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了片刻,便又有女婢上堂來,每人也是託了一木盤,上面便是剛剛從籠屜中蒸好的糉子,餘符自己揭開籠屜,糉子種類多,每個卻是小巧精緻的,從外觀上來看,倒是像得了綠色皮的糉子。餘符介紹到,“之前便準備了幾種糉子,既有北方的,也有南方等各個地方種類的,知道諸位也是本籍在外省外地。所以便吩咐過櫥廚子,多用些心思,多做些應和諸位大人家鄉口味的糉子。也是府中的廚子沒見過世面,只是多弄了幾種樣式,要是諸位大人吃了味道不對,倒是不要笑我啊。”
“倒是大人用心了,我等一定領受。”高道才說道,便看到其中一個“艾香糉”,又道:“我到是北方人,艾葉包的糉子是喜歡的。”這“艾香糉”是用糯米淘淨,夾棗、慄、綠豆,以艾葉浸米裹,入鍋煮。再一旁的另一籠屜中,裝的是“甜茶糉”:“取真武山優質甜茶取汁用來製作糉子,其糉子色澤金黃油亮,入口潤滑細嫩,柔軟,粘稠,齒頰留香,回味甘甜,去膩消食,營養也是豐富。此時王畢生便是拿起一個一口便吞下了,以他吃東西的風格,如此精巧的糉子,大抵他也只需要一大口便可以整個吞下了。嚼了幾口王畢生還叫好不跌,“嗯!好吃,真是齒頰留香,回味甘甜,去膩消食。吃了嘴裡有一股子清香的茶葉味道,確實是消食。嗯嗯,我得多吃幾個。”說罷,便又將一個糉子拿在手裡,小心翼翼的撥開了外包的葉子。另外,還有幾個裝的是比較和衆人口味的“豆沙糉”、“松仁糉”,還有嶺南口味的“蛋黃糉”,中間一個蛋黃,蛋黃必須採用上好雞蛋,入口甜鹹而不反感。這包糉的糉箬也很講究,那是一種專門栽種的青蘆葉或特見寬長的竹箬,以之裹糉而煮,便可令之清香。
王守仁在也是南方人,倒是在父親高中狀元后便到了北京,所以各種口味的食物倒是不忌口,均是喜愛。現在倒是取了一個“松仁糉子”正在慢慢的剝……
宴席到了現在已經快要接近了尾聲,雖然持續了很長時間,但是與會諸位卻沒有覺得時間很長,這自然是氣氛和滿桌子珍饈美味的緣故。餘符此時說道,“再過一會兒,若是衆位大人有興致,可以一同乘船觀賞北岸的煙花,我已經命人租好了遊船,咱們待一會兒便出發如何?”
今日諸位大人興致均高昂,便大都答應了,只是有幾位已經不勝酒力的指揮同知先行告辭回去了,一行人等來到大門邊該上轎子的便上了轎子,倒是王守仁是騎馬來的,餘符自是不好意思其他人乘着轎子,讓他一人騎馬前去湖邊,便打算也讓王守仁乘轎。王守仁推辭再三最後也是盛情難卻,只得從了。這時候曹牧文也來到了一旁。
之前諸位來的大人們在宴會廳用餐時,這些隨從們也是做了妥善的安排,畢竟這個節日裡自然也不能讓他們餓肚子,管頓飯自然是沒問題,不但是沒問題,飯食也是豐盛了,有魚有肉,還有一壺酒,雖不是什麼佳釀,卻也是味道不錯的。其他的轎伕等人們便在側廳和門房改成的飯廳裡一邊吃吃喝喝,一邊還耍起錢來,還有的喜好喝酒划拳也坐在一桌行起了酒令。曹牧文卻是一個人來的,要是喝酒自己自然可以,但是耍錢灌酒之事卻是不喜歡。便獨自一人坐在一張桌子上,一個人慢慢自斟自飲,自我消遣。沒過得多久,便吃罷了,飲得了,身上也略微的出了汗,出了門去透透風。出了大門後側的一溜側廳,外面便是一片花叢。夏天太陽落山時辰晚,到了現在西邊的天空中還是隱隱有紅暈,自然是太陽的餘暉了。不過院子裡卻是已經燈火通明,花燈璀璨。衆多的燭火燈火把這個甚大的院落映照的清清楚楚。一瞬間,曹牧文突有一種孤寂之感,心想道:“現在雖不是春節,倒也是闔家歡樂的時候,看着外面萬家燈火,自己嘛……卻是一個人在這裡閒逛了,真是……”想到此處,原本的興致也頓時消失,心中叢生一股失落的感覺,這種體會確實以前極少出現的感覺。胃中吃得甚飽,心中卻格外的空蕩。
哎~~~~這種感覺卻是有口難言,既然難言便索性不言。曹牧文盯着前方的一抹鮮豔之色。這片小花叢裡也之栽種着不多的幾種植物,曹牧文定看了一會便感索然無味,搖搖身子,打算另到一處。就在此時,倒是聽聞正廳一陣嘈雜聲音,這時候一名巡撫的管事便從一側過來了,正巧看到了曹牧文便說道,“你是與王守仁王大人一同前來是是吧?”
