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極近變態的武力溶合之前陷阱帶來的震撼,讓一路奪命狂奔的文聘想着即後怕,之前一直對寄身於先主劉表治下的劉備軍過於輕視,現如今一戰,方纔明白,劉備這廝運氣實在太好,手下武將一個賽過一個,兵士也悍不畏死,再加上猶如神龍不見首尾的那神秘智者設計,早已超過自己預料,如不是今日見勢不對,脫身得早,恐怕這一生也就此斷送在茫茫荊山山腳下了。
此時此刻,文聘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這些手持利刃的屠夫越遠越好,遲則晚矣!
迎面馳來大隊人馬,才使得文聘再度聚集精神和眼力在馬背上注視過去,遠遠的一隊隊身披銅甲,趴伏於套有馬鎧之上戰馬的騎兵自不遠處怒奔而來,文聘不識這支部隊領軍之將,下意識滾動腦中對當今天下所知的騎軍信息,可結果也同近在咫尺的這支騎軍對不上號,只隱約間瞧見沙塵漫天中飄舞的戰旗,一虎一豹圍繞着居中【虎豹】兩字呈下山之勢,旗面採用少見的蜀錦製成,當可顯旗幟精貴,遠非一般凡品相比,奔馳間華貴的旗幟仍在領頭將領身後被寒咧的北風颳得呼呼直響,別有一番威勢。
文聘緊急勒馬,朝身後潰逃的荊州騎兵打出止步的手勢,殘餘的三千多人在灰頭土臉下也停止了戰馬的驅馳,駐足觀望起這支比較怪異裝扮的部曲。
一名小校在文聘的示意下上前搭話:“來將通名?”
“唏律律……”黑盔黑甲的領軍大將率先停止住胯下戰馬,由於馬速較快,戰馬揚起前蹄,氣勢威猛,馬上之人鷹視文聘及其手下一眼,冰冷的眼神掃視過後,讓文聘心感陰森森的恐懼,身後的荊州騎兵更加不堪,居然還有膽小者當場摔跌馬下,令文聘自覺顏面無存。
將領不答話,自有身後小校出面回之:“吾等乃大漢丞相曹公麾下虎豹騎是也!對面大將通名,以免造成誤傷,到時可別怪吾家將軍不手下留情。”
文聘從沒被人如此看輕過,聞聽正面來人的一小兵也敢口出狂言,當下差點逆血上涌,不過文聘還算比較冷靜,在聽得通報聲中得知對方是現今主公曹操手下兵馬,生生強壓下心中怒火,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低頭報上自己名諱:“末將乃荊州降將文聘,此番正奉主公之命追擊劉備逃軍。”
這次小校倒是沒有繼續答話,只看那爲首冷漠將領終於裂齒酷酷的說道:“既然是追擊敵軍,爲何某觀諸位選擇的方向可是背道而馳,難不成是已敗於敵軍之手,又或是再次投降劉備而欲去偷襲吾主乎?”
文聘大怒,再好的素養也驚不起如此的譏諷,高聲抗爭道:“將軍爲何小看吾等荊州兵士,想如今同在主公麾下效命,本應同仇敵愾,豈能作如此冷嘲熱諷之舉,實令吾等荊州兵士心寒不已。”
“難道本將軍可曾說錯?看看爾等那只有殘兵敗將才具有的模樣,真讓某爲主公收留爾等汗顏和不齒!一羣土雞瓦狗居然令爾等自詡所謂的荊州精兵抱頭鼠竄,還想讓吾等主公悉心培養的虎豹騎與之同伍,白日做夢!”虎豹騎將領猶不忘再次落井下石嘲笑正是因戰敗而逃的文聘部曲,其言語尖酸刻薄至極,使得文聘也頗感羞愧不已。
但泥人也終有血性,身爲荊州名將的文聘又怎能嚥下如此惡氣,提起垂於馬側的戰槍,口中厲吼道:“即如此輕看吾等荊州將士,那就不如手下見見真章。”
“哈哈哈”“好笑!好笑!實在是好笑!身爲統兵大將,豈能作如此小兒之態,有道是想要證明自身,不如多付行動於對敵戰陣之中,不過就憑爾如今表現,某也即知所謂的荊州精兵也不過如此。”虎豹將領再度鄙夷這羣一看即知乃戰敗之兵,對文聘的挑戰漠視不理,隨後自顧悠然的轉頭對自己精心訓練達三年之久的將士下令道:“虎豹兒郎們!就讓這些精兵看看吾等虎豹威風吧!”話音未盡,純黑的戰馬長嘶一聲,邁開四蹄,當頭衝向不久前還殺聲震天的荊山山谷。
文聘氣得猶如三佛出世五佛昇天,悶哼一聲下,揮手讓身後的兵士讓開官道,等這羣人數在三千上下自詡不凡的虎豹精英揚塵離去後,文聘才沉聲喝道:“吾等就去瞧瞧這些自大的傢伙到底有沒有口中說道的本事。”
