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嚇死曹家!

蕭夫人跪在旁邊,還能安心喝下酒的人已經叫不是人。

因爲他們是知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可以帶着別人丈夫吃喝玩樂,卻不能讓別人夫妻生分離散。

無端拆散別人夫妻,也是損陰德的一件事。

蔣延玉喝了幾杯酒,見蕭護更是談笑風生,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微微嘆氣,爲慧娘求情:“讓她起來吧,當面教子,背後教妻,回你房裡,你打多少我們也不管,就是當着我們的面這樣罰她,好像是我們挑唆的一樣。”

大家都看着,總不能勸也不勸。楊文昌早就不安的一筷子菜沒吃下去,酒倒喝下去不少。他大着舌頭,吃吃道:“她像罵的有原因。”謝承運對曹文弟冷笑,你帶着妹妹上京,蕭夫人又這樣罵出來,總讓人覺得奇怪。

謝承運喊曹文弟:“罵的是你吧?爲着什麼你說出來我們聽聽,給你評個理兒!是蕭夫人不好,讓她給你賠禮;是你不好,你就給她賠禮如何?”

曹文弟一聽就毛了,他看出來蕭護雖然高位,還是重朋友的,更覺得得意,青梅竹馬的朋友能有幾個?存心藉着這事把蕭夫人弄成灰頭土臉不可,反正也有了酒,說錯話不忌諱,漲紅臉裝氣憤:“好好,罵的全是我,是我招來的!”

對着蕭護就道:“蕭護!你也是個最會說嘴的人!今天大家都這麼說,我也勸一句吧。讓你妻子回房吧,免得你回房去冷枕冷被的,沒有人搭理你。”

蕭大帥哈哈大笑:“你說的這個人會是我嗎?”若無其事倒酒:“喝!我今天推了一堆的人只陪你們,不喝對不起我!”

蕭北和蕭西在外面聽着,互相納悶。兩個小廝能幫着大帥在官場上週旋,全是比房裡幾個公子還要聰明的人。

公子們是教導上的聰明,小廝們是實戰中的聰明。

蕭北對蕭西勾勾手指,讓他過來,悄聲道:“怎麼曹公子和夫人過不去?”見到別人夫妻吵架,勸是應該、本分、只能做的事。

曹公子不勸,可以解釋他讓夫人罵惱了;可還慫恿,是什麼道理?

張家一直跟着他們,纏着蕭西和蕭北出主意,在後面聽到,壓着嗓子道:“事情就是由曹公子而起!”

蕭北一愣,蕭西先問道:“你倒知道?”三個人爲聽裡面的動靜,全站在房門外兩邊走廊上。張家是個粗嗓子,怕大帥聽到,讓他們全跟着自己走開,把才聽到的事情說出來。蕭西火了:“你確定沒有聽錯?”

張家一拍胸脯:“多年一處打仗,你看我說過幾句假話!”

蕭北讓他們不要再談,對張家道:“去請奶媽,大帥火頭上,只有奶媽還能勸幾句。”再對蕭西道:“讓蕭守去尋蘇表公子來,敢在大帥氣頭上還能說話的人,蘇表公子最好。”再道:“我讓人去尋伍家舅爺,舅爺們天天當舅爺,到他們出力的時候到了。”

張家一聽大喜:“把兩個公主全弄來求情,跪這院子裡大帥就不氣了。”蕭北踹他一腳:“那不是要脅大帥!”

大帥眼裡沒有公主,但表面上還是做得不讓人說閒話。兩個公主對着大帥長跪,這要引出什麼閒言閒語來?

張家就一溜小跑到內宅去找奶媽,奶媽們還不知道這事,聽張家說了幾句,張家雖然只說幾句,也不會忘記把曹家的人捎帶上,再一拍胸脯:“我親耳去他們家窗下聽到的,我說話,你們信我,這就是一家子賤人,他們纔是娼婦!”

奶媽也火了:“豈有此理!夫人照例尊敬,倒敬出這種人!”她們嘴裡說的夫人,是指家裡的蕭老夫人。

奶媽們急急忙忙,就是家常衣服往前面來。到了大帥院門外,陳媽媽纔看到自己手上還握着針,正要穿針,一急就忘了放下。而馮媽媽正在裁剪衣服,小剪刀還在手中。

張家一手接過針,一手接過剪刀,對兩個奶媽打氣:“沒勸好,可千萬別出來。”院子裡來的官員們又多一些,就見到兩個上年紀的老婦人,目不斜視奔進來,直往大帥正房而去。

蕭護有話交待,說今天陪朋友不會別的客人,可見他的官員們還是期盼地在外面等着,對着房中坐着的人羨慕的同時,也希望等到大帥空閒時候,再就是想伺機房中和大帥喝酒的人是誰?

是爲鑽營不是。

夏日熱,門簾子是打開的。蕭夫人跪在房中,早就有不少人看到,大家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奶媽們進去,過門檻一步就給蕭護跪下來。依奶媽對蕭護的情分,在京裡出生入死也伴着,在帥府裡早就是老封君一般的地位,這一跪,蕭護忙起身。

“哥兒啊,你要生氣,讓夫人回去,晚上再理論。”

蕭護扶起奶媽,斂起吃酒時的笑容,面色冷冷,眸底全是怒火:“讓她跪着!”再讓小廝們搬椅子來:“媽媽們坐下來也吃一杯。”

書房院門外,又出現一羣女人!

張家心想家裡人說情的越多越好,把奶奶們全請來。爺們只有三爺蕭拔在家,蕭拔早就能行走,命呂氏:“扶我進去。”呂氏知道兩邊全是男人,低下頭來只看道路,爲大嫂擔心也臉紅,爲害羞也臉紅,扶着三爺才走到臺階下,蕭護冷冷道:“三弟,你這身子,到了走路不用人扶的地步了吧?”

來博取同情的。

三爺見被蕭護識破,平時是個穩重的人,今天也皮頭皮臉一笑,和呂氏也不進去了,就在臺階下面跪下:“不知大嫂有什麼錯?請大哥看在大嫂隨大哥出生入死,鞍前馬後不分離的情意,讓她先回房吧。”

蕭護更火大,譏誚地道:“難怪這麼大膽子來鬧,原來仗着有你們這些人求情!”蕭拔一聽這話意不好,忙讓呂氏一同起身,再跪着大哥更惱。

看一眼大哥面雖無表情,眸底卻怒火中燒,是少見的暴怒。再看一眼房中的大嫂,只是個背影,也能感覺出來她的傷心和無助。

蕭拔躬身懇求道:“大哥是最明理的人,既然罰大嫂,想必大嫂做錯天大的事,這是大嫂不對,”

呂氏推推他,這是怎麼說話的?

蕭護冷笑聽着,三弟你想繞到哪裡去?三爺不慌不忙:“不過大哥以前疼愛大嫂,是爲大嫂受苦受難,好容易纔有安寧日子過。大哥,你不看兄弟面上,也看在家中老帥和老夫人面上,還有親家太太和老爺,還有舅爺們面上可好不好?”

蕭護輕輕嘆了一口氣,想到一向得意的十三剛纔大罵着進來,讓一向疼愛於她的大帥心灰意冷,心才軟上一軟,見外面風風火火闖進來伍思德。

蕭西是快馬,見到伍思德就一句:“去大帥書房救夫人!”伍思德上馬就來,蕭西再去通知別的舅爺們。

伍思德是個精細人,在馬上就思前想後,進了書房院門頭一眼,見到大帥生氣,十三妹子當衆跪在房中,一閃念不多說,在院中就雙膝跪到,他不知道說什麼,只道:“大帥息怒!”

慧娘本來是無聲痛哭,淚水如斷線珠子一樣。聽到奶媽來求情,叔叔妯娌們來求情,哥哥也來了,後悔這纔上來。

她到現在,才後悔不應該莽撞,不應該闖來書房當着夫君面大罵。可她也有她當時來的理由,又想到由壽昌郡主而起的情傷,曹氏姑嫂又罵得十分難聽,慧娘纔沒有忍住。

後悔上來的十三放聲大哭。

蕭護本來心軟下來,又見只罰十三一下,奶媽也來了,全家人都來了,還有舅父們也來湊趣。大罵伍思德:“你跪到明天早上也不行!本帥不吃你這一套!”

