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卿接口道:“我與桐文隨處走走,看着這裡的梅花好看,才逛到這裡,你們繼續就是了。”
“姐姐,你看我練武吧。”沈煜笑道。
“好,我們就在旁邊看。”
寧熾話少,直接抱拳退下,繼續指導沈煜與沈平盛。
陳桐文看了一會兒才道:“姐姐,我看寧師傅的武功好的很,怪不得身體那樣的棒,如此好的底子,真是讓人羨慕。”
“是啊,他的功夫雖然沒有得到寧老將軍的真傳,但卻是有世外高人指點的。”
“沈煜的身手也不錯的,倒是五皇子差一些。”
沈蘊卿點點頭:“他身子弱,當年雅妃懷他的時候,遭了不少的罪,孃胎裡出來的時候,就比別人瘦小些,現在跟着寧師傅也能強身健體。不過,你可別小瞧了他,他的腦袋靈活的很。”
“嗯是呢,我聽嫂嫂說過,五皇子對研究各種東西都感興趣。我還見過他做的手工藝品,真的是太漂亮了。”
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陳桐文的眼睛就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寧熾。
沈蘊卿只當她是羨慕和敬仰英雄的小女兒心態。
不過,這幾個人之中,寧熾年齡大,又生的粗眉大眼,一身的好武藝,連沈蘊卿都覺得好看。
不一會兒的功夫,幾個宮女尋了過來,紅醉氣喘噓噓道:“公主可讓我們好找,原來到了這裡。”
“走着走着就到了這裡,怕你們找不到,就在這裡等你們了。既然來了,天色也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小廚房做的野雞山蔘湯也該好了。”紅醉扶着沈蘊卿,往前走了幾步。
沈蘊卿回頭見陳桐文依然站在原地,心中一動,笑道:“看傻了嗎?還不跟我回去。”
陳桐文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轉身道:“哦,這就回去。”
兩個人並肩而行,沈蘊卿斜斜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故意放慢了腳步,又回頭瞧向練武場中。
而迎接她目光的,則是沈煜那雙不知在想什麼的眼神。
心中微覺不妥,卻沒有說什麼,一行人又走回了昭陽宮中。
沈蘊卿掌管着六宮事宜,每日早上卯時中起牀,辰初用過早飯就與雅妃匯合,處理各項事宜。
“雅母妃。”沈蘊卿從轎攆上下來,正好碰到雅妃也走進來,笑着請安。
雅妃拉起沈蘊卿的手,牽着往殿內走:“今兒可真是冷的很啊,你的手倒還好,不涼。”
“瞧我穿的,這裡三層外三層,像個糉子。”沈蘊卿任由雅妃拉着進來坐下。
“那也是個漂亮的糉子,這殿裡比昨天暖和了好些呢。”雅妃與沈蘊卿脫下外面的披風,各自坐下。
沈蘊卿點頭:“這都數九了,咱在這裡處理公事,也不能凍着,昨天讓她們籠了暖炕。”
“怪不得進來這樣舒服。”
兩個人絮絮叨叨說了幾句話,有宮女進來道:“娘娘,公主,外面回事的人齊了,要不要喊進來?”
沈蘊卿望了一眼雅妃,雅妃對着宮女點頭道:“按照規矩,一個個進來吧。”
絳色的細棉布簾子一動,陸續進來幾個宮人。
今天是每月報賬的日子,內務府總管在前頭捧着一個厚厚的本子,沈蘊卿笑道:“今天可是有的忙了。”
內務府總管笑道:“公主說的是,不過,每月的進出賬目都是按照定製來的,都也不費事。”
沈蘊卿順手捧起桌子上的茶杯,放在脣邊輕輕的抿了一口:“這茶可真燙口啊。”
雅妃聽見沈蘊卿說話,輕輕的撇了一眼內務府總管道:“既然燙,就等會兒喝了。先彙報其他的事,賬本子放那兒等會看吧。”
內務府總管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卻又無可奈何的退到一邊慢慢的等着。
幾波人過去,沈蘊卿看那內務府總管站的都開始搖晃,才笑道:“時辰也不早了,呈上本子來。”
“是。”內務府總管哪裡敢怠慢,趕忙抱着本子呈上來。
沈蘊卿看過,順手遞給雅妃道:“母妃,蕭貴嬪娘娘的用置倒是宮中數一數二的。”
雅妃微微的一翻,點頭道:“是呀,這規制怎麼看着都是貴妃的。”
內務府總管趕忙道:“皇帝下旨將蕭貴妃降爲貴嬪,可是,規制沒有降,一直是用貴妃的儀制。”
“哦,原來如此。但宮中有宮中的規矩,嬪就是嬪,貴嬪就是貴嬪,那貴妃可不能用貴嬪的,回頭,按貴嬪的儀制吧。”
內務府總管的眉頭一簇,擡頭看到沈蘊卿射來的眼神,帶着一種刺骨的涼意,頓時身子一軟,想起剛纔自己足足站了一個時辰,到現在腳都是麻的,下面的話便生生嚥了回去。
“吳總管,還有哪裡不明白嗎?”沈蘊卿笑道。
“沒有了,奴才這就去辦。”
“好,時辰不早了,你也早早回去辦你的差事吧,這些賬目留下,一會兒,本宮拿給父皇。”沈蘊卿的手滑過那厚厚的賬本子,笑道。
吳長生低着頭邁出門檻,眼前還是沈蘊卿那張滿含笑容的臉面,可額頭與後背已經在這隆冬天了,細細密密的出了一層的汗。
一直以來,內務府是誰都不得罪,包括當時掌權的蕭貴嬪與現在的皇后,這也是他常年不倒的原因。
就是蕭貴嬪的儀制,他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都推到皇帝那裡了,誰知道哪天蕭貴嬪在復起,他還想留條後路呢。
可惜,這樣的心眼看來在沈蘊卿的面前行不通。人人都說這個小公主不是一般的厲害,他還不信,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不說別的,只那眼神,就夠讓人膽戰心驚的,吳長生一邊想着,一邊走遠。
殿中隱隱的暖意四散開來,攪動的案上水仙花香浮動,讓人如置身在仙境之中。
雅妃捧着茶輕輕的抿過一口,才笑道:“這個吳長生倒是個乖覺的人。”
沈蘊卿翻着賬本子:“乖覺是乖覺就是太滑了也不好,我這裡可不收那些牆頭草。”
“是呀,這樣做自然讓他沒有什麼後路可退。”雅妃側頭問道:“咱們準備怎麼和陛下說這件事呢?”
