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郯城血如陽

次年曹操再起大軍十萬進擊徐州,仇恨的怒火及對徐州豐裕的收穫使得曹操這次野心勃勃,經過幾個月的休整,糧草在荀或、程昱等的全力屯田及籌措下,得糧數十萬斛,整車待發,各部曲士氣高漲,將領也極度渴望大戰之後獲取功名,以至於進擊非常順利,短短几日,連下數城,逼得徐州牧陶謙及劉備等緊守堅城郯(音tan)城不敢出陣。

郯城外,曹操大營屯於西門,派大將夏侯淵、晏明圍於東門,曹洪、樂進圍其北門,于禁、李乾圍堵南門,旌旗招展,連其數裡之外。

而城內陶謙來回度步,臉上一陣青一陣紫,曹操勢大,可沒曾想到會如此強大。現在整個郯城兵力,加上劉備三兄弟率領的五千、青州田楷所派趙雲、周翔部三千也不過區區三萬衆矣,如何才能抵抗曹操十萬大軍,可真讓陶謙這老好人愁煞白髮。

趙雲帶同義弟周翔此時正在巡防南門,城外螞蟻般的大軍,兩兄弟早已看在眼內,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三萬對陣十萬,完全是一個一面倒之局。

自接到徐州陶謙星夜來求的消息後,遼東太守公孫瓚就派遣田楷出兵,然青州刺史田楷所管治的青州也要防禦袁紹隨時可能出現的進擊,可公孫瓚大人之命也不可違背,田楷只好請求趙雲帶兵增援。田楷大人對兩兄弟均有大恩,不可不報,何況現在兩人也還在田楷的青州效命,所以接令後就率領青州好不容易纔聚齊的三千騎兵來援。

周翔在磐河、界橋之戰後就央求趙雲教授騎術,也同時嚴令雙傻兄弟必須同學,利用公孫瓚、袁紹雙雄休戰之期,時不時還遠出塞外進行訓練,在趙雲悉心嚴格的教導下幾人的騎術大爲長進,就連雙傻兄弟於馬背上也能輕鬆自如的操控馬匹進行衝鋒殺敵。那段時日是周翔、趙雲等人過得最爲開心的日子。

可現在到了徐州,一切都變得無用,爲數三千的騎兵面對曹軍就猶如大海里的沙粒,永遠也翻不起巨浪,不僅如此,就連劉、關、張盡起平原之兵而來的兵力也不夠曹操一部擊殺。以至於且戰且敗只好隨陶謙來到郯城固守。

好在之前郯城就多修城防,用條條巨石砌壘,並且在曹操起兵攻來前,陶謙還預先運送了一批糧草物資箭矢以備後用,不曾想還真給用上。

曹操所在的西門吹響了第一輪的攻城號角,一時間,郯城四門外號角震天,互相呼應。

陶謙也急急披掛來到西門城牆,劉備早已到達片刻,兩人互沒相望,直接關注從大營內緩緩衝出的曹軍攻城部隊。神經繃勁的兩人指揮兵士全都伏於牆垛,弓出匣,箭上弦。

古時侯的攻城戰最爲慘烈,那時一般分爲強攻、謀攻兩類。而謀攻可細化分爲:水淹、火燒、砌壘、挖道等設計用謀。

如今的曹操勞師遠征,事先卻沒想到會遇上如郯城般的堅城,因此攻城器械缺乏,大軍輜重裡也只有三十多架雲梯和五臺原木衝車。第一輪的攻城,曹操投入了二十架雲梯、三臺衝車集中西門進行強攻,曹仁的部曲在曹軍內部也算上上之選,所以曹操選擇了曹仁所部五千兵士爲第一波攻城主力。

被曹操寄予厚望的曹仁騎在馬背,攻城體現的只有步卒於弓手之間的殊死相搏,曹仁只好遠遠的看着部曲分成一隊隊叫喊着“殺!殺!殺!”奔跑向兩丈多高的城牆牆腳,奔跑在最前的一組組士卒左手持盾,右手拿刀,跑近牆角就用手裡的大盾組合一起,形成一個碩大的盾牌陣地,隨後緊跟的士卒一什五人擡着雲梯,在另一什五人的大盾保護下直往盾牌陣前行。

“豎起雲梯。”什長下令。

城牆上的陶謙丹陽兵也不傻,雖然也會被曹操軍看見,然曹軍先頭部隊已經逼近牆腳,在陶謙的指揮下開始拉弓射箭。箭矢就如雨水一樣傾瀉。牆腳的曹軍雲梯在盾牌陣的有力支援下,慢慢的豎立。“殺!”各豎立的雲梯上就出現了攀爬的身影。

血開始流淌,鋒利的箭尖無情的射入於脆弱的身體,帶起的血珠在陽光下悽美的飛舞,顯得是那樣的妖豔,薄弱的皮甲又怎能阻止精鐵所制的箭頭。

什長正在喝喊着手下兵士忘卻頭上的箭矢,亂箭射來,手裡的皮盾也被射穿,箭尖透過皮盾插在什長的胸口,嘴裡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惜回涌的血液在嘴裡堵塞,眼神黯淡,最後闔上眼簾。

