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董卓之死(四)

關東聯軍河內大營。

盟主袁紹得聞汜水關大捷,心情大好,率衆升帳。各路諸侯紛紛而至,計有:後將軍袁術、冀州刺史韓馥、豫州刺史孔柚、兗州刺史劉岱、河內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喬瑁、山陽太守袁遺、北海太守孔融、廣陵太守張超、上黨太守張楊、荊州刺史劉表等。匯同袁紹手下謀臣田豐、郭圖、沮授、逢紀、審配、許攸、武將顏良、文丑、高覽、淳于瓊盡皆列於帳前。

意氣風發的袁紹喜笑歡顏的道:“汜水大捷!壯吾軍威!當全力擊殺董卓賊軍,一鼓作氣拿下洛陽,逢迎天子,還政於朝,創不世功業,行不世壯舉。”

北海太守孔融擔憂道:“雖吾軍大勝,然不傷董卓賊子元氣,眼下董卓大將徐榮聚重兵於滎陽、左將軍董卓之弟董旻屯澠池居中照應,中郎將段煨屯華陰爲抗擊馬、韓聯軍的第二防線,中郎將牛輔屯安邑則抵禦來自上黨方向壓力。呂布所部近日雖敗,但其武力仍不可小視,據報正與徐榮合軍固守滎陽。觀如此布兵,一時之間怕難奈董卓大軍,需步步爲營方爲上策。”,

袁紹還沒開口,只聽,其剛從南陽趕回的兄弟袁術一聲冷哼:“孔太守怕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吧!想吾等關東合軍三十餘萬,光憑兵力也可壓制董賊動彈不得,豈懼怕董賊?”

看其袁術那一副白癡囂張的嘴臉,袁紹氣結,孔融分析的頭頭是道,董卓分兵防守不見散亂,可見排兵佈陣非同一般,大意之下,連到手的現有優勢都會覆之一矩。可袁術那廝還在旁誇誇其談猶如紙上談兵,真其敗作。

搖手製止袁術的想當然而的看法後,袁紹側身低頭請教臺階下的麾下謀士沮授道:“公與,何以教某?”

“主公!現董卓死而不僵,不可操之過急!當徐徐圖之。”沮授冷漠道。

袁紹一聽,正和心意,於是下令:“緩兵進擊洛陽,分兵圍攻董卓屯軍。以冀州刺史韓馥、上黨太守張楊爲一路,繼續出兵箕關壓迫牛輔;以豫州刺史孫堅爲前鋒,後將軍袁術、豫州刺史孔柚、廣陵太守張超爲中軍,荊州刺史劉表爲後軍走南路,經穎川、陽人繞道軒轅山進攻繩池,斷其洛陽同長安的聯繫;再令曹操等回軍河內,駐守汜水,靜觀其變;其自領大軍協同兗州刺史劉岱等剩餘諸侯坐鎮河內,居中調度。

當命令傳遞至曹操處,曹操震怒,大罵:“本初短視,誤己誤人也!”不顧軍令,獨自帶軍往滎陽殺去。

孫堅則等到袁術的糧草,晝夜開拔,不日就攻克宜陽、永寧,逼近繩池,然如中魔咒般,孫堅不再繼續,在離洛陽不到九十里外下寨。

洛陽城內的董卓懼怕孫堅軍勢,派遣李傕前往勸說,想與孫堅結爲婚姻之好,被堅一身正氣,義正辭嚴的拒絕,後迫其招回呂布同孫堅對峙洛陽,自己撤離到繩池一帶,加緊防禦。

孫堅軍氣勢如洪,隔日交戰呂布,雙方互有勝負,僵持不下。

而曹操的命運就沒孫堅順利,在滎陽汴水遭遇徐榮埋伏,全軍盡墨,如不是部將堂弟曹洪捨命相救,中了流矢的曹操回不回得去都難說。進擊失敗的曹操只能撤於河內酸棗。仍不死心的曹操再次建議關東聯軍佔其要地,再分兵西進武關,圍困董卓於洛陽附近,得知曹操戰敗消息後的關東諸人未免遭此下場,皆不肯從。

