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秦雋就聽說了茜茜把小皇帝暴打了一頓的事。
秦衡還在跟秦雋貧嘴,“爹,我就說不用擔心吧,誰能佔得了我姐的便宜啊?她不欺負人就是好的了..”
“行了!”秦雋哭笑不得,“是誰聽說茜茜去了行宮後,在行宮門口派了五十個侍衛的啊?”
秦衡嘿嘿笑了笑,望天,“肯定不是我!”
說完後,秦衡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問來報信的人,“皇上還活着吧?”
報信的人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笑道:“沒事,秦公子放心,皇上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太后娘娘都說了無妨的!”
“哦..”秦衡表情十分遺憾,他姐要是再彪悍點,直接把小皇帝打死了,多省事!唔,他們可以搞一個盛大的葬禮,再給周隆發一個檄文,昭告天下,說是周隆派人暗殺了皇上,然後他們就可以誓師,打着爲皇上報仇的旗號直接殺進京城..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秦雋嚴肅的拍了拍未來政治家秦衡的腦門,打斷了他的美好想象,“叫外人看到了,像什麼樣子!等會兒我去井大人那裡一趟,託他去看看皇上。”
秦雋說的井大人是井恪,而不是井昭,讓井昭去,那就成了他向皇帝認錯,安撫皇帝,讓井恪去,是向太后和皇上警告,他秦雋的女兒不是皇上夠格肖想的。
井恪接到秦雋的信後,深深的嘆了口氣,他早得知了這件事,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井家老老小小,他說道:“都回去吧,以後說話注意些,我們..要跟着秦大人了。”
這話他說的十分艱難,透着艱辛和苦澀。
井二太太不依,“做什麼跟着秦雋?他不過帶兵來幫個忙,我們就要歸順他了不成?”她心裡打着小算盤,倘若井恪是老大,她是井恪的母親,當然是老大的老大,但秦雋接管了他們就不同了,兒媳童氏和陳未秋關係好,那還有她說話的份麼!
“婦人之見!”井赫呵斥道,對井昭討好的笑道:“大哥,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瘋言瘋語的,你莫放在心上。”
井昭轉過了頭,沒有理會井赫。
井赫是多驕傲自得的人,從沒有這麼低聲下氣跟他說過話,還不是因爲秦雋來了,而他是秦雋的岳丈。
井恪看着冷戰中的井昭和井赫,暗自感嘆,他最敬重的人是伯父井昭,井昭雖然不愛管事,但在井家落敗後,井昭挑起了輔助他的大梁,四處奔走,用自己的身份和昔日的人脈幫了他很多忙,反觀之前平步青雲的父親,卻毫無建樹,離了祖父的庇護,什麼忙都幫不上。
如今的父親,只剩下識時務這一個優點了。
他大概明白當年祖父爲什麼會對伯父那麼的失望,大概是因爲愛之深,責之切吧!眼睜睜的看着有才華的大兒子無心仕途,肯定是非常焦急不滿的。
井恪安撫好了家人,回去提筆給秦雋回了一封信,剛要吹乾了墨,要把信折起來,又改了主意,把信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
他決定從行宮出來後,親自去一趟驛館,見見秦雋。
既然投誠,那就要讓秦雋看到他的真心和誠意。如果這個時候還拿捏着架子,日後秦雋登上大統之位,想起今日他的不敬..
聖心難測,他不是一個人,他身後還站着一個井家。
想讓井家復興,就要捨下他的驕傲,真正的彎下腰,恭敬的面對秦雋和秦衡。
太后那裡並不難對付,太后是女流之輩,井恪當然不好直接說太后什麼,但他能以輔政大臣的身份教訓小皇帝。
井恪書讀的比大部分都好,罵人的戰鬥力也是槓槓的,他板着臉,把小皇帝痛斥了一番,從他學習不認真,逃課生事,到品行不檢點,愧對列祖列宗,洋洋灑灑罵了一個時辰。
小皇帝頂着一張青青紫紫的臉,硬着頭皮聽完了井恪的教誨,儘管他恨不能殺了這些“亂臣賊子”,但在井恪說完後,他還是面帶誠懇的微笑,感謝井大人對他的幫助和教導,一點不滿都不敢表露出來。一旦有不滿,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井恪看着面目全非的小皇帝,暗道皇上這次是踢到了鐵板上。以前小皇帝也透露過想求娶他女兒的意思,被他以女兒年紀還小的理由婉拒了。天曉得他有多想像茜茜這樣痛打小皇帝一頓,這副慫樣,還敢肖想他女兒?
