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箱子裡的沈晨靄一直都在保存着他的體力,待到箱子不在晃動,外面的聲音漸漸變的嘈雜的時候,沈晨靄知道他應該是被人給放到地上了。
覺得有機可乘的沈晨靄費力將腦袋貼到木箱子的壁上,仔細的聽着外面的各種聲音,他知道自己很可能只有一次求救的機會,爲了能夠順利的逃出去,這個時機他必須要把握的好。
就在沈晨靄靜靜的等待逃脫時機的時候,留在渡口這邊的岳家鹽隊的夥計們,也接到了嶽九叫人送過來的飛鴿傳書。
留在這邊管事的看見自家東家的要求之後,對着鹽隊裡幾個心腹的漢子耳語了幾句。
那幾個漢子聽過之後,互相之間使了幾個眼色,很快他們便慢慢的融入往來的人羣之中,各自的消失不見了。
等到那些個漢子消失之後,管事的也往停在渡口的條大商船上去了。
船老大此時正在安排着自己船上的夥計,往上面擡客人帶過來的各種貨物,看見岳家的管事者上船之後,趕緊過來問道:“楊掌櫃是您呀,這時候過來找我,是你們商隊有急活要用到我嗎?”
管事的聞言衝着那位船老大擺了擺手,示意他低下頭,低聲的與他說了幾句話。
那位船老大聽過管事的說過的那些話後,面上有些驚訝,他猶豫的說道:“按理說楊掌櫃的您既然已經開口說了,於情於理我都該應下的,但是我這船也是做生意的,說不開就不開了,這讓我怎麼與客人們交代呀?”
被稱爲楊掌櫃的人衝着那位船老大笑了笑回道:“也沒說不讓你開船,只是要你等一等而已。只要羅家的那些人來了,不管他們能不能找的到人,就都與我們這邊沒有關係了。而且老馬呀,我這可是在照顧你呀,我們東家的爲人你是很清楚的,這個忙你要是幫了,人情可就撂下了,到時候會有那些好處還用我在與你說嗎?”
船老大聞言想起岳家每年都要運出去的那些食鹽,眼睛就亮的發光,對着楊掌櫃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謝謝老哥哥你的照顧了。您吩咐的那些事情就放心吧,在羅家的人沒來之前,我這條船是絕對不會開的。”
管事的聞言讚許的拍了拍船老大的肩膀,十分滿意的下船去了。
船老大看到楊掌櫃下船之後,便繼續開始指揮夥計往船上搬東西,但是東西都已經搬完擺放好了,時間也一點一滴的過去之後,船卻還沒有一點要開航的意思。
等在船艙裡的人開始有點不耐煩了,尤其是心裡有鬼的皮大興那一夥,更是如同困獸一樣,在客艙裡面轉來轉去。
又等了一會,見這條船還是紋絲不動,皮大興壓着胸中的火氣,對着身邊的一個打手吩咐道:“你出去看看,問問那個船家爲什麼這麼晚了還不開船?”
被他打發出去的打手,沒過一會便又回來了,苦着一張臉對着皮大興說道:“皮爺,那個船老大說還有一個客人沒有登船,所以先不開船,要等一下他。”
皮大興聞言怒火中燒的說道:“差一個人沒來那是他的事情,跟我們船上的人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還叫我們這些人等他一個嗎?”
聽到皮大興的問話,打手也只能夠硬着頭皮說道:“我也是這麼問的,可是那個船老大說他的訂金都已經收了,也不好就這麼把人給拋下了,所以讓我們大夥在等等他。”
皮大興聞言氣的臉色猶如豬肝,緩了一會他纔開口問道:“現在還要的開航的大船就只有這一條,你在出去問問,看有沒有個人的小船願意開航的,我出雙倍的價錢。”
打手聞言看了看皮大興難看的臉色,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沒忍住的說道:“皮爺,不用叫人出去問的,肯定沒有船家會答應的。”
皮大興聞言衝着那個打手吼道:“你去都沒有去,就告訴我沒有人會走,鬼信你呀。說,是不是身上的懶病又犯了?我可以免費的給你治一治的。”
打手聞言趕忙求饒着說道:“皮爺,不是小的犯懶不肯爲您做事。實在是現在的這個時辰不好,再過不久天就要黑了,到時候河面上一片漆黑,除了那些吃水重的大船之外,小船是一點都不敢往河裡面去的,風浪打過來,一個弄不好是會翻船的。”
皮大興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火氣完全的壓下,他冷靜的想了想說道:“這事情好似不太對勁呀?爲什麼早不耽誤晚不耽誤,偏偏就這條船上有人耽誤時間了,不會是羅家的那些人又使了什麼手段吧?”