不久,聯盟內部出現裂痕,原因無他,皆因衆人名爲討伐董卓,實爲各自心懷鬼胎,袁紹雖爲衆望所歸,其實很不孚衆望。身爲盟主,他既不率先殺敵,也指揮不了龐大的大軍。再加上各州郡長各懷異心,拖延時日,暗存實力。將領們每日大擺酒宴,誰也不肯去和董卓的軍隊交鋒。久而久之,摩擦不斷,相互火併導致內亂,數月糧盡,各路諸侯互道珍重,各自率軍迴轉,一場討伐就這樣不了了之。

見聯軍不戰自散,董卓親自引兵與孫堅交戰,卻遭到孫堅重創,只好留下呂布掩護,轉守澠池和陝城。孫堅士氣如洪,揮兵進攻洛陽,與呂布接戰,呂布不敵,敗走,孫堅輕鬆進駐洛陽。而此時的洛陽早沒了生氣,城空人走,荒蕪人煙,孫堅見此慘景,虎目不由溢出汩汩英雄淚。

屯兵陝城的董卓見兵敗洛陽,只好再留呂布等將駐紮繩池,同時令徐榮兵退滎陽,搶佔永寧,同繩池、安邑形成三角防禦陣形,以防聯軍再次西進。

初平三年四月,長安照常歌舞昇平,一副豪華奢糜之態,戰爭失敗後的董卓更加暴虐,強搶民女日夜喧淫不說,還夜宿後宮,宮內侍女、公主盡遭毒手。爲了自己聚斂鉅額財富,董卓大量毀壞通行的五銖錢,下令將所有的銅人、銅鐘和銅馬毀壞,重新鑄成小錢。小錢的流通直接導致了嚴重的通貨膨脹,使貨幣貶值,物價猛漲。更花巨資興建郿塢於郿縣,稱“萬歲塢”,積穀可供30年,金銀財富不計其數。

官至司徒的大漢忠臣王允、尚書僕射士孫瑞眼見董卓亂政越演越烈,天下大亂之時還淫亂宮闈大漢傾覆在即,如不在行駛有效的手段制止董卓的惡行,恐怕大漢社稷就此滅亡也。隨即兩人秘密相約司徒府邸,打算爲大漢朝盡最後的努力。

傍晚的長安,到處死寂。董卓的暴行使得上至官員,下至百姓都不敢夜晚出行,以前洛陽夜夜笙歌的情景不負存在,長安的大街沉侵在一片黑色之中。

司徒府,不斷跳躍的火燭映照在兩位忠心耿耿的大臣臉上,司徒王允率先憂鬱的向長眉細目,面容古樸的士孫瑞問道:“君策!現董卓賊子亂行,吾等當何爲?如不搶先出手,大漢將傾也!”

士孫瑞也一臉愁容的說道:“吾何嘗不知,然董賊勢大,難其撼之。”

“上次洛陽子師曾拜託典軍校尉曹孟德尋機刺殺董賊,並贈七星寶劍一柄,豈知阿瞞小兒不但不曾履行誓言,反迫於壓力,挾劍潛逃。令老夫失望至極!”王允氣憤的罵道。

“過去的事暫時不提,何況孟德現今也在抗董聯軍進獻餘力,待有機會再尋其要回寶劍即可。當務之急,是如何使得董卓老兒死於非命,方能挽救大漢政權。”同曹操私交甚篤的士孫瑞如是說。

一提到暗算董卓,刺殺當是最牢靠的辦法,可刺殺的人選可難壞兩人。董卓本身就勇武過人,在西北稱霸時就多次親自上陣拼殺,至今在有的羌族部落提及董卓之名還能立止小兒哭泣,更何況前段時間所收呂布,更是無敵之將,尋常之人,數十人圍攻也不見佔其優勢。在現在抗董的緊要關頭,呂布更是不離其身的跟隨董賊兩側,想刺殺難上加難。

兩人隨即沉入深思。

“兩位大人,何不先思除去呂布?斷其董賊一臂呢。”一人聲音洪量傳進暗室,之後才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暗室裡的兩人大驚,急忙擡頭一看,方纔平靜:“原來是楊瓚大人到來!快快入廳相商。”王允拱手相邀道。

待三人再次落坐,性情比較急噪的士孫瑞兀自開口:“楊大人來的正好,可有好計相與?”

