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轆轆轆,劈啪!轆轆轆,劈啪!轆……。”獨輪車的車軲轆碾在結着厚厚冰凌的青石路上,發出一串串清脆的車輪聲和冰凌破碎聲,在寂靜的衚衕中傳得許遠,格外之清晰。導致推着獨輪車的李雨良繞着圍牆剛走到吳應熊家後門,後門內就已經站出五、六名警惕的吳三桂衛隊士兵,一名什長向化裝成小販的李雨良喝道:“站住!深更半夜的,推車來這裡做什麼?”
“軍爺,我是來給平西王世子府送綢緞的。”李雨良摘下頭上的斗笠按在胸口,沙啞着嗓子解釋道:“你們家世子的新夫人紅芍奶奶今天到我們店定了十匹綢緞,吩咐不管多晚,今天一定要送到府裡,明天急着要用。因爲紅芍奶奶定的綢緞中有兩種花色斷了貨,我們掌櫃直到永興寺那邊的店裡才勻到貨,所以來晚了,還望各位軍爺通融稟報一聲。”
“都快三更了才送來,我們家少夫人已經睡了,你明天再來吧。”那什長一口拒絕李雨良的請求。李雨良徉做焦急道:“軍爺,你老行行好,紅芍奶奶吩咐過今天不管多晚都要送到,你老不讓我把貨送到,紅芍奶奶和掌櫃的怪罪下來,小人可吃罪不起,指不定飯碗都丟了。軍爺,勞煩你稟報一聲,紅芍奶奶一準在等着這些綢緞。”
“我管你飯碗丟不丟!誰叫你來這麼晚?”吳三桂手下的士兵可沒有什麼羣衆紀律——沒動手搶綢緞已經算是好的了,那什長兇暴的吼道:“快滾!要送綢緞明天來,再不走,爺我拿鞭子抽你!”
“誰啊?是送綢緞的來了嗎?”李雨良與那什長正爭執間,紅芍清脆動聽的聲音從院中傳來,那什長忙回頭向已經走出後門的紅芍解釋道:“少夫人,說是給你送綢緞的,我們府裡急着用,不管多晚都得送到。小人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天又太晚,怕你已經睡了,就叫他明天再來。”
“不錯,是我訂的綢緞,明天就元宵節了,得給府裡管事的幾個發些東西,我也要做幾套衣服。”紅芍揮動着手帕走近獨輪車,打開木箱徉裝看貨,又向李雨良笑道:“難得你們掌櫃操心,我要的幾個花色的都很少見,難得他竟然還能湊齊。來晚了就來晚吧,把貨推進去,天冷夜深的,今天晚上別回去了,在府裡將息一晚上,等明天天亮了再走吧。”
“多謝夫人體貼。”李雨良答應一聲,推車就往府裡走。但那什長馬上又攔住李雨良,向紅芍抱拳道:“少夫人,這已經快三更了,爲了世子和你的安全,還是不要讓陌生人進府的好。”
“他不是陌生人,他是大發綢緞莊的夥計,常給我們家送綢緞的。”紅芍似乎很生氣,加重語氣道:“怎麼?我等這批綢緞等了半夜,現在綢緞好不容易送來了,你想讓我白等這半夜嗎?”
“小人不敢。”那什長不卑不亢的說道:“既然少夫人執意要讓這個店夥計深夜進府,那請讓我們給這個店夥計搜身,還有這車綢緞,我們也要開箱檢查後才能放行。”
“車裡除了綢緞,還有一些我們女人家用的東西。”紅芍剛當上少奶奶還沒幾天,脾氣卻已大大見漲,惡狠狠的說道:“如果你想搜,先和我去書房見了世子,經他同意後再搜吧。”
“少夫人,小人們是爲了世子和你的安全着想……。”那什長一陣爲難,因爲吳應熊第二天凌晨就要去紫禁城代父晉禮,今天晚上很早就睡了,這事情全吳三桂衛隊的人都知道,那什長自然不敢爲了一件小事去打擾吳應熊的休息。那什長正爲難間,紅芍已經氣呼呼的向李雨良一擺手,喝道:“進去,我看誰敢阻攔你?”
