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縣一豪不起眼的民屋中,圍坐着四個年歲三十上下的將領服飾之人,正是劉備軍中年輕一代逐漸成長起來的周翔、張壘、江郎、彭忠四人。每人身前都各自放着四四方方的一物,聚眼望去,其做工端正、色彩均勻,唯獨每物上的圖案各異,正是四人隨身喜愛之物,來自後世的麻將:一筒、九萬、三條、九筒。
四人一直這樣傻坐着半天,沒有一人願意打破眼前僵局,可這畢竟也不是個事,身爲後世年紀最大的彭忠還是忍耐不住,終於首先發話問道:“哥幾個總算團聚在此,今後有什麼打算?胖子!以前一直是你大事拿主意,今天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大夥怎麼說?”
“又是我?爲什麼總是我出頭?出頭的人一般都是死得最快的,我可很怕死滴說。”周翔有點恢復以前那種玩世不恭的樣子說道。
江郎性格還是好動,挪動了下有點痠麻的大腿說道:“那你說,那次出風頭的不是你?打架你先上,逃跑還是你最先,沒有一次例外過。不你拿主意誰拿?”
“賴皮比我聰明,猴子必我歲數大,都可以拿主意撒。”周翔據理爭辯道。
張壘是最後說話的人,一開口就說道:“別拿那我說事,出出主意,沒問題,至於成不成,從來不是我說了算。胖子!是男人就乾脆點,少在那磨嘰好不好。”
周翔鬱悶無比,愁着臉,閉着眼,垂着頭唉聲嘆氣的說:“日!每次都這麼說,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詞語好不好?既然大家都再推脫,也不是個事,我拿就拿吧,不過我事先聲明,定了主意就不能便,否則以後別找我幹這樣高風險的事。”
三人同時做着鬼臉,嘴裡猴急的說道:“曉得老,別再囉嗦行不行?”
周翔隨即一正臉色說道:“我決定幫助劉備完成霸業!畢竟後世記載是曹操打下江山,偏偏給司馬懿那老賊子女竊取而作了嫁衣,而劉備雖然努力耕耘,然仁厚過頭,導致最後連連讓親情、友情主宰了明智,失去角逐天下霸主之爭。今日我們穿越而來,正可助其免趟覆轍之路,你們覺得如何?”
“我無所謂!反正我只對做個有錢的財主有興趣!”張壘打笑着說道。
江郎沒有好臉色的朝張壘鄙視一眼,旋即說道:“沒出息!既然難得來到這一時空,怎也得有所作爲纔對,如果能終有一日揚眉吐氣,爲祖上爭光、爲後人謀福,那纔不愧這番冒險旅程。”
直把張壘氣得翻着白眼,聲音洪亮的爭辯道:“就你有出息,有出息也就不會有某天席上某位看着美女,口水滴答,那才叫有出息。”
一句話把江郎、周翔脹得不由想起數年前在荊州劉表大宴羣臣時,兩人由於沒有見過這個時代類似於後世那種豔舞女郎時的不爭氣表現,兩人同時面上緋紅,愧意起來,江郎還待辯駁,彭忠開腔說道:“別爭了,我覺得胖子說的不錯,反正來都來了這個時代,有所作爲也沒錯,只不過要幫助那愛哭鼻涕的劉備,今後的路可不一定好走,就我所知,馬上劉備就會被曹操再次追殺,連新野都會轉手相讓,而我們如果決定幫劉備,也勢必要面對曹操追殺的那一天,萬一我們的到來改變了歷史,恐怕躲過眼前這一關也不好過纔對。”
周翔斷口應道:“就是要改變歷史,要不我們助劉備幹嘛,否則還不如直接投靠曹操,壯大曹操實力,那爭奪一番天下不是更輕鬆一些。可這樣也算叫有所作爲嗎?”
