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朝的時間也算不久了,但吳遠明還是第一次逛傳說中的廟會——場面之熱鬧和壯觀着實讓吳遠明開了眼界,放眼看去,街面上盡是絡繹不絕的遊人,人聲鼎沸,密集擁擠得插針都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人臉上喜氣洋洋,衣着光鮮,似乎都把家裡最好的衣服穿了出來;而在街道的兩旁,小商小販的攤位一個連着一個,賣山貨的,賣百貨的,賣玩具和農副產品的,賣蛐蛐罐、蟈蟈葫蘆、鳥籠子的,琳琅滿目,應有盡有,當然了,其中最多的還是小丫頭最喜歡的賣小吃的攤位,還沒完一條街,小丫頭就一口氣買了糖葫蘆、豌豆黃、八珍糕、玫瑰綠豆糕、糖火燒、梅子蜜餞等十幾種小吃,不過這麼多東西小丫頭的兩隻小手拿不下也是當然——也就成了吳遠明和吳壽、吳喜幾人的負贅。
街面上熱鬧非凡,但是和城隍廟門前的熱鬧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足足有兩個足球場大的廟前沙場也不知道塞進去了多少人,總之那麼一句話吧,走在這人羣中,你就是想轉過身都得和五、六個旁人發生身體接觸,稍不留心就得踩着別人的腳或者被別人踩住。可就是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還有無數的雜耍馬戲攤子在賣藝,諸般百藝具全,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其中有不少雜技戲法即便是有着雙重記憶的吳遠明也是初次得見,忍不住湊過去多看了幾眼。
“咦,種瓜?這不是在二十世紀就失傳的民間戲法嗎?”猛然間,吳遠明忽然看到場子旁邊有人在表演民間戲法《種瓜》,好奇之下趕緊湊過去看,只見那穿着長袍馬褂的藝人將一枚西瓜籽放在地上,口中着些江湖術語用一個大砂罐蓋在上面,再掀開時,西瓜籽已在沙地上生根發芽,當真是神乎奇神,頓時搏得滿場喝彩;再蓋上片刻掀開,西瓜苗已長出蒲扇大的翠綠葉片,還開出了淡黃色的花朵;第三次打開時,花朵已謝,生出一個巴掌大、綠黑相間的小西瓜。場中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和掌聲,小丫頭更是把兩隻小手拍得通紅,銅錢接二連三的灑進藝人接錢的銅鑼,只可惜都是些康熙制錢,鋪滿銅鑼也沒多少。待討到小丫頭面前時,小丫頭小嘴一嘟,翻手探進吳遠明包裡掏出一錠銀子,順手扔進銅鑼裡,那錠銀子少說也有十來兩重,旁觀衆人瞠目結舌不說,那藝人更是激動的連聲道謝,“謝謝老爺,謝謝太太,城隍爺一定會保佑老爺升官發財,保佑太太早生貴子。”
雖說吳遠明現在用着的吳應熊身體已經接近三十歲,但吳應熊的容顏生得甚嫩,外表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歲的模樣,而小丫頭因爲營養充足發育得極好,身材看上去已有十六、七歲的模樣,走在一起確實有些小夫妻的模樣。所以給那藝人造成了誤會,隨口拍拍小丫頭的馬屁。不想他的無心之語卻說中了小丫頭的心事,又羞又喜的小丫頭偷偷看一眼吳遠明,紅着臉說道:“不要胡說,我們還沒成親呢。”
“那預祝老爺和太太婚後幸福美滿,白頭偕老了。”那藝人很能隨機應變,說得小丫頭臉上更紅,心中更喜,恨不得再抓一錠銀子賞他。這時候,人羣中忽然探出一隻手伸進那藝人的銅鑼,徑直抓走小丫頭扔進銅鑼裡的銀子,那藝人忙叫道:“這位爺,你怎麼光天化日下搶我的銀子?還有王法嗎?”小丫頭和吳遠明也是大怒,同時扭過頭去那搶銀子的人,卻見那人身着一身淡藍色軍衣,滿臉流氓無賴神情,竟是一名穆裡瑪手下的城管。
“王法?”那城管拋着銀子,呲着黃板牙怪笑道:“爺們鎮城神管就是王法,你在這裡佔道經營,看在今天是城隍爺廟會的份上,爺沒砸你的攤子已經是夠給你面子了,可你怎麼着也得交些管理費吧?”
