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少筠還沒回過神來,青陽的脣已然蠻橫的覆在她的脣上!少筠腦子“轟”的一聲炸響,只下意識的張口驚叫。不料她這一驚叫,到讓青陽順利的攫取了她的檀、口。
青陽食髓知味,一手固定着少筠雙手和腰肢,一手欺上來定着少筠的後腦,嘴上更加張狂起來。少筠少不更事,羞惱欲死,用力掙開了青陽的鉗制,又左右躲避青陽的追逐:“哥哥!你瘋了麼!我是筠兒,小竹子……”
青陽年紀比少筠大了五歲,正經是個青年公子,那容少筠那番青澀掙扎?他再度抱緊少筠,一下把少筠壓到艙房內木板上,悲憤的怒吼:“筠兒!我通懂人事時,你才十歲!我守着你長大,看着你一點兒一點兒的長成今日模樣!整整五年!五年!那下面非你不可的意思,你不懂麼?”,說完又湊了上來,彷彿久旱遇甘泉般急不可耐!
少筠心酸羞惱,哆哆嗦嗦的話不成一句,只能淚花四濺的驚叫着推搡青陽。
就在少筠被吻得暈頭轉向的時候,突然覺得身上一輕,原來有的壓迫感沒有了。她大口喘着氣,睜開哭紅了的眼睛,才發現萬錢環着她,低頭皺眉的看着她。而她,雙手顫抖着緊緊的揪着萬錢的衣襟。
少筠突然覺得很安全,前所未有的安全!她大舒一口氣,藉着萬錢的支撐,漸漸把氣息喘勻了,才轉頭去看青陽。
青陽似被大力推搡過,只彎着腰,扶着艙房木板,揚着頭,惡狠狠的盯着萬錢!
萬錢感覺到少筠平靜了下來,心痛之餘不免讚歎少筠十分能耐。遭此非禮,她竟能收放自如的控制自己情緒!他轉頭看着康青陽,低聲說道:“康公子,有話好說,鬧出事情來,只怕公子也難向家中高堂交代。”
青陽的小廝康福看見此況,才畏畏縮縮的上來扶着青陽:“少爺,您沒事麼?您別……您嚇着表小姐了……好容易見着人,好好說話好麼?”
青陽一手揮開康福,站直了身子,盯着少筠,緩緩的音調下是滿滿的悲憤:“少筠,你幾次出門,都爲見這位萬爺,我一清二楚!我在仁和裡邊上站過兩天,卻見不上你一面!十年青梅竹馬,五年傾心相許,敵不過與此人的幾次會面麼?我不甘心,我更不敢相信!往日青陽的筠兒、小竹子,雖然淘氣,卻聰慧良善,知冷知熱!今日的少筠,琵琶別抱……我總要問個清楚明白,是否我這些年衷情錯寄?”
琵琶別抱?
這是一句多重的話!少筠忍不住,眼淚一串串的掉,好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侍蘭見狀連忙上來扶着少筠,把少筠從萬錢懷裡接出來,然後對青陽說:“少爺!您怎能這樣說小姐?從少爺傳出婚訊至今才幾天?小姐左右爲難,家裡變故突起!少爺委屈,小姐知道。就是爲體恤少爺,小姐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一肚子的委屈,統統都自己嚥下。少爺怎能用這樣的詞說小姐……”,說完,連侍蘭也難受,眼圈紅了起來。
青陽聽了侍蘭的話,臉色變了又變,扶着舷窗的手鬆了又緊!萬錢看見此況,便上前半步拱手道:“桑二小姐找在下,是爲家中營生,確實並非康公子想象的那般不堪。只是康公子,在下以爲,桑小姐也實在無話可說!”
少筠聽了萬錢的話,更覺得心酸難耐!一個外人尚且明白她沉默不語的原因,青陽怎能不明白?忍不住,她抿着嘴,無聲流淚。過了一會,她又覺得沒意思,抽了抽鼻子,拉着侍蘭:“走吧,咱們家去,出來許久,我娘要擔心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艙房。
青陽一下慌了神,連忙搶上去拉着少筠:“筠兒!你別走!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能見到你!你別走!”
