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穆裡瑪大叔的傷勢沒有大問題吧!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吳遠明用很乖巧很恭敬的語氣,向剛從病房裡出來的鰲拜問道,而病房中穆裡瑪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媽呀,疼死我了,你他媽的輕點,老子快疼死了,啊!,!”還有郎中們低聲下氣的聲音:“二爺,你老忍着些,不要亂動,否則奴才們沒法給你塗藥了!”
“性命倒是沒什麼問題了,就是得在病牀上躺一段時間!”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鰲拜再恨穆裡瑪沒用無能,提到他的傷勢時,鰲拜還是眉頭緊鎖,流露出擔憂之情,同時鰲拜對吳遠明的心情也十分猶豫,那天在太和殿上,吳遠明可是把他賣給了康熙換取鉅額軍餉,鰲拜對吳遠明已是恨之入骨,但是昨天晚上吳遠明又冒着被滅口的危險救了鰲拜的親弟弟穆裡瑪,這點又讓鰲拜對吳遠明暗暗感激,,鰲拜不是順治,順治爲了一個女人可以逼死自己的親兄弟(注1),鰲拜卻做不到這點,猶豫了片刻後,鰲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吳遠明說道:“昨天晚上的事,真是多虧了世子,老夫代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向你感謝救命之恩了,他日老夫定有一份厚報!”
“伯父太客氣了,小侄與伯父、叔父親如一家,這是小侄應該做的,那敢圖什麼回報!”吳遠明忙向鰲拜客氣道,可惜吳遠明這番虛情假意的話實在太假,不僅絲毫沒打動鰲拜,僅是讓鰲拜對吳遠明的人品更加鄙夷而已,冷哼一聲後,鰲拜向吳遠明問道:“世子,有一件事老夫十分奇怪,昨天晚上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現場,不知世子是有意過去的,還是無意中經過!”
吳遠明那會說是自己是在陰錯陽差下撞破穆裡瑪和那神秘女子的埋伏、其實真正目的是去看惠兒小丫頭的情況,趕緊表功道:“伯父明鑑,小侄確實是有意趕到現場的,當時小侄收到緊急線報,說是有人設下埋伏要對穆裡瑪叔父不利,因爲那時候小侄已經來通知伯父,便帶着鑑梅匆匆趕到現場想要通知穆裡瑪叔父,不想去得太晚,兩邊的埋伏都已經到位,小侄找不到穆裡瑪大叔,只好和鑑梅躲在現場等待叔父露面,後來發生的事,伯父你也知道了!”
“小混蛋,還想把老夫當猴耍!”鰲拜心中冷哼,對吳遠明這番破綻百出的話嗤之以鼻,,就算吳遠明真的來不及去通知鰲拜,可世上有誰去矢石交攻的戰場時不帶自己兩百親衛,居然只帶一個武藝僅屬二流的史鑑梅保護,但鰲拜又想不出吳遠明當時出現在現場的原因,也只能裝着相信吳遠明的話,對吳遠明放緩臉色了,這時,吳遠明試探着向鰲拜問道:“伯父,昨天晚上出現那個戴着黃金面具的女人,看模樣伯父似乎認識,不知伯父可否賜教小侄,告知小侄她的姓名和身份
!”
“哼,老夫爲什麼要告訴你這小蠻子,讓你嚐嚐那**的厲害也不錯!”鰲拜心中又是一陣冷哼,淡淡道:“世子誤會了,老夫與那女子並不相識,她的姓名和身份老夫就更不清楚了,不過世子放心,老夫會派人去打探她的情況,一有回報,老夫會派人去告知世子的!”
“老東西還在恨着我呢?”吳遠明聽出鰲拜是在故意隱瞞,剛想再試探時,鰲拜已經下了逐客令:“世子見諒,老夫還有些公事要辦,就不陪世子了,世子你請便吧!改天老夫再領着那個不成器的兄弟登門拜謝!”說罷,鰲拜也不給吳遠明辯白的機會便揮手道:“來人啊!送世子!”
“伯父,過幾天侄子要開一家銀號,請伯父到東興樓……!”一心想緩和與鰲拜關係的吳遠明大急,忙向鰲拜發出赴宴邀請,可惜鰲拜就象沒聽到一樣直接進了後堂,鰲拜家的戈什哈則彬彬有禮的請吳遠明立即離開,吳遠明無奈,只得在心裡詛咒着忘恩負義的鰲拜離開了鰲拜的家,不過吳遠明並不知道的是,鰲拜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忘恩負義,鰲拜剛回到後堂就向在後面等待的班布爾善發出命令,讓班布爾善暫停刺殺吳應熊並設法嫁禍到朝廷頭上的行動,也讓一直提心吊膽磨蹭着不肯執行命令的班布爾善鬆了口氣,情知鰲拜與吳三桂家劍拔弩張的形勢已有所緩和。
與等在外廳的史鑑梅一同出得鰲拜府時,時間已是早上的巳時時分,天色大明,同時姚啓聖帶着三十名吳三桂留下的衛士在鰲拜家大門外等待多時,見吳遠明出來,瞭解了事情經過姚啓聖忙迎上來問道:“孩子,情況怎麼樣了,鰲拜見你沒有,你和他關係緩和沒有!”