“鎮城神管?那是什麼?”那雜耍藝人是從天津來的,並不知道城管的厲害,旁邊幾個好心的北京百姓忙拉住他,低聲在他耳邊解釋城管的厲害,“別惹這幫瘋狗,這些天北京已經有上百個擺小攤的人被他們打死了,告到順天府也沒人敢管,別爲銀子丟了命。”
“這麼厲害?”那雜耍藝人膽怯的看看那城管腰間挎着的鋼刀,含淚閉上嘴。那城管張狂一笑,轉身就要離去,但普通百姓怕他,同時有平西王世子和上書房大臣撐腰的小丫頭卻不怕他,小丫頭雙手叉腰喝道:“站住,銀子是我給他的,把銀子還來。”
“喲嗬,小丫頭膽子不小啊,竟然敢幹擾執法,”那城管色咪咪的打量一下嬌俏動人的小丫頭,淫笑道:“小姑娘,是不是想到我們城管營配合審問?”說着,那城管竟然直接來抓小丫頭細嫩的手臂,似乎想在小丫頭身上揩一些油。而旁邊的吳遠明再也忍耐不住了,怒喝道:“住手!把你們城管營統領穆裡瑪叫來!”
“穆裡瑪?原來你認識穆裡瑪?怪不得這麼衝。”那城管暴笑起來,“哈哈哈哈……,可惜穆裡瑪已經是過時的甩貨了,現在我們城管營的統領。”說到這裡,那城管恭敬的一拱手,得意洋洋的說道:“是當今萬歲康熙爺的親叔叔輔國公韜塞公爺,你同時那個穆裡瑪,前幾天從馬上摔下來跌斷了腿,還在家裡養傷呢。”
“穆裡瑪也被暗算了,城管營也完了。”吳遠明心中一緊,心說沒想到康熙的手段凌厲到這地步,爲了預防萬一,把鰲拜安插在京城裡的最後一支軍隊也收歸到了麾下,京城的情勢之危急,真是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那城管見吳遠明神色凝重,還以爲吳遠明怕了他,又見小丫頭明眸皓齒,動人非凡,色迷心竅之下竟然又動手去拉小丫頭,恐嚇道:“小丫頭,你竟敢幹擾爺們鎮城神管執行公務,隨爺到城管營走一趟。”
“唰!”那城管的手還沒碰到小丫頭的衣服,吳遠明、吳壽和吳喜三把短銃就指到他臉上,將他嚇得當場尿了褲襠,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吳遠明惡狠狠道:“小子,你要是敢碰老子的妹妹一根毫毛,老子佩服你!”
“殺人了!”見吳遠明等人動了火器,圍觀的百姓一陣大亂,霎時間擠出一塊場地,同時遠處的百姓爭先恐後的擠來看熱鬧,瞬時便裡三層外三層的把吳遠明等人包圍其中,同時穿着便衣暗中保護吳遠明的八名吳三桂衛兵也衝進圈中,將那城管按倒在地上飽以老拳,事情到了這步,那城管那還能不知道碰上了硬點子,趕緊哭着喊着求饒道:“大爺,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是受……瞎了狗眼,再也不敢了,大爺,你就小的是一條狗,饒了小人吧。”
“算了,別掃了咱們的興致,讓他滾蛋!”眼下京城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吳遠明也不想節外生枝,揮手讓衆衛兵放了那城管,那城管也乖覺,把銀子還給那雜耍藝人,又給吳遠明磕一個頭就鑽進人羣,很快消失在人羣深處,留下一片嘲笑聲和對吳遠明的誇獎聲。而小丫頭還在憤憤不平,哼哼道:“城管營,橫行霸道到這地步,我記住了,我回去找阿瑪給我報仇。”
吳遠明摸摸小丫頭的秀髮,嘆息道:“唉,城管就是這麼橫行霸道的,除非把他們趕盡殺絕,否則管不過來的。”小丫頭哼哼唧唧半天,忽然又紅着臉拉起吳遠明的手說道:“吳大哥,我們到城隍廟裡抽一支簽好嗎?”吳遠明沒做多想,隨口答道:“好啊。”小丫頭大喜過望,忙拉起吳遠明跑向城隍廟,表情十分的緊張和激動,準備去求什麼籤便可想而知了。但吳遠明和小丫頭都沒有留心到的是,人羣中,一雙充滿陰狠的目光和一雙充滿仇恨的目光正在注視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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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和吳遠明等人起衝突那城管擦着汗水,艱難的擠到一名儒衫長鬚的書生面前,滿臉卑微的說道:“爺,按你的吩咐,暗中保護那小子的人,小的都替你引出來了。”那書生慢慢擡起頭來,赫然竟是與吳遠明有着深仇大恨的伍次友。