皮大興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道理,於是他剛想對着自己的那些打手說上些什麼,就聽到外面的岸邊上,有一連串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皮大興聽到那些馬蹄聲,立馬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推開窗戶衝着河岸邊上望去,果然就看到羅定領頭騎着馬往這邊跑過來了。
皮大興一看到領頭的那個人,馬上就將頭縮回了船艙裡。雖然他和羅定兩個人從來都沒有見過面,但是他們兩個人的體貌特徵都實在是太明顯了,所以只要看上一眼,彼此肯定都能夠認得出來對方是誰。
皮大興縮回到船艙裡之後,咬牙切齒的說道:“果然是姓羅的搞的鬼,居然反應這麼快,媽/的我真是小瞧他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皮大興顯然是不打算就這麼坐以待斃的,於是他衝着手底下的幾個心腹說道:“我的特徵太明顯,羅定帶過來的那些人肯定會以我爲目標在船上搜尋的。你們幾個就不一樣了,那邊沒有一個人見過你們。所以咱們一會就分開行動,我單獨離開留在船上,你們則擡着箱子往船下走,只要你們能夠平安的離開,那羅定即便是將我抓住了也不敢怎樣的。到時候你們在找個機會製造混亂,讓我能乘亂逃出去。”
真不愧是有着皮猴子外號的人,哪怕是到了現在幾乎是甕中捉鱉的狀態,他那腦子裡缺德的點子也能立馬就冒出來。
他手底下的那些打手聽過皮大興的那些話之後,都覺得這個提議可行,於是他們便開始按着皮大興的辦法各自的分行動。
河岸邊上,羅定帶着人一路疾馳而來,看見河邊停着的客船居然還沒有開走,顧不上其他的衆人趕忙翻身下馬,衝着那條船就衝了過去。
臨走的時候羅定曾經與大家交代過皮大興的外貌與長相,所以這些人知道他們要找的人是長什麼的樣的。
但是羅定還是在擔心,因爲皮大興派過來的那些打手他們一個都沒有見過,萬一要是有了什麼遺漏,那可真的就是在要他的命了。
好在月桂曾經近距離接觸過一個打手,所以她能夠很清楚的說清楚那個人的樣貌,而且她還提供了一個標示性的特徵,那就是曾經有一個打手的虎口上被她給咬掉了一塊皮肉。
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要是月桂沒有受傷,羅定都想要將她給帶過來了。
就在一羣人匆匆忙忙往船上走的時候,有幾位漢子卻擡着一些大箱子,沿着甲板往船下走。
這種反常的跡象引起了羅定的注意,他停下腳步,反身將那幾個人攔了下來。
領頭的漢子看見羅定心裡一緊,面上卻還是很和氣的說道:“這位爺,您將我們攔下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羅定聞言死死的盯着那幾個箱子說道:“幾位兄弟,眼看着就要開船了,你們怎麼擡着東西往下走呀?”
