計是看到了品級。很是謙恭的說道:“哦,原來是百戶大人,標下未曾見過,難不成是新進調來的呢?”
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能分辨出曹牧文面生來,這處官署多少也有數百人,看來既然能認得生疏,倒是有趣。隨即說道:“在下正是前些日子剛剛調來的,今日前來,以後倒是要多多請教了。”
“哎呀,哪裡哪裡,大人倒是過謙,以後若有要事,單憑差遣就好。”這兩人如此說道。曹牧文吃了一驚。
沒想到應該是地域排斥很大的組織裡,倒是看似和睦,曹牧文心裡略感欣慰。
辭別兩人之後,曹牧文進了去。一當頭,就看見了李老頭還在執事房裡坐着,曹牧文衝他微微一笑,後者打了個招呼。就在這時候,有一聲音傳來,正在叫曹牧文,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黃逡,這在假山一側叫着曹牧文,就在此時,有些錦衣衛們都紛紛出現在了這裡。
黃逡打了個招呼,便走上前來,“曹百戶,千戶大人現在正在中堂,要你現在去見他。”曹牧文點頭稱是。黃逡說道:“我引你前去,曹兄弟跟我走。”
兩人順着中間的那條石板路向前去,穿過了前廳,之後又越過了一院兩排班房的院子,再往後便是最大的一處院落——中堂。
在一路上,曹牧文還問到關於院平章的事情,“有些問題,兄弟倒是想請教。”曹牧文這麼說。
“曹兄弟不必見外,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自是不需要如此的客氣。”黃逡笑道,“相比,曹兄弟倒是想問問千戶大人的事情吧。”
“一語中的。倒是黃兄弟厲害。”曹牧文說道。
“哈哈,哪裡哪裡。”黃逡自謙着說,“我在這裡也呆了不少時間,沒有人初來時,問問這裡的長官,自是人之常情。”然後又到:“曹兄弟完全不必擔心,真要說道這裡,這裡的千戶大人,我們都覺得他……有點太和善了。”黃逡思索一下,這麼說道。
兩人於此同時來到了中堂,遠遠的就可以瞧見了中庭。這應該是官署中一層建築中最高的了。高聳的飛檐從房頂沿着四邊順延下來,碧綠的瓦片在陽光下閃耀着幽綠的光。
黃逡接着說道:“真的要講到院平章院大人,我們有些人都這麼說,說他當着錦衣衛真是不太合適,其實當個翰林最是好。”
“哦?黃兄何出此言?”曹牧文倒是被提起了好奇心。
“這個嘛……”黃逡欲言又止,臉上倒是很愉悅,“現在已經到了,你見過千戶之後,就知道了。”
走在門外,黃逡敲了敲門,裡面傳來聲音,示意來兩人進來。曹牧文、黃逡來兩人進來後,發現屋中也有兩人,其中一人坐在一扇紅木書案後,另一人卻是佔着,想必那位正坐在桌後的人正是這裡的千戶院平章。
黃逡這時候說道:“見過千戶大人,副千戶大人。”原來另一人是副千戶了。
書案後的人答應了一下,聲音聽着倒是透着一股子儒雅感覺。曹牧文略顯詫異。
黃逡得到示意後便告了辭,轉出門出去了。
曹牧文略向前走了幾步,抱拳說道:“屬下見過千戶大人、副千戶大人。”
“嗯,知道了。這麼說,你來着南昌已經有幾天了。”
“稟大人,來了是有幾天了。”曹牧文恭敬的回答。
“哎!你倒是不必拘束,我這裡倒是不怎麼在乎這上下之別,只要正式場合不至於禮數紛亂就好,一般私下裡如此自然就好,自然就好。不必拘束。”院平章如此說道,笑着指了指一旁的一張椅子,“來,你坐就好。”曹牧文一聽,自然不好推辭,便言謝後落了座。
院平章也讓副千戶坐了下來,他倒是沒有推辭,端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曹牧文這纔有機會好好打量這兩位“千戶”,基本上,這裡的“長官”就是這兩人了。曹牧文先仔細的看向了坐在書案後面的院平章。此人果然如同黃逡此前所說的那般,曹牧文一見便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院平章自是長了一張讀書人的面孔,要說年齡是四五十歲,從身形上看,卻是微微發福,估計是人到了中年,少了運動自然發福。不過正因爲此,更讓他本來就一副略帶和善的面孔更加如此,並且透着一副書卷氣。這時候曹牧文才發覺,他並未穿着錦衣衛的飛魚服,而穿着一件較爲正是,顏色略顯灰色的長衫。要說到氣質,曹牧文感覺其人雖是遠不足和王守仁相比,但是也有一股“腹中有書氣自華”的神氣。一雙眼睛裡也透露着書卷氣,看起來真是和一般人眼中“網絡罪名,凶神惡煞”般恐怖的錦衣衛天壤之別,要是他就這麼出現在翰林院,還真得讓人當成個學究。連皮膚,都是白白嫩嫩。突然間,曹牧文想到了第一次來的時候遇上的龔宸。曹牧文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把龔宸和正在面前的院平章並列到一起,倒是……差強人意接受。
一旁的副千戶,倒是正常了。所謂正常,是所謂一名“錦衣衛”的正常,曹牧文剛剛僅是瞥見幾眼,便知曉了這位副千戶估摸着就是從基層一步步上來的。面孔已經黝黑,倒是年齡與院平章相近,飛魚服端端正正穿在身上,一絲不亂。
“那麼……”就在此時副千戶大人便開口了,“看來你就是從京師所調過來的曹牧文了。”聲音不怒自威,雖然這裡還有比他大半級的。
“嗯,屬下正是。”曹牧文回答。
“來了就好,從你的經歷文牒來看……”這位副千戶倒是饒有興趣的問道,“去年聖上御駕親征到應州。那場大戰你竟然也參加了?”說道“聖上”兩字時,他竟然還很是正是的雙手抱拳,朝向四十五度天空如此一舉。曹牧文突然有一種“NC”的感覺。沒錯,不是腦殘,就是納X粹。
“嗯,是的。那時候屬下還在太原錦衣衛治下,所以很幸運的可以參加那場大戰吶!要說到‘應州大捷’,那可是聖上御駕親征的大捷,我們做臣子的,能有這份榮光,到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可以和皇上同出一處沙場搏殺!”曹牧文說罷,同樣也朝着四十五度天空如此抱拳一舉。
“嗯,你說的對。不錯!我倒是欣賞你這般上陣殺過敵的人才,我一直以爲,我們這些做錦衣衛的,自是不同於其他人,我們可是洪武爺所設的‘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不但如此,還是諸多親軍衛中最特別的一衛。皇恩浩蕩,我們能有如此造化,能爲作爲聖上親衛,自是責任重大,每日不可疏忽。”
“是的,副千戶大人說的是。”曹牧文點頭稱是。
“呵呵。”這位有點神經的副千戶倒是呵呵了起來,又說道:“曹牧文,我和千戶大人,都是很器重你的,向我們着南方地界,自是不同於北邊,特別是‘九邊’,多年來沒有什麼大的戰事,有的也是盜賊宵小,流民賊寇之類的烏合之衆,大多不足爲懼。這天下承平日久,自是國泰民安的好,只不過時間久了,人多也會倦怠,所以你看現在,人人也失了洪武爺初創時候的精氣神。倒是你還好,畢竟是經過些歷練的,以後可要好好表現!”副千戶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大堆話。
曹牧文連連點頭稱是,心中還想,看來自己的這份履歷還真贏得了他的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