“辛苦你了,拿去吧。”旁邊化裝成一名青衫道士的李雨良順手把二兩重的金瓜子塞進那城管手裡,待那城管千恩萬謝的離去後,李雨良又低聲說道:“伍先生妙計,那狗賊身邊的暗哨我都看清了,我先送先生到安全的地方,然後我就動手宰了他。”
已經無法說話的伍次友搖搖頭,抓過李雨良的手掌,用食指慢慢在李雨良掌心寫下一句話,李雨良有些爲難,聲音也大了些,“先生,我知道你想看到那狗賊死在你面前,可是這個地方人太多,呆會吳應熊一死肯定會大亂,雲娘就沒辦法保護你……。”說到這裡,李雨良猛然回頭,因爲她似乎聽到有人低聲驚呼了一句“吳應熊”,但背後來來往往盡是逛廟的百姓,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怎麼了?”伍次友在李雨良手心寫道。李雨良也以爲自己聽差了,搖頭微笑道:“沒什麼,剛纔似乎有人撞了我脊背一下。”
“雲娘,不管有多危險,我都要親眼看到吳應熊那狗賊死在我面前。如果不是他,婉娘也不會離開我!”伍次友又在李雨良掌心寫下一段話,神色異常的堅決。而李雨良心中一陣失落,心說伍先生雖然被蘇麻喇姑拋棄了,但他對蘇麻喇姑還是念念不忘。但李雨良又安慰自己道:“伍先生對蘇麻姐姐如此癡情,不也是一件好事嗎?左右蘇麻姐姐已經離開了伍先生,我還有機會。”
想到這裡,李雨良點頭道:“那好,伍先生就請自己保重,一會雲娘得手後,請先生立即離開這裡,我們在成方街茶館會合。”
……
艱難穿過密稠如粥的人流,小心翼翼的躲開化裝保護吳遠明的吳三桂衛兵,李雨良悄悄尾隨吳遠明等人來到都城隍廟廟門前,城隍廟廟會有一個風俗,那就是遊人要摸廟前兩個大石獅子嘴裡含的石珠,傳說有多子多福的功效,所以每當廟會時,兩座石獅子前總是排滿了摸石珠的隊伍。吳遠明對這些本不相信,無奈有心事的小丫頭紅着臉非要拉吳遠明去摸,吳遠明無奈,只得隨着小丫頭去排在隊伍之後,等待那多子多福的良好祝願。
“好機會!”李雨良見吳遠明和惠兒排在隊伍中緩慢移動,而貼身保護的吳壽和吳喜又站到旁邊看熱鬧,還有那些暗哨也被洶涌的人流衝得七零八落,心中不由大喜。暗讚一聲側着身體慢慢靠過去,一步步看似被人流擠得東倒西歪,實則在慢慢的靠近吳遠明,同時手裡暗暗握緊藏在腰間的短劍,斜瞪着吳遠明的細長美目裡已經快要噴出火來……
李雨良與吳遠明的距離,但是吳遠明對危險的降臨卻毫無所知,只是不停的與惠兒小丫頭打趣,“我說惠兒妹妹,你這麼想摸可以多生兒子的石珠子,是不是急着想嫁人了?想嫁誰啊,要不要大哥給你做媒?”而惠兒小丫頭滿臉通紅的只是狠掐吳遠明的胳膊,小嘴高高的嘟着卻一言不發,最後的被吳遠明羞得緊了,忍不住在吳遠明腳上狠狠了一腳,嘀咕道:“笨大哥,還不明白惠兒的心。”
“哎喲!”吳遠明的左腳腳指頭被小丫頭狠狠踩中,半是疼痛半是誇張的抱腿大叫起來。吳遠明的用意本是想逗小丫頭一笑,不料卻把心臟要害賣給了李雨良,李雨良再不遲疑,猛然抽出短劍,大喝道:“吳應熊,納命來!”話音未了,雪亮的短劍已經向吳遠明罪惡的心臟狠狠刺下……
“當——!”眼看短劍就要洞穿吳遠明心臟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旁邊突然又劈來一柄短劍,正好劈在李雨良的短劍上,只是後來這柄短劍主人的力量明顯不如李雨良,沒能將李雨良的短劍劈飛,僅是將劍鋒砸歪,鋒利的劍尖順勢而下,竟然刺進到了吳遠明旁邊的惠兒肩上,鮮血飛濺,頓時染紅了惠兒小丫頭的半個身子……
“是你!”李雨良大驚下回頭去看救下吳遠明那人,只見那人雖然身着男裝,眉目間卻十分清秀動人,面白如玉,再細看時,李雨良頓時認出來人身份——赫然是數月前不辭而別離開吳遠明的沐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