奮勇的曹軍終於有兵卒登上了牆頭,可迎接他的卻是寒光閃閃的刀刃,帶着滿頭的鮮血又栽倒城下。

曹仁開始緊張,郯城城牆之上的防禦比起之前攻陷的那些城池來說要強的太多太多。一個時辰過去,還沒有一人能在城牆上呆到一盞茶的時間。大手至後向前一揮,又一支約一千人的兩屯兵力在他們的副將統領下加入攻擊行列。

牆頭成了雙方爭奪最慘烈的地方。一隊隊悍不畏死的曹軍爭先恐後的開始登牆、拼殺、戰死的輪迴。牆頭、牆腳到處都是死屍,有的頭破腦裂,有的肝腸寸斷,更有的頭首分離,戰場上還曾出現一幕丹陽兵兵刃被敵人掃飛失去武器,隨手一抓卻抓住一人頭顱,大駭下往面前的曹軍扔去,結果那曹軍爲躲避亂飛的箭矢在左躲右閃下被頭顱砸個正着,摔倒城下,肯定是不得活轉。

陶謙本是文官,何曾看見過如此血腥場面,內心一陣翻涌,大吐特吐起來。親兵未免陶謙被敵所傷,圍於四周。曹軍副將登上城頭就發現陶謙好似敵軍主將,發着瘋的衝刺過來,親兵只好迎上圍住,可這副將也算個人物,極不怕死,身中數刀槍傷,殺開及個親兵形成一個缺口,仍忍耐着往陶謙爬去,劉備轉眼來到,隨手一劍剁掉其頭,方纔解除陶謙威脅。可在這副將爬行之路,印刻出一條紅色的血路。

大帳內的曹操也耐不住帳外的喊殺聲,終於走出大帳,遠遠看得郯城之上,烽煙四起,城牆之上的帥旗仍沒換成自己使用的黑色。曹操的了臉色隨即變成黑色,吩咐左右:“通曉曹仁將軍,如在日當正午之時還沒拿下城頭之上的帥旗,那就讓其也隨兵士攻城吧。”

“喏!”親兵領命而去。

趙雲、周翔防守的是于禁所部的南門,于禁字文則,泰山鉅平人,早時追隨鮑信討伐黃巾,後來鮑信戰死,于禁就跟隨了曹操,多次立戰功於陣前,遂被操委以重任,擔任軍司馬一職。

此人睿智,知其主公曹操那邊正攻打得如火如荼,就先派遣一支五百人的部曲悄然潛去南門牆角,目的就是想試探下南門的防守是否緊密。一試之下,被趙雲巡防發現,命手下兵士射殺。于禁得知前部全滅,知其防守嚴密,遂就沒再組織進攻,不是于禁怕死,于禁的想法是示其以弱,先圍之,等其心情浮躁或別的城門壓力過大需要增援時,分散南門防守兵士,到時再以強攻可於抵抗就甚小許多,也可使得兵士傷亡不至於過大。

于禁的策略,趙雲周翔不甚清楚,反正見於禁不來攻城,樂得兩人豎立牆頭觀看于禁的大營排列,觀後,趙雲讚歎:“此人不可小覷,安營立寨頗有章法,今後再遇之切不可大意。”

防禦北門的關羽可就沒有兩兄弟這樣的好運,不過關羽智商也不錯。同關羽對上的是曹操軍曹氏家族性格最爲暴躁,然又忠臣於曹操的從弟曹洪。得聞曹操進攻的號角後,命晏明留守大營,曹洪身先士卒,親自帶隊攻城。關羽用火箭燒其雲梯,使得曹洪部還沒攀登上牆就死傷慘重,曹洪也被箭矢擦傷持刀的腕部,方纔退去。

張飛鎮守東門,碰上的是曹操軍以速度奇快聞名的夏侯淵部,其人性格剛烈,十分勇敢,作戰總是衝鋒在前,遇事穩重,不喜怒於色,善千里了追擊。可攻城畢竟不可用速度來決定,夏侯淵擅長的騎兵戰法到了這,可就沒了用武之地。好在曹操也不過是用騎圍城,並沒把夏侯淵部當主力來攻打郯城,因此也是一番虛晃攻殺後就回撤本營,繼續他圍城的任務。

曹仁苦惱,剛接到主公曹操的最後通牒,無奈下只好投入最後的一千士兵也加入到攀城之戰中,由於這一千人的生力軍加入,使得激戰半天后的陶謙士兵被打得連連棄守。城下的曹仁露出點笑意。劉備不愧是做買賣出生之人,看得情形不對,急忙吩咐親兵:“快去南門見趙雲將軍,讓其帶兵來援。”說完自己也揮舞其雌雄雙劍殺向面前的曹兵。

當趙雲趕來之時,正是曹仁軍佔領城牆上一角不久,趙雲二話不說,及個箭步就來到被曹兵佔據的夾角。趙雲是何人,這些小兵又豈是對手,銀槍唰唰幻化出無數的槍影,曹兵躲閃不及,不是摔下城頭就是被銀槍刺於城上。剛到手的巴掌大小之地轉眼就給奪了回去。趙雲不放過任何機會,又挺槍往登城的曹兵殺去。

曹仁這下在馬上看得雙眼噴火,難道非要親自登城一戰不可?擡頭望望,激烈的戰鬥讓雙方在不知不覺間又過去了幾個時辰,遠山那斜落的夕陽紅似火,更似血,照耀着兩方人馬在進行人類最原始、最殘忍、最野蠻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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