拂袖也不坐回酒桌上,徑回慧娘前面的榻上坐着,一時間怒氣上涌,壓了半天壓不住,只想乾點兒什麼,就對着院子裡一個熟悉的官員喝道:“有什麼事?”

那官員喜出望外,雙手把自己公文呈上:“請大帥批閱,實在是不能等到明天。”蕭護嘩啦啦翻公文,手勢已經帶出氣惱動靜來,院子外面,又進來幾個人。

伍林兒奔進來就大聲問伍思德:“哥,怎麼一回事?”張家陰森森地道:“你來問我!”張家做事粗曠,卻不是不懂事的人。

江南來幾個人特地投靠大帥,這幾天裡光看他們說話,就是一夥兒的。此時當着人揭出曹家的人不好,曹家的人不認帳,這不是件難看事!

張家就只說這一句。伍林兒劈面罵他:“你知道你還不說!閉嘴,滾開!”奔到房中,在蕭護膝下跪下,仰起面來急促地問:“大帥,您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兒?”

蕭護騰騰火起,下榻來一手握公文,一腳踢得伍林兒退出去好幾步,再次大罵:“你問我,我問誰去!”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讓大帥一腳踹出去,坐在酒桌旁的蔣延玉等人嚇得全站起來。

伍林兒傻了眼,伍思德傻了眼。奶媽們因人多,不好說,急得站起來:“哥兒呀,夫人這一次惹到你,是有原因,你聽一聽。”

“我不聽!”蕭護一口反駁回去:“是什麼原因,要闖進來大罵?是什麼原因,她要大罵才行!”慧娘哭得就更兇。蕭護轉臉怒斥:“閉嘴!你倒哭得出來!”

怒氣引動,蕭護噼哩啪啦罵起來:“虧你還是岳父母用心教導出來的,就辦出這種事情!我對你太寬容!纔有你今天敢過來罵!……。”

慧娘伏地大哭:“是我不好,與哥哥們無關,是我不好,我知道……”

蕭護餘怒未息,大罵道:“滾!快滾回房!再敢過來,我打斷你腿!”奶媽聽他總算髮話,上前攙扶起慧娘出去。伍林兒對着蕭護叩幾個頭:“多謝大帥。”也跟着妹子出去。

到了院中,呂氏接着好,三爺也接着,丫頭妯娌們圍着慧娘回去。伍思德沒有跟進去,起來到房門外跪下,一臉的懵懂:“大帥也不知道,那我去問問妹子,再來回報大帥!”

蕭護隨手拿起一樣東西就跪,那東西帶着風勢過去。蔣延玉等人看得清楚,來的這一位將軍品級不低,卻躲也不敢躲避,由着那東西“呼”地從肩頭上穿過,再叩一個頭:“多謝大帥。”他也走了。

院門外,有幾個夫人掩口輕笑,她們總算看到笑話。

伍思德出來吩咐自己的親兵:“姑奶奶受了委屈,快讓公主來勸。”大步往內宅裡來。

內宅裡,張家在大帥正房說得唾沫紛飛,妯娌們全是惱火:“不要臉的婢子!”三爺蕭拔也動了怒,三爺一揚眉,張家馬上停下來,討好地問:“我可以去殺她吧?”蕭拔就讓他:“繼續說,說完了,我和你去見大帥!”

張家添油加醋,添磚加瓦,添火加氣的說了一遍又一遍。伍林兒吼一聲:“姓曹的住哪裡,老子找他去!”

把門外才到的十一公主嚇得腿一軟。她和豆花過來,怯生生問伍思德:“要不要喊十六妹,我想她守節,成天門也不出,你沒說喊她,我就沒有喊她。”

伍思德陰沉着臉,一肚子氣全出在她身上:“趕快進去勸!”十一公主和豆花進去看姑奶奶,見她哭得如個淚人兒般,兩個奶媽一左一右坐她身邊,給她遞帕子,慢慢地勸她:“大帥平時多疼愛你,你不該闖到書房裡,更不應該當着大帥面罵客人。”

十一公主過來,自己尋個地方坐下,聽了半天才聽明白,還沒有勸上一句,外面已經亂起來。

伍思德抱住伍林兒:“你別急!”

伍林兒狂怒:“哥,有曹家就沒有我!有我就沒有曹家!”三爺蕭拔也道:“拉住他,回過大哥再和曹家的說話!”

伍林兒心頭火不能現在就去,惱得拿拳頭在門上砸了幾下,砸得房門震了幾震。

慧娘在房中,更是羞慚難言。她當時氣過了頭,就忘了自己和蕭護的情分和別人的夫妻間不一樣,再有,大帥指的伍家哥哥爲舅父,已經算是給十三找了一個庇護。

伍家兄弟功高,對蕭護是風裡雨裡的追隨,又死得人不少,蕭護怎麼會忘記?

再者,慧娘是沒有一分嫁妝進的蕭家門,她的丫頭全是蕭護所指。幼年的奶媽兩個,兩個隨身的丫頭,小螺兒是跟隨蕭家老帥的張伯之女,水蘭又是蕭護的奶妹妹。

發泄過怒火,用理智來思考的慧娘,真的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她也意識到一件事情,是自己平時過於嬌慣,在蕭護面前隨意成性。

她越羞慚,就越不好意思出去見家裡人,只在房中嗚嗚的哭,再低聲的抽噎……

院門外,蘇雲鶴狂奔進來:“怎麼了?怎麼了?”所有人斥責他:“你回來晚了!”最敢在大帥風頭上勸的人,偏偏當時找不到。

蘇雲鶴愣住:“我有什麼重要?”

沒有人理會他。

三爺蕭拔讓人打聽到蔣楊謝曹已走,帶着張家再次往書房裡來。

書房裡,蕭護一個人呆着,支肘在書案上還是生氣。發作十三,大帥心裡也不好過,可讓十三當着人?大罵一通,大帥恨得沒抓沒搔,這是怎麼了!

出了什麼事情,十三變成一個小潑婦!

動靜鬧得這麼大,蔣延玉等人不好意思再喝下去,勸了蕭護幾句,大家離開。蕭護讓關上房門,他要一個人靜一靜。

他也在回想和十三走過的日子,一點一滴在心頭。書案上還有一個青玉蜻蜓點水的瓶子,裡面裝着幾枝子石榴花,石榴紅綻,好似十三的笑靨,她當時嬌笑道:“給大帥幾枝子花,就不用看別的花了。”

蕭護當時也取笑:“那怎麼行,十三這枝子花,要看到老的。”

十三嬌嗔而去,臨走時還一個飛眼兒。

那還是昨天的事情。

今天,就弄成一團糟。

蕭護的心情如掏空了又塞一團亂麻絮般,說不滿,又亂而無頭緒;說滿了,又空當當。他坐一時,在房中走幾步,心頭反倒是一種劫後般的平靜。

雖然這平靜千瘡百孔。

房門外,蕭拔低喚:“大哥,我進來行嗎?”蕭護倒也想有個人說一說,答應道:“你進來吧。”房門被推開,蕭拔身後跟着張家。

蕭護微微皺眉,以爲張家是來幫慧娘說情的,正要賭氣說,我一定重重處置她,誰來求也不行。 шшш •ttκǎ n •¢o

見張家跪下來,起誓道:“我蒙大帥相救,隨大帥出生入死,從沒有說過假話!”蕭護一愣,聰明的大帥就知道又有故事,回榻上坐下,道:“你說。”

張家說到十三少哭,說曹家的要把人給大帥,蕭護微微一笑:“胡扯!我怎麼不知道。”張家接着說下去:“……曹家姑嫂是這樣罵的,”

蕭拔又怒容滿面,同時把大哥神色看在眼中。

蕭護眉頭先一聳,接着起來的是忍不住的怒氣,打斷張家,嗓音也惡狠狠了幾分:“你果然聽得真?”

“是!”

“的確是原話!”蕭護勃然大怒。罵他心愛的妻子是賤人娼婦,那大帥是什麼,大茶壺?大帥握一握拳頭,沉聲道:“你再說。”

他目光關注,是認真在傾聽。

張家回道:“……大白天的,我呆得久了讓人發現,查出來是我,以後不是讓大帥和夫人難堪。我想不用再聽咧,證據全足了,要走時又有一句,說什麼打架不打架的,我沒有管,回來告訴十三少,十三少當時還有勸曹氏少夫人的心,說給曹姑娘許一門好親事。

大帥您想想,背後罵得夫人那般難聽,怎麼難聽怎麼罵,這樣的人還能理論嗎?因此我勸十三少不要去,和她說不通才是。十三少就猜出到必然有難聽話,逼着我說出來,十三少不能忍耐,怒氣衝衝才往這裡來。大帥,這事情由您定奪,十三少是不對,可曹家的人更不對!”

