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聲的“呸”了一口,又道:“咱爺們什麼時候怕過這個?當時就衝上去和他們幹起來了,我一刀把那個帶隊的砍死,其餘的兄弟們一擁而上,砍死了他們不少人,這隊金兵也是強悍,雖然武藝不如咱們,卻也是寧死不退,拼了命的打,最後死的一個不剩,全被宰了。咱們的兄弟,也戰死了五人,還有十幾人帶彩受傷。只可惜事起倉促,他們的兵器盔甲戰馬,也沒空帶回來,我又害怕前面帶有大隊的金兵,不敢繼續向前,就這麼退回來了。”楊再興心中一沉,略一思忖,便知道是遇着了金兵的偵騎,正巧與王剛相遇,主將被殺,所以部下寧死不退,全部戰死。而金人發現這一小隊騎兵不見蹤影,勢必會立刻再派大股騎兵前來搜索。
他算算時間不多,派出的偵騎大半回來,也紛紛陳說,四面雖然都沒有什麼僞齊駐軍,不過當地百姓都說這幾天看到零星的金國騎兵出沒,四處巡視。而開封城中雖然早就有金國駐軍,不過人數極少,只是完顏宗弼的女婿夏金吾以金兵萬夫長的身份,帶着少量親兵,在城中監視僞劉諸軍,以防生事,因爲兵力太少,李成與岳飛大戰前後,金兵根本不曾出現在戰陣之上,而此時在開封城外陸續有金兵偵騎出現,其中含義不言自明,自然是有大量的金兵已經趕到了開封附近,隨時都會有下一步的行動。
楊再興知道此事關係要緊,便又向王剛問道:“王將軍,你殺掉的金兵將官,是百夫長,還是猛安謀克?他們當時正做何勾當,你向我細細說來。”王剛適才是精神亢奮,其實背危軍雖然精銳,普通金兵也不是對手,但是擔任偵騎的金兵也必定不是弱手。五十多人的背克,戰死五人,還有十幾人受傷,其實也是一場惡戰。適才心中歡喜,待看到大部同僚之後,心情已經安定,此時立刻顯的神情疲憊,萎靡不振。聽得楊再興問話。勉強提起精神答道:“末將也不知道對方是何官職,做何勾當,不過看這一隊騎兵很是精銳,末將懷疑是中軍大營的偵騎,出來偵視。”
見楊再興點頭,他突然想起一事,向着楊再興笑道:“我竟把這件事忘了。”說罷將手一招,喚過來一個騎兵,吩咐道:“將那紅牌拿來。”
那騎兵應諾一聲,立刻奔回取來兩副紅漆牌。雙手呈給楊再興去看。楊再興伸手接過。先是略掃一眼,只覺得紅木漆牌打造精緻,上首還有銀綴掛飾。綴着紅纓,顯然是極爲貴重之物。再看牌上所刻,赫然寫着:“阿合李猛安孛塋”五字。
楊再興點頭道:“孛璽就是女真人的猛安,這個阿合李是個千夫長,位份不低。”各人一聽如此,立刻向王剛道喜,王剛也一掃疲態,笑道:“兩軍尚未交戰,先斬敵大將,功勞也罷了。給大軍討個好彩頭是真的。”楊再興也略誇了王剛幾句,然後見各路偵騎已經全數返回,便肅容道:“王將軍斬敵大將,敵人軍規,主將死部卒不救而逃,皆斬。所以殘餘金兵也並沒有逃走,而是力戰而死,這樣也算給咱們爭取了時間。
現下算算時間不早,敵人有這一隊偵騎未歸。必定會派大股騎兵前來,咱們不能在此多加耽擱,需得儘快返回大營,向嶽大帥稟報。”各人自然凜然稱是,當下不敢再行耽擱,這半天功夫,大半士卒都原地休息,戰馬也飲料喝水,體力充沛,楊再興一聲令下,全體騎兵一起上馬,先頭十餘騎先行出發,大部緊隨而後,再餘二十餘騎斷後,整個騎兵在豔陽之下,向着南方穎昌方向,急速返回。
就在楊再興等人離去不久,大隊過千地金兵鐵騎趕到鎮上,拷掠百姓,迅問宋騎方向,得知楊再興方向後,這一隊騎兵的首腦決定不等援兵,只派人向主帥稟報,然後直接按着往穎昌的路線前去追趕。
背危軍的戰馬都是歷次戰役奪得的金兵戰馬,雖然比宋朝的所謂戰馬強上許多,但其實多半是尋常金兵的坐騎,而少數精良戰馬,都配給了軍中各級的軍官,背危軍所分得地戰馬已經算得是精良,而身後的追兵,卻顯然是金兵精銳,所騎的戰馬也是軍中良馬,雖然比背危軍落後了近一個時辰的馬程,緊追慢趕,兩邊的距離卻是越來越短。待到傍晚時分,金兵終於追到了背麾軍的殿後騎兵,兩邊隔的老遠對射幾箭,都是半空就墜落在地,並不能殺傷對方。留下殿下的背克騎兵發現來敵甚多,也並不敢糾纏,射出幾箭,逼的對方前鋒躲閃之後,便加快馬速,迅速與前隊會合。
