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靄輕輕的一拉沈蘊卿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上前道:“是我,劉三力和小元寶。”
小元寶,沈蘊卿挑了挑眉毛。
那人顯然是聽過這兩個人的名字,晃悠着向前走了幾步,拿着火把晃動了一下,嘴裡道:“腰牌。”
“是,這是我的。”陸承靄站在陰影中,雙手從腰間接下腰牌遞了上去。
沈蘊卿也趕緊學着他的樣子,將腰牌遞上去。
那人接了過來,反覆看過後,又送了回來:“你倆幹啥去了,這個時候回來?”
陸承靄見他並不真的認識這兩個人,緊繃的手臂微微的一鬆:“老李頭讓我們去送東西了。”
“哦,是老李頭啊,看着你們面生,就多問幾句。進去吧進去吧。”說着揮手讓兩個人望裡走。
陸承靄笑道:“是是,我們剛來的,您不認識不奇怪,有腰牌就行。”
“嗯。”
那人也點頭,藉着燭光一掃的功夫,見沈蘊卿一臉白皙,眉清目秀的樣子,微微的一愣:“哎呦,這個小元寶真的和個元寶似的,這麼水靈。”
“那裡,那裡。小孩子,小孩子而已。”陸承靄趕緊拉了一把沈蘊卿,讓她到了自己的身後,繼續對那人道:“我們要快點進去,否則老李頭知道了,可不好。”
聽到老李頭的名字,那人似乎有點畏懼,趕忙點頭:“哦,去吧,去吧。”
兩個人趕忙的向裡面走去,生怕那人追過來,可惜,那人似乎不再理會他們兩個,又站在了門口與其他的人說起話來。
沈蘊卿跟着陸承靄專走沒有火光而偏僻的地方。
沈蘊卿輕輕的問道:“這是要去哪裡?”
“自然是冶煉的地方,聽那兩個人說,這幾天上面下了命令不讓煉製東西,但地方我已經大體知道了。”
隨即,從僻靜的所在,穿過了整個大營,來到一處峽谷。
陸承靄停下來,見四周沒人,指着前面一處黑黑的地方道:“應該就是那裡的山洞中。這時候沒有開工,正好沒人,我們快點。”
“好。”兩個人翻過一道長長的木橋,很快就到了對面。
但對面顯然也是有人把手的,見來了人,同樣舉着火把:“誰啊?”
“給您腰牌。”這次陸承靄也不說自己是誰,只在夜色中晃動了一下腰牌。
那人見雖然不認識對方,可是有通行的腰牌,便上來來取,誰知剛剛接觸到腰牌的一角,陸承靄一個擒拿,就將對方打倒在地:“把火把撿起來,我把這個人弄到一邊去。”
沈蘊卿也手腳麻利的上前拾起火把,看着陸承靄將那人藏好後,向這邊跑來:“快點,這裡估計還有人把手,如果讓人發現了可不好。”
兩個人快速的奔跑進了山洞,只聞道淡淡的火氣。陸承靄看了一下,指着前面的一個入口道:“根據那兩個人說的,應該是那裡沒錯。”
原來,陸承靄抓住的兩個人正是冶煉工人,他們爲了保命,自然什麼都告訴了他。
剛纔在外面,冶煉處的人都會認識他們兩個的,陸承靄就趁那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先將他打暈,這樣才避免了被發現。
很快就來到了入口,穿進洞中,果然發現了大量的錫鐵等物,如陸承靄說的一樣,全是做假銀子的地方,甚至好有好多的假銀子堆在旁邊。
雖然沒有開工,裡面還是熱哄哄的。沈蘊卿見旁邊有一個小屋子,示意與陸承靄一起上前看看。
在確定了裡面沒有人後,兩個人推開了房門,見裡面都是厚厚的本子。
隨意的揭開一頁,上面則記載的是,多少錫鐵化多少銀兩之類的賬目。
隨便抓了幾本,沈蘊卿塞進懷中,又打量了一番,見旁邊還有一些大宛國的地理書籍,都是關於杜爾石的產地之類。
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陸承靄反應迅速的將沈蘊卿拉到了書架後面,接着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一道瑩瑩的身影,晃動進來,低低的聲音猶如鶯啼:“守衛做什麼去了?怎麼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啊。”
後面有男人的聲音響起:“公主,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要不要我去看看?”
“當然了,這幾日不是說了有人來了妙峰觀嗎?你們要加強巡邏,可別壞了大事。”
“是。還有,三皇子讓人送了信過來,說妙峰觀可能出了點事情,讓您小心,還有他要您明天等人走後,去別院一敘。”那人回道。
妙齡女子點頭:“知道了,你先去看看,守衛是怎麼回事。”
說着那妙齡女子緩緩的轉身,向外面走去,藉着微弱的火光,沈蘊卿只來得及看清那女子的半邊容貌,卻是美麗驚人,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想不起來。
等到人都走了,陸承靄趕緊的拉出沈蘊卿:“快走,一會兒要被發現了。”
沈蘊卿只覺得腳不沾地的被他帶到了入口,突然,面前竄出一個人來:“站住,是誰?”
