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姚啓聖給吳遠明分析的那樣,現在的大清國朝廷已經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以康熙和孝莊爲代表的皇帝派佔據天時,控制全國大部分官員和軍隊,實力最強;鰲拜佔據人和,把持六部和一半在京官員,控制部分外地軍隊,實力次強;第三股力量就是吳遠明的好老爸吳三桂了,吳三桂虎踞邊陲,手中軍隊雖然不多,卻都是長期在邊陲征戰的千錘百煉之軍,戰鬥力不容小視,還有西選官控制全國約兩成地方民政,實力雖然最弱,北京卻鞭長莫及,佔據絕對的地利。而且相比康熙和鰲拜,吳三桂又佔一個優勢,那就是吳三桂是漢人,這點雖然在吳三桂臣服清廷時沒什麼效果,可是到了吳三桂舉兵造反的時候,那就沒有人敢打保票不會沒作用了。
這三股力量中,雖然康熙的皇帝派最強,但並沒有佔據絕對優勢,一旦鰲拜和吳三桂聯手,兩家合力之下,至少能和康熙打一個平手,所以姚啓聖纔敢向劉玄初打包票,擔保康熙不會追究吳遠明擅殺沐王府叛徒,也不會追究吳遠明包庇沐王府反賊之罪——畢竟沐王府的頭號仇人是吳三桂,殺父之仇可是人生頭號必報之仇,康熙也許還巴不得最近屢屢給他添亂的吳應熊沉迷於沐萌的美色,然後被沐萌用美人計一刀宰了喂狗。而朝廷最終的態度也正如姚啓聖預料,對迎春閣發生的事完全是裝聾作啞,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讓等着挑動康熙和吳三桂決裂敵對的鰲拜空歡喜了一場。
朝廷不找吳遠明算帳,不代表吳遠明就會沒事偷着樂,至少把接好肩骨的沐萌接回家後,吳遠明就當着沐萌的面拍胸脯發下毒誓,“老婆,你放心,陷害你們那個胡宮山,我一定想要了他的狗命!爲你出氣報仇!”
“誰是你老婆?”直到此刻,沐萌纔有機會駁斥吳遠明的險惡用心,沐萌強忍住肩部斷骨處的劇疼,紅着臉向吳遠明說道:“雖然我感激你把我們從韃子手裡救出來,但你不要癡心妄想,更不要做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要忘了,我們兩家還結着深仇。”
“嘿嘿,呵呵。”吳遠明被沐萌比做癩蛤蟆也不生氣,傻笑着一雙色眼只是在沐萌臉上胸上亂轉,不時還偷偷咽幾下口水。看得沐萌俏臉通紅,沐神保火冒三丈,沐神保站起身來,陰沉着臉說道:“吳應熊,請你對我妹妹尊重些,今天你對我們的恩情,沐神保不會忘記,他日若是你再落到沐王府手裡,定然饒你三次不死。或者你遇到危難,只要沐王府在場,我們一定救你三次性命,以報你今日之恩!但三次過後,我們沐王府和你就恩斷義絕,咱們的仇怨,重新算!”
皇甫保柱的傷也包紮得差不多了,見沐神保說話狂妄,忍不住出言諷刺道:“好大的口氣,饒我們世子三次不死?我們世子饒你們三次不死還差不多吧?”吳遠明卻深知人生無測這個道理,忙收會緊盯沐萌的眼珠子攔住皇甫保柱,向沐神保拱手道:“沐大哥,多謝你的金口玉諾,他日吳應熊若是遇到危難,還望沐大哥鼎力相助。”
沐神保僅有二十一歲,而吳遠明已經過二十九快三十了,但吳遠明對沐神保還是張口大哥閉口大哥,其無恥用心盡人皆知,沐神保如何聽不出來?可沐神保今天確實欠了吳遠明的大人情,也不好意思太過發作,僅是一邊攙起沐萌,一邊向吳遠明說道:“吳應熊,今天的事再感謝你一句,山不轉水轉,咱們後會有期,告辭了。”
說罷,沐神保攙着沐萌就走,沐萌紅着臉眼角輕輕一瞟吳遠明,也是跟着往外走。吳遠明忙攔住他們,“沐大哥,沐姑娘,請留步,你們千萬不能走。”沐神保誤會了吳遠明的意思,眉毛一挑就發作道:“怎麼?你還想強留我們嗎?是想殺還是想剮?”