“就是就是!知難而上,才能體現我等價值。我贊成胖子說的。”江郎在旁鼓譟道。
張壘面如表情的插上一言:“我也認同。”
“那好,我們就安心先輔佐劉備,助其先逃過這一劫再說。”彭忠隨即也同意了大家的看法說道。
與四人相商不遠的縣衙中,劉備正在不停的來回走動着。軍師徐庶的此時離去,讓劉備猶如折去剛剛振翅欲飛的一翅,失去平衡間也失去了方寸,今後該怎麼辦?一直困擾着劉備大腦,不知不覺中,頭髮都多出不知多少的白髮。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按照徐庶臨去之言,再取需找一位可以輔佐自己今後道路的謀主爲自己指明方向,否則光靠現在新野的力量,是經不起曹操輕易一擊的。想到就做,劉備還是有這點覺悟,於是馬上讓隨從趕緊去通知在縣中的所有新野軍將領、幕僚前來縣衙議事。
見衆人到得差不多了,劉備開門見山的說道:“軍師徐庶先生的離開,想必諸位都應獲聞,此次相召諸位,就是欲同大家商議今後吾等究竟該如何應對眼前軍師離去帶來的影響,還望諸公各展才智,助吾新野軍民渡其難關。”
張壘知道歷史曾說過徐庶走時會對劉備諫言邀請諸葛亮出山,於是大步出列問道:“主公!軍師走時可有何交代?”
劉備側目一眼說道:“軍師臨走之際只向備推薦了一人,複姓諸葛,名亮,好像之前子棄也曾舉言過此人,然備對此人相知甚少,故心底不敢把新野數萬軍民託付,不知子棄能否再次爲備及大家介紹下此人?”
“據吾所知,此人乃荊襄之地名儒司馬徽教下學子,有經天緯地之才,少時其父諸葛玄病逝,舉家才遷往荊襄一帶,然壘卻不知其家居何處。如主公欲有所圖謀,此人還真應前去一訪纔是。吾軍眼下面對的可是勢力如日中天的曹操,沒有一個全方位主掌天下局勢的大才指正,對吾軍發展勢必不利。在吾眼中,公琰、公佑、季常等公都還對掌控全局有所欠缺,當然也包括壘自己,因此吾認爲軍師臨去時薦才實乃全心爲吾主着想纔對。還請主公、蔣兄、孫兄等饒恕小弟直白。”張壘堪堪而言,卻道盡徐庶臨去時的苦心。
蔣琬、馬良等自知自身問題所在,只同張壘一笑,揭過剛纔張壘話中對幾人的不敬,讓張壘不由讚歎古人的大度情懷。
“既如此,那備明日就動身前去襄陽打聽此人下落,此地就暫交季常先總攬全局可否?”劉備不再猶豫,遂朝馬良問道。
白眉跳動,馬良躬身領命:“敢不遵主公所令。”
“善!明日子龍將軍換防襄樊,調吾二弟、三弟同回新野,待其到達後吾將親自前往拜訪司馬長者,此地訓練一事仍交予子強、子慎將軍多加費心,民間百姓安撫、務農等事,公琰也需早日敦促。而興霸將軍招攬水軍兵士一事,還望子岸(彭忠字)將軍多多給其助力,望早日成軍江面。”劉備只有此時,纔給人有一種難言的明主豪氣……
襄陽城中,依然車水馬龍,奔走的人羣各取所需的穿梭於鬧市街頭,絲毫沒有感受到那來自北方強大下的緊迫之感。
這一次,劉備三兄弟徑自穿南門而過,沒作停留。實在是因劉備焦慮心急,等風塵僕僕的三人出現在水鏡別院前時,往年的童子早已沒了身影,劉備只得在院外高聲說道:“新野劉備率結義兄弟關羽、張飛前來拜訪司馬大公,不知院中有人否?”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矯健的出現在三人視線當中,口中言道:“可是那使君大人前來?”
“不敢!正是不才涿縣劉備。敢問老者可是人稱水鏡先生的司馬長者乎?”