陸承靄也不答話,伸手一揚,只見那人似乎被什麼暗器所傷,猛的跪倒在地。
趁着這個功夫,他們兩個人已經出了山洞,向外面跑去。
跑了百十步後,就聽到後面似乎有很多人在吵嚷,有人說往那邊跑了。
接着有女人的聲音:“給我追!快點送信給方公子還有三皇子。”
“是!”
幾個縱步,沈蘊卿沒有武功顯然跟不上陸承靄的步伐。他皺眉看着越來越近的火把,與就要到眼前的人聲,伸手一把將沈蘊卿放在背上,踩着樹幹,幾個疾步就把他們甩的好遠。
伏在寬闊的背上,沈蘊卿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如騎在一隻猛虎的身上,在瞬間翻山越嶺。
後面的嚷聲震天,卻絲毫不影響陸承靄前進的步伐,眼看就要飛出營地的時候,沈蘊卿覺得似乎後背有什麼東西追了上來,還沒有來的及回頭,只覺得身子一輕,已然從他的後背到了前胸。
陸承靄的身子微微的一晃,但速度沒有任何的減輕。沈蘊卿被這突來的變故弄暈,張口道:“怎麼了?”
黑夜中只能擡頭看到他堅毅的下巴上,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了青色的胡茬,一低頭正好觸到她光潔的額頭,扎的微微的發癢。
聲音還是那樣的淡定:“沒事,這樣抱着舒服。”
“你……”沈蘊卿反駁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只聽他接着道:“抱緊了,可不要摔下去。”
沈蘊卿下意識的猛的一縮,只見,陸承靄一個腳點地,已經飛上一顆大樹的頂端,長長而挺拔的身子,在夜風中如飛舞的靈魂,鬼魅而奪目。
“在那邊!”這樣的現身,自然會讓人看的更清楚。
可陸承靄則擁着懷中的沈蘊卿,如一隻翱翔在藍天下的雄鷹,飛過了一片密密的樹林,縱身間穿越了山谷,飛到了對面的山壁之上。
“還好吧?”稍作停歇的時候,陸承靄簡短的詢問。
“嗯,很好。”沈蘊卿點頭,卻感覺到一路上腰間的那雙大手的力氣在不斷的加重,生怕她會掉落一樣。
“沒事就好,我們走吧。”說着,陸承靄又接着岩石的突起,一步步的向上飛去。
沈蘊卿低頭看一眼山谷中的景象,只覺得底下密密麻麻的火把,在百里開外的樣子,可見這個峽谷的幽深。
一刻鐘後,火把的火光越發的微弱,甚至開始向四周散開,似乎在找上來的道路。
而陸承靄已經擁着沈蘊卿飛到?了懸崖之上,笑望了底下一眼:“他們要上來可要費些功夫。”
說着,藉着山頂皎潔的月光看了一眼懷中的人,笑道:“你很勇敢。”
沈蘊卿見他在月色下的臉,似乎有點蒼白,可是神情是一如既往的輕鬆。心中想着,可能是奔跑的太費體力,才讓他略感不適吧。
“現在我們怎麼辦?”
“回去啊。”陸承靄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手輕輕的放在嘴巴,就傳出一陣悠揚的哨聲。
轉眼間,一匹黃色的馬兒從夜色中奔跑出來,驚的沈蘊卿一愣。
這不是那匹她駕馭了半天,都沒有飛過那道峽谷的馬兒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陸承靄將她扶上馬背,自己也跳了上來:“看來留它在山間是對的。”
原來,這一切,陸承靄是早有後手。
“如果馬兒離的我們遠可怎麼辦?”
“有它在,應該不會離的太遠。”陸承靄說着晃動了一下手中一枚小小的香包,那裡面似乎有清甜的香氣飄出:“馬兒會一直在努力尋找這種香氣的,並隨時跟在身邊。不過,要是它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們只能自認倒黴,採取其他的辦法了。”
想起在洞中聽到妙峰觀出了事情,沈蘊卿的心中也有些着急,說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駛出去很遠。
眼看就要下到山崖之下,卻突然見對面一片火光擋道,兩個人都不免緊張。難道,那些人就這麼快嗎?
陸承靄將馬兒放慢腳步,輕輕的繞道,卻聽到前面有人在說話:“去那邊看看,應該是從這裡下去的。”
聲音熟悉到讓沈蘊卿心中一震,是青岫。
是青岫帶了人來了。顯然陸承靄也聽到了青岫的聲音,低低的喊了一句什麼話,對方也跟着回了一句,似乎是暗號之類的東西。
果然,那邊的人向這邊狂奔過來,而陸承靄也由着馬兒向前跑去。
到跟前,見是青岫帶着人。沈蘊卿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身上一沉,驚訝的側頭,卻見一直在後面的陸承靄,竟然趴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怎麼了?”驚恐的開口。
兩個人竟然滾落下馬,青岫與侍衛們團團圍上,沈蘊卿只覺得自己抓着他衣裳的手,溼溼的如被沾了水,藉着火光,卻發現手中鮮紅一片,已然沾染到了自己的衣裳,端的是觸目驚心。
原來他受了傷!
豁然想起,自己由他的後背飛到跟前的那一幕,從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受了傷,卻不曾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