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剛要進入夢鄉,脫去盔甲的于禁和衣而臥,耳際變又響起頻繁的奔走之聲。轉載 自 我 看 書齋正感被敵軍攪亂好睡的于禁心情更加煩躁,長身坐起,朝着門外逐漸奔近的拖沓聲處罵去:“該死的!還讓不讓某睡覺?”
話音剛落,原本被自己喝令下去安睡的親衛神情慌張的又掀開了牛皮製成的帳簾,帶着慌亂的口音呼叫着說道:“將軍……將軍……”
“何事慌張?難道是爾死了親孃不成?還不盡速道來。”于禁被人連次攪亂清夢,口氣自然惡毒。
親兵一臉的沮喪,再被于禁這一大吼,頓時嚇得當即跪立榻前回道:“將軍!大事不好,敵……敵軍再次來襲!”
“什麼?”這下輪到于禁也慌了心神,一個骨碌翻身,赤着雙腳跳將下地面,再次喝問:“可曾看得仔細?”
“小的也只是聽聞江岸營寨裡的兵士驚叫之聲,卻不曾去往江邊察看!”親兵心中也詛咒着自己爲什麼非要被驚醒之後跑來通稟,反而遭受將軍的一頓臭罵。
“混賬!爾等沒有親眼所見,卻來謊報軍情乎?”于禁聯想起之前大軍的那場箭雨,漫無邊際的利箭射去,就算不能將來襲之敵置之死地,想必也會讓敵艦之上的兵士死傷無數纔對,雖說自己也未能看得真切,憑藉其以往的經驗,在如此密集的箭矢打擊之下,那些船隻上的敵軍將士想必也會記憶猶新,又怎的再次甘願冒着如此風險進襲水寨,難道這些劉備軍士真的不要命了?
親兵被于禁罵得膽戰心驚,謊報軍情這一罪名,汝被落實,那可是關係到自身項上人頭。當即不斷跪叩,口中求饒呼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哼!求吾饒命,那爾還跪那這裡作甚,還不趕去江岸將實情察看仔細回報。”于禁沒好聲息的令道。
“喏”
親兵如飛一般的轉身跑去,仍由那步履不穩,在鵝卵石、沙土遍野的營地之間穿梭,其速度絕不亞於受驚過度的野兔。(ps:據一些野史記載,在很早的時期,野兔、狐狸、狼這種生物也已生存在世。不過在正史當中小西卻也未曾找見記載,姑且這裡參照野史借用一下。)
于禁煩悶,既然再次被滿營響起的尖叫之聲叫醒,之前的那濃郁睡意蕩然無存,還不如去往孝先營帳,看看孝先對此之事如何判決。想到這裡,于禁沉喝:“來人!披甲!”
等於禁穿戴好一切裝束出得帳外,外面早已亂成一鍋粥的地步。原本許多沉沉睡去的兵士由於尖叫之聲在大營之內迴響,個個驚惶不安,來不急穿戴簡易的皮甲裝備,紛紛從各自安睡的營帳之中如同那沒頭的蒼蠅一樣亂串而出。這就更使得大營之中人頭攢動,有的還在找尋自己的衣物,有點在尋找自己的兵器,更有的哭爹喊娘一路傻傻的在營帳之外來回奔跑。
氣急敗壞的于禁勃然大怒,曹軍衆將之中,于禁也是通過練兵一步一步爬上如今這個位置,對於這樣的慌亂無神之兵,于禁還是第一次看見。那個心中的怒氣頓時填滿心胸所有空隙,扯開衆將的喉嚨立在帳外放聲大吼:“那個再敢到處亂竄,定斬不饒!”說着說着,還“唰”的一下拔出隨身利劍,怒指天際。
一個人的聲音實在是渺小,在如此成千上萬的營地當中,能親耳聽見的也不過聊聊身邊的數十兵士,待于禁話音落後,除了于禁身前數尺之外的兵士有所駐足收斂,其餘遠處的情形仍無法得以及時制止。