想到這裡,井恪忍不住有些羨慕秦雋,秦雋總是比他活的瀟灑,比他活的恣意,他的孩子也繼承了秦雋的這個特點。
他活在條條框框裡,生怕有什麼差池,最後還是輸給了行走在規矩之外的秦雋。
“陛下..”井恪臨走前回頭,看着小皇帝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皇上有些驚訝的問道:“井大人,還有什麼事?”
“您好自爲之吧!”井恪最終說道。
再也別有娶秦茜這樣不靠譜的念頭了!你的命運已經掌握在秦雋手裡了。
小皇帝有點摸不着頭腦,看着井恪高瘦的背影遠去了。
秦雋和秦衡很熱情的接待了井恪。
“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以後我們還要多多仰仗秦大人。”井恪說道。
“大舅兄客氣了。”秦雋笑道。
回來的路上,井恪看着洛陽城,嘆了口氣,這都是命啊!
等洛陽徹底安定下來,秦雋便帶着秦衡和秦茜回了聊州。
在進聊州城門前,茜茜猶猶豫豫的就是不肯拍馬往前走。
“快走!一會兒天黑了!”秦衡催她道。
茜茜支支吾吾的說道:“你們先回,我等會再回去!”
秦衡心裡樂開了花,他還等着看母親教訓大姐的好戲呢,趕忙說道:“爲啥啊?咱們一起走的,得一起回去才行!”
“你個不安好心的小壞蛋!”茜茜氣惱的彈了下秦衡的額頭,苦着臉被秦衡拉進了城門。
進城沒多久,秦衡發現茜茜調轉馬身跑了,剛要策馬去追,被秦雋攔住了。
“看方向,是去你姥姥家了。”秦雋簡單的說道。
秦衡藏在頭盔裡的臉都笑抽了,得,大姐這是搬救兵去了,有姥姥領着她回家,母親再生氣也得給姥姥面子。
未秋早在家準備好了戒尺和藤條,然而女兒是跟在祝氏和譚氏身後過來的,低眉臊眼的跟個受氣小媳婦似的,搶先跪在地上,給她磕了個頭,叫道:“娘,是孩兒不對,求孃親責罰!”
未秋冷笑,嗬,小妮子出去一趟收穫不小,都學會先發制人了!
祝氏連忙說道:“責罰什麼,孩子好端端的回來了,你就別爲難她了!”
“二妹,孩子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吧!”譚氏也趕忙幫腔。
隨後走進院子的秦雋卻嚴厲的說道:“不能輕饒了她!偷跑出家這種事都敢做,這次饒了她,下次還不知道做出什麼事來!”
茜茜腦袋耷拉的更厲害了,母親太兇悍,連父親都不敢幫她求情。
“相公所言甚是!”未秋點頭道,“不知道相公覺得怎麼處罰好?打板子還是餓飯?”
秦雋愣住了,“哎?要處罰的這麼嚴重?”
打女兒的板子?不給女兒吃飯?不管哪一樣聽起來都要揪心啊,他好捨不得!
“罵她幾句就行了..”秦雋頂着未秋的白眼,說道。
未秋罵道:“慈父多敗女!”
“母親,我知道錯了嘛!”茜茜扯着未秋的裙襬撒嬌道。
未秋嫌惡的從茜茜手裡抽出了裙子,說道:“起來吧,看見你我就心煩!”
茜茜立刻笑嘻嘻的從地上蹦了起來,抱着未秋的胳膊,厚着臉皮笑道:“我就知道,母親最好最疼我了!”
等祝氏和譚氏走了之後,茜茜口中“最好最疼”她的母親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抓着她的手,往她手心上打板子。
“知道錯了沒有?”未秋虎着臉問道。
茜茜苦着臉點頭,“知道了。”
“下次還敢不敢?”未秋問道。
茜茜連忙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的秦雋連忙上前去拉開了茜茜,擺擺手讓她回去,摟着未秋勸道:“生那麼大氣幹什麼?我看茜茜是個有分寸的,什麼危險,什麼不該做,她心裡有數。就算她離家跑出去玩,那也是跟着我的。”
“有沒有分寸都不該偷跑出家!”未秋餘怒未消。
秦雋笑着給未秋順氣,“我知道,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是該教訓!不能輕饒!”
“我也不是非得拘着她!”未秋嘆道,“她若是想跟你出去見見世面,跟我說一聲,我答應了,不是挺好的,非得偷偷跑幹嘛?”
秦雋腹誹道:那是因爲你肯定不讓她去軍營,怕孩子遇到危險..
“夫人所言極是!”秦雋立刻說道,拍胸脯表示,“下次她再敢偷跑,我捆了她給你送回來!”
未秋沒好氣的盯了他一眼,“好好送回來就行了,還捆了幹什麼?你到底是不是她親爹啊?”
秦雋面帶微笑,心中流淚,覺得不管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到最後只有他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