戰場的血腥還未散盡,新一輪的拼殺又即將展開。
曹純很早之前就對血腥有着渴求,三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的日子,沒日沒夜的在深山老林裡整兵訓練,力量、殺戮、冷酷、無情,是對這支曹操花費不少金錢和財力打造的精兵的最直接要求,其目的就是要培養出一批不畏死,不膽怯,渾身上下充盈着對鮮血的渴望,極具瘋狂戰力的部曲。如今,曹純自認已經做到這點,故纔在一接到曹操的密令後就馬不停蹄的奔赴戰場最前沿。來之前,曹純還擔心劉備過於不堪一擊,早早被主公別的部曲給殲滅,可一路南下後,得到的消息卻總是壞的多過好的,讓曹純更加期盼這場令戰士熱血沸騰的戰鬥。
眼前的一幕慘景出現,陷坑之中那些死去的戰馬和士兵,仍冷冰冰的躺臥於坑間,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殘留着對生的渴盼。上下插滿或洞穿樹樁的情景曹純不是沒有想到,不過卻沒有如今這真實的一幕更讓自己觸目驚心。
濃烈的殺氣自曹純身上散發開去,隨帶着也感染了一言不發五人並排馳進的虎豹將士,“來吧!讓某看看到底是誰更強上一籌。”曹純心說。
埋伏叢中,周翔假作輕鬆的對身邊的義兄趙雲輕道:“大哥!武藝精進神速,小弟已望塵莫及,觀大哥今日對敵,悠然自得,對戰之中明顯未盡全力,讓小弟羨慕多多,如能逃出這次劫難,小弟當改日再向大哥請教一二。”
趙雲漠然一笑,柔聲說道:“小弟切莫氣餒,武藝這東西非一兩日就可練成,只有對自己更加嚴厲,自然有水到渠成之日。今日一戰,文聘也不失爲一員強將,如果不是雲自到得新野以後,勤加練習,今日恐怕也戰得並不輕鬆。所以,勤奮,對吾等習武之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大哥說的是。”就在周翔答應時,山谷中的蹄聲脆響,讓趙雲周翔不由繃起神經,面色也沉重起來。
曹純望向道路中密佈的屍身,臉龐更顯鐵青,不作多言,抽出懸掛在馬身一側的七尺長槍,順勢向前一指,胯下戰馬加速,閃電般欲急衝過屍山堆積的山道。
趙雲周翔兩兄弟互打眼色,隨着趙雲喝令:“佈陣!放拒鹿馬。”身後的掌旗兵高舉紅色鮮豔的三角小旗,兵士潮水般涌上,十幾人齊力擡舉起長達一丈左右的大型拒鹿馬擺放在早已刻畫好位置的山口,緊密捆綁一起如碗口粗的樹枝高高的斜斜的指向半空,被刀劍削尖的木頭張開鋒利的寒芒迎接着陌生的來賓。這一突兀出現,讓曹純驟然大駭,如此密集嚴陣以待的拒鹿馬,就算馬速再快一倍,強行衝突過去,也勢必對虎豹騎自身造成不小的傷亡。曹純不敢冒險,痛下血本的虎豹騎精兵可不等同於別的主公部曲,每人每騎的費用三年下來,少說也在百金之上,三千人的虎豹騎,耗費可不是小數,有一傷亡,對主公來說,也會造成暴跳如雷的效果。
正在猶豫時,文聘的荊州兵士也自後趕上,這下輪到曹純體會什麼叫冷嘲熱諷的滋味,馬上的文聘心情此刻大好,洪亮的嗓音在山谷間響起:“不是自詡是主公手下精兵中的精兵乎,怎滴也有不敢逾越的鴻溝?難道所謂的虎豹騎就這等本事?”
“虎豹騎?什麼是虎豹騎?”立於拒鹿馬之後端坐馬身的趙雲同周翔腦際都閃出無數問號,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部曲?難道是一羣比那山林間猛獸還要更加兇狠的騎兵部隊?
“別亂猜了,小弟,注意敵情!小心敵軍貿然發起的進擊。”還是身爲大哥的趙雲更加沉穩冷靜,雖然能感受出這羣裝束比較不同於別的騎兵軍隊散發出來的殺意,但還不能動搖趙雲性格中的堅毅。再看清對方來敵後,提醒着還在沉溺於“虎豹騎”這名稱來歷的周翔。
周翔點頭,擡起又開始萌發勃勃生機的絡腮虎鬚的臉,眼神也變得清澈起來,聚起精神的周翔模樣還真有了點大將的氣質,讓邊上的趙雲也不得不對義弟的卓然表現激賞暗贊一番。
正本 第十四節 虎豹突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