張家收住話,也精細地悄悄看大帥面色。

蕭護掌不住的笑出聲,先罵三爺蕭拔:“你從我臉上看出什麼好來?”又對張家瞪眼:“十三平時,全是你依性出來的壞性子!以後她再不佔理,你不要總讓着她。”

張家大呼冤枉:“我是大帥指給十三少,看的是大帥面子。”

大帥極不情願的才責備自己一句:“是我慣壞她!”

三爺蕭拔問了一句在點子上的話,他陪笑:“大哥,您是想娶,還是……”蕭護再瞪眼:“娶什麼!我說過,我不知道這事!”再悻悻然:“我是白填在裡面受氣的人。”

“是是,”蕭拔笑容滿面。

房裡寂靜下來,張家跪在地上等大帥吩咐,他還是個想殺人的心?而蕭拔靜靜等候的,是大哥怎麼處置大嫂?

蕭護氣得怔住!

十三從角門裡進,是蕭護和蕭家人一直的遺憾,可造化弄人,要怪只能恨壽昌郡主,此郡主已死,沒辦法從井裡拖出來鞭一頓。

再者,打人不打臉,總提這事就不是朋友!

而不管是從現代夫妻關係,還是古代夫妻關係來看,當丈夫的不好,與妻子有一定原因。當妻子的不好,當丈夫的也不能當縮頭烏龜。

蕭大帥就這麼認爲,曹少夫人,你曹文弟是幹什麼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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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可重用!

蕭大帥給幼年好友曹文弟下了這樣一個評語。

哪天別人給曹文弟比自己好,曹文弟也會背後罵自己。

蕭大帥平靜的吩咐張家:“去把曹家的人進京後見的人,全理出來給我看。”張家欣喜若狂,爬起來就往外走,走出了門一想不對,縮着頭再進來。他很少這樣戰戰兢兢,又把蕭護逗樂,和張家取笑道:“不要再來求情,你跟着十三,我先對你說幾句。十三嬌慣得太狠,得敲打敲打,我尋思着讓她哭幾場才解氣,看到她哭,你不要再來煩我。”

張家笑嘻嘻:“十三少許久不捱打,弟兄們全等得着急,我才和蕭北賭了十兩銀子,賭大帥您要揍她,你儘管揍,我不來勸。有一件事回大帥,我手癢了,那姓曹的能宰嗎?”

蕭拔忍俊不禁:“你就想到殺人!”

蕭護也失聲而笑:“你這比勸還要厲害!去吧,是我好友,殺不得的!”張家出去,嘴裡嘰哩咕嚕:“不殺,也揍幾頓的好。”

蕭北在院門外攔住他:“給錢!告訴過你,大帥說了,再也不打十三少,你還打賭!”張家把他手重重打一下:“我當差呢,再說這事兒還沒有完,沒準兒明天那軍棍就不閒着。”拔腿就跑。

慧娘要是聽到這一番話,可以吐兩口血。

房裡,三爺蕭拔徐徐的還在勸蕭護:“嬌慣二字,大嫂是談不上的。”蕭護撫撫額頭上的傷痕,那是攻打張寶成時留下的。他不再生氣,有了笑容:“醋性我不該容她!”蕭拔樂了:“大哥,大嫂不心愛你,讓她吃醋也不會吃。”

“你說得有理,可你看看我,平時人來人往的,經得住她這麼折騰。”蕭護輕嘆。他想到岳父母的慘死,想到京裡對自己強行祭奠封家頗有微詞,這微詞全記在十三身上,不少官員們對蕭夫人有看法,認爲是她吹的枕邊風,又認爲蕭夫人不賢惠。

如果蕭夫人是個賢惠的人,就應該攔着自己丈夫不要總拿封家來說事兒。

每個人的心思不一,都只會從自己觀點而出。

蕭拔勸了幾句出去,蕭護喊蕭北進來,淡淡地道:“夫人在房裡?”這是個廢話,不是大帥讓她回的房。蕭北自然領會,回道:“奶媽們說了一通,現已睡下。”

這纔是好小廝,在書房裡當差要勸大帥,還要把慧娘在作什麼記在心裡,預備着好回話。

蕭護就聽一聽,再道:“傳我的話,讓舅爺們不要鬧事。”蕭北忍不住笑了:“估計已經到了。”蕭護白眼兒他:“奴才,那你還不快去攔着。”

“我倒沒有攔,只是告訴他們,沒找出證據來以前,不要動手。”蕭北欠欠身子:“奴才自作主張,請大帥責罰!”

蕭護沒好氣擺擺手:“出去吧,我睡一會兒,看到你們我都生氣。”蕭北笑着出來,去告訴院外的官員們:“真的不必等候,大帥今天沒心情。”

書房裡的事是攔也攔不住了,那麼多人看着,沒準兒現在已經人人皆知。

……

蔣延玉等人興興頭頭的來投蕭護,蕭護對待得無微不至,書房裡晾下一干子官員不問事,只和知己們喝酒,足見誠意。

正喝到興頭上,蕭夫人?大鬧一場,蕭家上上下下人都驚動,好似地震。四個人好沒意思的出來,各自回去。

蔣少夫人見回來得早,奇怪地問出來。她問的話是她心中所想的,笑道:“蕭夫人怎麼了?”蔣公子是聽不出來妻子潛臺詞的,只是驚奇:“你怎麼知道?”蔣少夫人見自己問得對,更笑得恬然如一個賢惠婦人:“主中饋的是她呀。”

“看不出來,你是個女諸葛。”蔣延玉隨口接上一句,卻讓妻子這話給弄明白了。

主中饋的人,是蕭夫人慧娘。

從來到京裡下榻的第一天開始,日常用的東西不斷的送來,到蕭府中去,也是飲食周到。蔣延玉心中格登一下,由妻子的話想到這全是蕭夫人的功勞。

至少有一半吧。

蕭夫人今天?怒氣沖天,要是她平時就是這樣對待,蕭護也不會是光梳頭淨洗臉,從容不迫的那種對待。

蔣公子煩惱起來。

蔣少夫人問他,他也不說話。蔣少夫人微微動氣,不再管他。這時候,楊文昌和謝承運過來,兩個人也悶悶坐下,三個人對着悶悶不樂,蔣少夫人更奇怪了,就出來偷聽。

客棧裡房子淺,不費功夫就能聽到。

“唉……。”

“唉……。”

“唉……。”

三聲嘆氣,一聲比一聲憂愁,好似惹滿了春愁的最後一片落花,終於悠悠地掉到地上。蔣少夫人好奇心全提起來,什麼大事情?

自己丈夫先開口,還是悶聲,好似傷風嗓子眼裡不清爽般:“你們看蕭護對我們怎麼樣?”

“憑心來說,真的不錯。”楊文昌和謝承運都這麼說。

蔣延玉低嘆:“是啊。”再莫明的來上一句:“我今天怎麼發現,小曹像是傻子?和蕭夫人頂什麼?還拿話壓她。讓外面的官員們看到,要說我們並不是大帥的通家之好。”

“你不覺得小曹怪嗎?”謝承運有這感覺:“蕭夫人罵的應該是他!”

楊文昌卻道:“蕭護特意當着官員們面請我們喝酒,也是在官員們面前給我們樹個體面。剛纔我們出來,還有不少官員們上來巴結,這幾天裡也看到了,別的人想見蕭護一面不容易。”

蔣延玉道:“所以,我覺得咱們來對了,蕭護也真的在京裡能提攜咱們。小曹,不用管他了!”楊文昌和謝承運全驚呼一聲:“你也猜出來了?”

“我又不傻,”蔣延玉笑道:“蕭家弟妹那麼的罵,我能聽不懂?”三個人對着一笑,都有意味深長的意思。

蕭護的帥府,蕭護的對待,還有一句話他們都沒有說出來,蕭夫人?大罵,不對在先,可出來多少人爲她說情。

足以讓蔣公子等人震撼,對蕭夫人慧娘要重新打量。

蔣少夫人一個人尋思半天,好容易盼着楊公子和謝公子走開,扯着蔣公子就不丟:“大帥夫妻不和了?”

