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認罪?”
“呵,認罪?笑話。”
周痕沙啞的聲音響起,竟是不帶有一絲情緒。
他被鐵鏈捆綁着,擡起頭來,側臉映着牢房裡昏黃的燈光,明明滅滅的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眼睛顯得更加的深邃,掩蓋了裡面複雜的感情。
他萬萬沒想到再次見到武晟凌會是此番情形,真是毫不留情面了。
武晟凌桃花眼往下一壓,他狠狠握緊了手指,指尖深深的插入了手掌之中,但是他卻是覺得這樣的痛楚不及心痛的十分之一。
“周痕,你若是認錯,我便是放過你。”
“沒錯,何來認錯只說。你這倒是強人所難了。”
周痕艱難的斜着嘴想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堂堂弒殺堂堂主落到這個局面,也算是虎落平原被犬欺了,說出去真是彌笑大方。
一旁的暗衛看周痕還是強硬,手中的用刑工具一動,就重重的落在了周痕破爛不堪的身上,大腿內部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武晟凌心中劇烈的一跳,強烈的氣勢爆發,衝着那暗衛就是甩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我讓你罰他了?”
直打得那暗衛噴出一口血。
沒管暗衛到底如何,武晟凌腳動了動,氣自己竟然還爲這樣薄情的人心痛,壓下表情,冷冷道:“你打死了他,本皇子就沒得玩了。”
暗衛瑟縮一下,往後面退去。
周痕冷哼一聲,心底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冷的白雪,冷得脊樑骨發寒。
他心中慘笑,怪他,怪他,怪他當日對這人動了心,動了情,也難免天老爺對他懲罰!
他索性閉上了眼睛,不看武晟凌那張富貴逼人的臉,看一分,心中便是痛上了十分。
當日酒桌之上,武晟凌一雙桃花眼眼尾斜斜的吊着他,眼中帶着張狂和肆意,那般風流模樣,就像是桃花飄落一般,從周痕的腦海裡飛快的閃過。
最後定在了今日,兩人相見,周痕恨不得生吞他的血肉的表情。
呵,周痕心中發澀,真是世事無常。
武晟凌見周痕閉上眼睛,頭朝着陰暗的牢房,不願見他半分,真是好氣好笑又好恨。
氣的是他自己竟然還會心疼周痕,見不得他流血的模樣。
笑的是,周痕竟是會這般作態,全然不顧他的樣子。
恨的是,周痕的心比那鐵石更加的堅硬,菱角分明的刺進了他的心,半點活路都不給他留。
“好生給我看着他,切不可讓他死了,本皇子還沒玩得開心。”
武晟凌一甩袖子,冷冷的說,眼睛掃過那一排暗衛,威脅之意很是明顯。
他嗤笑一聲看了一眼周痕,強制的逼自己轉過眼,走出牢房。
“陳堂主,你可是別就這樣輕易的死了。”
牢房裡,武晟凌冷冷的聲音響起。
走出牢房,武晟凌手中一動,一瓶療傷聖藥握在他的手心,他壓下眉眼,悽慘道:“瘋了,我還是想着這薄情之人。”
“他這般薄情的人,怎麼也不會輕易的死去吧。”
武晟凌本想將手中的藥瓶扔出去,指尖動了動,最終還是收回了衣袖之中。
等武晟凌走了不久,另一處貼着牆壁用怪異姿勢偷聽的陳楠水心中激動不已,他觀察了半分,終於敢確定心中所想——堂主!這人就是堂主!
陳楠水心酸無比,胸膛如同浪波起伏不定,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他跪在地上衝着周痕的方向猛的磕頭,只覺得自己沒本事兒,護不住家主。
他磕了半柱香的時間,心中又氣又擔憂,額頭一片血跡,最終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擔憂,急急的喚道:“堂主,堂主,我是陳楠水。你還好嗎?是屬下無能,讓堂主蒙受如此屈辱!”