“是。”李雨良暗笑着推着車與紅芍進門,吳三桂的衛隊上下果然沒有誰敢阻攔她。只是在紅芍等人進府後,開始那名什長馬上向手下一名士兵吩咐道:“快,立即把情況稟報給皇甫將軍,請將軍定奪。”那士兵領命而去,但是那什長和那士兵都沒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們對面不遠處的地方,一團黑影無聲無息的埋伏在黑暗中,他們和紅芍、李雨良等人的對答,都被那黑影一五一十的聽到耳裡。
“着急通知皇甫保柱?看來不是演雙簧了。”胡宮山嘀咕一聲,轉身消失在漆黑的巷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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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寒潮來臨,關燈關門!風高夜黑,小心火燭!”三更的梆子聲和更夫有節奏的叫喊聲,逐漸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迴盪,夜已深,北風呼冽,天寒地凍,正是摟着老婆滾熱炕頭的好時候——可住在石虎衚衕裡的百姓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這不,三更的梆子聲剛傳到石虎衚衕中,吳應熊府中就傳出無數的叫嚷聲,“走火了!走火了!救火啊!”
“噼啪,噼啪,噼啪……。”伴隨着火焰翻騰的剝離聲,鮮紅的火焰和烏黑的濃煙從吳應熊家的西跨院沖天而起,霎時映紅了小半個北京城的天空。大概是吳應熊平日裡作惡多端報應到了吧,不僅平時佈置在各條街巷預防走火的水龍,就連更夫每都沒幾個敲起銅鑼報警,至於住在石虎衚衕附近的尋常百姓,早就抱着家裡值錢的東西扶老攜幼逃出門了,竟然沒有一人去參加吳府的救火。更有不少漢人百姓偷偷的向着大火拍掌叫好,心說最好把吳三桂一家全燒死。
“是有人故意放火!故意燒王爺的貢品!抓刺客!”很快的,吳三桂的衛隊就發現這大火併非出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縱火。聽到這叫喊聲,把守在吳應熊府各處的吳三桂衛隊不約而同的抽出兵力趕往火場,甚至有不少關鍵位置的衛兵全部撤離崗位,趕去搶救貢品和捉拿刺客。埋伏在吳應熊府對面高牆上的胡宮山見時機已到,立即施展輕功躍過高牆,悄無聲息的跳進吳應熊府大院中。
“抓刺客!抓刺客!”此刻的吳應熊府中已是一片大亂,不知多少吳三桂衛隊的士兵打着火把在院中來回亂竄,搜尋刺客可能存在的同伴,隱約還可以聽到刀劍碰撞的聲音,顯然李雨良已經在那邊和吳三桂衛隊交上了手。在進吳應熊家之前,胡宮山早已換上了一身吳三桂衛隊士兵的服色,乘着混亂混入隊伍中,也是高喊着“抓刺客”的口號到處亂竄,迅速的靠近吳應熊書房的位置。
“抓刺客!保護世子!”胡宮山沙啞着嗓子亂喊,逐漸摸到了吳應熊書房門外。這時候,吳三桂的親衛隊長皇甫保柱早已拖着帶傷的身軀趕到了書房門外,一邊對書房中的吳應熊叫喊,“世子,刺客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你千萬不要出來!”一邊向亂成一團的吳三桂衛隊指揮,“你們幾個,各帶十人去保護姚老先生和劉軍師!火場去一百人就夠了,一定要抓住放火的刺客!其他的,搜查刺客有沒有同黨,組織水龍和水桶救火!搶救貢品!”
“遵命!遵命!遵命!”隨着一隊隊吳三桂衛兵離去,皇甫保柱終於發現沒有參加隊伍的胡宮山,指着胡宮山喝道:“你是那一隊的?怎麼不去救火?你的什長是誰?”
“我不是來救火的!是來殺人的!”見受傷的皇甫保柱身邊只剩下二、三十人,胡宮山也不用掩藏身形了,怪笑一聲雙腿蹬地,象一隻蒼鷹一般俯衝上去。胡宮山的身形和動作都極特別,皇甫保柱立即認出他的身份,驚叫道:“胡宮山!”皇甫保柱話音未落,胡宮山的鐵掌已經劈在他攔在胸腹處的胳膊上。
“啊!”只聽得一聲慘叫,身上本就有傷的皇甫保柱連退數步,一屁股坐在書房門旁邊的雪地上。好個胡宮山,不等吳三桂衛隊的衆士兵撲上來,人已經向紅衣大炮發射的炮彈般衝向吳應熊的書房門,將檀木所制的房門撞得粉碎。嚇得皇甫保柱連聲大叫,“快!世子快跑!胡宮山來了!”