一陣爽朗的笑聲過後,老者說道:“正是鄉野俗人司馬徽,三位遠道而來,不妨進屋相談。”
等劉備陪同老人走進屋中,關羽、張飛自覺的留在了院子不欲打攪二人交談。
再次詳細的打量了下面前的劉備後,司馬徽出言說道:“之前曾或有傳聞,使君進駐新野以來,廣召名士良才治理駐地,使得縣內百姓安居樂業,家境殷實,仁德一名,享譽荊襄。今日一見,果然儀表堂堂,出類拔萃。想必日後定有一番大作爲。”
“劉備安敢得長者寥贊。實不過是在縣中百姓軍民其心下才有此成果,備實不敢居之。”劉備一如既往的謙遜言道。
司馬徽搖頭沒再此事上繼續糾纏,下意識的問道:“使君今日前來可有要事?”
劉備這才醒悟過來說道:“備今次前來,實欲相請司馬長者出山輔助,因其弟子也就是早前一直擔任吾軍軍師的徐庶因事遠去,從長遠來看,備自知無甚良才,未免數萬百姓今後無從安落,不得不冒昧前來打擾,還望司馬先生勿怪。”
司馬徽顯然還未知徐庶離開,之聽其詫異的說道:“元直離去了?可知爲了何事?”
劉備輕嘆,忙把徐庶離開的原因如實相告,讓司馬徽聽得也對曹操卑鄙手段氣惱,然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只能感嘆天道不公,好事多磨。可司馬徽早已習慣了閒雲野鶴般的生活,隨即也就推辭了劉備請其出山的請求。
劉備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追問道:“軍師徐庶臨走時還對備舉薦一人,正是公之令一賢徒諸葛孔明,不知孔明先生眼下可在府上?”
司馬徽笑道:“吾就知道,憑元直爲人,肯定不會輕身遁走,果不出吾意料,元直既然離去,爲何又讓其師弟出山嘔心瀝血。”
“不知先生對弟子孔明作何評價?”劉備不敢作答,只好轉其而他問道。
“臥龍、鳳雛,兩人得一,可安天下。”
劉備皺眉,忙追問:“臥龍、鳳雛爲何人也?”
司馬徽笑道:“臥龍乃諸葛亮雅號,實因其現正居住在荊州地境南陽小縣臥龍崗而得名,鳳雛乃吾老友龐德公侄子龐統別號,可惜這猴崽子居無定所,陪同其叔父浪跡天涯,恐怕使君欲尋求大才輔佐,只能看是否能讓孔明出山。”
“既如此,備這就趕往南陽,看是否能說得孔明先生出山助備誠心爲名。備這就告辭!”心急如焚的劉備隨即起身欲告辭離去。
司馬徽卻仍輕笑挽留道:“不忙不忙!使君可知此子性格如何乎?”
聽聞司馬徽如此一說,劉備只好再次坐下詢問:“還請長者賜教!”
司馬徽拂鬚笑答:“吾這弟子,心氣實高,常自比作春秋管仲、戰國樂毅,曾與其四友博陵崔州平、潁川石廣元、汝南孟公威與徐庶元直相談時說道,公等如出仕,最多可作一刺史、郡守也!其友不悅回問,汝作何自評?使君可猜此子如何作答?”
劉備實對諸葛亮甚不熟悉,忙應道:“不知!”
“以吾之才,縱不比春秋管仲、戰國樂毅,也當可比另二人乎。衆人追問,那二人?興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汪漢四百年之張子房也。可想而知,此子如不是大言不慚之人就必爲心氣十足之輩。使君可做何感想?”司馬徽笑問。
劉備之前得徐庶、張壘等多番舉薦諸葛亮,想必此人卻有幾分本事,忙回道:“備寧可想後者。”
司馬徽遂大手一攤道:“臥龍此番或可得明主,但不得其時也!惜之!嘆之!
見司馬徽如此一說,劉備也不好再留,忙起身告辭,這次司馬徽沒有挽留,只把三人送出院外就消失在院中。
關羽、張飛等了半天才看見劉備出來,於是立即上前問道:“大哥!可有收穫?”
劉備正在回味剛纔司馬徽言中之意,聞聲後只說了兩個字:“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