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內,田楷也在翹首期盼周翔同其所謂的哥哥的出現。觀其周翔那日的表現應答,中規中具,談吐得宜,象出自名士高人門下,其哥哥想必也不是平庸之輩,如能招攬,當爲主公獲此良將,眼前的不利局勢當可一掃而淨,趁袁紹冀州大軍被青、冀等地的黃巾糾纏,一鼓作氣拿下河間,冀州的跳板已成,爲主公以後圖謀冀州當可省力不少。
得聞親兵通報說公孫瓚已然甦醒,田楷大樂。
來到公孫瓚大營,躺臥之人面色蒼白沒點血色,微薄的呼吸說明榻上之人並沒死去,看得田楷一臉的悲慼,想自打投靠公孫瓚開始,一直被其委以重任,直到現在官至青州刺史,同瓚的其他二將嚴綱、單經平起平坐,知遇之恩,何其深重。
就在田楷埋頭回憶中,榻上的公孫瓚一個翻身,開口大吼道:“憋殺吾也!”驚得田楷趨步上前喊道:“主公!主公!”
帳內的叫喝聲也驚動外邊的軍士和剛剛巡防回來的單經,單經忙掀簾而進,看見公孫瓚已能坐力,大鬆心頭忐忑,正要下跪卻被公孫瓚及時的制止,用其沙啞的嗓音說道:“怕是近日累壞兩位了,讓兩位憂心,瓚感激不盡。”說完就要欠身,下面的兩人那敢得主公以如此抱恙之身行禮,趕緊上前扶起,道:“主公保重!眼前還在兩軍對壘,身體重要,軍隊不可無主,切勿折殺末將也!”
“現在戰況如何?吾又昏迷多久了?”公孫瓚一聽軍隊還沒結束戰鬥,趕忙追問道。
單經看了看田楷,對其點頭,田楷也不推讓,慢慢向公孫瓚彙報連日來的情況。
就在這時,帳外親衛高聲稟傳:“常山趙雲趙子龍求見!”
“常山趙子龍是何人也?”公孫瓚皺眉問道。
田楷趕緊回稟:“乃近日求過橋的亂民,吾觀其弟氣宇不凡,表現應答,中規中具,談吐得宜,象出自名士高人門下,其哥哥想必也不是平庸之輩,特想替主公招攬,然弟說需哥哥做主,因此才召見此人。”
“那就快傳,讓某也好生瞧瞧。”公孫瓚聽來,心情大好。
來到公孫大營的趙雲,看着營內生機毫無的低迷士氣,內心暗自感嘆:“兵力明顯強過袁紹的公孫軍在一戰慘敗後,軍勢大散,人人思還,憑此如何能同袁紹周旋,能維持現在的局面也當屬不易。小弟所說的田楷看來還是有幾分領兵之力,等下見面當得好好應之。
大帳內,隨意整理下甲冑的田楷同單經分立兩旁,公孫瓚也強自坐於榻上,不過虛弱的模樣一眼就能看穿。
昂首邁進帳內,趙雲高聳的個頭,挺拔的身形,雙目透視出的堅毅及灰塵遍佈衣衫下的強壯有力的雙手,果然不負田楷的猜測。
“小民見過將軍。”趙雲向中間坐立之人躬身一禮道。
立於右手的田楷早已按奈不住內心的激動,急忙上前,挽起趙雲抱拳的雙手道:“英雄無須多禮。昨日得見英雄的兄弟,看其不凡,沒想到其大哥更加儀表堂堂,少年英武,可願在某主公帳下效力?”
對着如此直率的邀請,趙雲還是顯得有些吃驚,畢竟這可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能如此盛情的邀約,其真誠坦蕩之心深感,同時也明白眼前的公孫軍也奇缺領兵之將。然更另趙雲吃驚的是爲什麼田楷自右手而出,那中間這坐立的是……是公孫瓚!公孫瓚醒轉了。
隨即趙雲略感羞澀的抱拳回絕道:“得將軍如此真誠招攬,本當感恩戴德誓死效命,然雲肩負衆鄉親的厚望,只想帶領鄉人尋找一安身立命之所,平靜的過其一生,躲避這亂世烽煙不絕的戰火。如北上尋得佳地,安頓好衆人,當快馬來投將軍。”
趙雲語氣堅決,不因對方的軍勢強大而有所畏懼。
“哼!”一聲悶哼,來自左邊的單經,看來趙雲如此的回絕令其反感生怒。
那知上方的公孫瓚卻十分欣賞如此不畏強權的性格,居然點頭緩緩輕道:“英雄所慮瓚當信之,然現在天下大亂,各地諸侯軍閥混戰,何處不是一個戰火紛飛之局。但瓚決不強留,只望他日英雄不失信即可,某當翹首期盼。然想汝等北上,估北境天寒地凍,吃食衣物也不好尋找,不如取點軍糧棉衣攜帶,當某盡一點微薄綿力如何。”
趙雲感動萬分,這兩樣物品可說是立解衆人燃眉之急,得聞翻身跪伏道:“將軍大德,小民心中牢記,定當他日回報之。”
回得小山之上,趙雲把所領取的物品分發衆人,爲感激報答公孫瓚、田楷的援手之情,把周翔拉往一旁慎重交代道:“小弟!公孫瓚已醒,然今日贈衣送糧加上田楷將軍的舉薦之情,讓雲感激萬分,雲無以爲報,只能臨時決定留此爲公孫將軍等解此困難,鄉親衆人只好拜託小弟北上照顧,大哥有禮了!”