“你怎麼跟盼着似的,”蔣延玉不耐煩。蔣少夫人笑盈盈:“哪裡,如果是生分了,這裡你們男人說不上話,正該我去勸勸。”蔣延玉一想也對,他剛纔在書房被慧娘驟然跳出來也動了氣,就沒怎麼勸,聽妻子這麼說,蔣延玉滿面春風:“那你去看看吧,興許今天不見你,明天你再去一回。”

蔣少夫人胸有成竹,勸別人是她最能耐的,誇一誇海口:“我去了,她一準兒見的。”當下備幾色果子往蕭府中去,慧娘聽到是她,不用聽都能想到,蔣少夫人必然是絕好的態度,絕妙的嗓音:“呀,生分了不是?你呀,得聽我說……”

哭得眼腫面紅的慧娘就說睡了。蔣少夫人氣着回去的,嘀嘀咕咕:“活該你生分。”

楊文昌知道蕭家現在肯定是氣頭上,纔不讓自己妻子過去,他回去睡一覺,和楊少夫人酒樓聽說書的去了。

謝承運是回去睡了一大覺,他今天找到的下處,才收拾好,就回來睡覺。謝少夫人在心裡恨,反正也早回來了,你就不能幫點兒忙。

天黑謝公子起來,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叢花。花瓶,不是上好的,只是裝水的一個罐子,倒也質樸,裡面插着幾枝子小紅花,全是野花。

罐子粗笨,野花細軟,謝承運脫口而出:“好,誰擺在這裡的?”再一想,只能是自己夫人。謝公子進京裡來是求官職的,只把夫人放在心頭過一過,就想到正事上。出來見妻子坐在月下繡花,身邊只有一枝蠟燭,忽然關切了:“蠟燭太少了吧,傷不傷眼睛。”

謝少夫人是不巴望着與丈夫和好的,卻也被這關切的話一震,要笑,又怪自己討好與他;要不笑,又顯得自己沒禮節。就半側身子輕輕嗯一聲:“就做得了,蕭夫人送了許多東西,我想給她繡個帕子吧。送禮物全是大爺的,這一個,是我的心意。”

“哦,你想得很是周到。”這話正中謝承運心懷,他走過去有些加意兒的溫存:“明天你去,對她客氣些,要是她還惱我?……”

謝少夫人一愣,馬上聯想到自己白天告的密,蕭夫人鬧了不成?就紅了臉:“她怎麼了?”謝承運支支吾吾,對着妻子如月光般的眼睛,心中又想到幸虧帶她前來,她可以出面許多事情,就實說出來。

“啊!”謝少夫人驚呼一聲,手中東西落在地上。她面上惶恐又不安,好似受到驚嚇。謝承運一時情急,身邊又沒有丫頭,又酒醉才起不及多想,自己抱住妻子肩頭,安撫地問:“你怎麼了?快告訴我。”

謝少夫人太害怕,就沒有想起來自己在丈夫懷裡,她哭着說出來:“是我不好……。”謝承運全聽完,人也呆住:“我猜的竟然是真的!”

“怎麼辦?我毀了大爺的差事……。”謝少夫人痛哭失聲。謝承運喃喃,手還抱着夫人肩頭:“不打緊的,沒什麼,這事兒我擔着,你不要怕。”

兩個人互相依偎着,各自想着心事。謝少夫人猛然想到自己在丈夫懷裡時,謝承運也想到了,手如遇烈火般一鬆避讓開來,把謝少夫人推得身子一歪,謝公子面無表情走開,只丟下一句話:“我擔着,你不用害怕。”

謝少夫人又氣得要哭,在心裡回,誰要你擔,我自己的的事,我自己擔着!賭氣撿起帕子,再加意地做起來,邊扎花兒邊忿忿地想,明天我偏去見蕭夫人,有打有罵我自己領!

與你有什麼關係!

曹家,此時熱鬧得不行。

曹文弟太過得意,酒意就更濃。下午回來,見到曹少夫人哈哈大笑三聲:“我今天可揚眉了。”曹少夫人來問時,曹公子已經睡着。

這一睡到星月上來才醒,匆匆用過飯,曹文弟得意地說書房裡的事:“……哈哈,你沒看蕭護氣的……你沒看到她再猖狂,遇到蕭護生氣也老實跪下來……”

屋頂子上,伏着三個人。

伍思德,伍林兒,張家。

三個將軍跑來作賊一樣。

牆下,還有十幾個人,都是隨時準備衝進去打。

他們輕輕揭開屋瓦,就聽到曹公子哈哈笑聲:“臨走我又挑撥幾句,蕭護今天晚上一定打她!我還能不瞭解蕭護,十四歲那一年,我們背地裡說娶媳婦的事,他就說娶回來的不好,天天揍,這是個狠角色!……”

伍林兒提起拳頭就要砸一下,伍思德和張家全止住他,悄聲道:“回過大帥再說。”曹文弟睡得足,又心情不錯,談興更高。足的說了有一個時辰,還有曹少夫人和曹娟秀的話,趴屋頂的三個將軍全記在心中。

近三更時,帶着人去見蕭護。蕭護今天晚上不打算回房,想來十三必然是哭得傷心,不過大帥還沒有消氣,見到她哭只怕手癢,晚上找不到人來勸,大帥就不回去,也有晾一晾十三的意思。

他低頭在燭下踱步,張家在說。

還有一件事,蕭護也查明白了。就是曹家入住在客棧裡,有一夥子人衝進去,嘴裡喊着“江南來搶人丈夫的小賤人,這是京裡,容不得你撒野,你要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

楊侍郎夫人只怕來的姑娘丟人不夠大,找去的人就喊得客棧裡外全被驚動。

事涉到楊家,她們原本想打的是誰,也就一目瞭然。

當晚,曹家倉惶搬走。

蕭護模糊的冷笑一下,自己都不知道這冷笑起自何處,又去往何方?

這就是京裡的官員們到目前還據傲,瞧不起大帥的一件鐵證。

你再強,我們是一羣地頭蛇。

自古有云,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羣狼。現在是安樂地界兒裡,又是這起子人可以仗着我們是京裡的人,我們在這裡人頭熟,官場上道路熟……

新帝還沒有出來,大帥已經覺得吃力,這不是他一慣的作風。

以前先帝在時,也沒有拿捏住大帥的頭皮。如今,有人妄想左右來左右去,這不是笑話!

燭光一閃,燭淚滴下,晶瑩剔透,好似十三盈盈淚水,蕭護心頭沒來由的一痛掠過,還有十三,她要是把當丈夫的放在眼裡,也不會幹出白天的天。

蕭護依然不打算今晚回房,他只是無意識的房中轉圈子。張家說完,和伍家兄弟可憐巴巴看着大帥,盼着他有句話出來。

。半晌,大帥悶悶地道:“都回去吧,不要鬧事情,我自有主張。”伍林兒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大有大帥不給句準話,就賴着不走。

蕭護走到他身邊,勾起手指在他頭上輕敲一下,溫和地道:“去吧,再交待一下,不要鬧事情,到底,是我多年的好友。”

三個人怏怏不樂出來,外面月光更明亮,把三個人在面上的心思全照出來。張家目光閃爍:“我睡去了。”走得飛快。

伍林兒對陰沉着臉的伍思德橫一眼:“哥,我今天晚上睡外面。”也大步流星離開。伍思德一個人笑得滿面狡黠,自言自語道:“我也走了。”

出來見伍小伍,伍小伍揚起手中東西,一個大油紙包,裡面散發出難聞的腐爛味兒,中人慾嘔。

甥舅兩個人對着壞笑,打馬返回曹家住處,馬不停蹄中,一揚手,把那隻死貓扔進去。

“撲通!”