萬錢輕輕嘆了一口氣,卻再也不肯離開艙房,只示意阿聯退到一邊,兩人就在舷窗便呆着。
侍蘭緊緊皺着眉,半抱着少筠不肯鬆手。青陽這才明白剛纔自己有多惡劣,他紅着臉,繃着一脖子的青筋,低聲說:“少筠,你別生氣,只當我昏了頭好麼?我!我好容易才能見到你……康福在你家邊上守了幾天,直到今日才確切知道是你出了門……我們還像舊日那樣,說說話,好麼?”
少筠抿了嘴,生生把許多心情都壓下去,然後深吸一口氣,才說:“哥哥……還能說什麼呢?家中少嘉哥不爭氣,哥哥的爹孃嫌棄,這也是人之常情,少筠怨無可怨。少筠知道哥哥十年用心,所以……若能與哥哥相知相守,少筠感激上蒼。”,話到這兒少筠紅了臉,又掉了眼淚。
青陽心痛不已,聲音也顫抖:“筠妹妹……筠兒……”
少筠別開頭,看着舷窗外粼粼波光,低低呢喃:“可惜,最後不過是黃粱一夢……我知道哥哥心裡難受……可是少筠不能說什麼了……哥哥的爹爹是知府大人,也是少筠的姨父。哥哥即將過門的妻子,是樑老爺的千金小姐,而樑老爺又是少筠的姐夫。少筠多說一句,都是對不起姐姐姐夫,都是辜負哥哥和姨媽……”,少筠轉過頭來,眼中帶淚,輕輕說道:“哥哥,若少筠告訴你少筠確實琵琶別抱,你會恨我,是麼?若你恨我能讓你少難過一點,那你就當筠兒早已琵琶別抱吧。”
青陽輕輕戰慄,呆呆的看着少筠,許久後低語:“你不會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的!”
少筠抿了嘴,低了頭,旋即又擡頭,帶淚淺笑:“哥哥,我該走了。”
青陽狠狠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不再追上去。他總是專注於自己的痛自己的喪失,直到今日,他才真切的看到少筠的委屈與隱忍。或許這就是小竹子吧,自己就是一直看着她如此委屈隱忍的長大啊!原來,世間的許許多多事情,原先或許有一個是非曲直,最後卻往往歪曲了對錯。他無力,她亦然,所以只好什麼都不說。
少筠拉着侍蘭快步走出艙房,直到天地一寬,她就再也忍不住,一把抱着侍蘭,把頭狠狠的埋在侍蘭懷裡,半句話都不說。
後面緊跟着出來的萬錢心裡暗歎,只能靜靜的站在一旁。阿聯掂量着,便轉到船尾,讓遊舫上的河工放下扁舟,自己去找了烏篷船搖過來接人。
此後,少筠一言不發,面容更淺淡的彷彿一陣風也能吹散了。萬錢幾次想張口,都覺得胸口悶悶的,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烏篷船快要靠岸的時候,少筠突然看着萬錢,似乎低聲懇求:“我不想回家……”
萬錢一愕,又連忙醒了過來,靦腆笑道:“方纔你說過什麼二十四橋明月夜,不如去數數究竟是哪二十四橋?”
萬錢態度憨直,叫少筠心裡鬆了鬆,面上不禁露出半縷笑意,只是也沒有說話。萬錢卻清晰的捕捉到了那點笑意,心裡也一樣鬆了鬆,便示意阿聯。
不多時,少筠萬錢在前,侍蘭阿聯在後,雙雙穿梭於瘦西湖畔的楊柳中。走了良久,阿聯刻意慢了腳步,萬錢與少筠便有了一份獨處的靜謐空間。
少筠滿腹心事,哪怕滿眼勝景也覺得寥落。
萬錢木訥,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有一路跟隨。不過,若是途中走到了一座橋,萬錢就會說,這是什麼什麼橋,只怕也是二十四座橋中的一座云云。若他不認得是什麼橋,還肯執着的跑去問路人,然後又跑回來鄭重的告訴少筠。來來回回,都是那一句。時間久了,少筠終於從滿腹心事中驚醒,只覺得萬錢真是能悶死人!
