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小二,前問你這裡有同行的三個男子投宿嗎?”周痕來到客棧後,拽着一個店小二就急忙問道。
看着眼前兩名男子,神態氣色和容衍布衣一行人一樣透露着高貴。雖然風塵僕僕,一臉倦態,司空見慣各式各樣行人的店小二,知道來人應該是在尋找容衍布衣等人。
“可是容衍公子認識的人?”店小二詢問道,不敢怠慢。
一聽容衍,周痕鬆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爲要把幾個客棧都找一遍才能找到。沒想到一次就重,周痕連忙追問道:“是的,是的,我們找容衍。”
“他們在二樓天字一號廂房居住。我可以爲客官帶……”
邊說邊轉身,小二就準備轉身領着周痕等人上去。卻沒有想到,自己被“砰砰”撞了兩下,話都沒有說完,問路的人就火急火燎的自己跑上去了,留下店小二在原地一臉茫然。
“容衍,容衍,快開門,千瀧受傷了。”雙手抱着傅千瀧,周痕只能粗魯的用腳踢門,看得在周痕後面,拉着被點住穴的黑衣人的武晟凌都感覺到了那份急迫。
屋內。
容衍躺在牀上,正在調整休息。
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隱隱約約有人在說傅千瀧怎麼了?急忙起身,打開屋門。
只見周痕髮絲凌亂,眼圈通紅,懷抱中躺着一個少年,武晟凌緊隨其後,還帶着一個黑衣男子。容衍定睛一看,躺在周痕懷裡的居然是女扮男裝的傅千瀧。
“這是怎麼回事?”說話間,接過周痕懷中的傅千瀧,謹慎地抱到了自己牀上。
尚有意識的傅千瀧,眼神迷離,見眼前的人居然變成了容衍,艱難的吐出隻言片語:“容衍,對不起。就差一點……”
話說一半,又吐出一口鮮血。容衍很是疑惑,爲什麼奄奄一息的傅千瀧看見自己還道歉。正準備詢問,卻被隔壁聽見動靜破門而入的布衣給打斷。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留下標記說一切安好嗎?”眼前景象,讓原本因爲和傅千瀧發生分歧,導致傅千瀧負氣出走的布衣非常愧疚,“爲什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爲傅千瀧擦拭去嘴角的血漬,示意她不要在說話,躺着休息就好。轉過身,身心俱疲的周痕惡狠狠地抓起被武晟凌捆綁的黑衣人,怒火沖天地說道:“怎麼回事?那要問問這個蒙汗的黑衣人了!”
揪着黑衣人的衣服,周痕萬分悲痛,千瀧就在自己眼前被人用毒劍刺殺,而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無可奈何的他,想把怒火都發泄到這個啞巴黑衣人上。
武晟凌沒有阻止周痕,因爲他知道此時此刻想讓周痕安靜是不可能的。而他也相信周痕會把握住分寸,不會殺了黑衣人,畢竟黑衣人是就傅千瀧的唯一線索。
“你是啞巴,但是你可以寫吧。別告訴我你還目不識丁?”周痕使勁地搖着黑衣人,接近咆哮。
“咣噹……”一塊不過拇指大小的玉佩從黑衣人身上掉落,衆人都沒有在意。只有布衣往前走了兩步,認真的看了看。
他有點不確定,遂又望了望傳奇,傳奇認真審視一番,給了他一個肯定的點頭。
布衣大驚失色,看着咆哮的周痕,憤怒的武晟凌,以及奄奄一息的傅千瀧,他非常掙扎,內心在猶豫着什麼事情。
一番糾結過後,布衣走到傅千瀧的牀前,握住傅千瀧的手,身體半跪,慚愧地說道:“對不起千瀧,這一切都怪我。”
正在圍觀黑衣人的周痕、容衍等人,聽見布衣的聲音立馬圍了過去,只留下傳奇看守黑衣人。
看着衆人向自己靠攏了過來,布衣重重嘆了一口氣,悶悶地說道:“這些黑衣人是我父親的死士。”
“什麼?”