“正有一計!”胸有成竹的楊瓚好不謙遜的說。

“快快道來!”王、士兩人急道。

“呂布小兒純爲莽夫,性格暴躁不說,忠誠之心也無,觀殺其義父丁原刺史就明,欲破董卓,還當從呂布小兒着手。”楊瓚款款說來。見兩人都沒打斷,遂接着道:“可先賄其珍寶金器拉攏呂布,如成功當大善焉!”

聽完,王、士兩人同時點頭,同聲道:“此計可爲!”

商量完細節後,各自散去不表。

隨後的時日,淫雨不斷,一下就是好幾天,董卓也無心上朝聽政,大臣們也樂得不用看其董卓嘴臉,王允私下會通楊瓚、士孫瑞等好友相聚府內觀賞新近組建的侍女舞技,還盛情邀請呂布等董卓重臣參與,時爲暗自拉攏呂布爲其目的。

衆人紛紛赴宴,席間好戲上演,在美豔的不同侍女展示精湛舞技的同時,王司徒悄然引領着呂布走向暗室,密商了一陣後,兩人神情輕鬆瑕意的再度回到大堂,看情形,磋商之事進行的十分順利。

呂布落座後,雙眼頓時被眼前的女子所迷惑,場內不知何時多了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正在翩翩其舞,一顰一笑間,有如魔力般的吸引着衆人的目光。隨着樂曲的悠揚,該女子的舞姿轉動飄逸,隱晦之下軀體也若隱若現,勾人心扉,再觀在場諸人,早已不知不覺下停頓了酒盞,正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女子虛幻間泄露的春光。呂布也不免於俗,換想,在如此蕩人心魄之際,一個正常男人又豈能脫俗?

王允沒想到會有如此效果,內心衡量下是否也可以利用美色利誘呂布。思考甚久立下決心後的王允還是打算放棄這一決定,因爲該女子還有更加重要的一環需要參與。

煩悶的董卓已經連續數十天沒有臨朝,該死的天氣在陰雨連綿後一直不見有斷,本就暴躁的董卓就差抓狂起來。後宮內的嬪妃、公主早就玩弄得提不起任何興趣,期待有新的獵物出現。

“稟太師!宮外司徒大人求見。”一黃門上稟道。

“不見!都不見!”董卓狂暴的大吼。

“可司徒大人說有絕美女進獻。”黃門用膽怯的聲音繼續說道。

“啥?絕色美女?快喧!!”董卓一甩剛纔的急怒猴急道。

王允施施然的跺着官步慢行上殿,邊上一白紗蒙面的女子緊隨其後。

“下官拜見太師!近觀太師神色焦慮,免憂國事,故獻上府內舞女,望其助太師忘卻煩憂,大漢朝不能沒有太師也!”王允違心的奉承道。

“哈哈!王卿深之本相之心也!改日當表奏天子加賜官爵。如無他事,汝就先行退去吧。”董卓迫不及待的走向白紗女子,邊走邊大聲呵斥着。

王允見事情辦的順利也不多言,抱拳一躬,轉身離去,不過雙眼卻飄閃着睿智的冷酷。

還沒走進司徒府大門的王允就被高大魁梧的呂布檔在門外急問道:“司徒大人,那日在宴會間飄舞的女子現在何處?能否引見。”

王允故意一皺眉,口氣透露出一股無奈道:“將軍晚已!貂禪今已進獻至皇宮,太師相召,誰敢不聽之?”

“甚?太師??貂禪??”呂布一聞太師之名,也不由得傻楞:太師相召,還能有何好事!晚矣!!

