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年初一,按着這邊的風俗,人們是不用出‘門’的。所以羅定只是帶着沈晨靄與兩個孩子在家裡面祭了祖。

大年初二,是去舅舅家或者是岳丈家的日子。羅定的母家是逃荒過來的,舅舅們在嫁了自己家的姐妹之後,就已經各自離開了。到現在已經二十幾年都沒有出現過了,沒人知道他們現在再那裡。

至於岳家那邊就更不用多說什麼了,沈晨靄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回去,哪怕就是回去了,他家裡親近的人也已經沒有幾個了。

所以初一初二,一家人在家裡面宅了兩天,初三開始羅定才帶着他們回了一次羅家村,也不過就是吃吃喝喝,送些禮物見一見親屬罷了。

初五之後,羅定的‘肉’鋪開始重新營業,羅家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只不過沈晨靄現在少去集賢齋了,因爲現在的徐簡正在嶽衝的家裡面安心的複習,準備備考二月初十的那一場縣試。

小老闆不過去,沈晨靄就覺得自己待在集賢齋那裡怪沒意思的。在加上涼州這邊的天氣,即便是過了年也不見一點回暖的意思,依舊是那麼冰天雪地的。

這種數九寒冬的日子,在外面待一會兒,腳都要凍的麻掉。所以歷來都很怕冷的沈晨靄乾脆就賴在家裡面不出來了。

這一日送走了羅定,月桂和小山又都到鄰居家去玩了,沈晨靄端着一杯熱茶,坐在火/熱的炕頭上面昏昏‘欲’睡。就在他正打算去見周公的時候,原本安安靜靜趴在狗窩裡的悶頭,突然衝着院‘門’外吠叫了起來。

狗叫聲驚醒了沈晨靄,他披上外衣穿上鞋,快步的走到了外面,準備查看一下情況。

一到院子裡面,隨着狗叫聲一起傳過來的還有很有規律的敲‘門’聲。這一次沈晨靄長了不少的心眼,問清楚‘門’外之人的來意之後,他纔打開了大‘門’。

大‘門’外面站着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後還跟着兩位僕從打扮的人。中年男人看到沈晨靄給他們開了大‘門’,便抱拳施禮的說道:“在下是城南劉家的大管家,這一次是奉了主家的命令過來向沈先生求畫來的。”

沈晨靄聞言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們,覺得這些人不像歹人,這纔開口說道:“既然是這樣,諸位就請進來吧。”

沈晨靄一邊說着一邊讓開了身體,請站在外面的客人們往裡走,悶頭守在自己狗窩的‘門’口,一臉嚴肅的看着那幾個往屋裡走的人,沈晨靄估計這幾位要是有什麼不好的動作,悶頭準會毫不猶豫的就撲上來。

迎着客人進了屋,沈晨靄請這些人上座,自己一邊泡茶招待他們,一邊等着他們說話。

幾個人當中爲首的那一位先是喝了一口沈晨靄遞過來的熱茶,然後纔開口說道:“我們家裡有三位少爺,除了大少爺明年要去參加鄉試之外,二少爺和三少爺今年都要去參加府衙的縣試。老爺聽聞沈先生畫意驚人,今天特意派遣我過來,向先生求一幅五子登科圖。”

原來是位了給家裡備考的少爺們求畫呀,敢情在那個時代望子成龍都是當父母的心願。

五子登科是一幅很常見的畫作,畫法和畫技都不難,這些人給出的說法有很合情合理,所以沈晨靄想了一下,就答應的他們的要求。

那位中年管家聞言大喜,趕緊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兩張銀票,放到桌子上對着沈晨靄說道:“那我們就在這裡先謝過沈先生了,這是訂金20兩,給您放下了。餘下的那些錢來取畫的時候會給您添上的。”

沈晨靄沒有去看那兩張銀票,而是問了問他們家還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那位管家聞言回道:“也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只要是五子登科,您想怎麼畫我們都沒意見。只不過今年的縣試定在二月初十,請沈先生您一定要在這之前將畫給畫好。”

沈晨靄聞言笑了笑說道:“不用等到二月初十,三天之後你們就可以讓人過來取那幅畫了。”

劉家的管家聞言大喜着說道:“那就真的是太好了,三日之後我等過來取畫,還請先生您多多費心。”

兩個人客氣了幾句,劉管家一行人便起身告辭了。沈晨靄將他們送出大‘門’,回過身便想起來自己可以幹嘛了。既然劉家人都可以爲了討個好彩頭,給自己家的少爺們求一幅五子登科圖,那他也可以送給備考中的小老闆一件禮物呀。

想到這裡沈晨靄立馬就來了‘精’神頭,鋪開宣紙就開始揮毫潑墨。等到三天以後,不但劉家人要的那一幅五子登科沈晨靄畫出來了,他的手裡還多出了一幅新畫的鯉魚躍龍‘門’。

那副五子登科讓劉家人很滿意,除此之外他們還對那幅魚躍龍‘門’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可惜那幅畫是沈晨靄畫來送給朋友的,給多少錢沈晨靄都不會賣的。