帶隊的金兵頭目聞信大怒,立刻下令急速追趕,即合再遇到宋騎阻擋,也不可閃避退後,或是等待援兵。
以他地判斷,宋騎不過三百餘人,就算是精銳,在與三倍之敵地金國鐵騎對戰時,也絕對沒有可能佔到什麼便宜,所以不需要刻意謹慎保持隊形,只需奮力追趕,將敵軍殺散即可。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兩邊都是在中原大地一望無際的黃色大地上迅猛奔馳,奔奮一樣的馬蹄聲轟隆隆敲打着,一刻功夫過後,金兵已經看到了前方一隊隊赤紅騎兵地身影,他們不覺用女真話破口大罵,有那性急的還把弓箭從身旁馬腹上取下,放在胸前,準備一會射擊。
兩邊相距看起來遠,然而戰馬迅速奔馳,其實眨眼功夫就很接近,與金兵所料不同的是,宋軍其實並沒有繼續快馬奔逃,而是緩步前行,三百多騎成扇形展開,卻是正面向着自己,三百餘騎人人張弓搭箭,瞄向奔馳而來的金兵隊中,而金兵馬速過快,縱然是騎射功夫過人,促然之間,卻並不能如宋軍那樣好整以暇的調整瞄準,雖然一看對方如此,有不少人也開始搭箭瞄準,時間上卻是來不及了。
只聽得一員宋將大聲一喝,三百餘支箭矢破空而出,直向着對面的金兵飛去,箭雨過處,已經有數十名金兵身上爆出血花,撲通一聲悶響過後,倒在地上,又被馬蹄踩踏而死。
在人骨斷裂的脆響聲中,宋軍騎士箭雨不斷,就這麼一小會功夫,已經有過百金兵中箭落地,帶隊的金將又驚又怒,急命將士散開隊形閃躲,所有的金兵立刻依命控馬躲避,一時間隊形大亂。
而宋將顯然也抓住了這一小夫的時機,在隊形前地正是楊再興,他將手中鐵矛一揮,自己一馬當先,已經奔向敵陣。
宋騎以逸待勞,發力衝來,卻是立刻又衝入敵陣,楊再興一個人衝殺在最前,以一已之身殺入千人敵人,過百支鐵矛、鐵鞭,長刀、狼牙棒向他招呼過來,他卻是絲毫不懼,手中鐵矛揮舞,勢大力沉,密不透風,根本無人能近他身前,而他左刺右挑,凡是在他身邊的金兵,一一中矛落馬,根本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主將如此勇猛,竟以單人獨騎,與敵人千餘精騎相抗,在楊再興身後的三百背岌將士均覺熱血沸騰,各人口中喊殺,勢若瘋虎,直殺入敵人陣中,槍挑矛刺,大刀斬劈,金兵原本就已經心慌意亂,到得此時,更是軍心大亂,竟是無人能做有效的抵抗,任由三百背危,在陣中衝殺盪滌。
背麾軍戰力如此驚人,卻教這金騎主將心中越發害怕,他一面大聲吆喝,下令麾下將士死戰,一面在幾個親兵的庇護下,緩緩後退。
楊再興正殺的興起,哪裡肯放這敵將就這麼走了,他身前已經沒有金兵敢在與他相鬥,此時大喝一聲,揮矛打馬直上,那金將親兵見勢不妙,急忙上前來阻擋,卻被他一一挑刺而死,那金將心膽俱裂,急忙調轉馬頭,向着身後曠野逃竄,楊再興眼見得敵將就要逃走,見對方衣着華麗,顯然不是尋常將領,當下將心一橫,手中鐵矛用力一揮,卻是正紮在敵將背後。
這一矛戰場上各人卻是看的分明,當下兩軍一起吶喊,宋軍是興奮之極,而金兵卻是沮喪惶怕。
楊再興也不理會,拔出佩刀,將幾個攔路的金兵殺散,衝到那落馬敵將屍體旁邊,落馬去翻轉屍身,卻也在馬頭看到漆牌,將手一伸,卻見上面寫着:“忒母孛塋撒馬”字樣。
他心中狂喜,一刀將敵將首級朵下,放在自己革囊之中,然後撿起鐵矛,上馬殺回。
此時金兵已經大亂,主將被殺,還有不少軍官也當場戰死,已經沒有人能夠指揮。宋軍諸將殺的興起,迎回楊再興身邊,向他問道:“楊將軍,不如將這一隊金兵全數殺光,然後再走?”楊再興掃視戰場,只見金兵死傷已經三四百人,不過尚有六七百人頑抗,而宋軍在社短短交戰中,就有數十人或死或傷,若是再戰下去,縱是得勝,也需勝時良久。
當下搖頭道:“命兄弟們緩緩靠攏,將身邊地敵人殺退後,咱們就立刻撤退,耽擱久了,敵人大部趕到,不是好事。”見衆將面露遺憾之色,楊再興大笑道:“此戰已經賺的足夠,他舉起撒八人頭,向各人又道:“陣斬敵萬夫長,還有什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