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靄撫着自己痠疼不已的老腰,在心裡罵着自己就是一個二傻,心疼別人心疼到把自己都給搭進去了,這樣的‘好人’全世界都沒有幾個吧。他當時雙手掐在羅定脖子上的時候,怎麼就糾結着沒有按下去那?要是按下去了,不就不用這麼鬧心了嗎。怎麼就下不去手?爲什麼就下不去手那?
儘管他的身上就像是被卡車給壓過一樣,但是沈晨靄還是咬着牙爬起來穿衣服,開玩笑,再過一會陳婆子可就要過來了,他要是這種狀態被人給堵到火炕上,那他就把自己埋進被垛裡在也不出來了。
羅定正在竈臺前面扒灰,爲了暖和,也爲了給沈晨靄燉湯,西屋竈臺裡的火一燒便會是一天,直到早上羅定重新換材料煲湯的時候纔會熄滅。
虎子的兩隻狗崽子在屋裡和院子裡面來回‘亂’竄,但只要它們不禍害東西,家裡面就沒有人去管它們的玩耍。
沈晨靄穿好衣服之後翻身下地洗漱,洗臉檯架上面的銅盆裡,溫熱的洗臉水早就被放在了那裡。
羅定將圈了一晚上的小‘雞’們放出‘雞’窩,拌好的‘雞’食已經被放到了地上,一個一個鑽出‘雞’窩的小‘雞’們炸着翅膀衝到‘雞’盆的旁邊,你掙我奪的開始啄食裡面的飼料。
羅定家每天早上的情形差不多都是如此,等到羅定喂完‘雞’,他就會進屋洗漱,讓後將熱好的飯菜端上炕桌,他們的早飯也會就此開始。
可是今天他們纔剛把桌子上擺好碗筷,羅家的大‘門’就被人敲響了,沈晨靄肯定來的人應該不是陳婆子,因爲距離她上班的時間還差了半個多時辰。
外面的人一邊敲‘門’,一邊在對着裡面的人說話,羅定通過聲音確定‘門’外人的身份,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爲外面敲‘門’的人打開了大‘門’,將那個人迎進了屋裡。
從穿着打扮上來看,那個人應該是一名農夫,羅定拍着那個的肩膀衝着沈晨靄介紹到:“這個是二根子,大名就叫羅根,是六爺爺家裡的二孫子,也是我的發小。”
然後又指着沈晨靄對着二根子說道:“這個就不用我多做介紹了吧,他是我的契弟,你在我們婚宴上見過他的。”
兩個人都很靦腆的互相打了一個招呼,沈晨靄看着外面的太陽,心裡默默的計算了一下現在的時辰,以羅家村到羅定家的距離來算,這位大概是天還沒亮就從家裡出發了。
很明顯的,羅定也想到這一點了,於是他熱情的招呼這位發小,在他們家吃早飯。
早飯桌上,二根子一邊咬着手中的饅頭,一邊衝着羅定說道:“爺爺叫我過來與你說一聲,村長和老牛家那邊都說好了,今兒個下午,兩邊的人都聚到一起,好好的把事情都說開了。”
羅定嚼着手中的餅子,又往沈晨靄的碗裡夾了一塊瘦‘肉’,盯着他吃下去之後纔回道:“謝謝六爺爺用心了,我一會出‘門’與鋪子裡的人說一聲,然後就跟你回村去。”
撕一口蘿蔔條送進自己的嘴裡,羅定繼續衝着二根子問道:“牛大妞這些日子回村子了嗎?”
二根子聞言想都沒想的回道:“沒有,不僅是她,月桂和小山也都沒信,這麼長時間沒看到他們,怪想那倆孩子的。”
看着樣子牛家人這是打算耍賴到底了,不過他們要是真的敢打兩個孩子的歪主意,羅定不介意給那一家人長長記‘性’。
別以爲羅定改脾氣了,他只不過是爲了做生意,把自己的脾氣收斂起來而已,本質上他還是那個記恩更記仇的羅定,只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摔摔打打,他成長了,他已經知道做事情的時候,要麼就和和氣氣的,給自己和別人都留一線,要麼就把事情作死,在也不給對方翻身的機會。所謂打蛇不死反被咬的事情,是絕對不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
早飯剛吃完,陳婆子準時準點的來了,羅定讓她給客人泡上茶水,端上瓜果,自己則快步出‘門’,往鋪子那邊去了。
陳婆子有兩個孫子都在羅定的鋪子裡工作,所以她對常在鋪子裡來往的那些人都很熟悉,三個人連說帶嘮的也‘挺’熱鬧的,沒過多久,羅定也回來了。
羅定與二根子出‘門’的時候,特意與陳婆子說道:“我今天有事要出‘門’,晚上一定會回來,如果有什麼耽擱回來晚了,就麻煩陳婆婆你等我一會。”
把家裡家外都安排好了之後,羅定才放心的跟着他發小,坐車往羅家村那邊去了。
馬車行駛的很快,等他們到羅家村的時候,正午都還沒有到,兩個人來到六爺爺的家裡,匆匆的吃了一口飯,然後便到家塘裡去等着牛家的人來。
此時的家塘裡,羅家村的村長已經等在那裡了,按輩分羅定應該要管他叫一聲五叔的,在羅五叔的旁邊,還坐着一位穿着青衫長袍的中年男人,六爺爺給羅定介紹道:“這一位是城裡的文先生,這一次過來是爲咱們兩家的事情做一個見證的。”
羅定聽過這位文先生,據說在前朝的時候就有秀才的功名,後來天下大‘亂’四處征戰,他作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也只能隨‘波’逐流活到哪算哪兒。
後來天下大定,他身上那個前朝的功名當然不能在本朝用,而他本人不知是厭倦了還是怎麼回事,連恩科帶正試的科考,他都沒有在參加,只是在衙‘門’裡尋了一個沒有品級的雜活,默默的一做就是好幾年。
聽說他與村子裡的五叔是自小的‘交’情,這一回肯來做個見證應該也是五叔出面纔將他說動的,這麼一想羅定馬上說道:“有勞先生跑這一趟了。”
文先生聞言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衝着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就在家塘裡面的人都在相互和氣的時候,外面突然吵鬧了起來。
六爺爺使了一個眼‘色’,一直都站在他旁邊的二根子馬上就跑出去了,不到一會兒他就又回來了,身後面還跟着羅定那個好久都沒有‘露’面的大嫂。
羅大嫂的前面走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男子的身後跟着上一回到羅定家裡去鬧事的那個男人,看樣子這兩位就是羅大嫂的孃家人了。
羅無數看着跟着二根子進來的那幾個人,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然後對着一臉喜‘色’的羅大嫂問道:“羅大家的,月桂和小山那?”
