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然無味的吃過了一頓午飯之後,沈晨靄又起身帶着兩個孩子四下的遊逛了一圈,然後在日頭開始偏西的時候,牽着孩子們的小手回到了肉鋪那邊。
羅定此時已經趕回來了,隨着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武威軍那邊的新訂單,這一次的訂單一簽就是一年的,每月要求肥豬的數量也教先前多了一倍,只這一單的生意,做好了羅定就可以純賺到500兩以上的銀子。
拿下訂單的羅定很欣喜,他開始與沈晨靄一起計算起今年養殖的肥豬們的總出欄量,得出的數字是去年的5倍以上。
即便是這樣,羅定也還是擔心豬肉會不夠用,已經他們家的臘肉廠那邊,站了整個銷售量的最大頭。
根據那個剛剛得出來的預計出欄數量,羅定又開始計算他牧場那邊要預留的牧草的數量,沈晨靄看着他在那邊將算盤打得啪啪響,不知爲何就想起了自己中午用餐的時候,在食肆那邊聽到的那些話。
於是沈晨靄猶豫了一下,還是衝着羅定說道:“我今天帶着孩子出門的時候,聽到有人提起過,說是今年的雨水不好,是不是這樣的?”
羅定聞言停下了撥弄算盤珠子的手,看了沈晨靄一眼回道:“連你都聽說這件事情了,看來武威這邊的情況確實是有些嚴重了。”
沈晨靄聞言心裡面咯噔一下,趕忙問道:“這麼說我聽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羅定聞言點了點頭回道:“據聞整個涼州、濱州和幽州地區,從去年秋歲開始,天上就沒落下幾滴的雨水。咱們涼州這邊的情況還算是好的,起碼多少還是下過幾場雨雪的,聽說幽州那邊已經半年沒有一滴雨雪落下了,如果開春之後這種情況還繼續洗去的話,那可就不太妙了。”
羅定的話讓沈晨靄的腦海裡面記起了自己曾經學過的那些歷史上有名的旱災,其中讓他印象最爲深刻的便是光緒年間的晉豫大飢。
晉豫大飢又稱丁戊奇荒,公元1876年~1879年間,神、州大地之上發生了一場連續四年特大面積乾旱,整個神/州有大半的土地被捲入其中,歷史對其的記載是‘赤地千有餘裡,饑民至五六百萬之衆,大地奇災,古所未見’。
記憶當中丁戊奇荒中僅有的記賬照片又被翻找了出來,沈晨靄搜索着那些照片,記憶中那些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難民,讓沈晨靄沒有來的就身上一冷。
在一旁的羅定見沈晨靄莫名其妙的就打起了冷戰,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看着沈晨靄哪難看的臉色,羅定便十分關心的問道:“你沒什麼事吧?”
沈晨靄聞言轉過頭看向羅定問道:“咱們這邊的人,大多數都是靠天吃飯的,萬一旱災真的來了怎麼辦?”
羅定聞言才知道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說道:“一年的雨水稀少在涼州這邊是算不得什麼的,涼州這邊家家都有儲水的水窖,春夏的雨,秋冬的雪都會想辦法收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之所以咱們鳳城這裡會沒有水窖,是因爲這邊靠近黃河,水源充沛,用不上那些東西。”
沈晨靄聽過之後想了想回道:“那要是一直都沒有雨雪的話,你們要怎麼抵禦乾旱那?”
羅定聞言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你說的這種情況以往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不過不過如果你真的是很擔心的話,回道鳳城那邊之後,我就找幾位老人去問一問。”
沈晨靄聞言就先把自己的擔心給壓下去了,在心裡面他一直都在祈禱,他寧願這一次的不安是原有於自己的神經過於敏/感。
羅定與沈晨靄夫夫倆在武威這邊停留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夫夫倆便帶着孩子坐着馬車出城了,他們準備要今天回家。
說來也巧,他們出城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嶽衝騎着馬進城,兩夥人在城門外寒暄了幾句,就分開各自前行了。
嶽衝牽着馬慢慢的在街路上行走着,跟在他後面的夥計見狀十分的不解,小聲的衝着自己身邊的同伴問道:“九爺這是怎麼了這幾天他爲了能夠早一點到武威這邊來,天天點燈熬油將手上的事情給忙完了,又急三火四的連夜趕路過來,如今好不容易進了城了,爺他怎麼又不着急了那?”
