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的初始,羅定被分配給了把他抓進部/隊的那個百戶的手下,成了一名小雜兵,那個百戶知道他還沒有成丁,對他的態度到也算得上照顧,只是仗一打起來,誰還顧得了誰呀,羅定幾次上戰場還能活着回來,憑的全是他靈活的身手和過人的氣力。
憑藉着自身先天的優勢,年紀輕輕的羅定很快就在部隊裡站穩了腳跟,他們全隊伍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都被他救過,老百戶更是對他另眼相看,青睞有加甚至提升他做了自己的副手。
這種還算順當的日子羅定並沒有過上多久,一場大戰過後,羅定受傷老百戶戰死,他們手下的那些雜兵也死了個七七八八,他們所在的那隻部隊,總共殘存的人數還不及原來的五分之一,主帥懶得在爲他們增添新的兵員,最後乾脆將剩下的人全部打撒,各自安□□了不同的隊伍裡。
羅定當時十五歲,以一名伍長的身份來到了新的隊伍裡,人也如同過去一樣,除了認真的打仗還在小心的確保着自己隊伍的安全。
可惜當時的羅定實在是太年輕了,棱角分明的他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嫉賢妒能,所以他不知收斂,肆無忌憚的使用着自己的天賦,當讚美他的聲音越來越多的的時候,妒恨的目光自然也就加註在了他的身上。
在一次與敵人慘烈的廝殺之後,身受重傷的羅定,不但被他的上司頂替了一份大大的軍功,還被以耽擱軍務,不服從管教等等的名義解除了一切軍職,在身上背了一個大過之後被人丟進了營房的伙頭營,成了一名燒水做飯的伙伕。
羅定當時傷的很重,傷口一直都在流血,臉‘色’蒼白的躺在木板上,看着隨時都有嚥氣的危險。
迫於他已經升官的舊上司的壓力,周圍沒有一個人敢爲羅定叫軍醫或是送來一些傷‘藥’,伙伕營裡面管事的人怕羅定死在他們這裡影響不好,便叫人把他給擡到後面的馬場去,那裡的人少,等羅定斷氣了在找個地方刨個坑把他給埋了。
伙伕們合力把人擡到馬場的一個僻靜之處,連木板子帶人往那裡一放,全部轉身就走,半死不活的羅定就被扔在那裡再也沒人管了。
等到他們都走了以後,一個瘸着‘腿’喝的醉醺醺的老馬伕,拎着一個破酒壺歪歪斜斜的走到了羅定的身邊。
該着羅定命不該絕,那瘸‘腿’的馬伕打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被放在地上的羅定給絆了一下,摔的暈頭轉向的他發現了被人遺棄在地上的羅定。
老馬伕草草的檢查了一下羅定的傷口,然後不知道從那裡翻出來一把黑乎乎的草灰塗抹在羅定的傷口上,邊擦邊嘀咕着說道:“小子算你命好遇到我,這是大薊炭,有消炎止血的功效,我就只有這麼點辦法了,能不能‘挺’過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也不知道是羅定的身子骨好,還是他命硬老天爺都不收,反正憑着老馬伕的那把破草灰,瀕死的羅定居然活下來了。
第二天瘸‘腿’老馬伕在找過來的時候,羅定已經睜開眼睛了,老馬伕見他人沒死,便找來一匹馬,拉着那張被墊在羅定身下的破木板,一路將羅定給拖回了自己的住處。
說是住處,其實也不過就是個馬棚而已,四周都被老馬伕用草料給蓋的嚴嚴實實的,勉強算是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
已經醒過來的羅定此時正在發燒,但是他不想再給自己的救命恩人添麻煩,於是他啞着嗓子對着老馬伕說道:“恩人不用在爲我忙碌了,我有仇家在軍營裡面,他位高權重,營隊裡面的軍士皆畏懼他,不會有人敢違揹他的意思與我和善的,老伯若是不想惹上麻煩,就請您將我再放回原位,羅定是絕對不會因爲這個而怨恨您的。”
老馬伕聞言狀似瘋癲,呵呵怪笑着說道:“他們都想讓你死,我卻偏偏不讓那些人如意,我就是要讓你活着,還要活的好好的專‘門’噁心他們。”
說罷,老馬伕便轉身出去,到營房旁邊的蘆葦‘蕩’裡去刨蘆根,新鮮的蘆葦根能夠退熱消癰,是那時候老馬伕唯一能夠想到的一種法子了。
羅定是真命大呀,藉着那些蘆葦根留下了自己的一條命,在馬棚裡將傷漸漸養好的羅定,第一個念頭便是想要找自己過去的上司去報仇,但是卻被得知他想法的老馬伕給攔了下來。