卻是有兩聲。

另一條街上,張家飛快打馬而走,見前面一匹快馬過來,月下見生得濃眉大臉,正是伍林兒。伍林兒也看到張家的動作,對他無聲咧嘴笑笑,錯開身子與張家背道而馳,到曹家牆外,一揚手,也把手中東西扔進去,無聲地笑着,打馬離去。

月光下,四個人走成三條路各回各家,都笑得不可自持。

大帥說的不可鬧事兒,是他多年的朋友,和不能找一星半點的事情相比,是兩個概念。

……

星月低沉到三更後,慧娘抱膝縮在牀角,默默無言。她不睡,家裡人全不睡,蘇表弟爲彌補自己回來的晚,要陪表嫂說一夜酒,讓家裡人都不要睡:“我們陪表嫂一夜,讓表哥聽到不得不回來。”

孟軒生扯他去睡,警告:“辦點兒正經事!”

慧娘就睡下來,又睡不着,只牀上坐着,對着燭火認真的想一想。

先說大帥,是一個好夫君。如果十三不嫁給他,只衝着蕭護爲父母親平冤枉這一件事,就可以終生供奉蕭護的長生香。

怎麼嫁給了他,恩情反而會淡了呢?

慧娘是個天姿聰慧的人,她一旦靜下心來想到這一點,就如雷轟頂,真的是自己錯?在書房裡大哭中認錯,還不是本心。

就是嫁一個一般的丈夫,沒有這種恩情的丈夫,跑去書房裡鬧,難道就對?處理事情,這不是唯一且正確的方式對不對?

別人對你無端起壞心,你對上,越陷越深,白白的便宜他得意自己的重要性!

真是平白無故的娛樂他!

他要鬧,就陪着他鬧;他樹靜風止,自己也平靜無波。日子,是爲他曹家過的乎?

還有丈夫蕭護的恩情,從庇護到體貼,從強迫成親到同入京中……。

慧娘心中翻騰如滾油在煎,她又一次泣不成聲,她不願意同別人分享蕭護,不願意呀……

見月亮大而有彩,正是滿月時節。滿月容易神思紛飛,險些,慧娘就想去書房求蕭護回來,對他認錯。

當然,今天這事起因是曹家的人心不足,可做出來不正確處置的,卻是慧娘。

她淚如雨下,手緊緊擰住身下杏花紅綾錦被,卻還知道,此時去求大帥,他在氣頭上,只怕更糟。

蕭護的生氣,也是他疼愛慧孃的一個反面。蕭護有多慧娘,今天就有多生氣。這是他一向得意的十三,千里逃難,堅毅可賽男人的十三。

在古代這種封建社會中,女人要對男人下跪,要妻以夫綱,很多一些女性,是沒有尊嚴和地位而言的。

可不代表一個優秀的姑娘,不被人欣賞。

蕭護以前有多欣賞十三,今天就有多氣惱於心。

環境可以造就一些人,也有一些人是逆勢而生。慧娘,就是這種人。

越是逆境,她越頑強。

她心中閃過一句話,寸步不讓,這是自己丈夫,不是一杯酒,也不是一個物件兒。蕭護到目前爲止,算是有情有意的人中,天下還難尋的一個。

人與人的相遇,有時候是種緣分,丟了一個,你很難再找到一個同樣的。不過是大家懂珍惜的互相珍惜,不懂珍惜的也不必着急。

而慧娘經過磨難,是個懂珍惜的人。再說,那是她從小深烙心中的夫君。她從小受父母親教導,要對夫君如何,而夫君如何變心,又應該如何如何?

爲嬌女不惜破費家財,請來皇后宮中女官教導的封家夫妻,也難免把你嫁到蕭家,就要站住腿根,再大風雨也不要退後的想法傳遞給了慧娘。

這是潛臺詞中的傳遞,比說出來更能印在慧娘心上。

這樣的一個夜晚,慧娘完成了人生的一次啓迪,她打開自己對生活新的思緒,告誡自己夫君千般恩愛,而自己應該感恩。

恃寵而嬌,是再也不能要的。

換而來想,蕭護要仗着自己爲岳父母平冤,庇護慧娘而在家中驕傲自滿,慧娘又能舒服嗎?給人恩義或是情意時,就沒有想到去討要,這纔是真正的君子作風。

幫人以前或幫人時就斤斤計較,這是買賣關係。

這一夜,慧娘沒有睡。到早上起來時,平靜的喚小螺兒打水淨面,再讓水蘭去看早飯,對夫君還是體貼入微:“大帥昨天用多了酒,”又頓一頓:“又添了氣,早飯千萬別晚了。”

她一般的深愛自己夫君,不過要先完成自己本職工作。

這是古代,女人的使命是嫁人爲他主中饋,男人的使命是養家給妻兒封誥,挑腳漢子例外,不用放在這裡比。

好似在現代工作比別人不用心,還怪領導不加薪,有一句話,請先完成本職工作!

慧娘和蕭護的本職工作是什麼,不用再細說。慧娘聽幾句話,就和蕭護髮脾氣。蕭護要外面聽幾句話,許多官員怪封氏一定挑唆,蕭護要不要回來和慧娘大鬧?

是非曲直,自有定論。

小螺兒和水蘭也是一夜沒睡好,擔心來擔心去,聽夫人說出體貼大帥的話來,兩個丫頭情不自禁歡呼一聲,水蘭忙道:“我去廚房催看。”

出來,見廚房上人出來送早飯,水蘭笑容滿面:“我和你一同去書房。”

書房裡,蕭護和蘇雲鶴坐在臺階上,滿面笑容聽表弟說道。蘇雲鶴一起來就過來,蕭護正在習練,見他來知道有話說,只能是爲十三,收兵器讓他同坐下來,笑問:“昨天沒來勸,今天找回來?”

“表哥,都說你不要表嫂了?”蘇雲鶴睜大眼睛。蕭護失笑,只有慧娘那個傻子纔會爲幾句閒話而亂分寸。家裡人,從大帥起,哪一個不把十三放在心上。

大帥愛憐地摸着表弟肩頭:“怎麼會,我和你表嫂是生死相從的情分。不過,”大帥板一板臉:“我太生氣了,我得教訓教訓她,你不許先去表嫂面前買好。”

表弟趁機提要求:“那你以後不管什麼事全帶上我,你們打張寶成,不帶我,我一直生氣到現在,問的人都沒有,”又嘻嘻:“表嫂只鬧了一場,就人人重視,看來表哥還是疼表嫂的。”蕭護作勢要打他:“我不疼表嫂,還能疼你?”

“那你說了這幾天裡不疼,我來勸,是不是給點兒什麼。”蘇雲鶴不愧有個外號叫紈絝。蕭護樂不可支:“好好,加你零用錢。”

蘇雲鶴皺眉:“我不要!”跟着表哥,錢從來沒少給過。蘇表弟再次撒嬌:“以後不管去哪裡,帶上表嫂就帶上我吧。”

“帶上你牽馬墜鐙嗎?”蕭護取笑他。見院外又走來一個人,奶媽來了。陳媽媽怕慧娘早上還在慪氣,幫着看早飯,馮媽媽就一個人過來,見到蕭護和表公子談笑風生,先鬆一口氣,還是表公子能耐大,哥兒這就不生氣了。

蕭護和蘇雲鶴都尊敬於她,一起站起來笑:“媽媽來了。”初晨的日頭照在大帥面上,還是一個胸有成竹,且平穩鎮定的人。

沒有半分氣模樣。

馮媽媽先笑了,因官員們會來得早,急急說完:“你不生氣了?不生氣,也哄上一鬨?”蕭護含笑:“我不哄她,今天晚上也不進去,媽媽不必勸她,讓她自己去想。”馮媽媽在意料之中,蕭護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人,只看到他不再生氣,也不再是震怒時的氣話,自然事情會有轉機。

就笑道:“緩上幾天也好。”後面又過來水蘭,把慧孃的話說了一遍,蕭護面上不表現出來,怕丫頭學話,只淡淡道:“知道了。”

和表弟自去用早飯。

而這個時候的曹家,尖叫聲不斷。這院子不大,院子裡堆的東西就佔了一定的地方。足有十幾只死去的野貓,還有幾隻血淋淋的剝了皮,看着可怖嚇人。

大帥蕭護和十三是共患難的情意,別人和十三少也是共生死過的情意。昨夜京裡死去的,能找得到的死貓,估計全在這裡了。

野貓和家貓比,生得猙獰難看。這一死去,伸長爪子的,尖牙畢露的,皮毛難看的……在曹家院子裡,東一隻,西一隻,有幾隻疊在一處,半露腦袋,半露身子……

早起的老家人也尖叫起來。

曹文弟和曹少夫人衝出來看,曹少夫人暈過去,曹文弟一屁股坐在地上,熱天冒出一身冷汗。他心底膽寒上來,一片空白的時候,曹少夫人悠悠醒轉,不敢看死貓:“這這……必定又是她乾的事!”