當兩人再一次走過一座橋時,萬錢又伸頭出去看,然後回來告訴少筠:“這是太平橋,也是二十四橋……”
少筠十分忍不住,一下子笑開:“萬爺,您這一路數了這麼些橋,究竟湊齊了二十四橋了麼?”
萬錢一下子臉紅,看着少筠,又扳自己的手指數數:“咱們走得慢,也就走了四五座橋而已……”
少筠又是忍俊不禁,卻又不說話,只淺笑着下了橋。找二十四橋麼?哪來那麼傻瓜的念頭!少筠搖頭,又一轉身,穿進了岸邊楊柳中,分花拂柳的穿行。
那一抹影綠春衫太過耀眼,落在楊柳中,少筠也成了花魂樹魄!
萬錢呆了一下,連忙跟着進了樹叢。他知道少筠今日受的委屈非同小可,可她不說,他也不知道怎麼問怎麼安慰。就因爲問不出來,所以擔心少筠會做出什麼傻事。他急急跟上去,顧不上思量什麼,一手握住了少筠:“你要去哪……”
少筠一愣,立即覺得萬錢的手滿布繭子,粗糙非常。而萬錢腦子一空,只覺得自己手裡彷彿握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柔嫩清爽!
少筠臉又紅了,一把甩開萬錢,眯着眼說:“連你也輕薄我麼!”
手上一空,帶的心裡也一空,萬錢訥訥的:“我……我不是!”
少筠抿了嘴,看了萬錢一眼,轉身又走開。就在那一剎那,萬錢突然有一種感覺,眼前的少筠是真傷心了,不然以她往日的脾氣,他這樣輕薄她,她不會不反擊的。就在那一瞬間的功夫,萬錢鼓起了勇氣,趕上兩步,毫不遲疑的握着少筠的手,低聲安慰:“少筠,別傷心,總會過去的。”
一句“別傷心”,叫少筠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緊緊抿着嘴,不叫自己又哭出來。
萬錢看見少筠又紅了眼睛,又慌忙伸手進懷裡想掏什麼,結果仍舊是掏了一半又訕訕的住了手。這一下,連少筠也忍不住了,她抽回自己的手,笑話萬錢:“萬爺懷裡是方絲帕吧?也不知道是西街上哪家繡房的活計,還是……那位姑娘精心繡出來的?叫萬爺您如此珍而重之?”
萬錢臉色一僵,竟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伸手撓頭!
少筠“噗”的一聲笑開,滿腹的傷感一下子被萬錢趕到了九天之外!她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轉身漫步開去,心情終於變得輕鬆了些:“二十四橋麼,也有說是橋名,也有說是真有二十四座橋。不過瘦西湖底淤泥堆積,二十四橋早就湊不齊了。萬爺還要找什麼?又去哪兒找?”
萬錢聽得少筠語調輕揚,知道她心情平復,不禁鬆了一口氣,順口接話:“竟有橋名叫‘二十四’?”
少筠回眸一笑:“萬爺,人也有‘二百五’的,橋怎麼就不能‘二十四’?”
萬錢一愣,只覺得少筠那句罵人不帶髒字的話像是一隻小手,對着他的腳板底花樣百出的撓着,叫他咬牙切齒又無計可施!
等他回過神來,他十分忍不住,又上去拉着少筠的手,低聲呢喃說:“難怪人家說你淘氣,原來你真淘氣!”
……
作者有話要說:hoho,兩人相互戲弄……不知道誰吃虧多一點。
蚊子記得某匹馬今天婚了?恭恭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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