“跑不了了!”書房中沒有點燈,胡宮山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坐在牙牀上,胡宮山怪笑着向那人影伸出魔掌,“哦哈哈哈哈——!吳應熊,把你老爸的信交出來!”
“不對!”胡宮山的手剛碰到那人影就發現事情的不對——那人影竟然又是一個稻草人,不等胡宮山反應,書房四周的門窗和房粱上已經亂箭齊發,“嗖嗖嗖嗖!”發出一大羣蜜蜂同時扇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射向胡宮山。“上當了!”胡宮山怒吼一聲抓起稻草人揮舞格當來箭,胡宮山武藝天下第二的名頭確實不是吹出來的,將稻草人舞成一團風般,四方和頭頂射來的弩箭竟然被他擋去十之**,僅有五六支羽箭射到他的身上,不過胡宮山內力精湛,真氣急速流動間,身體雖不象皇甫保柱那麼能刀槍不如,卻都將亂箭擋在肌肉之外,僅是劃傷了他身體的皮膚和脂肪。
話雖如此,胡宮山卻又是一聲慘叫,“中計!”急將手中稻草人甩開時,手掌已經**上七八根藍汪汪的鋼針,同時胡宮山感到傷口麻癢無比,顯然針上喂有劇毒。原來設伏之人早料到胡宮山會以稻草人格擋羽箭,事先在稻草人易於抓拿的兩條胳膊上插滿毒針,胡宮山揮舞稻草人擋箭手上自然需要用力,稻草人裡的毒針自然就**胡宮山的手掌中。
“吳應熊,我操你老母!”胡宮山大罵一聲轉身往門外飛奔,妄圖逃出生天,但皇甫保柱高大的身體早已攔在書房前。胡宮山別無選擇,只能於沒有受傷左掌劈出,這會皇甫保柱的動作顯然比剛纔靈活多了,蒲扇大的右掌迎向胡宮山的左掌,雙掌相交發出一聲巨響,皇甫保柱和胡宮山各自退後三步,竟然打了一個平手。
“你的傷竟然這麼快就恢復了?”只交了一掌,胡宮山就發現皇甫保柱的功力已經在短短兩天中至少恢復了八成,不由大驚問道。皇甫保柱嘿嘿一笑,虎聲虎氣的說道:“那要感謝鰲相爺的慈濟膏啊,前明東廠出品,果然神效非凡。”原來鰲拜爲了籠絡吳遠明,將僅剩的一瓶慈濟膏送給吳遠明,吳遠明也不是笨蛋,那瓶尊貴無比的靈藥沒有用來治自己身上的小傷,也沒拿去討好沐萌,而是賞給了最需要籠絡的皇甫保柱治傷,皇甫保柱的傷勢才能恢復得如此之快。
“皇甫狗賊,你好卑鄙!”胡宮山又破口大罵道。直到此時,胡宮山才發現自己的左掌又有麻癢之感,低頭看時,胡宮山馬上發現自己左掌掌心已經被刺出一個綠豆大的血洞,正在向外冒着黑血,想必是皇甫保柱的掌上戴有帶毒刺的指環,這才能造成這樣的傷勢。皇甫保柱大笑道:“還不是向你學的?”大笑間,皇甫保柱又雙掌轟出,齊劈胡宮山胸口,胡宮山知道皇甫保柱雙掌全有毒刺不敢招架,只好凝起真氣,硬着頭皮向後飛縱,撞破書房的窗戶跳進院中。饒是如此,胡宮山的小腹處還是被皇甫保柱劈中一掌,劈得胡宮山口中噴血,受傷不輕。
“胡宮山狗賊,納命來!”胡宮山的雙腳還沒有沾地,書房窗下已有一劍飛出,看那出劍的手法,正是沐王府的招式,胡宮山身在半空想要完全躲開來劍是別想了,只能左腳踏右腳背借力迴翔,躲開被寶劍開膛破肚的厄運,但右腿大腿還是被寶劍洞穿,鮮血頓時染紅了胡宮山的右腿。這時,劉玄初那熟悉的聲音又傳到胡宮山耳中,“誅殺叛徒!”