“什麼?大哥說的是什麼話,大哥在那弟就在那?別想丟棄小弟。”周翔一聽,大聲反抗道。
“對!少將軍說的對!”數十人的鄉親看得兄弟兩人的爭執,也猜出大概,紛紛支持周翔的決定。
趙雲見引起衆人的注意,也沒在迴避,大聲說道:“吾決定留此報答公孫瓚將軍等人贈衣送糧之情,鄉親可隨同雲弟翔繼續北上,找尋安身之所。”
大家聽後再次一致推薦葛溫大爺代表說話,老人面上佈滿滄桑,皺紋在眉頭、眼角見證,佝僂着的身影令人心酸。老人用蒼老的口音問道:“將軍!打衆人決定跟隨您而來,從沒有過放棄的信念,哪怕是讓吾等掉轉刀口,刎於脖間,也決不會聽見有任何一人的反對。所以,老丈懇請您收回剛纔所言,只望您別丟棄吾等,您在那,大家一定跟隨在您身後。”
老人的話語平淡,但很煽情,周翔在旁都聽得直想落淚,趁轉身悄悄抹去眼角的溫潤。
“大哥!要去衆人一起去!反正不要丟下吾等衆人!”周翔跪倒在趙雲身前道。
憨傻的大、二傻搞不清狀況,見得周翔跪下,也緊跟着跪倒,還猛的用頭撞擊泥土,擊揚起一陣沙塵。
圍在四周的鄉親兵士見勢也跪了下去,趙雲兩眼泛紅,只好“啊”的一聲長嘯舒解內心的感觸。
公孫軍大營內,趙雲帶同周翔參加了公孫瓚召集的軍議,單經率先表明用現在的優勢兵力強攻袁紹大營,畢竟袁紹所在的大營才五千兵馬不到,而公孫軍損失了五千騎軍,步軍一千五百人,此次帶來的三萬精銳還餘兩萬多人,定能殲滅袁紹。
抱着覺得自己纔來之人不應該開口,等別的將軍分析完了再說的觀念,趙雲同周翔都沒說話,那知卻被公孫瓚點名:“子龍!汝可有好的計謀?”
趙雲一展身形,出列回道:“末將剛至,未知主公軍勢排布,因此不方便開口,何況出謀一般不是雲所長,望主公見涼。”
公孫瓚點頭,轉首望向了田楷,以往皆是田楷出言定謀,看來雖然新得趙雲兄弟,但還沒能看出其才能表現,留待往後慢慢挖掘潛力吧。
田楷還沒說話,帳外親兵急急進帳稟報:“將軍!探子來報,幽州牧劉虞出兵十萬進犯北平。”
“什麼?進犯北平,好你個劉虞劉伯安,居然趁火打劫,斷吾後路,不殺此人誓不罷休。”公孫瓚暴怒,拍案而起道。
田楷也大驚,然不可自亂陣腳隨即出聲道:“主公勿急,當安定謀後動,否則危矣。”
衆人也上前勸道:“主公休驚,不可慌亂。”
周翔靜靜的站立,彷彿老僧入定一般,沒有插言。
公孫瓚經諸人勸慰,心境平復後再次詢問道:“衆將軍可有何良策?”
田楷本來公孫軍多智之人,衆人都往之看其,無奈的搖頭後,田楷道:“劉虞本來敦敦君子,此番興兵進犯,想必乃袁紹麾下謀士出計誘之,令吾軍首尾難顧,吾軍現兵力分散,北平又乃吾軍後方重地,不可不救。然吾軍後撤,恐袁紹得知必窮追不捨,尾大不掉,吾軍反受其害,不得不防。”
衆人點頭稱是,靜待田楷定計。
那知田楷細看趙雲一番,纔出聲再道:“楷有一計,不知當講否?”
公孫瓚正苦思中,聽得大喜過望,着急的搶聲道:“快快說來。”
“楷認爲劉虞的進犯必爲袁紹之謀,何不將計就計,搬軍回師,袁紹肯定派兵追擊,主公可欲留一將,輔以兵士在袁紹追擊之時突襲大營,獲其糧草輜重,袁紹必亂,危機立解。然這將領必須有勇有謀,方可成事。”
公孫瓚細細聽完,也認同此計,可眼下自己手裡的將領不多,特別是騎兵損失慘重,基本喪失一盡,身邊只剩餘白馬義從三千,這些可都是公孫瓚起家所帶精銳中的精銳,在同烏桓等少數民族的戰鬥裡廣立戰功,起到不小的功績。本都是緊隨身旁,可現在要留兵突襲,非騎兵不可,看來只好把重任交於白馬義從,然白馬義從往之都是自己親自指揮,一般將領無法操控,何人領之?
想完的公孫瓚擡頭正好看見威武的趙雲,心頭方定,於是開口道:“子龍!吾領下有支白馬騎軍,一直沒有將領統御,不知子龍馬背功夫如何?可敢駕御。”
趙雲沒想到公孫瓚如此看重自己,細下思量,公主眼前危機四伏,讓自己駕御一支如此強兵,可見的確缺少將領,當下跪伏感謝道:“雲雖年歲不大,馬背功夫也曾練過,當可一試。”
公孫瓚開顏,哈哈大笑後道:“吾觀子龍不凡,果不其然!自今日起白馬義從就交付於汝,當不可滅其威風矣。”
田楷聽得公孫瓚如此安排,心裡也猜想到主公已經決定由趙雲率領白馬精銳埋伏袁紹,心頭大慰,臉上的神情頓顯輕鬆起來。
“雲領命!當不墮其白馬威名!”趙雲堅定的道。
幾番設定之後,果然如同田楷所想,斷後埋伏的任務交給白馬統領趙雲,公孫大軍明日起程回援撤往界橋。
然此刻誰也未能想到,界橋卻會成爲公孫瓚一生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