“我去找蕭護!”曹公子只會說這一句話。

梳洗後,就直奔蕭護書房。蕭護才用過早飯,見到曹文弟還是親切面容,一臉的耐心聽曹文弟說完。

曹公子自然說得怒氣勃發。

蕭護心想,這一個人也是恃寵而嬌,仗的是自己重視朋友情意,他就敢又來亂告狀?你家讓人扔死貓?有什麼證據與我家相干。

大帥心中想的,是“我家”兩個字。慧娘,總是蕭家的人。

而曹公子,還在口沫紛飛的說着把蕭護和蕭夫人當成兩家的話,他不敢明着說是慧娘弄的,卻句句扣着:“纔到京裡,我們才搬的家,沒有得罪人才是。”

蕭北見到他來,就在外面聽,聽到有十幾只死貓,掩口一笑,才十幾只?這還太少了。

真讓人要小瞧伍家舅爺。

房中,蕭護擺出洗耳恭聽狀,聽過以後就笑了:“這京裡治安真差,我讓人去查。”當着曹文弟的面喊進蕭北來,慢條斯理的交待:“去查查,這扔人死貓的事兒,可辦得不漂亮。看看是誰,讓他不要扔了。”

蕭北喏喏應聲:“奴才去查!”

曹文弟就笑容可掬,還想和蕭護多說幾句,蕭護舉茶碗示意:“隔壁坐着用茶,我昨天爲你們不辦公事,今天不能再積壓。”曹文弟就往廂房裡來見先生們,想和先生們多套套近乎。馬明武和昨天不一樣,不再是不管多忙,只要來的客人們說,就放下手中東西至少聽幾句,他面無表情,目光在公文中:“啊,這件事兒可壓不得。”

曹文弟就去和別人先生們說話,這些人全是看着馬明武眼色行事,沒有一個人敷衍他。最多,只給一個淡淡笑容,就抱着公文走開。

院子裡,幾個親兵和張家說得有聲有色,曹文弟羨慕,又知道自己在蕭護手下討生活,要和這些人們好,就走過去笑問:“你們在說什麼?”

張家對他扮個鬼臉兒:“我們在說坑害人的事,當兵的全這樣,你習不習慣?”曹文弟當是笑話,就笑了:“有趣,我也喜歡這事情。”一個親兵笑嘻嘻:“曹先生,我看着你面相,就是這樣的人。”

蕭墨和蕭成走進來,曹文弟是認識的,喊他們:“沒看到我在這裡嗎?”蕭墨這小小孩子,也皺眉頭:“公子,我們全忙着呢。”

這一句話,曹公子才訕訕的,才省悟到自己在這裡好似閒人,而別人全是忙人。又有一件事,見日色高起,只怕蔣延玉等人要過來。

公子哥兒們全是晚起的人,曹公子不是家裡野貓鬧的,不會起這麼早過來。曹公子還知道丟人二字,家裡讓人扔死貓到底不吉利,不願意讓蔣延玉聽着當件笑話說到江南家中,就和蕭護告辭,蕭護含笑送他到廊下:“再來。”

曹公子前腳一走,幾乎所有人都鬆一口氣,他總算走了。蕭墨去問蕭西討賞錢:“大叔,你讓我說的話我說了。”

胖乎乎的小手快伸到蕭西鼻子下面,可見蕭墨得意洋洋。

蕭西對着那手打一下:“辦點兒事你就要賞錢,滾!”

水蘭走過來:“夫人讓你和蕭北去一個。”蕭西就去了。慧娘已換上出門的衣服,一件大紅色纏枝寶相花的衣服,豆綠色盤金羅裙,帶上幾枝首飾,襯得微腫的眼眸也好上許多。

蕭西陪笑:“出門去逛逛也好?”慧娘對他感激,心中就更自愧昨夜不應該去和夫君鬧,不關蕭護的事,把他也捎上,也蔣公子們也捎上就不對。她努力地笑得開心些:“我要出門,要半個時辰,你和我去吧。”

竟然不帶張家。

蕭西讓人去書房裡送個信兒,說自己陪夫人出門,蕭護也沒有說什麼。

門外,兩個小丫頭留春和滿庭在馬車外面等着。見夫人來,和小螺兒、水蘭上了第一輛馬車,兩個小丫頭上了第二輛馬車,蕭西再四個人兩邊跟隨,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分開道路。

馬車上,有大帥府的字樣。行人們,也就素然起敬地讓開,讓馬車過去。

車行到一半,慧娘才告訴蕭西:“去曹家。”慧娘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起責任,另外,就是她也要挽回自己的夫君。

蕭西愕然,不過還是執行,讓馬車往曹家去。

曹家裡,曹文弟才進門。敲半天,才把門敲開。聽到有人開門,曹文弟跺腳罵:“混蛋!現在纔來!”

門內人回話嗓音都哆嗦了,半天才打開門,同時又有“咚”地一聲,門內人手一軟,門閂掉地上當地一聲。

大門,讓曹公子用力推開,他大怒才道:“怎麼來這麼晚?”就怔在當地,面色馬上轉爲土色,好似見鬼。

院中,死貓是沒有了,一堆死狗!

剛纔那一聲“咚”,是有人才扔進來一隻。

曹家這院子,是兩邊牆和鄰居相接,另外兩面,一面大門,一面後門,各在兩條街上。曹文弟從這條街上回來,扔狗的人就去了那一邊。

大帥說不要扔死貓,就扔死狗吧。

曹公子魂幾乎不附體時,又聽馬蹄聲的的,一個人蒙面快馬,從他面前飛馳而過,一揚手,一隻雞撲撲騰騰落在院中。

這雞,可是沒死的。

沒死,卻離死不遠。雞頭下拉了一刀,雞血到處飛揚,雞臨死掙扎,飛到哪裡,血就揚到哪裡。

再襯上院子裡一堆死狗,好似人間地獄。

曹公子撲通坐地上,渾身發抖。

身後,來了慧娘一行人。

馬車轆轆停下,蕭西勸了一句:“不必去吧。”見兩個才下車的小丫頭尖叫一聲:“娘呀,”爭先恐後爬回車上。

院門大開,院外有鄰居出來看熱鬧,難免要說:“你們這一家子得罪的什麼人,從昨天晚上就馬蹄聲不消停。”

曹文弟更直了眼睛,他還以爲京裡就這樣,半夜裡有馬蹄聲。

哪想到是全奔着他們家來的。

蕭西笑得毫不掩飾,猶其對着那隻半死不活,還很能折騰,現在蹦到不高的石榴樹上滴血的雞十分欣賞。

這是有點子的人才能想出來的,是個能幹人!

大帥說扔得不聰明,就扔一個聰明的。

那雞臨死前“格……”半聲,彷彿在鳴說不平,還是一隻公雞,叫得發鋸人耳朵,一頭栽下樹,死了。

慧娘大驚失色衝下馬車,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和自己好的人,親兵們,張家,頭一個就跑不了是張家。張家昨天,都要殺人。

還有伍家的哥哥們…。

哪一個是省事的。

她是爲着得罪夫君,特地來賠禮的。趕快走進去,對蕭西怒道:“快幫着收拾。”蕭西一聽就不笑了,我收拾?我……也出主意的,說貓換成狗吧,現在自己作主扔自己收拾?

蕭西磨磨蹭蹭,對曹家的家人:“你們全過來,這一個人收拾不了,”他裝模作樣,又要回身去看小丫頭下車,又去照顧夫人,硬是一隻沒有撿。

曹少夫人見到慧娘,好似見到八輩子的仇人,也不怕院子裡死狗了,衝過來叉腰大罵:“你這個毒婦!沒有廉恥的東西!……。”

蕭西氣得轉頭走開。

腿軟坐地上的曹公子見妻子大罵,也有了精神,起來對着慧娘一抖衣襟,也冷言冷語:“蕭夫人,你這一手也太不漂亮了吧?我可比你知道蕭家,他們家規森嚴,我要是告到蕭伯父那裡去,你嫉妒犯口舌,是要被休棄的。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是啊,讓蕭大帥休了你!看你怎麼辦?賤人,你包藏禍心,沒見蕭伯父和蕭伯母的面,就哄着大帥和你私自成親,你當這京裡的人都不知道,我們可知道得清楚……”

曹少夫人張牙舞爪。

蕭西氣得快暈過去,外面來聽的人越來越多。這可是在大門上罵的。這一家子人真不要臉!