他以爲自己說話的聲音挺小的,卻瞞不過嶽衝那雙聰靈的耳朵。那名小夥計的話纔剛剛說完,走在他前面的嶽衝回手就在他腦袋上拍一下,然後說道:“你這個小子懂什麼,我騎在馬上奔波了一夜,現下面容憔悴衣衫不整,這個樣子怎麼能被阿簡看到,當然要先回到別院那裡去整理一下。”
被打的那個小夥計捂住自己的腦殼,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容光煥發的東家,實在是不明白他那裡憔悴和不整了。
一路行至別院的嶽九衆人匆匆的趕換了一身新衣,嶽九將其他的人都留在了別院這邊,自己只帶着常使喚的那個小廝,就來到了陳躍客棧這邊。
此時的陳躍客棧已經被來往的學子與路人給住滿了,就連大通鋪的牀位也都已經沒有了。所以看到有客人過來之後,雖然上來招呼的還是那位店小二,但是他的話卻已經改成了:“客官,小店已經住滿。您要是打尖的話我們大堂那邊還有位置,住店的話就實在是對不起了。”
此時一直都跟在嶽衝身後的那位小廝,連忙上來回到:“咱們家主人姓岳,前幾日已經叫人在你們這裡包下了一間小院,使喚的人應該已經提前住進去了,你把我們領過去就好。”
店小二聞言立馬便知道他們是誰了,於是點頭哈腰的回道:“原來是長水院的客人到了,客官們請隨着小的往這邊來。”
嶽衝聞言邁步隨着店小二走了過去,來到長水院大門口的時候,正好就趕上了徐簡他們院子裡的各位,在小院子裡面舉行茶話會。
如今觀瀾苑這邊的房間已經都住滿了,陸續到來的後幾位學子當中,有一位是徐簡認識的,兩外的那兩位是舞陽城那邊趕過來的。
雖然與這兩位不太熟悉,但是都是讀書人,年紀也相仿,經過了介紹之後,幾番的攀談下來,初來乍到的那些隔閡感,也就慢慢的不見了。
今日裡天頭正好,住在正房的兩位學長,也不知怎麼的,就突發興致,將其餘的幾位學弟都找了出來,說是想要論文品茶。
對於他們這些學子來說,品茶論文是在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只不過這次學長們的興致來的太過於突然,讓學弟們一時之間少了準備。
論文倒是不用準備什麼,他們這些學子們,到那裡都是少不得書本和筆墨的,讓學弟們爲難的是品茶,從他們這些人合夥租一件小院的事情上就能夠看得出來,他們幾位的家庭條件都算不得什麼豪富,所以出門在外的時候,能夠帶上一些必須品就算是不錯的了,誰還有心情帶着茶葉出門呀。
看着學弟們面面相覷的樣子,提議的那兩位學長也發現有些不妥了,但是話都說出去了,也不好在收回來,好在他倆位的其中一個經常在外走動,立馬就明白了問題出在那裡,所以十分自然的衝着院子裡使喚的老大爺說道:“許伯,麻煩你到前面去給我們叫幾壺好茶和糕點過來,錢就先記在我的賬面上。”
被稱爲許伯的老漢聞言走了出去,很快就帶人端着他們要的東西進來了。於是一個小型的茶話會就這麼開始了。
嶽衝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好就輪到衆人品評徐簡的詩詞,嶽衝在外面聞得觀瀾院裡徐簡晴朗的詠頌聲,他覺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變得輕了不少。
徐簡一段詩詞剛剛朗誦完畢,就聽得外面傳來一陣熱烈的擊掌之聲,衆人聞聲望去,只見嶽衝站在小院的大門口,正在不停的衝着徐簡鼓掌。
院子裡的衆人見狀紛紛起身,那位帶頭舉辦詩會的學長,有些疑惑的衝着嶽衝說道:“在下鳳城廖文先,敢問這位兄臺尊姓大名?”
嶽衝聞言抱拳衝着他們回道:“某亦是鳳城之人,在下姓岳,單名一個衝字。”
鳳城的嶽九鹽!!!這一位的大名廖文先可是早就已經如雷貫耳了,於是他雖然在聽到嶽衝的回答之後又一瞬間的愣神,但是他馬上就反應過來回道:“原來是嶽九爺,真是失敬失敬。剛纔聽到嶽九爺爲徐賢弟的詩詞擊掌,九爺可是欣賞賢弟剛剛那一首詩詞那首詞的意境的確是十分的好,沒想到嶽九爺也是一位風雅的人士。”
嶽衝聞言笑了笑回道:“詩詞歌賦那些東西我通通不懂,只是剛剛小簡在朗誦的時候,聲音十分的好聽,讓我忍不住就雙掌相擊了。”
小簡院子裡的其他學子聞言相互之間看了幾眼,然後扭頭一起去看那位被嶽九稱呼爲小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