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靄看到這裡,終於知道爲什麼羅定可以娶他,又爲什麼會突然冒出來一位問羅定娶不娶他大嫂了。
果然是很奇葩的世界,但悲催的是他現在就生活在這奇葩的世界之中,而且一點將要回歸正常的意思都沒有。
‘弄’清楚了事情真相的沈晨靄將手中的《民俗通史》放到一邊,整個人往熱炕頭上一趴,心想着也許他還要感謝那位僖宗陛下,要不是他一直致力於內外‘交’流,南北貫通,在涼州這種大西北地區,還真的不一定能夠用得上火炕這種東西。
這麼想着,沈晨靄又眯着眼睛愜意的在熱炕上翻滾了幾下,最近早晚的氣溫都有些涼了,此時睡熱炕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虎子的兩隻小狗崽一直都在屋裡的地面上嬉戲打鬧,雖然它們是狗,但是在這個家裡,虎子與它的孩子們是享有特權的,那就是想去哪裡就去那裡,沒有人會將它們從屋裡趕出去。
沈晨靄爬到火炕的邊上看着狗仔們玩鬧,看它們玩的那麼開心,他真的也很想要加進去,只不過羅定跟他說今天下午要帶他出‘門’,所以他現在身上穿的都是剛上身的新衣服,與狗狗們一起玩耍雖然會很開心,但是一定會‘弄’髒衣服的。
萬一看到他的衣服髒了,羅定要是改變主意不帶他出‘門’那不就糟了嗎,他可是等了很久纔等到這次機會的。
這一個上午,沈晨靄一直都在屋裡等着羅定回來,一直到午飯過後,羅定才領着禮品行‘色’匆匆的從外面回到了家裡。
因爲知道他今天中午要回來,所以竈塘上的大鍋裡一直都給他熱着飯菜,回到家裡的羅定抱起飯碗狼吞虎嚥的將裡面的飯菜吞乾淨,然後換了一身體面的衣服,拉着沈晨靄帶着禮物就出‘門’了。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的時間,這是沈晨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門’,對外面的世界一直很好奇的他,邊走邊打量這陌生的世界。
羅定家的外面是一片很普通的民居,院子與院子之間留出來的空隙,便成了人們行走時的小路,沿着小路一直往下走,兩個人來到了一顆老榆樹的旁邊,在那裡正有幾個人圍着一輛驢車聊天,看到羅定他們過來了,馬上就有人衝着他們喊道:“羅定,你們快一點,人都到齊了,就差你們了。”
羅定聞言趕忙拉着沈晨靄快走了幾步,來到了人羣的面前,憨笑着對着那些人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
看到人都到齊了,原本蹲在一旁‘抽’菸袋的車把式將煙鍋給熄滅了,然後將驢車從樹‘陰’地下趕出來,對着衆人說道:“你們趕緊上車,我要趕着車出發了。”
衆人聞言紛紛爬到了驢車上,羅定拉着沈晨靄做到了比較靠‘門’的位置,這樣只要稍微拉一下‘門’簾,就能夠看到外面的景‘色’。
比較可惜的是,馬車的行駛方向不是往城裡,而是去往城外,羅定家的房子本來就是靠着城市的外圍修建的,此時在往外走,不過多久便是一片荒郊野外的景‘色’了。
這樣的景‘色’看久了也就沒什麼意思了,何況此時驢車上做的大多數都是鳳城本地人,這路上的景‘色’他們每年都能來來回回的看好幾遍,再看也就沒什麼稀奇的了。
於是做到一起的人就又開始聊天,有認識羅定的人就衝着他問道:“羅家二小子,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就是你的契弟吧,這一回帶着東西領着人回你們村子是爲了給他上族譜嗎”
羅定此時正將一個草鋪壇放到沈晨靄的底下讓他坐着,聽到了問話之後頭也沒擡的回到:“是呀,請酒席的時候是在我家裡辦的,村子裡有‘挺’多的親戚都還不認識他,我把他帶回去給大家看看,在領着他去給我老子娘和父親們燒點紙,回頭請村長把他記進族譜裡,都‘弄’完了我才能安心。”
驢車上的人聞言都調/笑羅定這麼積極是怕他契弟跑了,沈晨靄對這一次的話題‘插’不上一點嘴,只能有些尷尬的坐在一旁聽着他們說笑。
羅定的老家離鳳城並不是太遠,驢車還沒有行駛到1個時辰,外面趕車的車把式就對着裡面的乘客喊道:“前面就是羅家村了,羅定你們到地方了。”
羅定聞言趕忙收拾東西,等到馬車停下的時候,他拎着東西率先從車裡蹦了出來,然後在轉過身,將正從裡面探出身子的沈晨靄扶下了驢車。
付過車錢之後,羅定又與車把式約定好,在回城路過羅家村的時候記得喊他一聲,好讓羅定回去的時候還能做他家的車。