慧娘來前作好準備,也面上漲紅,心中哆嗦,她哭了,不想再聽下去,哭着道:“昨天是我的不是,我今天是特地來賠禮的,又備了幾色東西……”

小螺兒和水蘭早氣得一個字說不出來,小螺兒這口齒伶俐的人也說不出話,可見氣成什麼樣子。

把備的東西往地上一放,曹少夫人旋風般趕過來,拿起來就往外扔,門外全站的有人,也不管是不是扔到別人身上。

那人就閃開,皺眉:“哎,這一家子人!”

蕭西等人陰沉着臉,就看着曹少夫人扔。

曹少夫人扔完了,再次手指着慧娘鼻子上大罵:“滾,好不好的,我揭出你的底來,讓你在京裡擡不起來頭。”

留春和滿庭年紀還小,嚇得早扯住慧娘衣角,求她:“夫人,咱們走吧。”而另一面院牆外,有人聽得滿心裡怒火,又宰了一隻雞,撲騰騰扔進來,還有人怪聲怪調道:“你們得罪的誰,自己清楚!”

“老子們是你江南家裡的千年冤家,你們家男盜女娼,還敢來攀扯上別人罵!”

後門上幾家子鄰居全在門外看,見幾個大白天蒙面的大漢,手中握着滴雞血的刀,馬上還有好幾只雞。

一匹馬新到這裡,“嗨喲!”又一隻死狗扔進去,在牆上擦手,邀一下功:“我還真不容易找來的!”

擠眉弄眼笑笑,他也蒙着臉,卻彼此知道是誰,再次打馬而去。有一個鄰居起鬨:“好漢,再走三條街,還有死狗!”

有一個起鬨的,餘下的人全跟着起鬨:“你們也不用多跑路,直接去王家狗肉鋪子,弄幾個狗頭狗皮來,比死狗還嚇人。”

那大漢居然回身抱拳:“多謝指點。”打馬也許真的去了。

“哈哈哈哈……。”後門上一片笑聲。

曹少夫人嚇得已經不敢罵,慧娘則最後說了一句:“這些事,與我無關!我是來賠禮的。”對着曹文弟匆匆一禮,轉身而去。淚水,紛紛而落。

一行人離去,有鄰居們好事,又和曹家不熟悉,上前來問:“這是什麼人,聽你們罵大帥,是大帥府上的?”

曹少夫人還想勉強說一句,曹文弟明白過來,拉着曹少夫人就進房裡,不敢再出來。

曹娟秀,在慧娘來到時還有得色,此時,也嚇得不行。

蕭西護送馬車出街口,自覺得很丟人,平時嘻嘻哈哈的他臉就沉着。慧娘在車裡拭乾淚水,顫着嗓音兒喊他:“去蔣家下處。”

“爲什麼要去!”蕭西不幹了。慧娘小心地看着他快如鍋底的面色,小聲道:“大帥不是不高興?”蕭西明白,可還是沒好氣,悶悶讓馬車過去,心想蔣家應該不會如此。

蔣延玉出來接着,倒是客氣萬分:“不用賠禮,你太客氣,不用不用。”蔣少夫人分明見到慧娘是淚眸,有心打趣幾句,但是蔣公子在座。

當着蔣公子,蔣少夫人是得體端莊地坐着,只說好話兒:“沒事沒事。”

去楊家,也是一樣的客氣,謝家,也是同樣。謝少夫人對着慧娘流淚,想說什麼,又羞於啓齒。

慧娘反倒安慰她:“你不用放在心上,”又約改天來府中相娶,出門回府。

府中下車,徑直來見蕭護。這一次,不是旁若無人的闖進去,蕭夫人在院門外站定,對蕭西道:“幫我通報大帥,請他見我。”

蕭護命官員們出去,讓慧娘進來。慧娘進來就跪下來,蕭護已聽進來的蕭西簡單說過,寥寥幾句話,蕭西肯定只說曹家罵人的話。蕭護聽到慧娘去賠禮,心頭一喜,還是聰明的十三,聽到曹少夫人當着人罵慧娘哄着自己關外成親,面色一沉,擡手不想再聽:“讓她進來。”

房中無人,蕭護淡淡,慧娘不擡頭看他,泣道:“……想來作踐曹家的事,必定由我身上而起。對曹家,我說不上抱歉,給夫君又添事情,纔是我的錯。請夫君,只罰我吧。”

蕭護還沒有說話,房外硬闖進來幾個人。

張家,親兵們……全跪下來。張家道:“大帥,這事兒讓人心裡不服!就算大帥你不要十三少,十三少也是大帥的人,難道就由別人辱罵?再者他罵的……”

蕭護打斷他:“他罵的已經是我了,我不用你交待!”張家嘿嘿一笑,外面又進來姚興獻,也跪下來,姚將軍是嘻嘻而笑。

蕭護也愕然:“怎麼還有一個你?”姚興獻笑回:“張家舅爺們全太蠢,昨夜我就聽說了,扔什麼死貓,弄得自己一手髒。我說扔一隻半死不活的雞進去,一隻雞就足夠了,帶着血到處飛,膽子小的能嚇死。不行,多扔幾隻,扔得滿院子雞帶血飛,多帶勁兒,”又扭頭罵張家:“你真蠢!”

張家嘿嘿:“早知道請教你!”

慧娘也無話可說,瞠目結舌瞪着他們。

蕭護忍住不笑,繃緊面龐,表示自己非常生氣非常生氣:“本帥不是讓你們不要再扔!”親兵們挺直身子:“大帥,我們領軍棍!這事情,實在讓人氣難平!”

氣難平!

只是爲一個氣難平!

蕭護目光溫和起來,這就是他麾下的漢子們。他們不會說朝堂上引人步步入套的話語,卻豪氣可壓碧空藍天。

他們也不會多費口舌,只是氣難平,要做就做,毫不猶豫。正因爲這樣,纔會跟着當年的少帥,入京中,平叛亂,一路跟隨。

只是氣難平!

蕭大帥也是沒有辦法的,微笑道:“都起來吧。”再對慧娘沉一沉臉:“你也起來!”面對還在垂淚的慧娘,喜笑顏開的姚興獻等人,蕭護只道:“你們是跟隨我出生入死的老部下,大家兄弟一般,”

再掃一眼十三,也是跟隨自己出生入死過的,蕭護下面的話忽然不想說了,聳眉怒目喝道:“再不能這樣!出去吧!”

出來慧娘再三感謝他們,也再三的交待:“到底是大帥從小到大的朋友,再也不能這樣。”姚興獻就得意洋洋,到處拉着人問:“我那扔雞的主意如何?”

蕭北走開,表示嫉妒。

蕭西目光東看西看,就是不把欣賞的眼光給姚興獻。

上將軍了,還好意思和我們爭這個功。

張家送走慧娘,回來臉就變了,不再是感激,反而埋怨:“你昨天怎麼不說,以後揣着主意不說,我們小瞧你。”

姚興獻變臉:“立正!且揍呢。”把張家嚇跑了。弄得姚將軍沒有人可以炫耀,去找馬明武得瑟:“馬先生,我這主意不錯吧?”

馬明武慢慢騰騰:“還雞?要是我呀,”姚興獻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裡:“是你怎麼樣?”馬先生手點點茶碗,姚興獻笑罵:“有你的。”給馬明武添上茶水,好好的送過來,嬉皮笑臉:“你說你說,不好,請我一桌子酒。”

“我呀,我夜裡灑他一院子雞血,一路灑到窗戶上,然後那雞,我拿回來自己燒着吃。”馬明武笑道:“你們就幹賠本錢的事,還敢來這裡說嘴!”