牛大妞聞言眼珠子一轉馬上回到:“我孃家媽最近身子骨不舒服,想孩子們想的不行,我就把他們都留下,在家裡陪着我媽了。”
六爺爺聞言譏諷的笑了一下說道:“不是這樣的吧,我怎麼聽說你孃家媽最近老往媒婆家裡跑,那‘腿’腳利落的連老爺們都要甘拜下風,怎麼可能身子不適那?”
謊言被當面揭穿,牛家的三個人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改變,年齡最長的那個男人滿不在乎的回到:“別人家老孃們的事情你知道的倒是夠多的,平時沒少往這上面琢磨吧?”
六爺爺聞言臉都氣的變‘色’了,二根子見有人這麼埋汰自己的爺爺,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他上前拉着那個那人的衣領子問道:“死老頭你剛纔說的啥?你有本事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邊。”
那老頭眼看着要捱打,心裡有些發虛,但是嘴上還是不饒人的說着:“怎麼地,你們羅家打算人多欺負人少是吧,本來就是你們家不好,我好好的姑娘你們說不要就不要了,現在還想打人,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羅定聞言很快便回到:“你閨‘女’要是想守着,這裡也沒人攔着她,等到明天我就去找人疏通關係,請回一面貞/節牌坊來,到時候咱們兩家都光榮。”
牛家人一聽臉都綠了,貞/節牌坊那東西就相當於守寡證明,朝廷一旦給人頒發了,那個人想再嫁就等同於欺君之罪,是要抄家滅九族的。
牛大本來就是一個渾人,眼見着自己家人要吃虧,他馬上就站出來指着羅定說道:“你還有臉出來說話,要不是你嫌棄我妹妹,咱們兩家哪有這麼多的囉‘亂’,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叫個小‘騷’/狐狸‘迷’的連魂都沒有了。”
羅定聞言眯着眼睛,站起身子走到羅大的身邊,輕聲的問道:“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給我聽聽。”
熟悉羅定的人,看到他的樣子就一定會躲的遠遠的,因爲這是他將要發怒的前兆。
沒看到二根子現在已經鬆手離開了嗎,上一次他看到羅定這樣,是在他狩獵受傷之後,那頭把羅定‘弄’受傷的野豬,最後連骨頭渣子都沒有留的下來。
可是牛家的人不知道呀,牛大還是很不知死活的叫喊着:“我就說了你能怎麼着?你娶的那個就是個‘騷’/狐狸,他不僅‘騷’還又呆又傻,早晚叫老天爺打雷給收回去。”
羅定聞言點了點頭,轉過身又衝着正在整理衣領的年長男人問道:“大爺,這是你的兒子吧,對他所說的話,你就沒有什麼表示的嗎?”
年長的男子剛纔被嚇的夠嗆,現在見自己也沒被怎麼着的,那個嚇回去的膽子就又出來了,面對着羅定的提問,他十分沒好氣的回到:“表示什麼我兒子說的都是對的,那個勾/引人的賤/貨,早晚沒有好下場。”
那老頭子的話剛說完,羅定就耗着那兩個人的衣襟,把他們給提了起來,兩三百斤的重量,到羅定手裡就像是沒有一樣,三兩步他就把人給帶到了家塘的香爐邊上,把人疊着往地下一摔,羅定擡腳踩着那兩個人的背,不讓他們動彈,伸手抓過香灰就往他們兩個人的嘴裡塞,一邊塞還一邊對着他們說道:“你們嘴這麼髒,出‘門’的時候就不知道洗一洗嗎?沒關係,你們自己不洗我來幫你們洗。保證給你們洗的乾乾淨淨的,連牙都不帶留一顆的。”
家塘裡的人都呆住了,誰也沒想到平時那麼好說話的羅定說變臉就變臉,最先反應過來的牛大妞嗷吆一聲,衝着羅定就衝過去了,連抓帶撓的想讓羅定把她父親和大哥鬆開。
羅定不想跟‘女’人動手,他一隻手繼續給牛家父子塞香灰,另一隻手抓着衝過來撒潑的牛大妞,往二根子那裡一甩,意思是你把這個‘女’人給我看住了,別再我收拾這兩個癟/三的時候過來礙我的手腳。
二根子得令,站在一旁捏着牛大妞的兩個胳膊不讓她‘亂’動,那一邊羅定除了給牛家父子塞香灰之外,還開始用木棍子給他們倆‘刷牙’,家塘裡‘女’人的尖叫聲與男人的求饒聲‘交’織在一起,聽起來分外的熱鬧。