武晟凌對周痕的用武手段之殘忍,他都聽了個全,一邊自責得恨不得代替周痕去受這萬般罪,一邊深深的佩服周痕的隱忍沉着。
周痕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緩緩的睜開了眼眸,一道微弱的光從他的眼中升起。
……陳楠水?他嘴中澀得不行,一股血腥子的味道。
“陳楠水?你怎麼會在此地?不用擔心我,我還好。”
周痕聽到周痕的回憶,心中的小人激動得直跳,聽着周痕的聲音虛弱無比。
“堂主,你可真的還安好?我是被人掠來這處的,已經待了較長的時間了。”陳楠水的聲音帶着哭意。
周痕皺眉,忍耐着渾身乏力的疲憊感道:“你可細細說來聽聽。我還好,局勢要緊。”
陳楠水心中一動,便是把心中所想朝着周痕一五一十,沒半點隱藏的道了出來。
“就是這樣了,可疑的是,我來到此處之後只有一人來審問過我,也沒對我用刑,反而問我是否知道堂主在何處。”
周痕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那人是否通身富貴逼人,樣貌極好,看着年輕。”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周痕閉上眼睛,手腳發冷,只覺得苦汁都到了嘴裡,心裡比之那荒野更加的淒涼。
他算是弄清楚了,幽州嶺就是武晟凌給他下的一個套,等着他往裡跳。
分堂空虧是假的,那個分堂主只怕是早就被他給控制起來了,周痕回想起來,心中好笑,那所謂的過橋費明顯是一個魚餌,勾着他上鉤。
周痕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冷汗直流。
這幽州嶺靠近翔龍國,分堂裡的人倒底出了何事?能讓武晟凌強硬的控制分堂。
周痕越想越糊塗,腦子裡所有的線索混成了一團,他頭痛欲裂,兩眼一發黑暈了過去。
“堂主?堂主!”
見周痕久久不回覆,陳楠水急急的喚起來。
而半點沒有處理公文心思的武晟凌冷着臉走進了周痕的牢房,他聽着周痕的聲音連連冷笑。
知道了又如何,還不是就這個樣子了。
揮揮手讓暗衛下去,武晟凌臉色一鬆,露出一個小孩子受到傷害的表情,他蹲在周痕的前面,指尖發顫,緊緊的盯着周痕的面孔,好像這周堂主一不小心就會消失在他的眼前。
好似過了很多個春秋,武晟凌的手指輕輕的觸上了周痕的面孔,小心翼翼的擦掉他嘴角的血痕,武晟凌垂下眼眸。
“你怎麼就學不會服軟呢?”
帶着恨意又帶着無奈,牢房輕輕的響起武晟凌的聲音。
他的手指滑過周痕的眉毛眼睛,帶着無限的溫柔,武晟凌的眼睛裡流出出一絲迷戀。
昏迷着的周痕被異物觸摸,不自在的動動眉頭,眼皮輕輕掙扎了一下,像是要睜開一樣。
“周痕,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真想挖開看看是不是血肉。”
武晟凌冷冷道,他猛地收回手。
最終凝視周痕良久,武晟凌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彎下身,解開鐵鏈,脫下外衣把周痕裹得緊緊的,將周痕攔腰抱起走出牢房。
只留下陳楠水在另一旁的密室裡一聲一聲焦急的喚着堂主。
青鸞殿。
容沁坐在一旁擺弄着一束話,白皙的手指插在紫色的花中,她的臉上帶着一絲着急。
“湘妃姐姐,這事兒還是你不對事,怎麼會讓那古妠爾大膽包天到這個地步呢?”
一旁的湘妃猛的皺了皺眉頭,心生妒意,這古妠爾剛來之時,雖是個美人的模樣,卻是擺不上明面的,怎麼會想到如今竟然吃了熊心敢爬到她的頭上了。
“公主別擔心,臣妾定是會好好的懲罰這賤人的。”湘妃眼神一冷,惡狠狠道。
容沁聽湘妃這樣的話,心中連連冷笑,臉上都帶着恨鐵不成鋼。
“這湘妃真是蠢到了極點,這樣的人也配得到哥哥的喜愛?”容沁心中想到。
她卻是面上不顯嫌棄,而是拍拍桌子將憋在心裡的話道出:“湘妃姐姐,可這古妠爾已經懷上孩子了,已有一月之久。”
嘭!
在一旁給湘妃倒茶的傅千瀧手一抖,茶杯倒在了桌上,她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咬着嘴脣有些魂不守舍。
可容沁和湘妃半點沒有注意到,湘妃火急攻心,猛地站起來,一雙柳葉眉倒豎,指尖顫抖,心中痛得好似胸口被人用刀子剜了半碗去,她的眼睛閃着淚光。
“賤人!賤人!”
“她怎麼會懷孩子!我的孩子還沒有來,她怎麼就敢有孩子了。”
湘妃捂着胸口,一手撐在桌子上,聲音帶着滿滿的恨意和痛楚。
“一個月,竟然有一個月了!”
湘妃臉色異常難看,這件事情她竟是半點風聲不知,甚至連消息都是容沁告訴她的。
“哪個賤人敢攔着,讓本宮不知道這個消息。”
湘妃瞪大了眼睛,表情格外的兇狠,她彷彿看見了古妠爾一臉甜蜜的縮在容瀲的懷裡,而容瀲的目光落在古妠爾的肚子上,帶着一絲溫柔。
不行,不行,這個是我的!容瀲的溫柔是我的!湘妃心中的妒意如同雜草一般發瘋的生長起來。
一旁的容沁看着湘妃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得意與嘲諷,這樣的女人怎麼會配得上容瀲哥哥,簡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容沁卻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落在傅千瀧的眼裡也十分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