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卿就伺候在旁邊,先是給嘉和帝端了粥,又要給唐丞相,唐風禮站起來趕忙推辭:“不敢勞動公主。
嘉和帝看起來心情似乎有了好轉,笑道:“沒事,唐大人,你是老臣,就是三公主伺候一會兒也不爲過的。”
唐風禮才趕忙的接了過去。
就這樣,默默的吃完了飯,沈蘊卿看着內侍們將膳食撤了下去,纔對着嘉和帝道:“父皇用好了,那兒臣也放心了,兒臣告退了,早早回去告訴母后,省得她擔心。”
“你且等等。”嘉和帝招手道:“今天朕和唐丞相說起一件事情,想聽聽你的意見。”
說着也沒有等沈蘊卿說什麼,就把準備讓她與二皇子去視察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問道:“你覺得呢?”
雖然剛纔已經換過了冰,但是唐風禮仍是出了一身的薄汗。卻聽到沈蘊卿優雅而平靜的聲音,在整個大殿響起:“代天子巡視本是幸運之事,先不論兒臣去與不去,必要有一個爲首之人,二皇子年長,自然事事妥當,就是沈煜去也是學習見識。兒臣想,重要的不是誰去,而是誰更能在大災面前發揮作用,讓最新的消息送到京城,讓父皇對災區的情況瞭如指掌,以便做出最好的應對。”
話音一落,嘉和帝的神情就微微的有些變化,是啊,誰去重要嗎?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應對災情的能力。
二皇子是年長,可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不是特別的出衆,而沈煜年齡也是小了些,到了那裡不免會被那些官員忽悠了。
這樣說來,卻是需要一位能夠擔任此項工作的人去,而這個人不僅對自己忠心,更要有機智的頭腦,同時還要身份讓人覺得不礙眼才行,否者那些官員必是要戰戰兢兢的,不能露出什麼馬腳,或者故意隱瞞。
也就是說一個是明面上的主子,一個是暗面上的主子。上一次,攻打方景惟的叛軍,就是這樣,自己怎麼就忘了呢。
這樣看來,沈嘉奇與沈煜一同出現,誰都不能進行暗面行事,底下的官員很可能陽奉陰違的。
可是,真的如唐風禮說的讓沈蘊卿再去嘛?她是一個公主,按理說最合適不過。但是她的身份不是從前,有着曾經的軍功在身,已經不容人小覷了。
難道要在換人?換誰呢?
嘉和帝陷入了深深地思索當中,而此時沈蘊卿卻對着唐風禮瞧瞧的用了一個任何人都沒有注意到的眼神。
唐風禮瞬間明白了過來:“陛下,是的,公主說的對啊,誰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不能太昭顯還和陛下一條心。老臣還是那句提議,三公主很合適。因爲其他的人,身份所限,自然不合適,而三公主曾經有過戰績,陛下就是再次派出去,也沒有不合理的地方。同時,畢竟是個公主,就是能力再強,那些人也不會像對皇子一樣,過於的巴結或者籠絡。反而曾經的戰績,讓那些人心裡有點猜測,覺得公主不是太過於簡單,又摸不到底牌,最好了。”
沈蘊卿聽完唐風禮的話,才略帶驚訝的道:“唐丞相是讓我去嗎?怪不得父皇與丞相商量了這麼一晚上。父皇心疼我,自然心中不遠,丞相這樣,父皇又不好推脫,就爲了這個,鬧到這個時辰。”
嘉和帝看着沈蘊卿那天真無邪的面孔,突然就笑了起來,嘴角勾的如同下玄月一樣:“好了,好了,還是昭陽懂我的心思,行了,今天時辰不早了,唐大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風禮見狀,趕忙上前行禮道:“哦,是老臣讓陛下爲難了。”說着退了出來。
沈蘊卿也乖覺的退出來大殿中,與唐風禮正好一前一後。
唐風禮看着沈蘊卿,嘴角忍不住的笑,趁着沒人瞧瞧的豎起了大拇指:“公主,厲害啊。”
“丞相誇獎了。”
說完,兩個人心領神會的一笑,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嘉和帝獨自坐在清心殿,良久後,纔開始拿起筆緩緩的寫起字來,旁邊的內侍趕忙上前去磨墨,見皇帝竟然是在寫聖旨,便垂下了頭。
第二天一早,聖旨過來到了沈蘊卿的昭陽宮,這次去查勘災情由二皇子沈嘉奇與沈蘊卿同去。
當這聖旨傳到唐風禮的耳朵中時,唐風禮呵呵的一笑,昨晚他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要不是沈蘊卿昨晚那裝作天真可愛的樣子,給嘉和帝臺階下,這事恐怕是懸,當時他還以爲不能成了,心中着急,沒想到沈蘊卿去幾句話就搞定了,果然厲害啊。
而同時受到消息的太后則是一臉的憤怒,卻又不好對外人道,直到沈煜說將賜給他的東西轉送給了沈蘊卿,太后只是對着送信人淡淡的哼了一聲,又喊來了二皇子沈嘉奇關起門來,密談了一上午才心情略微的舒暢起來。
