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定看也沒看那個人氣急敗壞離開的身影,轉過身有往自己的家裡走去了。等到土路上的行人都離開了之後,不知從那裡跑出來了幾隻流‘浪’貓,‘抽’着鼻子在空氣裡面嗅了幾下,然後順着氣味找到了那幾條被人丟到了雜草叢中的臘‘肉’。
貓咪們圍着那幾條臘‘肉’轉了好幾圈,嗅了又嗅才試探着下口咬了幾下,只是幾口下去,貓兒們便紛紛的搖頭擺尾,將口中吃下去的東西又都吐了出來。
感覺被坑的野貓們憤怒的用爪子在‘肉’條上撕了好幾下,然後才甩着尾巴離開了。最後那幾條臘‘肉’,是被幾條實在找不到食物的賴皮老狗給叼走的。
半路被人攔截,強行推銷劣質商品的事情,羅定並沒有與沈晨靄說。隨着苜蓿羊‘肉’的加入,羅定的臘‘肉’廠子總算是有了還算充足的貨源,面對着海量的訂單,廠子裡從上到下都爆發出了空前的熱情。
對於羅定來說,訂單多了就代表貨物好賣,貨物好賣錢自然就不用說了。而對於臘‘肉’廠的工人來說,有更多的活幹就代表有更多的工錢可賺,對於這些要養家餬口的漢子們來說,累不累的那還是次要問題,能夠頂‘門’立戶養的起老婆孩子,那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羅家的臘‘肉’廠給的工錢高,其它的待遇也好,在這裡給羅定幹活,每個月最少也能拿到1200文,比別的廠子至少也要高出三分之一。
不要小看了這三分之一,雖然只不過是三、四百枚的大錢,對於那些富裕的人家來說可能只不過是一頓飯錢。但是對於工人們這種小‘門’小戶的人家來說,每個月多出的這三、四百文錢,就意味着自己家裡的老人孩子可以多吃上幾頓‘肉’食補充身體,自己家的婆娘可以有錢裁出一塊新布給家裡人添上一件衣服,就連家裡面的男主人自己,也可以多與朋友們吃上幾頓小酒。
生活的質量就是在這一點一滴中被提升上去的,很快就有眼尖的人家發現,凡是在羅定的臘‘肉’廠幹活的那些工人們,不但自己出‘門’的時候衣着上體面了不少,就連他們的家裡人看起來都與過去很是有些不同了。
家裡面大人孩子的衣物雖然還是以麻布的爲主,但是全部都是新的、乾淨的、上面不帶一丁點補丁的。
有那些孩子少,或者是疼孩子的人家,男娃‘女’娃的身上都已經穿上了棉布衣服,有家裡幾個兄弟都在臘‘肉’廠工作的,現在人家都把家裡的孩子送到‘私’塾裡面去讀書了。
這樣的發現可讓有些人的心裡面都活起來了,大家街里街坊的住了這麼多年,誰家的情況能不瞭解呀,以前他們這條巷子裡的人家生活都是差不多的,現在看看人家,各個都有新衣服穿。在看看他們自己,一套衣服幾個孩子穿,老大穿小了給老二,老二穿小了,在給老三,就這麼一個一個的傳下去,一直到衣服穿爛了爲止。
想到這裡,衆人便都用羨慕的眼光看着那些每天早早就出‘門’,到羅家臘‘肉’廠去上工的男人們,並且不斷的暗中打探,想看一看還有沒有機會能進羅家的廠子。
可惜的是羅定的臘‘肉’廠此時已經是全力在生產了,廠子裡目前是沒有地方在用到新人了。所以那些暗自羨慕別人的人,也只能夠默默的等待機會了。
這一天沈晨靄夫夫收到了一章請柬,是城北嶽家的,他們家的小十後天滿月,請親朋好友們過府一續。
這張請帖是徐簡過來拿畫的時候,順便給他們捎過來的,徐簡跟沈晨靄說,那天岳家應該會請到不少的人,據說那位讓沈晨靄十分欣賞的‘花’鳥繪畫大師馮先生也會過來。讓羅定要是有時間的話,不妨就參加一下,也許還能夠與那位馮先生認識一下。
沈晨靄聽過之後很是興奮,天知道他與那位馮先生已經神‘交’許久了,對方在‘花’鳥的繪畫上功力之強,連沈晨靄這種看遍各家各派的人物,也忍不住要讚歎幾分。
聽說可以見到那位先生,沈晨靄自打受到請帖的那天起,就在不停的擺‘弄’着自己的畫筆,思索着自己在畫技之上的不足之處,準備一旦能夠說上話,就一定要厚着臉皮請教一番。
收到請柬之後,羅定也備下了一份禮物,隨着他這邊臘‘肉’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最主要的‘肉’類之外,現在他每一天用的食鹽數量也是十分驚人的。所以這一次藉着岳家小兒滿月的機會,他打算找上‘門’去,與嶽衝談上一筆生意。
各自都有心思的夫夫倆在當天一起坐着馬車出‘門’,到了岳家之後,沈晨靄站在羅定的身邊與認識的人簡單的客氣了幾句,隨着這些人的話題轉移到他們生意上的時候,完全聽不懂這些的沈晨靄找了一個理由,離開之後找他自己的圈子去了。
因爲洗三的那天已經請過一回,當天來過的親朋們今天就少有在到場的了。此時會來的人,大多數都是如同羅定這樣,是與嶽衝有着生意上往來的商賈們。
既然都是做生意的,可以聊的話題那就多了,聊着聊着就有不少聊出合作意向的,互相試探了幾次之後,確定有意的人就會找出一個雙方都能夠接受的地方,再去談一些更加詳細的問題。
