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鏡朱顏,一樣的驚心動魄,收拾好妝容,將那紅色紙箋焚化後揣着令符,一路向着慈寧宮進發。
來到慈寧宮中,見多數嬪妃都到了,知道是自己的心事耽誤了一些時辰,不過好在不是太晚,想必太后不會太過介意。
上前行禮問好,太后和顏悅色的點頭道:“今天是回宮的第一天,你們來請安我也就受了,不過你們的孝心我都知道,回頭除了初一十五過來,以後還是按照規矩給皇后請安吧。”
衆人一聽這是擺明了不想過問俗世的樣子,便剛要答應下來,卻聽道太后的話鋒一轉:“不過,我聽說現在六宮執事之權在賢妃與三公主的手中,三公主沒有出嫁,學着理家自然應當,可是畢竟是個沒有出嫁的公主,長久管理這些俗事,沒得沾惹些勢力。不如,既然皇后身體不好,德妃身體也欠佳,就讓賢妃與皇貴妃一同管着吧。”說着就看向了下早朝後就來請安的皇帝。
嘉和帝沒有想到這太后一上來就要奪去沈蘊卿的大權,正在思量之間,卻聽到太后接着道:“這三公主也不小了,回頭也是要找婆家的,這會兒不帶出幾個能管理後宮的能手,以後可怎麼辦呢?”
沈蘊卿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感受到一旁那些或者幸災樂禍或者擔憂或者高興的眼神,一動不動,而手卻微微的蜷進袖筒中。
這一招可真是厲害,一回宮,先是說明自己不管後宮之事,然後用着她沒有出嫁的身份生生的壓了下來,讓皇帝不答應反而不行了。
見到嘉和帝那有些爲難的表情,沈蘊卿低頭冷冷一笑,果然是老狐狸,昨天的一切都是衝着自己來的,或者是說衝着母后來的,直到現在才露出尾巴。
既然這樣,就不要爲難父皇了,只是你既然不怕與父皇的隔閡更深,那就如你所願。
沈蘊卿嫋嫋婷婷的上前行禮道:“多謝太后體諒,孫女正是管的勞心勞力,還是不能步步周全,既然太后這樣說了,就讓皇貴妃來吧。畢竟昭陽人小,不能服衆。”
話悠悠盪盪的煞是好聽,讓其他道行淺的人都以爲是沈蘊卿確實是出自肺腑之言,甘願讓出這一項炙手可熱的權力。
只有皇帝與太后的臉色微變。
不能服衆,那可是皇帝親自精挑細選的人才,如果不能服衆那不是早應該換人了嗎?
再說太后的意思不是說沈蘊卿沒有出嫁,自然是對着這些嬪妃們資歷淺的很,很有不能服衆的想法。
太后看着皇帝臉色細微的變化,眼神狠狠的在沈蘊卿的身上打了一個轉。
沈蘊卿毫不畏懼的站在那裡,不吭不卑的,畢竟就是太后怪罪下來,挺多就是言語不慎的罪名,還能到了哪裡不成,再說還有嘉和帝在旁邊呢,這是變相的打了皇上的臉面。
果然,嘉和帝接着道:“既然昭陽這樣說了,那就依照太后的意思。不過皇貴妃沒有經驗,就讓沈蘊卿在旁邊幫襯着也好些。”
太后聽到皇帝這樣說,心中只得如此,想要一朝一夕的瓦解沈蘊卿的勢力,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會兒將皇貴妃推進去,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這樣想着臉色稍霽:“這樣更好,如此一來,等到昭陽出嫁的時候也該差不多了。”
沈蘊卿低着頭謝過恩典,然後看着皇貴妃受寵若驚的上前叩頭謝恩,心裡卻是另一番想法,嫁人嫁人,三句話離不開她的嫁人之事,看來要從長好好的考慮一下,省得太后真的將她嫁了人,可就不好了。
話已經完結,衆請安的人都紛紛散去,似乎打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只有其中的主角知道是怎麼針鋒相對,其他的人卻全無所覺。
離開慈寧宮,沈蘊卿與皇后賢妃一同往回走,賢妃見四周無人,還是忍不住道:“太后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樣硬查進來皇貴妃,難道是與皇貴妃有什麼勾結不成?”
“勾結?我看未必。”沈蘊卿輕輕的回道。自從大皇子被貶斥,此時的皇貴妃如同沒有翅膀的鳥兒。
再說太后那樣精明的人物,怎麼就會看不透大皇子是什麼人呢,說是幫助大皇子不如說是幫助自己。
不過這太后也太過於早打算了吧,父皇雖然年齡大了,但是身體還是不錯的,太后無非是想在立褚的事情上,插上一腳。
這宮中幾個皇子,除了二皇子沈嘉奇就是沈煜了,對於賢妃的沈平盛自然是站在沈煜這一邊,從表面上看,沈煜是站了主要地位。
但是太后對自己的態度,很明顯的表明了對於沈煜她是很不看好,難道是二皇子沈嘉奇不成,想到這樣,沈蘊卿想起了昨天晚上,德妃與太后一起離開的身影,越想越覺得蹊蹺。
看來要抓緊的找暗衛查查這些事情,心中才好有些成算。
這樣想着,就聽到皇后接着道:“靜觀其變吧,今天昭陽的一句不服衆,讓皇上與太后生了嫌隙,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方法。”
說完望了一下藍天,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但是情緒很快的迴歸到了現實:“終究你與昭陽都還掌管六宮之事,不過,我想,如果回到我的手中,會不會更好一些呢?”