先生們一起哈哈笑起來。

姚興獻不得不佩服:“真有你的,你呀,這是一毛不拔!”一根雞毛也不肯留下,只灑血。笑着出來,辦自己的事去。

他是出這樣主意,再來看看,怕大帥遷怒到十三少身上,果然,來對了。

蕭護這一天忙到下午,才讓人送貼子:“請蔣公子楊公子謝公子來賞月。”就沒有曹公子其人。

到晚上,月色上中天,四個人坐在水中亭子上,又細細的聽小曲子,品嚐起整齊的酒菜來。

月色,朦朧得如少女初戀。

大帥這一次請慧娘聽曲子,慧娘也不請自來。反正不往他們面前去,只坐在花叢中,就着月色看繡鞋下青苔,夜色下黑如墨汁,油汪汪的泛起色來。

幾株美人蕉,開着紅豔豔的花。慧娘就坐在花下面,拿着個貓撲蝶的團扇,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扇着風。

透過花葉,清楚的可以看到自己的夫君。他毅眉俊朗,笑起來真的是很好看。慧娘想到壽昌郡主,微微有了一絲沒有意味的笑容。

那可憐的郡主追逐於他,死得沒處葬埋。

夜風,帶着水中荷香撲面而來,似比白天還要濃烈。一個人低低吟道:“爲誰消得人憔悴,爲誰中夜不能眠,花呀花,你爲誰開放這一季,就化作落紅入泥中,你可值得?”

不用回身,慧娘也知道是那愛花成癖的花匠又在照顧他的花。

她不動身子,悄無聲息聽着他對花的低語,感嘆,嘆息……面容上更笑得不能捉摸。

遠處水邊,有魚跳出水面,劃出無道漣漪。

亭子上人?大笑:“採荷葉來作碗,看看還能盡幾大碗?”

蔣延玉滿面笑容,楊文昌更覺得有趣,謝承運大樂,親自去摘荷花,險些一跤滑到水中,蕭護也含笑。

沒有一個人提到曹公子,像是同來進京的人,竟沒有曹家的人。

------題外話------

古代社會和現代社會,除了體制不同外,很多事情,是可以喻今。

第1章 ,大亂京都(一)第2章 ,故人重逢.第1章 ,悶悶的皇帝第11章 ,十六公主之死第27章 ,恩愛夫妻樂事多第12章 ,蕭護的處置感謝八月的豐盛第70章 ,圓房第56章 ,父子親戚同心暖第72章 ,暗巷刀光四十四章 盯梢之小表妹第46章 ,解衣記第8章 ,大亂京都(八)推薦念藍夏霸寵狂龍太子妃第31章 ,丟了十三第5章 ,母子坐牢第29章 ,談心第24章 ,鬧平江侯府瀟湘wyy的長評第71章 ,又有驚險!第25章 ,不是東西的長公主!第69章 ,呀,生了個強盜!第5章 ,十三闖郡王封地,怒斥臨安王第5章 ,十三闖郡王封地,怒斥臨安王第3章 ,互相體貼夫妻情第66章 ,賢惠少夫人訓夫君第13章 ,痛打姚官保第35章 ,纏綿憐惜第51章 ,本帥打頭一仗!第37章 ,洗清名聲第14章 ,三拜驚人第45章 ,新年夜第1章 ,悶悶的皇帝第72章 ,暗巷刀光第47章 ,秘密第42章 ,赤裸裸的忽悠第39章 ,太子大婚第14章 ,過河拆橋(六)第24章 ,正文結局第2章 ,調虎離山第38章 ,你受了傷,爲我?第52章 ,大帥離京百姓送第92章 ,害人最後害到自己!第93章 ,豪門未必命就好!第40章 ,咱們一張牀吧?第39章 ,給我當小廝吧?第4章 ,救人救已第18章 ,聖女第8章 ,一碗好湯第63章 ,細心的少帥巧安排第7章 ,見面第20章 ,生兒子的好日子第37章 ,自己承擔的事第3章 ,封姑娘,你在哪裡?第21章 ,不是有緣人第12章 ,過河拆橋(四)第10章 ,疑點第22章 ,暗雲涌動第18章 ,花好月圓(四)第44章 ,有人看不順眼十三第59章 ,被看光光的少帥第13章 ,痛打姚官保第26章 ,不能提我的人走第23章 ,贈衣第10章 ,羞辱第86章 ,把張大人嚇破膽!第9章 ,冒充第8章 ,大亂京都(八)第34章 ,求婚第19章 ,花好月圓(五)第23章 ,贈衣第4章 ,舊事暖人心第45章 ,十三想揍人第68章 ,舊僕來相見第12章 ,過河拆橋(四)第5章 ,母子坐牢第33章 ,相見第98章 ,弄錯方向的情敵第13章 ,痛打姚官保第92章 ,害人最後害到自己!第21章 ,不是有緣人第89章 ,誰纔是造反的人?第92章 ,害人最後害到自己!第24章 ,和訓哥兒喝花酒第4章 ,皇帝好奸詐第56章 ,父子親戚同心暖第22章 ,斥責瀟湘wyy的長評第49章 ,安寧第77章 ,謠言大似天第39章 ,給我當小廝吧?第53章 ,緊跟少帥的十三少第6章 ,上鉤第3章 ,路上第11章 ,丁婆婆的利口第6章 ,妙計第55章 ,大好戰功飛去也第88章 ,女魔頭壽昌捱打第43章 ,天籟之音
第1章 ,大亂京都(一)第2章 ,故人重逢.第1章 ,悶悶的皇帝第11章 ,十六公主之死第27章 ,恩愛夫妻樂事多第12章 ,蕭護的處置感謝八月的豐盛第70章 ,圓房第56章 ,父子親戚同心暖第72章 ,暗巷刀光四十四章 盯梢之小表妹第46章 ,解衣記第8章 ,大亂京都(八)推薦念藍夏霸寵狂龍太子妃第31章 ,丟了十三第5章 ,母子坐牢第29章 ,談心第24章 ,鬧平江侯府瀟湘wyy的長評第71章 ,又有驚險!第25章 ,不是東西的長公主!第69章 ,呀,生了個強盜!第5章 ,十三闖郡王封地,怒斥臨安王第5章 ,十三闖郡王封地,怒斥臨安王第3章 ,互相體貼夫妻情第66章 ,賢惠少夫人訓夫君第13章 ,痛打姚官保第35章 ,纏綿憐惜第51章 ,本帥打頭一仗!第37章 ,洗清名聲第14章 ,三拜驚人第45章 ,新年夜第1章 ,悶悶的皇帝第72章 ,暗巷刀光第47章 ,秘密第42章 ,赤裸裸的忽悠第39章 ,太子大婚第14章 ,過河拆橋(六)第24章 ,正文結局第2章 ,調虎離山第38章 ,你受了傷,爲我?第52章 ,大帥離京百姓送第92章 ,害人最後害到自己!第93章 ,豪門未必命就好!第40章 ,咱們一張牀吧?第39章 ,給我當小廝吧?第4章 ,救人救已第18章 ,聖女第8章 ,一碗好湯第63章 ,細心的少帥巧安排第7章 ,見面第20章 ,生兒子的好日子第37章 ,自己承擔的事第3章 ,封姑娘,你在哪裡?第21章 ,不是有緣人第12章 ,過河拆橋(四)第10章 ,疑點第22章 ,暗雲涌動第18章 ,花好月圓(四)第44章 ,有人看不順眼十三第59章 ,被看光光的少帥第13章 ,痛打姚官保第26章 ,不能提我的人走第23章 ,贈衣第10章 ,羞辱第86章 ,把張大人嚇破膽!第9章 ,冒充第8章 ,大亂京都(八)第34章 ,求婚第19章 ,花好月圓(五)第23章 ,贈衣第4章 ,舊事暖人心第45章 ,十三想揍人第68章 ,舊僕來相見第12章 ,過河拆橋(四)第5章 ,母子坐牢第33章 ,相見第98章 ,弄錯方向的情敵第13章 ,痛打姚官保第92章 ,害人最後害到自己!第21章 ,不是有緣人第89章 ,誰纔是造反的人?第92章 ,害人最後害到自己!第24章 ,和訓哥兒喝花酒第4章 ,皇帝好奸詐第56章 ,父子親戚同心暖第22章 ,斥責瀟湘wyy的長評第49章 ,安寧第77章 ,謠言大似天第39章 ,給我當小廝吧?第53章 ,緊跟少帥的十三少第6章 ,上鉤第3章 ,路上第11章 ,丁婆婆的利口第6章 ,妙計第55章 ,大好戰功飛去也第88章 ,女魔頭壽昌捱打第43章 ,天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