衆人大驚,只有傳奇早已瞭然於胸。
聽到布衣已經說出了自己的所屬,黑衣人要求傳奇給他拿來紙筆。衆人見黑衣人的動作,知道他要招供了。
“啞巴,還當你真的連字也不識。”周痕忍不住覬覦道。
武晟凌示意他安靜,此時黑衣人已經在招供,沒有必要在刺激他,別逼急了他又生變故。
篝火晚會,屠殺。
黑衣人寫在紙上的六個字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布衣說死士是他父親的人,而屠殺又是死士做的。
死士向來只會執行命令,那麼誰能命令他們呢?不言而喻。
布衣見黑衣人已經招供,便不再隱瞞。
“對不起大家,這一切災事都是我給大家帶來的。”布衣慚愧的低下了頭顱。
衆人都很憤怒,想着近段時間的坎坎坷坷,居然都是布衣一手造成,情緒都很不好受。
尤其是周痕,看着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傅千瀧,諷刺道“難怪當初你非要安葬那些被屠殺的人。根本就是虛僞的想要掩飾自己家人的骯髒行徑。”
“你……”傳奇見到周痕這樣冒犯他的主子,越說越難聽,想要反駁卻被布衣阻止。
布衣示意了一下傳奇,讓他上前解開黑衣人的穴道。黑衣人被解開穴道後,又從身上掏出一封信,示意是給布衣。布衣拆開信,臉色十分沉重。
“千瀧中了七日醉的毒?”屋內所有人的眼都盯着布衣看信,沒想到看完信的布衣開口居然是這麼一句話。
“是的,七日醉。”望着牀上的妹妹,周痕十分心痛。
得到了周痕的肯定,布衣知道信上所言非需。望了一眼衆人,又一次嘆息。就像是接二連三經受了霜打的茄子,徹底焉巴了。
抿抿嘴,布衣沉痛的說道:“信上說,我若不在三日內動身回家就會殺了傅千瀧和其餘的所有人。”
看了一眼傅千瀧,布衣又接着說道:“七日醉是一種痕霸道的毒,煉製順序不同,解藥也不一樣。整個蒙汗只有我的父親可以解此毒。”
聽完布衣的話,容衍就走到傅千瀧的牀邊,上前確認,仔細端詳了傅千瀧的特徵,又望聞問切一番,直搖頭道:“這毒,我無能爲力。”
聽過了布衣的話,又得到了容衍的明確答案,周痕心如死灰。卻不想放棄。沒有心思再去責怪誰對誰錯,直接說道:“布衣讓傳奇去準備一輛馬車,傅千瀧這種情況不適合行走或者騎馬了,我們即日啓程前往布衣家族,不可在耽誤了。”
衆人都沒有異議,各自準備去了。只留下周痕和容衍陪着傅千瀧,當然和周痕形影不離的武晟凌也少不了。
至於黑衣人周痕在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以後,覺得已經沒有必要留在身邊。又懶得動手了結他,就把他交給傳奇帶走,說讓布衣他們自己看着辦。
此時的傅千瀧不知道因爲太累還是毒性越來越大,已經睡了過去。想起一見面時,傅千瀧還和自己道歉,容衍迷惑不解地詢問周痕。
“都是爲了你。”不說還好,一說起這事,周痕的話就像開閘泄洪的水流,一發不可收拾。
周痕把他們三人從與容衍分開後,在破廟遇見少康,發現檀珠的事情,以及後來傅千瀧**爲了拿檀珠的事情等等,一直說道和容衍見面。
當然,在說到傅千瀧**雪兒的時候,他多次強調這一整件爛事,都是武晟凌出的歪點子,聽的武晟凌滿頭冷汗。心想:果然是寵妹至極,就是這個時候也不忘維護傅千瀧。
原來,傅千瀧受傷的這事情竟然是爲了我的寒疾。周痕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刻鐘,容衍只覺得這一句話就能概括。
清冷的傅千瀧千方百計想要得到檀珠爲他治療寒疾,最後受傷。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容衍那麼渴望活着。
雖然生爲容周的大皇子,一出生就錦衣玉食。但是奈何天意弄人,容衍自幼便諸病纏身。
一直以來,在皇宮內院,容衍都鮮少露面,低調而與世無爭。他也曾憤懣過,徘徊過,但是隻是徒有的掙扎罷了。
後來,他就想通了。賞花弄草,不問世事,安靜地等待死神的到來。不哭不鬧,活着便活着,死去便死去。
可是,直到一天,一個女刺客闖入他的寢宮。他還在鬱悶,就他這種狀況,究竟是哪方勢力還把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
那個刺客就是傅千瀧,因執行任務失敗,誤入他宮殿,也誤入了他的心房。
或許,就是自那以後,容衍感覺到自己的生活終於變了模樣。就像是原本一直波瀾不驚的湖面,誤墜入了一隻天鵝,濺起了水花,使得整個湖都充滿了勃勃生機。
其實,一直知道,自從認識傅千瀧以後。自己每天對生活充滿了小期待。就從自己對待吃藥這件事的態度來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的自己,隨性爲之。經常把侍從端來的藥水倒掉,而現在則會主動的吃藥,接受調養。
渴望活着的種子終於不再繼續在容衍的心底繼續沉睡,而打破種子休眠的催化劑就是不小心闖入的傅千瀧。
而此刻,望着在牀上爲了替自己拿回檀珠治病而忍受折磨的傅千瀧,容衍渴望活着的種子長成了參天大樹。
他要活着,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