“母后。”沈蘊卿意識到皇后的打算,她是想要自己攬過六宮的權力,避免沈蘊卿最後成了太后的眼中釘:“您的身體不好,不能操勞過度啊。”
“嗯,我知道的,昭陽,你放心就好了。”皇后沒有說別的只是安慰的拍了一下沈蘊卿的手,一路的往回走去。
沈蘊卿看着母后的身影,終歸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聽到賢妃在耳邊道:“皇后可能只是擔心吧。”
沈蘊卿只得點頭道:“我知道的。”
回到宮中,便找來了暗衛,一一的吩咐下去,只覺得頭疼欲裂。這個太后一回宮就給自己找了這麼個大難題,可也真是讓人難受。
不過在不明白對方意圖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動靜的,只有靜觀其變,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不是嗎?
紅醉上了茶水,輕聲道:“公主,皇貴妃問明天都是幾時到哪裡理事啊?”
“哦,她倒是積極,按照平時的規矩告訴她吧。”
紅醉點頭出去了不一會兒,又慌忙進來,深深的看了沈蘊卿一眼。
看的她心頭一跳,忍不住道:“什麼事情,這樣慌張,好好的說。”
紅醉只得開口道:“聽說,聽說皇后去求了皇上,掌管六宮的權力都收歸皇后,只讓賢妃與皇貴妃從旁輔佐。”
“什麼?”沈蘊卿訝然的看着紅醉,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母后還是這樣做了,她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卻要費這樣的精神做什麼啊?
沈蘊卿心中一疼,知道母后這次是鐵了心的將自己從這些權力的旋窩中抽出身來,想必當時在太后宮中就已經下定決心,不過是念着她怕說出來再起什麼變故,或者被自己知道用其他的理由駁回。
纔在回來後,直接去求了父皇的旨意,讓自己沒有迴旋餘地。
母后啊母后,就是身在漩渦之外,恐怕也不能免除爾虞我詐啊,您這樣真是讓人心痛不已。
皇后掌權,賢妃與皇貴妃輔助,似乎太后對這樣的安排也沒有了什麼異議。
後宮着實平靜了一段時間,沈蘊卿讓人去查了德妃與太后的事情,得知了一個頗爲驚人的秘密,那就是太后是德妃的親姑姑。
這件事情知道的很少,甚至是無人知曉,卻被沈蘊卿從暗衛提供的一些蛛絲馬季中給找了出來。
當年太后的母親的家族,是嘉和國最大的貴族,可是她的母親卻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愛上了一個家事很一般的人兒,但是經過一番爭鬥,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誰知天不遂人願,太后的母親嫁過去幾年,生了一個兒子後,自己的夫君竟然得了病,一命嗚呼了。
這一下,太后的母親如同被抽了主心骨,一下子頹廢了下來,看着眼前的兒子,幾次想要自殺,都被孃家人給攔了下來。
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回到了自己的孃家,再後來,看似那如鋼鐵一樣的感情,瞬間瓦解,太后的母親竟然嫁給了本國中另一個大家族裡,做了人家的續絃。
不到一年的功夫,又生下了太后,只是太后在這個家族裡並不是多麼的受到重視,一直默默無聞,直到後來先皇選妃,以秀女身份進到宮中,再加上母親孃家支持,在先帝的第一個皇后故去後,登上了皇后之位。
也算是一段傳奇人物了。
這樣看來,沒有任何的破綻,但是沈蘊卿看着這些東西,總是覺的哪裡不對,後來又讓暗衛尋到了太后母親的孃家,在無意中發現太后的生辰與現在的生辰不一樣。
想必是改過什麼一樣,才約莫的推測出,可能當年太后母親第一任夫君死的時候,她就已經懷孕,然後太后母親的孃家必是用孩子的性命要挾或者嚇唬與她,才讓她邁出了另嫁他人的決定。
這樣的事情對於太后母親是痛苦的,後來在太后幾歲的時候,終究是因爲心灰意冷,早早離開了人世。
只是太后母親的孃家,又不是沒有錢,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的養着太后母親呢?非要逼着她嫁給另一個根本就不愛的人。
這裡面的玄機,已經隨着那些人的老去而老去了,無法探究了。但是太后母親與第一任丈夫生下的那個兒子還在。
那個兒子後來成爲了一名朝臣,在先皇那一朝也算是關居高位,至於什麼時候發達的,自然是從太后得到先帝寵愛開始。
這些事情更加證明了太后與她哥哥的關係,甚至太后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