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定進去之後,快速的掃視了一下整個雅間,裡面只擺着一張桌子,椅子上也只坐着一個客人。
毫無疑問,這個人應該就是帶自己過來的那位小廝口中的老爺。
於是羅定雙手抱拳道:“在下羅定,敢問閣下是誰因何事要叫我過來?”
老人聞言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淡淡的對着羅定說了一句:“老夫秦乙。”
羅定聞言腦袋嗡的一聲,條件反‘射’的就想要跪地行禮。好在他的反應還算是快,馬上就記起來自己早就已經不在軍營了,所以他順着身子下沉的那股勁,衝着對面自稱爲秦乙的老人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老人見狀擺了擺手說道:“你如今已經卸甲歸田,早已不是我麾下的軍士,那些俗禮了就都免了吧。”
羅定聞言直起身子,但是依舊低着頭尊敬的對着老人說道:“即便是已經不在軍中任職,但您依然是羅定心中的將軍。”
沒錯,這個使人把羅定叫過來的老人,便是武威軍的最高長官,受封爲正三品的武威老將軍。
這位將軍是軍中的老人,大乾還沒有建立之前,他與自己的兄長就已經跟隨在當時的乾帝身邊,只不過這位除了武功之外,在文治之上確實是有些欠缺的。
這一點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在自己的兄長高升了之後,秦乙便安安心心的在武威這邊做他的一軍之長,舒舒服服的等着致仕。
武威軍在建立之初,便是由秦氏兄弟所掌握的,羅定參軍的時候,就是在這支軍隊裡面服役的。他對於秦氏兄弟的名字早就已經如雷貫耳,所以在猛一聽到其中一個的時候,纔會有剛纔的那種反應。
老人聽了羅定的言語,雖然心中知曉這是捧着說的客氣話,但是心裡面的那口氣也是順了不少,他實在是被這幾天發生的那些事情給噁心到了。
大乾歷來優待文臣武將,如同他們兄弟這樣有從龍之功的人,更是會格外的厚待一些。
別看他如今的樣子看着才50出頭,實際上這一位已經有59歲了,馬上就要到60了。
大乾規定官員年過65歲就必須致仕,所以到了他們這個年紀之後,對於自己的前途看的就已經很淡了,他們的‘精’力大多數都已放到下一代的培養之上了。
秦氏兄弟也是如此,秦甲高升到兵部之時,是帶着自己的兒子和侄子們一起離開的,爲的就是多給他們創造一些條件,好好的歷練一下家族子弟。而秦乙則放棄了升職的機會,自願留在武威這邊,爲家族守好根據地。
秦氏兄弟在武威經營多年,如今的武威軍力上層的所有官員都是他們兄弟二人的心腹,本來還以爲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地方,沒想到最後卻還是出了岔子,這個差頭就是出在了新來的那位許副將的身上。
一想到新來的那個副將,秦乙就覺得自己的‘胸’口一陣堵得慌。本來老手下歲數到了致仕而去,他是打算在提拔一位自己看中的晚生上來補缺的。
剛開始一切都還是很順利的,他甚至都把升職的摺子給兵部遞上去了,只要他老哥哥稍加運作,這個名額也就能夠定下來了。
可是誰知道事到臨頭,卻被人給截和了,這個位置被奉天將軍的‘女’婿得到了。
這讓秦乙這邊很是尷尬,因爲他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事情最後卻沒有辦成。損失一些錢財倒是還在其次,可是顏面盡失的感覺卻讓他非常的不自在。
自感丟了大臉的秦乙自然是不可能給新來的副將好臉‘色’看,而那位許副將也不是一個太有城府的人,在多次受到冷遇之後,他也做不出用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的事情。所以自此之後,兩個人雖然表面上還是相敬如賓,但是心裡面卻早就已經有了一些齷齪。
而最讓秦乙感到憤怒的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於手下的控制力已經有些鬆動了,雖然他現在再軍營裡面依然是令下即通,但是憑着他多年的掌權經驗,他已經很敏/感的覺察出那一絲隱藏在平靜之下的‘騷’動。
看來那位許副將的到來似乎給那些心有異念的傢伙打開了一扇窗戶,讓他們有了從別處爬出去的心思,這些日子以來,許府那邊是夜夜笙簫,請的都是誰,他可是心中有數的。
只不過是一個不小心,他手底下最爲倚重的武備官居然被人給告發了,而去告發的人居然就是他手底下副官的小舅子。
這是何等的笑話,此時就被他給遇上了。雖然那個姓常的還算聰明,知道不能自己去告,而是指使了別人去做這件事情,但是他也‘挺’糊塗的,尾巴留的太長,一下子就被秦乙給抓出來了。
雖然沒有任何準備的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反應過來的秦乙還是動用力量想辦法給陶自己手下的武備官脫罪,並且盡力的保住了他的兒子。
只不過陶武備的手底下的確是不太乾淨,雖然他嘴緊沒有說出什麼,但是從他府裡頭搜出來的東西,卻絕對不是他現在的收入可以支撐的。所以雖然有秦乙的多方周旋,最後陶武威還是被免除了武備官的職務,還被降了品級。
萬幸的是保住的‘性’命,還沒有牽連到家裡,但是這也足夠讓秦乙怒火中燒了。
他只不過是撒手過了幾天逍遙的日子,就讓這些東西忘記了他秦乙是什麼‘性’格了,居然敢‘陰’奉陽違,真是太好了,看來他也該動動手讓一些人長長記‘性’了。
想到這裡,秦乙就溫和的對着羅定說道:“我聽說你退役之後領着鄉鄰幹起了買賣?”