這些對於沈蘊卿來說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沈煜可以安全的待在皇宮中,她又跑到鳳梧宮中,囑咐了一干人等,讓紫影繼續入駐鳳梧宮,幫助母后。
又囑託了賢妃、沈煜和唐風禮等人,務必不要與太后有什麼衝突,就是有事也暫時忍得,等她回來在從長計議就是了。
就這樣,三日後,沈蘊卿與沈嘉奇一行人出了京城,一路直奔乾旱災區,路上沒有任何的停歇,直行了十多日才漸漸的進入到災區邊緣的地帶。
天氣異常熱,太陽如同就在頭頂上打轉,陽光直直的刺的人眼睛生疼,汗水一滴滴落在,還沒有落地的時候就要被蒸發乾淨了一般。
好在沈蘊卿是個公主,能夠坐在轎子當中,但也是熱的難受,就是旁邊的青岫一個勁的不停扇風,也不能有任何的緩解。
沈蘊卿擺擺手示意青岫不要再扇了,這一股股的熱浪,哪裡是扇扇就可以停止的呢。
眼睛望着外面,又走過一羣流民,正在聽着底下的官員對他們講解,朝堂很快就來了救濟之類的,人們還是將信將疑的停住了腳步。這是今天進入災區後看到無數流民中的其中一小波而已。
沈蘊卿沒有說話,這次去本來就死要調度所有的糧食之類的東西,用來救助災民,但是現在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救助這些可憐的人們。
青岫也跟着沈蘊卿望出去,想起那陣自己看着他們可憐要用車上的糧食救助她們,被沈蘊卿給攔了下來道:“這些糧食救不了任何一個人的命,反而他們會因爲哄搶而發生踩踏,進而傷了人命。”
聽到這裡青岫只得作罷,沈蘊卿看着前面在馬上也奄奄一息的二皇子,見他一路上也是這樣沒有任何救助的意思,知道他和自己有同樣的想法。
再看他本來長的一副書生模樣,看起來弱不經風的樣子,沒想到竟然一直撐到現在,看起來以前確實小看了他的心思與體力。
這樣想着,就聽到前面的人道:“進到雲中郡了。”
雲中郡是這次受災郡縣的其中一個,本次最嚴重的要數雲中郡,其次就是河東,然後就是整個衡山地區。局上報的來看,雖然說不上餓殍遍野,但也是饑民死着十有三四了。
進到雲中郡,只見樹木多數已經乾枯而死,河流更是沒有一滴的水,滿面塵土在人羣中不斷的飛揚,嗆得人難受。
沈蘊卿看着四周的農田,眉頭皺的越發的緊,對着外面道:“停車,停車。”
趕車人急忙的停了下來,沈蘊卿二話不說的從車上跳下來,一直向着旁邊的農田走去。
二皇子看着行動奇怪的沈蘊卿,因爲農田裡的植物都已經乾涸而死,雖然能看出植物,但是已經沒有任何救活的跡象。
沈蘊卿在農田中拔了幾根已經死掉的作物,又走回到車上,二皇子奇怪的問道:“三妹,你這是要做什麼?”
沈蘊卿捏着農作物,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沒事,我就是看看。”
說着轉身進了車廂,二皇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揮手示意繼續前進。
青岫一直跟在沈蘊卿身邊道:“公主,這些農作物早死了。”
“我知道的。青岫,你看,外面的山。”
青岫順着沈蘊卿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只見山上都已經沒有了什麼植被,奇怪的問道:“這些樹木都死了嗎?還是根本就沒有?”
“沒有,都被砍伐了。這乾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造成的,是因爲很多的原因,我想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吧。”沈蘊卿覺得事情遠沒有她的那樣簡單,看來要解決乾旱的問題,首先要明白這些樹木去了哪裡。
青岫似乎也明白了過來,跟着皺緊了眉頭半天不在言語。
這次出來,紅醉沒有跟着過來,而是讓鄭內侍跟着出來了。一時因爲鄭內侍是個男人,有什麼事情,他去辦比較的妥當,二是鄭內侍走了,宮中要留下一個人,最讓沈蘊卿放心的就是紅醉。
沈蘊卿將自己的那些暗衛都留給了紅醉、沈煜等人,而當初跟着陸承靄的暗衛,他帶走了幾名,剩下的這次也都跟着出來了。
好在這些人念着是陸承靄的命令,對沈蘊卿的指令是言聽計從,一路上二皇子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沈蘊卿對着外面道:“小鄭子?”
“在。”鄭內侍靠了過來,這次出來爲了方便,沈蘊卿都是這樣換他的。
“碰到災民,你打聽打聽這山上的樹都去了哪裡。”
“是。”鄭內侍點頭。
車隊繼續前行,災民是越來越多,竟然有的地方竟然起了火災,這是旱到極致的後果,不過幸好都是小規模的,用沙土很快就熄滅了。
但是如果遇到更大的火災,恐怕就沒有這樣容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