“救了他的親兄弟,他就算沒什麼好話和好臉色,接見一下我那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沒說幾句話就被趕了出來,他現在對我什麼態度,我就不清楚了!”吳遠明嘆氣答道,姚啓聖鬆了口氣,微笑道:“沒事,鰲拜對他兄弟還是不錯的,也很念舊情,義父可以肯定鰲拜對你的態度已經緩和了!”
“希望如此吧!”吳遠明將信將疑的答道,這時,吳喜已經給吳遠明和姚啓聖拉來一輛馬車,父子倆便同乘一車回府;途中吳遠明自然把那個面具女子的情況告訴了姚啓聖,向這個老泥鰍義父求教,但是吳遠明與那面具女子接觸僅有一次,能提供給姚啓聖分析的情況更少,老頭自然猜不出這女的身份,只能提醒吳遠明道:“小心些這女人,如果我沒料錯的話,她應該很能利用自身美色迷惑男人,搞不好她就是接替胡宮山,專門給太皇太后收集情報並刺殺異己的十三衙門頭子,所以你除了加緊調查她的身份外,還要注意提防有人對你和你的親信施展美人計,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接觸,更得慎之又慎!”
“義父放心,孩兒在女色方面的習慣你也知道的,只要有個暖被窩的就行,不會貪得無厭!”說起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美德,吳遠明那得意勁就別提了,姚啓聖也明白自己這個小漢奸乾兒子在這方面確實做得不錯,便只是稍一提醒就了事,不過提到女人後,吳遠明馬上又想起那個幾次幫助自己的惠兒小丫頭,想到她很可能處在生命危險中,吳遠明那少得可憐的良心就有些發疼了,心裡始終放不下那個小丫頭的安危。
“義父,孩兒還是想去索額圖家一趟,就算索額圖不允許我見昭惠,起碼也可以瞭解她這十幾天的情況!”吳遠明下定決心,向姚啓聖提出要去索額圖家拜訪,開始吳遠明還擔心姚啓聖會提出反對,誰知老叫花子只一皺眉便點頭道:“甚好,不管是滿人漢人,只要給你效過力你就應該關心她,傳出去也是個美名,起碼別人再幫你做事時可以放心不少,何況這個昭惠在北京城裡也算一個名人,效果更好
!”
“我可不是爲了圖一個好名聲!”吳遠明暗嘀咕着指揮隊伍改道,走官道直奔永興寺,準備去找那個十八天沒見的小丫頭,,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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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穿過北京城繁華而且更加擁擠的街道,好不容易到了索額圖府大門前,吳遠明先深呼吸一口,做好吃閉門羹乃至被索額圖當面呵斥和索額圖老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往外趕的準備,這才獨自一人下車到索額圖家大門前遞名刺求見,向索府門前的戈什哈說道:“煩勞通稟索大學士一聲,太子太保兼少保、和碩額附、平西王世子吳應熊求見!”
“真是對不起世子,我家大人上朝去了,還沒有回家!”索府的門房垂手低頭,歉意道:“世子如果想見我家大人的話,要請改日了!”
“是嗎?”吳遠明一陣失望,但是那門房忽然一笑,低聲道:“世子,如果你想見我家小姐的話,那就請進吧!我家小姐正在後花園小湖的涼亭裡餵魚!”
“你說什麼?我可以直接見你家小姐!”吳遠明幾乎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還從沒聽說過那個男人大戶權貴的人家求見可以直接見到那家人的小姐,那門房又是一笑,答道:“世子放心,這是我家主人的交代,否則借奴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擅自做這個主啊!”
“肯定是惠兒,她沒有恨我!”吳遠明一陣狂喜,認爲是小丫頭偷偷買通了門房,讓自己可以直接進去見她,吳遠明忙掏出一錠銀子扔進那門房手裡,連招呼都沒向姚啓聖打就快步跑進索府,上次來這裡揍伍次友的時候,吳遠明曾經到過索額圖家的後花園,輕車熟路,沒花多少時間就鑽進那個與小丫頭第一次見面的後花園,順着穿湖小路尋去,很快就看到小丫頭帶着兩個丫鬟在一塊天然薑黃石旁,正一把把的將魚食往湖裡亂扔。
十八天沒見,小丫頭清麗絕倫的臉蛋似乎清瘦了一些,略帶嬰兒肥的臉頰明顯少了幾分肉感,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少了幾分神采,但氣色倒是很好的,看不出有什麼吳遠明懷疑的病色;不過小丫頭的情緒卻沒有氣色那麼好了,那往水裡摔魚食的動作那象是餵魚啊!簡直是象想把魚砸死一樣,見此情景,吳遠明先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裡,然後才努力擠出一絲賠罪的笑容,招呼道:“惠兒,你的吳大哥來看你了!”