老馬伕坐在馬料上,吊着眼睛冷笑着對羅定說道:“憑着你自己就想去報仇,你怎麼報?拎着馬刀直衝上官的營房?沒等你人衝到他的營房裡,你就已經被他的親兵用槍給‘插’死了。現在的軍營裡面,長眼睛的都知道他搶了你的軍功,可是結果怎麼樣那?是你差一點沒了命,他卻高升了。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他爹是大帥的心腹,而你只不過是個雜/種,他們想要‘弄’死你,不比‘弄’死一直蒼蠅難多少。趨利避害是營裡那幫孫子學的最好的一個成語,所以你現在是沒有一點機會的。忍下來吧小子,將這件事情死死的壓在你心裡,面上不要‘露’出來哪怕一丁點的不滿,這樣你還能夠活着留下來,等將來再上戰場,刀劍無眼的時候可就說不清楚誰是誰非了。”
面對老馬伕的意見,羅定選擇了遵從,經歷過一場大難,已經成熟了許多的羅定聞言沒有在多說什麼,默默的將今天的恥辱全部記在心裡,乖乖的到伙房去幹活,很認真的當起了一名伙伕。
羅定剛到伙房的時候,那羣伙伕們還想着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好讓羅定以後都能夠老老實實的聽話,別再找他們的麻煩。
可惜能被分到伙房幹活的傢伙,那裡會有什麼健壯的勞力,大多數的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和體質單薄的傢伙。
這樣的人哪裡會是羅定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就全部都被羅定給撂倒了。
也有那腦子靈活的,知道羅定不得新任千戶的待見,便出去告他的狀,但是羅定每一回挨完了軍棍,回來都會找到告狀的那個人,把自己吃過的板子加質又加量的衝着那人還回去,這麼一通折騰下來,廚房的那些伙伕們也被打怕了,不敢再去招惹他了。
羅定在伙房一干就是大半年,期間對他軍功被搶的事情,他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慢慢的那些人也就鬆懈了,以爲羅定沒人沒背景,只好就這麼忍了,爲了不‘浪’費羅定那出衆的戰鬥力,在他被下方伙房一年以後,他終於又被調回了主戰部隊,重新成爲了一名小雜兵。
這一回羅定聰明瞭許多,他知道想要報仇,就先得能夠接近自己的敵人,羅定一直牢記着老馬伕與他說過的那些話,奔着我扳不倒他,就去找個能扳倒他的地方去借力的想法,在上萬人的營隊裡,找出了那個可以給他借力的人。
羅定選中的那個人,同樣是一位軍/二代,據說這一位的父親是另一路大軍的參將,與他們主帥‘私’‘交’甚好,這一回送兒子過來,一是因爲自己的兒子自己沒法管,只好狠下心‘交’給別人管教,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爲從當時上邊的戰略佈局來看,這裡是任務最少的地方,他想給兒子鍍鍍金,卻不想讓自己的獨子有什麼危險。
這位小將軍姓陶,一來到軍中就成爲了一名百戶,他是非常典型的二代‘性’格,萬幸的是隻是人胡鬧了一些,‘性’格還算是不錯的。
羅定成功的來到那爲陶二代的身邊,每一回隨他出去,羅定都會主動想辦法讓這位二代有軍功立,就這樣很快他就受到了陶二代的賞識,成了他的親兵。
隨着這位在軍隊當中的地位越來越高,羅定離他最初的想法也越來越近,最終在一次‘混’戰的時候,那位千戶與他們一起撤離,幾個人在逃跑當中走散了,羅定找準機會跟在了那名千戶的身後,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報了仇的羅定對於軍隊與戰爭突然有了一種厭煩的情緒,但是當時的九州大陸那裡都在打仗,無處可去的羅定乾脆自願去了馬場,他想着報完了仇,也該要報恩了。
當時的馬場裡,瘸‘腿’的老馬伕看着嘿嘿衝着他傻樂的羅定,眼珠子差一點沒掉出來,從那以後,十七歲的羅定就成了老馬伕的徒弟,跟着他學習怎麼伺候那些牲口。
老馬伕人雖然落魄了一些,但是一身的本事確是實打實的,那些牲口大到牛馬驢羊、小到‘雞’鴨鵝兔就沒有老馬伕不會伺候的,一直跟在他身邊虛心學習的羅定有一次實在好奇,忍不住了問了問,沒想到當時已經喝多的老馬伕聞言嗚嗚直哭,然後嘴裡嘟囔着什麼農業什麼大學,還有啥博士之類的羅定怎麼都聽不懂的話。
酒醒之後的老馬伕對那些話全部都不承認,堅決認爲羅定是聽錯了,作爲一個學徒,羅定又不敢去反駁自己師傅的話,只好也當成自己沒聽見。
三年之後體弱多病的老馬伕離去了,臨走之前他將嚎啕大哭的羅定叫到自己的面前,將一小袋植物的種子‘交’給了他,告訴他這是自己培育出來的世界上最好的牧草種子,希望羅定能夠將它們種出來,讓這些植物能夠在這裡生根發芽流傳下去,也算他沒有白來這個世界受一回罪。
老馬伕離開不久之後,大乾帝國成立了,已經相對和平的帝國內部不在需要那麼多的軍隊了,於是羅定選擇了卸甲歸田,他結束了自己漂泊不定的生活,回到了他久別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