“在下便是。”“諸位大人已經飲宴完了,我們家老爺打算邀請其他大人們去北邊湖中游覽,我來通知你們,要你們趕快到府中大門那裡,你們各自的大人們到哪來準備出發了。”
“原來如此,多謝你了。”曹牧文說罷,便朝着府邸大門的方向行去,那位管事便也去側廳通知其他的隨從、轎伕去了。這些官員中大都是乘着轎子前來的,倒是王守仁和他是騎馬而來,而現在馬還在巡撫府中的馬廄裡面喂着,曹牧文打算先去問問王守仁是否還是乘馬前去,所以便先一步朝着大門行去。
未及,曹牧文穿過一處長廊,便從一處小門繞過去,到了大門,這時候諸位赴宴的大人們已經都到了這裡,等待着各自的隨從前來。
王守仁加了曹牧文後,便說道,“正好,餘大人打算邀諸位大人一同前往湖中觀賞煙花,你若是同意便可以一同跟隨着前往。”曹牧文之前的節日興致早就消散,心在正逢着煩悶失落的心境。雖說自己可以一同跟隨着前往,但一瞬間,便又覺得自己去湊這個熱鬧着實無趣,自己去當個陪襯,去當個“死跑龍套”的又有何意思。心中既然沒了興致,去哪裡,又是誰人邀請也不重要了。曹牧文此時便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多謝大人的美意。”說罷,微微笑了一笑。然後便接口自己剛剛一人在側廳吃飯時,多飲得了幾杯酒,而酒後勁卻是有些大了,所以現在有些昏沉。”
“噢?原來……是多喝了幾杯酒。”王守仁仔細的端詳了曹牧文一會兒,便又說道:“既然如此,你便先行回去吧。”我可以自行回去。”王守仁如此說道。
曹牧文說道:“大人是否要騎馬前去呢?”
這時候王守仁向後一看,倒是有不少的轎伕已經前來了,不少官員們正往各自的轎子走去。王守仁呵呵一笑,“算了,既然這些大人都乘轎子,我也便如此吧。你自可以先騎一匹馬回去,留一匹在這裡,等到時候事後我可自行回來。”王守仁交代道。
“明白了。那麼……”曹牧文微一欠身,說道,“那麼我就先行回去了。”
“嗯,你去吧。”王守仁微微一笑,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餘符也出從大門裡出來,後面跟着的管家又從另一側後院方向招呼過兩名轎伕,他們又擡着一頂轎子。
餘符見到王守仁,便笑着走來,說道:“既然王大人你不騎馬了,便乘着我的轎子吧,都給你準備好了。”
“哈哈,好吧。那麼這次就多煩勞餘大人了。”王守仁拱手說道。
“小事一樁嘛。大人先行上轎子吧。我先招呼其他人。”餘符說道,後便到前面去了。
王守仁走到轎子前,正打算上去,倒是這時候,突然回頭看向曹牧文來時候的方向。曹牧文這時候正打算去馬廄,就在剛要拐過轉角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的聲音。
遠遠的,王守仁的聲音傳來,似是在叫他。曹牧文回過了頭,這裡距離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王守仁正站在轎子前,這時候他又向這裡走了幾步。曹牧文怔怔的看着遠遠對面叫他的人,不知道還有什麼吩咐。曹牧文應了一聲,便又快步的返回,一邊走還一邊應聲道,“不知道大人還有什麼吩咐。”曹牧文一邊快步走着,不知道是原本的一陣風吹來,還是自己走的過於急而感到的一陣風。這本是處在大宅旁側,房屋林立,原本在這個時節風並不多……
沒等他走幾步,王守仁卻是連忙前進了幾步,擡起手來說,“不用了,你……不用過來,我就有句話說。”
“哦?大人……有何吩咐?”曹牧文突然聽到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有些不明就裡,當即便定在原地,有些怔怔的看着對面的那個人。這時候王守仁身後的那些官員們已經都上了轎子,餘符的那頂青玄色轎頂在衆多轎子的最前面,作爲東道主自是應該。這時候餘符也正在一旁對着管家吩咐着什麼,對着最後面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大人?”曹牧文有些狐疑,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心裡倒是想,這人真是奇怪,有事情便講,王守仁歷史上是個這麼奇怪的婆媽之人?
…………略微的沉默之後,王守仁說道,“牧文……你路上騎馬,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