聽到吳遠明那熟悉的聲音,小丫頭漂亮得讓人心醉的小臉上先是閃過一絲狂喜,但那份狂喜馬上又按捺下去,還狠狠的頭扭過去,甚至連瞟都沒有瞟吳遠明一眼,吳遠明知道這丫頭鐵定會乘機向自己撒嬌,也沒怎麼生氣,只是卑賤的笑着走過去,湊到小丫頭背後笑道:“惠兒,吳大哥來看你,你怎麼不高興不理你吳大哥啊!”
“我沒有什麼吳大哥!”小丫頭的聲音裡帶上了憤怒,氣呼呼的喝道:“海菊,海梅,你們把這個忘恩負義的臭男人趕走,要是他不走,就叫府裡的家丁來把他架走!”說到最後,小丫頭的竟然帶上了哭音,從側面看去,小丫頭的臉頰上已經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可見小丫頭心中的傷痛之深。
“是
!”小丫頭身邊那兩個相貌可人的丫頭答應一聲,雙雙攔到吳遠明身邊,齊聲道:“這位大人,我家小姐請你離開,你請自便!”面對這種情況,要換了別人也許就束手無策了,最多隻能是苦苦哀求,懇請小丫頭原諒,但吳遠明是誰,眼珠子一轉又是一個壞主意,故意裝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樣,向那兩丫頭淫笑道:“兩位小妹妹很漂亮啊!什麼時候進的索大人府啊!要不要爺我替你們贖身!”
說着,吳遠明還向那兩個丫鬟伸出鹹豬爪,嚇得那兩個年齡比惠兒大不了多少的丫鬟失聲驚叫起來,連連後退,吳遠明這一招十分有效,惠兒小丫頭果然勃然大怒,抹去眼淚回過頭來剛想向吳遠明咆哮時,聰明絕頂的小丫頭卻立即猜出吳遠明是想勾引她主動向吳遠明說話,小丫頭也是氣極了吳遠明,眼珠一轉拉去那兩個丫鬟就跑,準備讓吳遠明追上去向她磕頭賠罪,可互相算計的吳遠明和惠兒都沒想到的事發生了……
“老爺回府了!”先是花園入口處傳來僕人的叫喊聲,然後是索額圖怒火沖天的聲音:“吳應熊在那裡,吳應熊,你給我出來!”小丫頭也是充心想氣氣吳遠明,馬上叫道:“阿瑪,吳應熊在這裡,快來把他趕走!”
“噔噔噔噔!”索額圖的朝鞋將花園裡的青石路踩得亂響,只在片刻間,雙眼噴火的索額圖就出現在花園小徑上,讓吳遠明大吃一驚的是,十幾天時間不見,索額圖竟然比女兒瘦得還要厲害,加上氣得鐵青的臉,看上去又黑又瘦,就象變了一個人一樣,吳遠明知道捱罵的時候到了,硬着頭皮迎上去,強作笑顏道:“吳應熊見過索大人,索大人安……啊!”
“砰!”吳遠明話音未落,索額圖的拳頭已經重重落到吳遠明臉上,打得吳遠明滿面開花,仰面摔倒,嘴裡也噴出一股骯髒的黑血,但索額圖並不解氣,衝上去繼續對吳遠明拳打腳踢,邊打沙啞着嗓子罵道:“畜生,你這狼心狗肺的畜生,你把我們赫舍裡滿門害慘了,你把我女兒害慘了,你……你……你還有臉登我家的門!”
“阿瑪,別打了!”小丫頭開始還對吳遠明恨之入骨,可是看到吳遠明被索額圖打得鼻青臉腫後,又馬上忘記了吳遠明的無情無義,飛奔過來想拉開索額圖,想從索額圖拳腳下救出吳遠明的狗命,吳遠明也捂着臉慘叫道:“索大人,你聽我解釋,我今天是來向你賠罪的!”
“賠罪,你賠得起嗎?”索額圖越想越是生氣,推開惠兒跳到吳遠明身上又是幾腳,疼得吳遠明殺豬般嚎叫起來:“索大人,你要我怎麼陪都行,可今天我除了是來賠罪,還是來你女兒的命啊!”
“救我女兒的命!”索額圖不顧一切的咆哮讓吳遠明心驚膽戰起來:“如果不是我早有預料,等你來救惠兒,惠兒早就毒發身亡了,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來怎麼處理惠兒這件事,特意囑咐門房讓你隨時可以見我們,可你竟然到現在才來,我女兒對你有多好你自己清楚,你竟然到現在才來,你對得起她嗎?”
“原來早就有人向惠兒下手了,是索額圖自己救了女兒!”吳遠明臉都白了,暗罵自己忘恩負義,竟然對惠兒的漠不關心到了這地步,同時不知情的惠兒也驚叫起來:“我毒發身亡,阿瑪,是有什麼人想殺我嗎?”
注1:爲了搶走弟弟博穆博果爾的妻子董鄂氏,順治將博穆博果爾逼死,一說是殺死,另注:董鄂氏便是《鹿鼎記》中死於化骨綿掌那個妃子,溢號爲‘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