“文則!快,快,快然身前的所有士兵放聲大喊,務必要讓這場騷亂儘快平息。”一邊的聲音響起,也及時的提醒着因咆哮過後出現短暫嗓音不適的于禁,扭頭見正是毛玠毛孝先帶着幾名親衛前來,回過神來的于禁霎時也明白了毛玠話語的意義所在,倒吸一口涼氣之後,朝着那些已經收足觀望着自己的兵士喝道:“還不快按毛大人的意思給吾大喊。”
一傳十,十傳百,經過數次傳音,曹軍水軍大寨清晨的自亂陣腳得以平息。而此事,濃霧也仍未散盡,將整個水軍營寨還忽隱忽現的籠罩一起。
“走,再去水寨箭樓之上觀看是否敵軍再次來襲。”毛玠見騷亂平息,拉過一身銅甲的于禁邊走邊說。
這還未見到敵軍一兵一將,就差點自軍不戰自破,于禁也不敢大意,隨同毛玠急急去往營寨最高也是看得最遠的前沿箭塔。
船艙之中悠然自得的諸葛亮和魯肅兩人,面前置有一個小巧精緻的溫酒小爐,遺憾的是此時爐上壺中早已空空如也,而那爐火正還不斷在跳躍掙扎着散發出餘溫,似乎要把自身所有的光和熱傾瀉乾淨。
臉頰緋紅的兩人顯然有了幾分醉意,不過看其眼色仍然顯得比較清醒,至少還遠未達致腦中思緒被那酒精所麻痹。感覺出所座駕舟前行速度與之逆水而行有所區別之後,諸葛亮時刻不離身側的羽扇又在撲騰撲騰的勻稱搖動,只見其趁着酒興,對着那隨同船身搖晃的好友魯肅輕道:“子敬!亮感此時船身所受的風力、水流均比之剛纔減輕幾分,想必吾軍都督興霸將軍已然下令回航,不知子敬現在還能否陪亮出艙一覽收穫成績?”
“肅也正由此意!”久居江東之後,魯肅早已習慣放舟江面,享受着那份隨波盪漾的悠然愜意,聞得諸葛亮說出自己心聲,按捺不住欲視其碩果累累的緊張心情,神色堅決的對着諸葛亮問話予以肯定答覆。
果不其然,當兩人一同步出艙外,魯肅一眼就看出此刻船隊正在浩蕩的江面之上進行大規模的迴旋,自己這艘坐船不過剛好已調整好船隊前行方向。須知兩人同坐艙中,只憑聰靈的耳力再加上其的判斷就能準確無誤的說出船行方向,魯肅自問還做不到這點。心中不由對諸葛亮那鬼神莫測的妙算又加深了幾分羨慕和別的一些複雜神情。
下一眼。當魯肅的視線從平視開始斜落,就再也不忍收回。
面前船沿之上擺設放着的枯草人偶,全身上下佈滿了數之不盡的奇缺軍需之鋒利箭矢。大張其口的魯肅霎時驚呆,僅這半舷的收穫就已不下千支,這……
“子敬!當初可有此想猜付?”諸葛亮在旁從容平靜的問道。
“孔明!這……這之一切可否真實?”魯肅還在驚詫之後中的迷糊。
面帶微笑,諸葛亮緩道:“子敬不如拍打一下爾的臉面,就可立知虛假。”
原本一句笑語,哪知還真被魯肅找張抓藥般的實施於己身,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果斷的魯肅半邊臉上遺留下淺淺的腫痕,把諸葛亮又嚇了一跳。
正欲致歉時分,座船下層傳來響亮的通稟之音:“兩位大人!前方又傳來鼓點之聲,預示着又將再次靠臨曹軍水寨。末將擔護護衛兩位大人安全之責,恭請兩位大人還是回艙暫避一下。”
諸葛亮聽明之後,輕搖了幾下震驚之中的魯肅右膀,對其說道:“子敬!程老將軍的好意,吾等還是需聽從之。還是先暫且迴避一下,免得老將軍將吾等違逆之事告之周大都督,到時回去之後一定還免不了被大都督數落一番。”
也不管魯肅作出何種反映,拖拖拽拽間,兩人又回到中艙之內……