王允一直細細打量着呂布的神情變化,知道其正在內心翻涌,遂上前附在呂布耳邊輕聲說道:“將軍!太師何人,姿色尚可的都難逃其魔爪,更何況如此水嫩的絕色佳人貂禪。想貂禪自小經吾培育多年,棋琴書畫樣樣皆精,更甚美貌天下無雙,本官培養之初本爲尋其一英武俊傑匹配,替老夫善終,了此餘生。那想太師……不知從那得知,勢在必得,老夫何敢得罪太師,不得不獻之也。唉……將軍本爲老夫心儀後生,勇武蓋世,天下無敵,同貂禪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壁人,天意弄人也!!”王允說完,一步一搖頭的徑直往內府走去。背影更顯蒼老。

“該死的匹夫老賊!!”呂布大怒,悲憤罵道,自此內心仇恨深種。

董卓出行,馬車之上,董卓相擁美女貂禪,騎着赤兔的呂布尾隨馬車,一雙大眼緊緊的盯隨着車駕之上的貂禪嫵縵身影,時刻也不願分離。

“奉先吾兒!”馬車之上的董卓傳喚道。

不見任何的動靜及回答,董卓掉轉碩頭,正看見呂布充血的眼睛盯着貂禪,董卓震怒,大喝:“呂布!”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呂布慌忙下馬跪伏車前,口中喊道:“義父!有何吩咐?”

董卓深深的吸口氣閉了閉鼠眼陰險的說道:“吾把身旁的女子賜於你如何?”

跪伏着的呂布一聽,心喜,然又想:老賊現在喜怒無常,該不會是誆某的吧,待某答應時就當是人頭落地之時,不可答應。

“義父之所愛,某豈敢享之!兒臣不敢尊命。”

董卓看了看呂布一眼,驚嚇得呂布提戟的手心冷汗直冒。兩人都沒在說,車駕又緩緩前行。

司徒府。

暗室內的王允再次同士孫瑞、楊瓚商量道:“現天下動亂,羣雄紛紛起兵,民衆生靈塗炭,董卓老賊罔顧朝岡,當儘快謀之。呂布近來也同老賊勢同水火,當可利之。”

“幾分把握?”

“當有七分!”王允低頭輕道。

三人對視片刻,齊點頭:在此一搏!

連續的陰雨天氣終於放晴,皇帝近日的病況也獲痊癒,滿朝文武齊聚末央宮殿,恭祝天子龍體康復。

經過精心準備後的呂布事先安排親信李肅帶領數十名親兵換上皇宮禁衛的衣衫,埋伏在宮殿側門兩端,待董卓行至宮門,李肅帶頭如惡虎撲出,手中的兵刃散發出森冷氣息,董卓大驚,狂呼:“奉先吾兒!救駕!”

一身亮甲的呂布手持畫戟,穩步行來,董卓兩眼閃爍欣喜之色,口裡還大喊:“殺光他們!滅其全家!”

李肅早已率衆圍住董卓,只待呂布下令就可屠戮董卓。

呂布渾身殺氣,一臉冷酷,充滿死亡氣息的雙眼直視董卓,見況不對,董卓慌神,擡起肥手指着呂布顫顫道:“此都乃汝爲之?”

呂布肅然畫戢一劃,斜指天空道:“董卓老賊,得而誅之的國賊,先奉詔諸殺賊子,爾死有餘辜!”說完,亮光一閃,畫戢銀蛇般刺進肥胖的身軀,隨後李肅帶領衆兵士也揮刀剁之。

絕望!董卓流露出絕望的眼神,然無濟於事,奮力的反抗豈能抵擋呂布的無敵畫戟。終死與衆手,其長安家族隨後也被株連三族。

董卓的身死,給予了董卓部將李傕、郭汜機會,在李傕謀士賈詡的建議下,兩將起兵結盟張濟攻入長安,兵少的呂布抵抗失敗,敗逃南陽投袁術而去。王允、士孫瑞等官吏身死亂軍,受株連無數,獻帝同所餘大臣皆爲其虜。

大漢天勢再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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