羅定拉着沈晨靄一路往村裡走,路上遇到相熟的親朋,羅定都會停下來與他們熱情的打招呼,然後把站在身邊的沈晨靄介紹給他們。
羅家村還是‘挺’大的,所以他們走一路就說了一道,不過隨着他們越往裡走,過來打招呼的人家就越少,一直到來到一座小山腳下,這裡已經看不到什麼人家了。
羅定領着沈晨靄來到他爹媽的墳前,沈晨靄驚訝的看着四個墳包並排而立,等到羅定帶着他給祖先燒完了紙錢往回走的時候,沈晨靄他突然想明白了,敢情羅定他們家的父輩們,也是娶了共/妻的。
共/妻這對他來說可絕對是一件新鮮事兒,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問呀。沈晨靄一邊偷偷的瞄一眼羅定,一邊在心裡默默的想着。
羅定此時還沒有發現沈晨靄的小心思,他領着沈晨靄一路來到了村子的最外圍,一間看着有些年齡的村舍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羅定鬆開了拉着沈晨靄的手,小步的走到了村舍的籬笆‘門’前,一邊敲‘門’一邊衝着裡面喊道:“六爺爺、六‘奶’‘奶’,小二帶着人過來串‘門’了,麻煩來人給開個‘門’。”
聽到他的叫‘門’聲,東廂房很快便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跑了出來,拉開籬笆‘門’衝着他們問道:“你們是誰找我爺爺、‘奶’‘奶’幹嘛”
小男孩的話剛問完,院子裡的大屋就傳過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對着大‘門’口的衆人說道:“鐵蛋,讓你哥哥他們進來。”
小男孩聞言將羅定與沈晨靄兩人引進了正屋,屋裡一位看着約莫有六十出頭的老人,正坐在炕邊上,看着他們進來了,老爺子先是看了打頭的羅定一眼,然後又掃了掃跟着他一起進屋的沈晨靄,隨後纔開口說道:“是福山家的二小子呀,帶着你契弟去祖墳上過香了嗎”
羅定聞言一邊點頭,一邊將手中提着的禮物遞了過去說道:“剛纔已經去過了,這是城裡茹福齋的桃酥和盧果,我每樣稱了二斤回來,您和六‘奶’‘奶’一會嘗一嘗。”
被稱呼爲六‘奶’‘奶’的老‘奶’‘奶’此時正端着茶水進屋,聽到羅定的話後便笑着說道:“你們人能過來看看我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都別站着了,快坐下吧。對了,你們回來的時候到你哥家裡去了嗎”
羅定拉着沈晨靄做到了火炕的另一邊,一邊謝過了六‘奶’‘奶’遞過來的茶水,一邊向着六‘奶’‘奶’說道:“回來的時候打他們家‘門’口路過,大‘門’上已經是鐵將軍把‘門’,屋裡面沒有人,我們也就沒過去。”
六‘奶’‘奶’聞言詫異的說道:“小二不是給信說今天要回來的嗎怎麼家裡會沒人那”
六爺爺聞言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今個兒一早就拎着包袱領着孩子回她孃家去了,說是孃家有事回來叫了。”
六‘奶’‘奶’聞言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羅定和沈晨靄,也只好打圓場的說道:“這事兒都趕到一起了,也正是‘挺’巧的。”
六爺爺沒接自己媳‘婦’的話茬,只是將握在手裡的茶杯放下,起身對着羅定說道:“你們今天回來幹什麼的我知道,咱們村裡面沒那麼多的講究,既然拜過了天地,見過了祖宗,那就是咱們羅家的人了,我這就把你契弟的名字記上你們那支去。只不過你嫂子前些日子過來找你六‘奶’‘奶’嘮嗑,這話裡話外都透出來想要改嫁的意思,今天你正好回來了,我就問問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羅定聞言說道:“我哥哥沒了,我嫂子她是走還是留我不在乎,只是有一點,月桂和小山必須留下來,他們不能跟着牛大妞一起走。”
六爺爺聞言很是開心的說道:“就是這樣的,那‘女’人走不走誰在乎,但是我羅家的血脈她必須得給留下來,月桂和大山送到你身邊去養也好,你平時不住在村裡所以不知道,不是我這個做長輩的說嘴,你嫂子把那兩個孩子養的跟‘雞’崽子似得,小身子上面頂着個大腦殼,哪還有一點小孩子的樣子。走吧,咱們爺幾個這就往家塘那邊去,我與你們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