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之後,老夫婦進了裡屋,傅千瀧本來也不打算繼續留下來的,是想去外頭看看,吹一下風,結果剛要走出府裡的大門,卻發現迎面走來的布衣。
傅千瀧走上前,卻見布衣滿面的愁容,有些不解,但是也還沒有多問,布衣進了府,傅千瀧跟在他的後面。
布衣進了正廳,讓丫鬟到了兩杯茶,當下茶壺便走了。傅千瀧看着布衣愁眉苦臉的樣子,實在是覺得一頭霧水,布衣向來是很少這個樣子的,除非遇到了較大的難題,就像上一次知道布淺要舉兵謀反那件事情一樣,傅千瀧正想着會是什麼事情,卻又聽旁邊的布衣又哀嘆了一聲。
傅千瀧不打算自己來猜了,她乾脆地問道,“什麼事情讓你這般愁眉苦臉?”
布衣沒有馬上回應傅千瀧的話,而是自顧着喝了一口茶,茶一般都是慢慢地品的,更何況是布衣府上的龍井茶,可是布衣這樣一口就喝完了,不像是在品茶,反而看起來像是在解渴,亦或者是泄憤。
不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左長老於我是百般刁難,完全不打算給我一點面子,我說什麼他都唱着反調。”
原來,今天朝堂之上,布衣本來想上的請示還有意見,全都被左長老一一貶低了一遍,然後一直說着布衣提出的方案的不好,以至於可汗聽了之後覺得是有些道理,左長老平時走的近一點的大臣也都紛紛說着布衣的不是。
布衣看起來有些委屈,不過想想,這左長老說不定是因爲容蓮纔會去與布衣處處針對的。
今天早上的時候,布衣踏着步子,不急不躁地走向皇宮,準備上朝,路上卻遇到了左長老。
左長老看着他是不屑的一笑,不一有些不懂,自己到底哪裡惹了左長老了?左長老不屑地看了布衣之後,便驕傲地擡着步子,走的比布衣好快,布衣也只是緩緩地跟在左長老的後邊。
天氣是多晴朗啊,可是左長老的心情卻猶如下着陰沉的雨一般,一路上沒有跟布衣再說什麼,因爲兩人離皇宮比較近,都是自己步行,沒有像其他達官貴人一樣嬌生慣養,即使短短的路程都要有馬車相載。
兩人沒有說話,氣氛很是尷尬,就這樣,一路下來,左長老是趾高氣揚,布衣有些鬱悶,但是到了皇宮,二人都沒有再說什麼,朝堂上已經陸陸續續地有不少官員都就位了,可汗是還沒有來,大家都在議論紛紛,不知道談着些什麼,因爲人不少,所以布衣沒有認真去聽。
其實那些官員大臣們都是在談論左長老昨天吩咐下來的事情,他們之中官職最大也只能和左長老平肩,可是他們習慣了,習慣了左長老的命令,因爲他們和左長老也算是有些交好的,所以對於左長老需要幫忙做什麼的事情,他們想來不會推拒。
就在噪雜聲中,左長老輕咳了兩聲,看起來就是要引起旁邊人的注意的,果然,左長老周圍的人聽見了這兩聲咳嗽聲,都啞然了,他們剛剛討論得太過激動,太過專注,以至於沒看到那他們所討論的人的其中一人,當然,也有一些人發現了布衣,頓時議論又開始小聲進行。
布衣一頭霧水,顯然是不明白現在這樣的情況,早上莫名其妙地被左長老不屑地冷哼驚到,現在又是官員大臣不知原因的議論,布衣不僅是一個朝中重臣,更是一個皇子,而這些官員們不恪守好本分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反而來這裡議論,這樣成何體統呀?