“誅殺叛徒!”震天動地的聲音從院子四周同時響起,不知多少支火把同時點亮,頓時將漆黑的庭院映成白晝一般。火光中,吳遠明拉着紅芍站到人羣正中,他的左右兩邊則是姚啓聖、劉玄初和沐萌三人,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全副武裝的吳三桂衛隊士兵和沐王府衆人,還有全身是傷的李雨良,也被四名吳三桂衛隊士兵押到了胡宮山面前。嚇得魂飛魄散的胡宮山回頭時,皇甫保柱早和沐神保領着大批衛兵攔住他的退路,前後左右將胡宮山團團包圍,任由胡宮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休想逃脫這鐵桶般的包圍。
“胡宮山,你這喪心病狂的平西王府叛徒,你的死期到了!”吳遠明指着胡宮山喝道。紅芍也站出來,指着胡宮山罵道:“胡宮山,你這個禽獸,今天我要替無數被你姦污致死的姐妹報仇!”
“胡宮山,你這貪財好色的狗叛徒!今天,我要替我大哥清理門戶!”劉玄初用水煙筒指着面如死灰的胡宮山喝道。沐萌也站出來說道:“胡宮山,你收買我們沐王府的叛徒,害死我們十幾名兄弟姐妹,天網恢恢,你的報應到了!”
“喀喀……。”胡宮山喉嚨中發出陣陣野獸般的嘶吼聲,環顧四周,發現四周全是拉弓搭箭怒目而視的敵人。再看自己,發現自己全身是血,右腿被寶劍洞穿,站立已屬困難,更別說逃脫這重重包圍;雙掌中毒麻木,不要說再與強敵交手,就是敵人不來進攻,再不趕快想法治傷驅毒,自己先得喪身在這劇毒之下。明白了現下情勢,胡宮山當機立斷,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向吳遠明和劉玄初哭喊道:“世子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師叔,看在我那死去的師傅份上,饒過弟子這條性命吧!”
“呸!”吳遠明一口濃痰吐向胡宮山,雖說吳遠明深知人才對自己霸業的重要性,但胡宮山的人品實在令吳遠明鄙夷——雖然吳遠明的人品比他強不了多少。劉玄初也是滿臉怒色,怒喝道:“饒你性命?休想!我大哥當年就說過你是個狼子野心的狗賊,要我隨時準備好爲他清理門戶!”
“師叔,世子,饒了我吧。”衆目睽睽下,胡宮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喊着,膝行着走近吳遠明和劉玄初,不斷的磕頭求饒。但吳遠明並不想接納這個叛徒,喝道:“放箭,射死他!”
“小心!”吳遠明話音未落,跪在地上的胡宮山已經從地上彈起,象一顆炮彈般衝向吳遠明。吳遠明身邊的沐萌大叫護到吳遠明身前,揮劍去攔胡宮山時,胡宮山右手就勢抓住劍鋒,雖然寶劍鋒利立時割開胡宮山的手掌,但胡宮山也乘機忍疼搶過寶劍,左手一把抓住同樣有傷在身的沐萌頭髮,將寶劍架到沐萌咽喉上。
“沐姑娘!”“小妹!”吳遠明和沐神保同時驚叫起來,胡宮山則將寶劍壓在沐萌咽喉上,聲嘶力竭的大吼道:“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這小娘們!”
“住手!快退下!”吳遠明怕胡宮山狗急跳牆傷害沐萌,忙揮手阻止羣起而上的吳三桂衛隊士兵。旁邊劉玄初馬上叫道:“世子,不要管那個沐王府的女人,天下美女多的是,今天殺不了胡宮山,只會後患無窮!”
“天下的美女是多,可對我好的沐萌只有一個!”吳遠明難得一次熱血衝頭,大吼着喝退劉玄初。那邊沐萌則含淚叫道:“世子,哥哥,你們不要管我,快殺了這個奸賊!”
“萌萌,別說傻話,我不會讓你死的。”吳遠明沉聲道:“胡宮山,你贏了,放了沐萌,我放你走!”