對於那些相伴離開的人,在場的各位也都心照不宣,這裡是別人家的地方,說話什麼的都不方便,所以離開的那幾位也不會談到什麼太深/入的問題,只不過是避開大家,在確定一下對方的誠意而已。
嶽衝身爲這次宴會的主家,自然是要現身招待各位的,等到大家都吃喝的差不多,氣氛開始熱烈起來的時候,羅定便端着酒杯走到了嶽衝的身邊,一邊給他敬酒,一邊對着嶽衝說道:“恭喜嶽老闆家裡面添丁進口,咱們滿飲此杯了。”
嶽衝見過來敬酒的人是羅定,便微眯了一下眼睛,隨後便一口乾掉了自己手中滿着的酒杯,然後說道:“多謝羅老闆的好意,如果羅先生肯賞臉的話,舍弟百天的那一日,羅先生是否能夠成爲嶽某的座上賓”
嶽衝這麼問當然不是爲了多收幾份的份子錢,因爲已經請過兩次,所以岳家小十百日的那一天,嶽衝是不準備再請什麼親朋好友的,那一天純粹就是爲了那些與他有生意往來之人聯絡感情用的。
而他之所以會在羅定的面前提起這一句,就是因爲他知道羅定的臘‘肉’廠最近用鹽很兇,所以想要試探一下羅定的態度。
羅定也不是傻子,嶽衝一開口,他就已經聽出那個人話中的意思了。於是羅定笑了笑說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當然是不敢推辭的。”
嶽衝一聽羅定的回話,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於是他看了一眼已經有些喝開了的席上衆人,覺得這些人現在貌似已經不需要自己的招待了,於是他關照了身邊管事的幾句,讓他照顧好宴席上的客人。
然後嶽衝對着羅定說道:“此處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羅老闆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請隨我往後去,東面的待客廳堂裡,我已經叫人準備了好茶,請羅老闆與我一起去品嚐一下吧。”
對於嶽衝的邀請,羅定欣然接受,二人來到安靜的客廳裡,一邊品‘插’一邊商量起了有關於食鹽的生意。
羅定與嶽衝都是很豪爽的‘性’格,所以商談的時候也就沒有什麼太過於斤斤計較的地方,在相互的試探了一下,確定了對方的心裡價位之後,不過兩三個回合,就已經商量出了一個讓雙方都能夠接受的價格。
嶽衝對這筆生意很滿意,雖然與其他的商販相比,嶽衝在價格上給了羅定更多的一些優惠,但是羅定的這筆生意與其他的不同,他是一年四季都會大量用到食鹽,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季節‘性’,所以就避開了食鹽價格的上下浮動期,總的算下來,他其實並沒有給出如同看到的那麼多的實惠。
而羅定這邊也很滿意,岳家曬製出來的食鹽,質量在整個鳳城都是出了名的好,自己這邊雖然鹽的使用量大,但是卻並沒有適合食鹽貯存的地方,所以只能夠隨行就市,跟着食鹽的價格走。
因爲湖鹽是晾曬蒸煮出來的,所以季節‘性’很強,‘春’冬季節的食鹽要比夏秋季節的食鹽價格貴出至少兩成,而嶽衝給出的價格是全年價,平均下來羅定這邊還是很合適的。
做成了一筆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是雙贏的買賣,羅定與嶽衝都是很開心的,兩個人相攜着走出了會客廳。
談完了生意的羅定打算去找找沈晨靄,差不多的話,兩個人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正好嶽衝與他的想法是差不多的,他也打算去找一找徐簡,看看簡哥兒現在再忙些什麼。
他們兩個人要找的目標此時正醉醺醺的靠在一起,與那位讓沈晨靄十分敬佩的‘花’鳥畫馮先生一起天南地北的胡侃,會出現這種情況其實也不算意外,因爲徐簡也很喜歡這位馮先生的畫作,所以兩個人是一起找過來的。
三個人碰頭之後,沈晨靄與馮先生互相之間一切磋,都對對方的畫技與才華欣賞不已,徐簡座位一個愛畫之人,對此情形只有讚歎,於是相逢恨晚的三個人,一邊討論一邊敞開了互相敬酒,所以最後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見此情形,羅定趕緊將還有幾分清醒的沈晨靄拉起來,扶着他與嶽衝告辭,小心的攙着他離開了。而一旁很有眼‘色’的小廝,連忙將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馮先生攙走,帶到客房去休息。
此時的小‘花’園裡,書畫三人組中就只剩下醉的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一直衝着嶽衝傻樂的徐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