沒有拿到魚躍龍‘門’,劉家人感覺有些可惜,但是這種事情也沒辦法強求,所以他們只好留下剩下的銀兩,帶着那幅五子登科離開了羅家。

沈晨靄將劉家人放下的那三張銀票丟進了炕櫃的‘抽’屜裡,那裡已經成爲他上‘交’錢款的專用地了。羅定只要是在那裡面發現銀子了,那一定就是沈晨靄‘交’上來的。

把新畫的那一幅五子登科送到了集賢齋,小老闆還是留在岳家沒有過來。囑咐新來的那位小夥計,一定要把畫‘交’到小老闆的手裡,聽到那個小夥計給了肯定的答案之後,沈晨靄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書店。

書店那邊很快就傳回來了消息,徐簡很喜歡沈晨靄送給他的那一幅魚躍龍‘門’,現在已經裝裱好了掛在了自己的書房裡。他還要小夥計傳話,問沈晨靄上元之夜,要不要出來一起遊玩?

徐簡口中所說的上元,便是正月十五的元宵佳節。這一天是舉國上下都在歡慶的時刻,尤其是到了晚上,官府還會取消宵禁,方便大家出來遊玩。而店家們也會在店鋪之外掛出各種的彩燈,下面綴着寫着謎語的紙條,請過往的遊客們來猜,猜出謎底的,店家就會奉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一份小禮物。

在‘門’禁森嚴的大乾王朝,上元佳節是非常難得的萬民同樂的日子。所以親朋好友們多會相約在這一天,一同出‘門’夜遊去。

對於徐簡的邀約,沈晨靄欣然接受,羅定在得知之後,也打算要參與進來。既然家裡的兩個大人都出來了,小孩子們自然是不能夠留在家裡的。於是最後就變成了他們一家四口一起出動了。

拖家帶口的沈晨靄有些慚愧,明明是好友相約,最後卻變成了舉家同遊,這讓他這麼跟徐簡解釋?

不過等到了兩個人約定碰頭的地方,沈晨靄就有些傻眼了,因爲徐簡那邊也是帶着人過來的。

站在徐簡身邊的嶽衝,大大方方的與剛過來的羅定一家打着招呼,徐簡則有些尷尬的衝着沈晨靄笑了笑。

見他那邊也不是獨自一人過來的,沈晨靄這纔算是放心了。兩夥人併成了一夥,隨着出來遊玩的人羣,走進了長長的人流裡。

本來兩夥人還是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但是很快剛匯合的兩夥人就又分開了,原因到不是被密集的人流給衝散了,而是沈晨靄與羅定有意識的帶着兩個孩子離開他們了。

會這麼做到不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只是嶽衝的那個想要二人相處的姿態擺的實在是太足了,沈晨靄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

雖然嶽衝那個人一直對他們的態度都是和顏悅‘色’的,但那一副全部身心都放到徐簡身上的樣子,真的讓其他人在他們身邊感覺都待不下去呀。

而且沈晨靄看徐簡的樣子雖然有些懵懂,但是也沒有不甘願的情緒,既然人家兩個人你情我願的,他們就還是不要留在那裡當明燈了。

慢不做聲的一家四口隨着人流一點一點的離開了徐簡與嶽衝兩個人的身邊,等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時候,羅定對着沈晨靄說道:“我看嶽老闆這態度,估計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夠吃上徐老闆的喜酒了。”

沈晨靄聞言眨了眨眼,強自按下了自己那顆充滿了八卦的少男之心,對着羅定回道:“不管徐簡怎麼選擇,作爲朋友我都只會支持並給與祝福。當然如果他還能夠與我分享一下兩個人戀愛史那就更好了。”

羅定聞言一頭霧水的問道:“什麼愛什麼史?你在說一遍我剛剛沒聽清楚。”

沈晨靄聞言聳了聳肩,拉着羅定與孩子們就衝着一張早就覬覦已久的彩燈過去了。

上元之夜,擁有愛情的一對好友過的都很開心。正月十五過後,這個年就算是徹底的過去了。隨着大小衙‘門’相繼恢復工作,羅定也開始打包行李,與沈晨靄說他要出一趟遠‘門’。

其實羅定要去的地方也算不得太遠,不過就是他們涼州的首府武威城而已。不過他這一次是要過去辦事情的,預計要待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

所以他臨走之時,對沈晨靄說道:“我這一去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的,這些天裡,白天有陳嬸照顧你們,我還不太擔心。只是到了晚上,只有你和那兩個小的自己在家,一定記得要關好‘門’窗,鎖緊了大‘門’。大狗不要放在院子裡,把它牽進屋裡來,讓它在廚房那裡趴着,這樣兩個屋它就都能照顧到。小狗放到月桂他們屋裡去,那兩個狗崽的耳朵很靈,有一定動靜都會叫起來的。”

爲了讓羅定走的放心,對於他的萬般叮囑沈晨靄全部都虛心接受,並表示自己一定會在枕頭底下藏上一把菜刀,遇到膽敢晚上過來‘摸’‘門’的傢伙,就用刀劈死他們。

羅定對沈晨靄的回答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只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後,帶着人和收拾好的東西出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羅定:要出‘門’了,留下晨哥兒真是讓我很不放心。

嶽衝:上元佳節讓小簡和別人出去?即便是朋友我也不放心。

沈晨靄和徐簡:.......你們兩個鬧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