“別把我當傻瓜!”胡宮山冷笑道:“我出了你家的大門,自然會放了你心愛的女人!”說着,胡宮山又向李雨良一努嘴說道:“先把我師妹放了。”要吳遠明放李雨良,這倒不是胡宮山真的疼愛師妹的性命,而是胡宮山此刻全身是傷又中了劇毒,沒有李雨良的幫忙,胡宮山就算出了這大門也難逃性命。
“放人!”吳遠明想也不想便命令道。那邊吳三桂衛隊的士兵惟吳遠明命令是首,自然馬上放人,李雨良得脫自由立即奔到胡宮山身邊,含淚向胡宮山說道:“師兄,我對不起你,我也中了吳應熊狗賊的奸計。”
“沒事,這仇我們將來再報。”胡宮山一歪頭說道:“我們走。”說着,胡宮山面向吳遠明,拖起沐萌就往外走,李雨良則撿起一柄短劍護住胡宮山背心,與胡宮山慢慢走向吳應熊家大門。吳遠明擔心沐萌的安危,自然帶着人緊緊跟上。
胡宮山受的傷極重,花了很大力氣和時間纔到得大門前,大門外早有胡宮山統屬的部下接應,見胡宮山出來,那些人立即迎過來,將胡宮山接應住。吳遠明焦急的叫道:“胡宮山,我已經遵守承諾放你出來了,你快放人!”
“噢!嘿嘿!哦哈哈哈哈哈——!”已經肯定能逃命後,胡宮山又得意起來,瘋狂而又殘忍的怪笑道:“哦哈哈哈哈!吳應熊,你實在太天真了,我手裡這個女人,可是我升官發財的最好籌碼,我會捨得還給你……啊!”笑到這裡時,胡宮山身體一震,突然慘叫一聲,沾滿鮮血的胸口也也一柄雪亮的短劍劍鋒突出……
“這……這怎麼可能?”胡宮山做夢也沒想到背後會有偷襲自己,慢慢回過頭去時,看到李雨良雙目飽含熱淚,盯着自己咬牙說道:“師傅的遺書裡說得沒錯,那天晚上殺害我父母,搶走我家傳家之寶的兇手,果然是你!你這個笑聲,我一輩子都忘不了!”說着,李雨良抽出插在胡宮山背心的短劍,又是一劍斬在胡宮山右臂上,將胡宮山右臂齊肩斬斷,架在沐萌咽喉上的寶劍也隨着右臂掉落在地。
“萌萌!”胡宮山失去了隨時置沐萌於死地的利器,吳遠明立即衝上來拉開沐萌,沐萌死裡逃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和傷悲,靠進吳遠明懷裡嚶嚶哭泣起來。吳遠明則一邊撫摸着她的秀髮,一邊安慰道:“萌萌乖,不要哭了,沒事了。”
“我明白了!原來你就是那戶人家的女兒!原來這都是那個老東西設的詭計!”事情到了這步,胡宮山心中的所有迷團都迎刃而解,用殘餘的左臂指着滿臉淚痕的李雨良嘶吼道:“我明白了!我什麼都明白了!當年我把你摔在水井裡,你沒有摔死!還被老東西帶上了山學習武藝!”
“沒錯!”李雨良含淚又刺出一劍,將胡宮山的小腹洞穿,胡宮山也摔在地上。李雨良嘶啞着嗓子哭喊道:“我也明白了,那時候師傅之所以不告訴我仇人的名字,是因爲他老人家身上有舊傷,已經保護不了我,所以他一直向我隱瞞這件事!胡宮山,原來你就是殺害我父母的仇人!”
“老東西,你夠狠!”胡宮山躺在地上,咬着流血不止的牙關說道:“你竟然讓我親自教出仇家女兒的武藝!再讓她親手殺了我!老東西,你夠狠!到了陰曹地府,我一定要找你算這筆帳!”
“獸之將死,其鳴也哀!”吳遠明指着胡宮山罵道:“想不到你都要死了,竟然還死不悔改!我就不明白了,上天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嘿……嘿!哦哈哈哈……!”胡宮山掙扎着又是一陣怪笑,喘息着向李雨良說道:“師……師妹,告……告訴你一件事,當年我……我搶你家那對玉馬,就是爲了討……討好吳……吳三桂,另一隻玉馬……就在吳三桂手裡……。這吳應熊,等……等於……也……也是你的仇人!”掙扎着喊完這句話,胡宮山腦袋一歪,終於斃命。
“奸賊,死到臨頭還在挑撥離間!”吳遠明又驚又怒,狠狠一腳踹在胡宮山屍體上。但吳遠明擡起頭來時,發現李雨良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已經燃起了熊熊的仇恨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