領頭的漢子聞言回道:“我們東家剛剛說的,這幾箱的貨物拿錯了,讓我們趕緊擡下去給換回來。”
羅定聞言還想要再說什麼,眼尖的他卻突然發現後面有個擡箱子的人長相與月桂描述的極其相似。
於是他剛要開口問過去,卻聽到那些箱子的其中一個,突然從裡面發出了砰砰的聲音。
那個聲音是裡面的沈晨靄發出來的,他從箱子裡面隱約的聽到了羅定的聲音之後,就如同瘋了一樣的開始掙扎,拼命的用腿腳和身子不停的衝撞着箱子的各個部位。
衝撞發出的聲音不但是羅定聽到了,擡着他走的那羣打手也聽到了,兩邊的人反應都很快,那羣打手在羅定衝過來的瞬間,擡手將裝着沈晨靄的那個箱子丟進了黃河裡。
羅定見狀目眥欲裂,大吼一聲跟隨着那個箱子一起跳進了黃河裡。
隨着他們兩個落入黃河,船上也霎時間混亂了起來,羅定帶過來的那些人此時已經反映過來了,除了幾個水性好的傢伙跳下黃河幫着羅定去撈沈晨靄之外,其餘的那些人馬上就與那羣打手戰在了一起。
11月的河水冰冷刺骨,幾近夜晚的河套里根本就沒有能見度,虧得這邊是河邊,水位並不深,羅定在幾個浮潛之後,終於將裝着沈晨靄的那個木箱子給拖上了岸。
什麼都已經顧不上的羅定用手生生的拽開了木箱子上面的鐵鎖,箱子裡面已經全部灌進了水,被人塞在裡面的沈晨靄嗆進去了好幾口,現在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
牽腸掛肚這麼久的人終於被找到了,羅定顧不得自己一身都是水,只知道牢牢的將他抱在自己的懷裡,在也不想要放開。
終於被救的沈晨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緩了一會纔開口說道:“皮大興還在那條船上,別讓他跑了,否則咱們後患無窮。”
沈晨靄的話剛說完,羅定帶過來的那些人就押着那羣打手過來了。沈晨靄往那羣人裡看了看,然後喘着氣說道:“沒有皮大興。”
他的話音剛落下,就有人對着他們問道:“沈小哥你要找的是不是這一位?”
衆人聞言循聲望去,就見岳家的那位管事者,帶着幾個夥計,押着一個人過來了。
沈晨靄一看見那個人的臉,就恨不得撕了他,於是很肯定的對着衆人說道:“就是他,那個老猴子就是皮大興。”
沈晨靄的話剛說完,羅定這邊就有人過去,對着皮大興就是幾柺子,打的他慘叫不已。
那位楊管事沒有阻攔羅定這邊的人動手,而是對着羅定說道:“既然這個人就是你們要找的,那我就把他交給你們了。”
羅定聞言趕忙說道:“多謝先生出手相助,可否留下姓名,也好叫羅某知道恩人是誰。”
楊掌櫃的聞言很是客氣的拱了拱手說道:“恩人不敢當,我家東家是住在城北的嶽老闆,
楊某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羅定聞言一愣,心說城北嶽家,那不是嶽九鹽的地盤嗎?
不過他的反應很快,連忙說道:“原來是嶽九爺出的手,難怪羅某來的時候渡船還沒有開走。羅定在這裡就先行謝過了,等到事情解決完了,他日必定會親自登門向九爺道謝的。”
楊掌櫃的聞言回到:“羅老闆的話我一定會給東家帶到的,現在幾位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溼了,這種天氣實在是不宜再穿,我們倉庫那邊還有幾件乾淨的換洗衣物,羅老闆要是不嫌棄,就請隨我一起過去換一下衣服吧。”
經楊掌櫃的這麼一說,幾個下河的人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身上還是溼的,羅定也怕大冷天把人凍出個好歹,而且沈晨靄也開始在他懷裡打寒戰了,於是他趕忙說道:“如此那羅某就帶人過去叨擾了。”
等到他們換完了衣服之後,楊掌櫃的將皮大興留下之後就帶着他的人走掉了,羅定這邊的夥計跑過來衝着羅定問道:“東家,咱們就這麼幾匹馬,這幾個人要怎麼帶回去呀?”
羅定聞言衝着皮大興幾個人露出了一個讓他們看過之後渾身戰慄的笑容,然後輕聲的吩咐着自己的夥計說道:“去找幾條又長又結實的繩子過來,把他們幾個拴在馬匹的後面,一路拖回到鳳城去。要是進了城之後還有人沒死,那我在好好的招待他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