“雅母妃,這事交給我就好了。”
沈蘊卿白皙的手指滑過一頁賬單,嘴角隱着點點笑意,既然已經將爲貴嬪,還用着貴妃的待遇,是想有朝一日再回貴妃的位置嗎?可惜,已經是沒有機會了。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沈蘊卿與雅妃告辭,坐着轎攆一直奔皇上的清心殿而來。
冬日寒風瑟瑟,轎攆中備着腳爐之類的東西,又用最厚的細紗棉布包裹起來,就是再冷的風也不能吹透半分。
懷中抱着早就備好的手爐,只覺得手指間都是溫溫的暖意,連頭上冰冷的珠翠都沾染了溫暖的氣息。
很快到了清心殿外,沈蘊卿將披風裹緊後才扶着紅醉的手,走了下來。
邁過長長的臺階,感覺到有雙眼睛在一直注視着自己,定睛一看,卻是在寒風中站崗的方景惟。
心中冷笑不止,只覺得那目光在碰到自己的眼睛後,有一瞬間微微的一動,而後彷彿努力了一把,才守住一樣,讓人覺得好笑。
沈蘊卿優雅的停在他的面前,冷眸相對:“不知道方侍衛是怎麼當御前侍衛的?”
方景惟猛然一驚,而後才道:“還請公主賜教。”
“目不斜視,見上位者應守禮低頭,這樣的規矩都不懂嗎?”沈蘊卿淡淡掃過這個上一世自己寄託了所有希望的男人,只覺得面目可憎的很。
方景惟這才發現沈蘊卿的眼中,不僅僅有着冰冷,還有一種刺骨的恨意,似乎在努力壓制,說不定在哪個時候就會爆發出來,將他燒的體無完膚。
冬日的風再刮皮刺骨都沒有此刻那冷寂的眼神中帶的刀子厲害,方景惟渾身不自覺的打個顫,恍惚中見大紅的身影已經緩緩的移動向前,獨留一陣冷風鋪面而來。
沈蘊卿剛纔在門口就見到三皇子的貼身侍從在外面,進到大殿之中,果然不出所料,沈耀鴻正站在下面,似乎在討論着什麼,見她進來,則不再說話。
沈蘊卿滿臉含笑道:“見過父皇,見過三皇兄。”
“起來吧,這麼冷怎麼還來了?等下,朕也是要去皇后那裡的。”嘉和帝似乎心情很好,話語中透出一種親切。
沈蘊卿笑道:“那可不行,雖然到母妃那裡也能說,一則,後宮之事是家事也是國事,父皇到母后那裡是家裡,就不能拿這些事情來煩您了。二則,母后身體不好,聽了又要跟着操心,可是兒臣不孝了。”
嘉和帝點點頭:“昭陽大了,讓朕放心的很。”
“誰讓兒臣是父皇的女兒呢?”沈蘊卿帶着一種特有的小兒女情態,讓嘉和帝心中歡喜。
三皇子一直默不做聲的看着父女兩人的互動,心中不免感慨,他是一介男兒,總不好與皇帝這樣開玩笑吧。
只是父子之間似乎總是那麼的正統與嚴肅,有些事還真不好開展。不過,這後宮之中公主也不少,或許也就只有沈蘊卿能在撒嬌中哄的嘉和帝的讚譽吧。
可惜她有一個弟弟,註定和自己不是一個隊伍中的人,否則他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與蕭貴嬪的合作纔是。
更何況,現在的蕭貴嬪今非昔比,如果不是因爲蕭天庭,他也早就轉變策略了。
只聽嘉和帝問道:“昭陽來所謂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