羅定聞言十分謹慎的說道:“也不是什麼大生意,只不過是帶着大家淘‘弄’一口飯吃。”
秦乙聞言笑了笑說道:“如同你這般的年紀,能有現在的身家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你們都曾經是我麾下的將士,卸甲之後能過上好的生活,也讓我感到很欣慰。”
羅定聞言只是應了幾句,沒有太多的回話,很明顯的這位今天找他過來,可不是爲了要聊家常的。
果然沒說幾句之後,秦乙便話鋒一轉,對着羅定說道:“聽說後勤那邊曾經與你簽訂過一份‘肉’食供應的契約?”
羅定聞言垂下雙眼回道:“是有這麼一份契約書在,不過現在他們說已經無效了。”
秦乙聞言慢條斯理的說道:“有沒有效得看契約說話,要是簽完的東西,誰動動嘴就變得無效了,那契約簽了還有什麼用天底下不就‘亂’套了。”
羅定聞言心中一動,但是還容不得他在細想,秦乙便開口繼續說道:“你先前籤的那一張契約,現在還留在身上嗎要是還帶着,就拿出來給我看看。”
羅定聞言趕忙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張契約書掏了出來,遞給了坐在一旁的秦乙。秦乙隨手拿過來,看了看,只見上面經手人那裡籤的確實是陶武備的名字,只不過最後的公章那裡,扣的還是武威軍的用章。
既然是這樣,那事情便好辦了。秦乙看過之後心裡面有了低,然後對着羅定說道:“你這個契約還需要在商討一下,方便讓我把它帶回去嗎?”
羅定一聽連連的點頭,反正從前幾天的經歷來看,現在的後勤的那幫人是不打算認下這張契約了,那它留在這裡也沒用,還不如把它給到有用人的手裡,說不定還能夠有意想不到的的收穫。
羅定與秦乙兩個人的談話很短暫,前後加起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拿到契約書之後,秦乙就沒在多說什麼,招呼自己的隨從到櫃檯那裡結了賬,帶着人就從大‘門’離開了。
羅定就跟在他們的身後,幾乎是和他們一起出的松鶴樓的大‘門’。下樓的時候他正好看見了坐在大堂裡面等着的常遠,看見他臉上有些見鬼的表情,羅定十分客氣的衝着他笑了笑。
看到常遠面面變深的臉‘色’,羅定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十分的愉悅,憋了好幾天的火,這次終於發/泄了一些出來,心情大好的他信步離開了松鶴樓。
相較於羅定的好心情,常遠這邊的情況可就有些糟糕了。自從認出那個小廝是誰之後,常遠的心就吊着沒能夠落地。
爲了確保能夠提前知曉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他甚至在松鶴樓的大廳裡面守株待兔。
但等來的結果卻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在看到羅定和武威將軍前後腳的下樓之後,常遠本能的知道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很可能已經東窗事發了。
感覺事情要不好的常遠,第一個想到的卻不是自己的姐夫,而是新來的那位許副將軍。
等到他火急火燎的來到許府,把事情與那位副將軍說過之後,那位將軍卻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想要把他給打發了。
見此情形常遠也有點急了,他不由得威脅的說道:“讓人去告發陶武備,這個點子可是你給我出的。如今出了事情你便想要撒手不管,沒那麼便宜的事情。”
許副將聞言輕抿了一口自己手中捧着的茶杯回道:“常先生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讓你去舉報陶武備了?”
常遠聞言氣的說不出話來,用手指着許副將抖了半天,才氣喘吁吁的說道:“當初我被人擠兌,到你這裡來訴苦,是你說的只要陶武備不在了,我的訂單就能夠回來的。”
許副將聞言一挑眉‘毛’說道:“當時在做的幾個人都喝多了,你說的什麼早就已經記不清楚了。再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我說的是要是沒有陶武備‘插’手,那‘肉’食契約就還得都是你的。這話有錯嗎?是你自己心裡面有鬼,纔會從別人的話裡聽出其它的意思。”
常遠聞言氣的直哆嗦,他就是在蠢此時也知道自己是被別人給算計了,想到這裡他就氣血衝頭,紅着眼睛衝着許副將鋪了過去。
可惜他到底只是一個商人,論身手照着武將出身的許副將可差遠了,更何況副將的身邊還跟着幾個親兵,怎麼可能讓他傷到自己的主將。
所以常遠人還沒有撲出多遠,就被親兵們給攔了下來。幾個壯小夥合力將常遠給架起來了,許副將漫步走到常遠的身邊對着他說道:“在我的府裡面攻擊朝廷命官,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識相的就管好自己的嘴,畢竟你不是一個人,家裡面老婆孩子都有,你也不想要拖累了旁人吧?”
說完他也不去管常遠那副要死的表情,對着架着他的親兵們說道:“把這個人丟出府去,告訴‘門’房那裡,以後不許他在上‘門’。”
說完在也沒看常遠一眼,甩手便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青青的地雷,也謝謝大家的鼓勵。我會努力更新,直到完結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