“沐神保,休得無禮!”皇甫保柱大怒在向前,吳遠明忙擺手讓皇甫保柱下去,向沐家兄妹解釋道:“沐大哥,沐姑娘,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留你們,是因爲你們沐王府已經被韃子盯上,又出了個叛徒白凌鬆,他肯定已經把你們在京城所有的藏身地出賣給了韃子,你們不管藏在那裡,都逃不過韃子軍隊的追捕。現在整個北京城,也就是我家裡沒有韃子敢闖進來,所以你們只有住在我家裡才最安全,然後再慢慢想辦法逃出這北京城。”
沐神保和沐萌對視一眼,都覺得吳遠明說的話有道理,但是要住在吳遠明這條擺明了對沐萌不懷好意的色狼家裡,沐家兄妹可就得猶豫一會了。沐萌對吳遠明印象還算不錯,紅着臉向吳遠明問道:“我們是你家的大仇人,住在你家裡你爹會答應嗎?”沐神保考慮的卻是另外一事,擔心道:“北京城是韃子定的國都,守備之森嚴天下第一,我們又被韃子盯上,怎麼才能逃出去?”
“沒事,我老爸遠在雲南,就算他不同意也管不了我。”吳遠明一拍胸口,大大咧咧的說道:“至於逃出北京城,這你們更不用擔心,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我老爸派進京進貢的隊伍就要回雲南了,你們跟着我老爸的軍隊一起出京,借韃子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搜查襲擊我老爸的軍隊。只要你們出了北京城,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們想怎麼走都行了。”
“這……好嗎?”沐神保有些遲疑,他倒不是怕吳遠明會乘機對他們下毒手——吳遠明想殺他們早就殺一百次了,沐神保所擔心的只是他妹妹而已,但吳遠明接下來的話卻讓疑惑盡解。吳遠明剛纔一直緊盯着沐萌的色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陰陰的說道:“你們放心,我不是讓你們白領我的情,我留下你們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借你們的手,在這幾天幫我殺掉胡宮山這個叛徒,我想你們不會拒絕吧?”
“好吧,胡宮山收買白凌鬆,在迎春閣又殺害我們的同伴,這仇我也要報!”沐神保終於被吳遠明說得心動,點頭同意留下,“我幫你殺掉胡宮山,就算付給你的房租,但其他的事,一律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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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服了沐家兄妹留在家裡,吳遠明總算是勉強放下心來,沐萌不僅武藝高強,同時也是在吳遠明前世今生中唯一一個對吳遠明好的女人,吳遠明恩將仇報,壞心眼自然打到了沐萌頭上,剩下的,就看吳遠明如何向沐萌獻殷勤了。而這個時候,已經是康熙八年正月十三下午申時,距離吳遠明代父晉見康熙催討軍餉只剩下一天多時間,所以吳遠明雖然又累又餓也沒有去休息,又和姚啓聖、劉玄初回到書房,商量催討軍餉的事宜。
“世子請看,今天早上,班布爾善派人送來了這個。”劉玄初微笑着將一張長寬不滿三寸的紙條遞給吳遠明,吳遠明接過一看,見紙條上僅寫了兩段話——成功,鰲拜已同意在朝議上幫你說話!吳遠明頓時大喜,鼓掌道:“好,班布爾善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鰲拜那老小子終於被說動了!這會到了朝廷上,有他小麻子的好看了。”