曹軍水寨發生的短暫騷亂,被那無情的江水和濃霧遮埋,讓其擔任這次出戰主帥的甘寧無法得知。不過甘寧的膽識也的確賊大,當初制定求箭之行時,劉備、周瑜、諸葛亮等人預計的也不過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利用藏身濃霧之內的契機,抓住稍縱即逝的迷霧戰機,力求一次即成。可如今船隊上下兩百餘艘戰船均半舷傾斜,昭示着這次的出戰收穫頗豐,從船隻的吃水程度上說,估計也離當初預定的借得百萬支箭相去不遠。然而甘寧似有不甘心之態,毅然決定再次靠近曹軍水寨,期望能將另外一舷空置的草人也插滿尖利鋒銳的箭羽。
“義父!您的膽子可真夠大的。難道就真不怕曹軍戰船冒着濃霧出寨與吾軍一決乎?”天真的彭慶緊緊抱着甘寧的虎腰,不明就裡的孜孜求問道。
甘寧伸出粗壯的大手,輕輕的摸了摸彭慶的腦袋,隨後眼光堅定的注視船舷左側說道:“慶兒!非是義父甘願用全軍將士的性命去作那滔天的豪賭,而是義父可以很肯定的告訴汝,這曹軍水軍是絕對不會輕易出寨迎戰的。”
“爲什麼呀?”
“慶兒可知這曹軍水軍都督是何人?”
“慶兒知道!聽吾老爹說起,曹軍水軍大都督乃是那原荊州襄陽城內大族的蔡瑁和其朋黨張允。不過老爹還曾說過,這兩人對水戰也的確有些門道和見解。而且精通水軍艦船戰法,否則也不會被當初的荊州牧劉景升公所重用。”一臉鎮定的彭慶學着熟悉的大人般的模樣,昂然迴應。
收回那還在撫摸彭慶腦袋的大手,甘寧遙指前方燈火通明起來的水軍大營,朗聲說道:“義父正是知道這敵軍主將是此二人,故纔敢冒大不韙而犯險,原因是因爲義父知道那蔡瑁等人雖有一些水戰本事,但其性格有所缺陷,其人陰狠,心胸狹隘,註定了其手段毒辣,但也造就了其懦弱無膽的缺點。觀其被曹軍主帥曹操任命爲水軍大都督之後,手中擁有了數十萬精銳兵士,雖說這些兵士大部分北地,不熟悉水戰,可其中還原有保存着六七萬當初荊州水軍中的精銳,然就憑這六七萬水軍,加上當初未受過一絲一毫戰損的數千艘戰船,此人從未有過利用吾軍新得江夏一地,人心不穩、兵力緊缺、戰船缺稀等諸多不利因素,而及時發動攻勢,讓吾軍獲得了喘息之機也得以壯大如今之局面,可見這人目光短淺,做事力求穩重老到,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廝是不會輕易率先開戰。”
“原來如此!慶兒明白了!”彭慶緩慢的低下腦袋,似乎在消化剛纔其義父的言傳身教。
“慶兒!兩軍交鋒,勇猛、無懼、這些義父相信爾慢慢成長之後定能做到,不過義父要讓爾再牢記一點,無時無刻要清楚的認知對手,看透對手。這點也是十分必要!”甘寧墩墩誘導,滿身心的欲把這疼愛的義子培養成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當然,更好是能培養其成爲一名比自己還要出色的將領之才。
“慶兒定當牢記義父今日賜教之言。”精光在彭慶那雙嘿嘿的眼眸中綻射,成長是需要不斷的從實例當中吸取,有了名師的教導,還更應有足夠的智慧能將這些警世良言充分融化、吸納,相信終有一日,這隻稚氣未脫的雛燕,一定能展翅翱翔在大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