其實在剛剛,布衣便已經聽到了左長老和自己的名字,只是他裝作正經,正欲要仔細聽聽他們說什麼的時候,卻聽見左長老引人注目的咳嗽。
想必左長老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布衣了,而且還是聯合着很多大臣一起謀劃的,只有布衣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布衣狐疑地看着左長老,左長老視若無睹,滿不在乎地等待皇帝上朝,布衣也收回了眼神,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心裡一直想着今天奇怪的現象。
不過一會兒,可汗便上朝了,他坐在熠熠生輝的龍椅上,看着眼下的衆大臣,只待他們開口講講有什麼事情需要稟報的。
下面的朝臣先是給可汗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布衣也是這樣,但是他在過下去之後,眼神偷偷地瞥向左長老,見左長老也正看着自己,又轉過了頭。
可汗揮了揮手,衆臣起身,布衣將手放在胸前,兩隻手擺在一起,恭敬道,“臣覺得,應該在國牆的邊緣地區多安排一些人手,近日來收到線報,說其他國家有可能會來犯,要以防萬一爲好。”
可汗聽了,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正要開口應允,卻聽左長老道,“皇上,不可啊!臣都尚且不知有國家要與我們開戰,更何況涉世未深的皇子布衣呢?也許布衣是想要得到部分兵權,來做什麼事情呢!”左長老說着,臉上的激動難以掩蓋,這也是左長老裝出來的,現在左長老是在跟布衣作對,什麼事情都要唱反調的,而且要唱的很逼真。
布衣一聽,臉色極其不好地看着,左長老,涉世未深?他一個上任有些年頭了的皇子,被左長老稱之爲涉世未深?即使布衣平時脾氣挺好,現在他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於是道,“左長老不知道這件事是正常,那是我的暗衛所探得之事,左長老又怎麼會知道?況且,我並不需要兵權,要是需要兵權,我手中的暗衛也夠用了。”
布衣說的頭頭是道,可汗皺着眉看左長老,不知心中正在想着什麼,左長老還是有條不紊,爲自己圓場,“可是隨意就將部分兵權交於皇子恐怕不太好吧?畢竟人人都知道,皇子的心忠不忠,可不好說。”左長老言下之意就是,布衣是皇子,自然會窺視着皇位,這樣一來,就會有要忤逆皇上的舉動,而這個舉動就是奪得那部分兵權。
布衣覺得這很荒唐,左長老栽贓嫁禍竟然能到這個地步,未免是有些過分了,可是可汗卻聽着左長老的話,深思熟慮一番,道“這件事就算了,如果你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有國家可能要來犯,那我再下發兵權。”
布衣一聽,無話可說,因爲他確實沒有什麼證據。
於是今日的朝就這樣草率地結束了,衆人都走了,布衣也正要離開,卻聽見可汗從身後叫住了他。
“你以後做事不要太魯莽,讓人有了可乘之機。”可汗抿了一口茶,原來可汗其實是相信着布衣的。
布衣點點頭,“嗯。”
可汗又道,“你有空就多去看看容蓮,畢竟是朝中大臣的女兒,教養不會差,你要空就多找找她,左長老知道你對他的女兒好,自然會少一些對於你的刁難。”布衣聽着,面上點頭聽着可汗的教導,可是心裡卻明白,左長老在朝中很有威望,可汗這麼說確實有道理,只要對左長老的女兒好一些,左長老應該不會再這樣刁難着自己了。
可是布衣並不喜歡娶容蓮,容蓮雖然看着溫婉教養好,可是心底卻不知道有多灰暗,布衣只是表面答應着可汗,可是心裡確實想着能躲則躲。
布衣一一應着可汗的話,可汗看着布衣微微低下眼簾點頭說着是的時候,嘆了口氣,讓布衣隨意一點放鬆就好,然後讓布衣先下去了。
告退之後,布衣緊皺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來,走出大門卻看見左長老在等着自己,布衣嘆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輸展開眉毛,緩步走上前。
左長老見到布衣,臉上帶着裝出來的微笑,“今日朝堂之上還請皇子不要多怪罪,我也是爲了我朝着想。”布衣看着左長老,感嘆這真是個老奸巨猾的狐狸,剛剛爲難他,現在還知道做事後處理,讓自己覺得左長老是無意刁難布衣的。
布衣臉上帶着連自己都有些厭惡的笑容,說着,“沒事,確實,我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證明有國家要來犯。左長老沒有說錯。”
左長老見自己已經達到了目的,便笑着轉身離開了。
布衣在左長老走了之後,瞪着左長老的背影,心裡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鬱悶。布衣平常也不會這樣氣惱的。
布潛在布衣的身後,他突然地拍了一下布衣的肩膀,布衣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轉過身看着眼前的布潛,他淺笑着,與布衣自己的懊惱形成了對比。
“你以後注意一點。”
原來布潛也知道布衣被左長老刁難了,布潛還想安慰一下布衣,布衣卻不想跟布潛寒暄,他本想迫不及待的告訴布潛關於他無意皇位的事情。
但是想到剛剛左長老對自己的態度,可汗對自己的態度,朝中衆臣對自己的態度。布衣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