吳遠明並不知道的是,爲了寫這兩段話,班布爾善可是在鰲拜家裡把口水都說幹了,花了一夜功夫才說得鰲拜回心轉意。當然,鰲拜一系的其他官員也功不可沒,鰲拜雖然明知這是吳遠明的賄賂腐蝕之功,但鰲拜也不能駁包括親弟弟在內的所有親信面子——畢竟鰲拜想要登上皇位,離不開這些人的擁戴。加上鰲拜自己的私房錢在聚豐銀號事件中損失慘重,也想借這個機會撈回來,這纔有了班布爾善的這張紙條。
“先別高興得太早。”姚啓聖冷冷的給吳遠明潑冷水道:“鰲拜和康熙敵對多年,康熙不可能沒考慮過鰲拜臨陣倒戈,肯定準備了應對手段。你要想康熙接受你們吳家的敲詐,還得多想些辦法。”
“義父,你老人家是洞庭湖裡的老麻雀,官場上的老油條,你有什麼好主意,就請儘管指點孩兒吧。”吳遠明嬉皮笑臉的向姚啓聖問道。姚啓聖先微笑着敲一下吳遠明的腦袋,教訓吳遠明的比喻不當,然後才陰笑着說道:“要想朝廷接受你們吳家索要的軍餉數目,除了要爭取鰲拜一系的支持外,康熙手下的官員你也得想法拉攏,只要朝會上有六成的官員支持安撫吳家,康熙即便不想同意,也不得不考慮後果了。否則的話,你們吳家加上鰲拜,不過只能和康熙打一個平手,被康熙砍價也理所當然了。”
“還有那個戶部尚書王煦,也是個麻煩人物。”劉玄初提醒道:“我們索要的軍餉數目一向上奏,那個老頑固鐵定會力諫反對,說不定會玩出撞死在金鑾殿上的死諫,而我們這邊可沒有誰能有這麼大的勇氣,到那時候,我們的氣勢就落下風了。”
“這個容易,反正我手裡現在也有人了。”吳遠明原先是想拉攏王煦爲自己所用的,只可惜吳遠明的幾萬兩銀子撒出去,王煦連起碼的上門致謝都沒有,吳遠明也就不抱多少指望了,“聽說那個王煦家中連個僕人都沒有,就在三間破草房裡,我隨便派個殺手去把他幹掉,就不怕他在朝會上搗亂了。”
“天真!”姚啓聖沒好氣的說道:“王煦是朝廷清官的代表,他在這關口被人殺了,誰猜不到是你下的手?將來名士清流誰還會服你?沒了他們的支持,將來你想用一幫貪官污吏替你治天下嗎?”話雖如此,但姚啓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向吳遠明耳提面命道:“想殺這樣的清官,你首先要殺的是他的清名,只要他的清名一毀,你怎麼殺他都沒關係了。”
“可那油鹽不進的老頑固不貪財不好色,身爲一品大員,一日三餐全以青菜豆腐下飯,這樣的人名聲怎麼毀?”劉玄初勉強算是個謙謙君子,最怕遇到這樣的人,也拿這樣的人沒辦法。
“沒關係,讓我想想。”吳遠明擺擺手,低頭琢磨起來。吳遠明做這種事是最有經驗的,他在二十一世紀當交警副隊長的時候,手下就有那麼一個從不吃賄賂的交警,當時沒少給吳遠明製造麻煩,不過在吳遠明把他騙到娛樂城喝了一次酒——酒裡當然有特殊作料,拿到了他和小姐快活時的照片後,那個交警也就被吳遠明拖下了水。片刻後,吳遠明一拍手掌,奸笑道:“有了,這回我要借這個機會,讓他徹頭徹尾的聲名掃地,讓他在京城無法立足,乖乖的到雲南去給我老爸賣命!”
“說來聽聽,什麼主意?”姚啓聖和劉玄初都知道吳遠明耍鬼點子的本事,全都豎起耳朵想聽吳遠明又想出什麼斷子絕孫的餿主意。可吳遠明正要開口時,門外傳來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吳大哥,吳大哥,惠兒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